第2章
02
千夏梨的微博并不經常登陸，一般都是黃舒林為她打理，說多錯多，公司怕她一喝多了就在網上胡說八道，直接就控制了她的賬號。
她破天荒登陸上去，費了很大力氣———主要是密碼忘記了，還重新輸入了驗證碼。
一登陸，無數消息湧入了小小的手機裏，評論、私信目不暇接，千夏梨津津有味得看了半天，在上條微博下面選擇了幾個前排回複了。
粉絲的控評一般都是提前寫好的，也很同質化，但是千夏梨挺愛看，有時候她們的彩虹屁吹得別具一格。
黃舒林打了個哈欠：“還看呢？”
千夏梨“嗯”了一聲，她随意掃了一眼熱搜，沒什麽意思，于是關掉了手機。她沒有沉迷手機的習慣，自從那次醒來之後，她的眼睛就不太好，沒法長時間盯着手機或者電腦看——除了喝多的時候。
車穩穩當當行駛在馬路上，路兩邊種了楊樹，正是飄楊絮的季節，千夏梨朝外面看了幾眼，然後忽然太陽穴刺痛了一下。
她自我承受疼痛的能力還可以，稍稍痛一點也不會表現出來，因此練習打戲的時候經常受傷，受傷了也不會往外說，每次都是黃舒林強行查看才肯招。
就這麽疼了一秒鐘，誰也沒有察覺到。
車是往果凍傳媒開去的，千夏梨好一陣沒回公司，經紀人王楚也沒有打來電話，一股看誰先服輸的勁頭，最後還是千夏梨打算主動去找她——主要是談一談解約的事。
她打算好了，解約之後先休息一陣子，再考慮加入哪個公司。
果凍傳媒就租了市中心大廈裏的一二層，看起來是不太氣派，千夏梨下了車就直奔王楚的辦公室，連門都沒敲就直接進去了。
王楚是個短發的幹練女性，似乎知道她會來，擡起頭，微不可聞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要和我說什麽。”
千夏梨也露出微笑，打算直接提解約的事，王楚卻遞過來一個劇本：“你不是覺得這個劇本爛嗎，給你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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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開場千夏梨确實沒想到，下意識接過來，翻了翻，的确比上一個好多了。
“這麽痛快把劇本給我了？喬方方能同意？”
喬方方是王楚新帶的藝人，長相水靈，說話溫溫柔柔的，每次見到她都會叫她姐姐，王楚恨不得把什麽好資源都給她。
“她演不了這個。不過還有一點……”王楚看着她。
千夏梨靜靜地聽她說，王楚手滑着手機，一邊說：“晚上跟我去和制片方吃飯，讓人看看你，我告訴你，本來人家女主已經定了，我給人家打了好幾個電話人家才松口說可以再看看。”
千夏梨心往下一沉，她們這個圈子裏，什麽事都見怪不怪，王楚這話這代表着什麽，可以産生千絲萬縷的聯想。
她在果凍的這四年多，有不少資源都是自己找來的，投簡歷、試鏡費了多少功夫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會兒是要幹什麽？把她置于什麽位置？
“這是什麽意思？搶人家角色？”
“不到開機的那一天，就不叫搶。”
王楚就知道她這麽說，有點恨鐵不成鋼：“這個圈子，就是踩着別人向上爬，你也紅的時間不短了，還不懂嗎？”
千夏梨瞬間感到很疲憊，很多話憋在嗓子眼裏，又被她咽回去了，她看了看王楚的金色鑲邊眼鏡，說：“我是來和你說解約的事。”
“張總說了，不同意。”王楚開口就是拒絕。
千夏梨在心裏冷笑了一聲，表面上裝得十分受傷：“為什麽？我的合約馬上到期了，還是我哪裏得罪張總了嗎？”
王楚終于從辦公室座位上起身，站到她面前，千夏梨将近一米七的身高，王楚只好微微仰頭看她。
“小梨，這麽多年我對你印象不錯，你知道吧？”
要打感情牌了，千夏梨輕輕吐了口氣：“嗯。”
“公司這麽多年培養你不容易，你好不容易出了頭，就離開公司，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外界媒體會怎麽寫你？”
千夏梨不打算聽她的長篇大論，直截了當道：“我付違約金。”
王楚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這不是違約金的事。”
那還能是什麽事？千夏梨又想起了她那不學無術的老板張昆扶，起初還被他的名字驚豔了幾秒鐘，結果沒兩天就看破了他的人渣屬性，女人換了無數、對員工克扣福利、對公司藝人無比扣門。
而且，每次見到千夏梨的時候，不懷好意的眼神會在她臉上停留好幾秒。
還言語騷擾了不少次，千夏梨把他拉黑很久了。
千夏梨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張昆扶在背後使絆子，她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我去找張總說。”
王楚的辦公室虛掩了一條縫，黃舒林往裏面窺探了好幾次，見兩個人的氣氛還沒太僵，松了口氣。
她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千夏梨就開門走了出來。
她神色如常，也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打算去二樓，還沒上樓，就看到一個醉醺醺的男人走了下來。
男人正是張昆扶，千夏梨也不管他什麽狀态，直接說：“張總，我……”
張昆扶打了個嗝，酒氣噴到了面前的人臉上，哪怕兩個人隔了幾米遠：“除了解約的事，什，什麽事都行，和我助理說。”
“我要解約。”
千夏梨把四個字扔給對面這個酒鬼，不管他現在腦子轉不轉彎，聽不聽得懂。
看來是聽懂了，張昆扶眉頭一皺，扔回了兩個字：“不行。”
千夏梨心裏把他的祖宗十八輩都罵了一遍，表面上只能堪堪維持住表情。
“為什麽？”
“你給公司帶來這麽大利益，你想走就走？我可不喜歡長了腿的搖錢樹哦。”張昆扶一邊下樓一邊說，他的酒似乎醒了點，平庸的面龐上出現了平時的才有的輕佻。
讓人不适。
“那怎麽樣才能讓我走呢？”
“讓萬熙來求我啊。”張昆扶用他如狼的眼睛盯住她。但千夏梨聞到了酒氣，往後退了一步。
“……什麽？”驢頭不對馬嘴。
張昆扶大笑起來，工作人員紛紛側目，打量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
萬熙？
這和萬世集團有什麽關系？
張昆扶就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就不再說了。千夏梨卻把這句話裝進了心裏，為什麽要提起這個人？她不認為張昆扶這種不學無術的公子哥能認識萬世集團的總裁。
……萬熙。
這是這一天裏第二次聽到別人提起這個人了。
張昆扶似乎還有酒局，一陣風似的走了，千夏梨沒達到目的，心情十分不好，上車的時候使勁兒甩上了門，把司機師傅和黃舒林吓了一跳。
“走，去酒吧。”
黃舒林的飲料卡在嗓子裏，咳嗽了起來。
“什麽，別胡鬧！你要被人認出來不怕上熱搜第一啊？你心裏不痛快，我幫你罵張昆扶還不行嗎！”
千夏梨把後車窗打開，涼風吹了幾秒鐘，終于把理智找回來了一些：“那回家吧，我累了。”
黃舒林看了兩眼手機：“嗯，我先去把出席星球獎的禮服拿回來，明天來試試。”
“好。”
“過兩天還要走紅毯，記得這兩天少吃點油膩的東西，起碼別讓人看出來小肚子。”
千夏梨：“……”
千夏梨腦門上滴了一滴冷汗：“知道了。”
這還用得着她說，這是女演員自我修養好不好。
千夏梨醒得早，剛剛中午就困得不行，回家之後簡單洗漱完就躺下了，只是這一次，夢境還是沒有放過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