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打量着打量着，三角眼突然破口大罵：“哪個傻逼多綁了一個？！”
“可，可當時，這小孩也在那……”
“他家是哪個？”
“不知道……”
三角眼渾濁的眼珠子一轉，“不知道？那就讓他打電話。”
他蹲到宋逸面前，見宋逸往後縮，立即笑了。
“別害怕，你剛剛聽到我們說的話了嗎？”
宋逸顫顫地點點頭。
“只要你爸爸老老實實地給我們錢，你就可以安安全全地回到家。”
“唔唔”
“嗯？”
三角眼把他嘴裏的粗布料扯開。
“我，我爸爸沒有那麽多錢……”
雖然不知道五百萬到底是多少錢，但宋逸覺得老宋絕對沒那麽多錢。
聞言，三角眼看了看他身上的棉布T恤，笑道：“放心，我們肯定會讓你爸爸出得起的。”
“知道他的電話號碼嗎？”
宋逸遲疑地點點頭。
老宋要花那麽多錢來贖他，好像很虧本啊。
要不還是讓他們把他賣到山溝溝裏去吧，他以後長大了努力掙錢回來找老宋。
不知道到時候老宋還認不認他這個兒子。
思緒間，三角眼已經把手機怼到他面前。
宋逸盯着眼前的手機屏幕，想着自己能不能悄悄打個110。
“快說！”
三角眼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宋逸只好老老實實地報出老宋的電話號碼。
對不起啊，老宋，我還是不想被賣到山溝溝裏去，也不想被挖掉器官。
電話只“嘟”了一聲就被對面接起來了。
“喂。”
電話裏傳出的聲音很沉悶，一點也不像老宋平常的聲音。
“老宋……”
宋逸抽了抽鼻子。
“宋逸？！你跑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
宋明德的話還沒說完，三角眼已經拿走了電話。
“你兒子現在在我手上，想要人就拿三十萬現金來我等會兒給你發的那個地方。”
“一個人來，別想報警，也別耍花招。”
“否則……”三角眼冷笑了一聲。
宋逸今天第二次聽到這說辭，心想他們這些綁匪就只會這麽幾句話嗎？
三角眼再次掐斷電話，将手機扔給另一個人。
“好好看着他們。”
後面那個男人依言留了下來。
宋逸盡量控制這視線不往那個存在感極其強烈的男人方向瞟去。
他低着頭，靠在身後的鐵皮牆壁上。
楚景煊極輕的呼吸聲此刻都在他耳邊放大。
嘴裏已經沒有粗麻布堵着，但他沒有嘗試大喊。
他敢肯定這裏一定是荒無人煙的郊區。
仿佛過了很久很久，廠房頂縫隙漏下來的陽光遠離他們移動了一小段距離。
那道監視的目光由最開始的一瞬不瞬，到後來慢慢松懈。
男人似乎覺得無聊，叉着腿坐在旁邊的草垛上，打火機發出一點脆響，劣質煙的氣味彌漫整個倉庫。
這時，一個尖銳的電話鈴聲響起。
宋逸悄悄看向那個男人，只見他拿起手機，原本百無聊賴的神情一肅。
挂斷電話後，男人就腳步匆忙地走了出去。
“看着他們。”
倉庫“啪”地合上，鐵鎖再次被鎖緊。
宋逸在倉庫門合上的一剎那看到門口的人影。
他剛想扭頭和楚景煊說話，沒想到震驚地看到楚景煊直直地站了起來。
楚景煊扯開原本綁着雙手的麻繩。
“你怎麽……”
宋逸瞪大眼看着眼前的一幕。
楚景煊立即捂住他的嘴，在他耳邊發出一聲氣音。
“安靜。”
宋逸趕緊點頭。
于是，楚景煊朝頭頂揚了揚下巴。
宋逸順着他的提示擡頭看去，只見他們頭頂的牆壁上有一扇極小的玻璃窗戶，玻璃面上有些許裂痕。
這是整個倉庫唯一的窗戶，其餘的只有幾個裝着葉扇的通風口。
這扇玻璃窗太小了，成年人連上半身都沒法擠進去，所以三角眼一衆人根本沒把這扇窗戶當回事，可是他們忘了，他們綁架的對象是兩個小孩。
宋逸看着楚景煊拿着一小塊玻璃碎片繞到他身後。
應該是那扇玻璃窗掉下來的碎片，楚景煊剛剛一直在用這片碎片割麻繩。
楚景煊幫自己解綁時，宋逸一直死死盯着門口。
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他扭頭對楚景煊低聲道：“門口還有人。”
随即，他感覺雙手手腕一松。
楚景煊微微點頭，表示知道。
等到宋逸的雙手徹底解放出來，楚景煊立即把玻璃碎片給宋逸，意思是讓他自己把腿上的麻繩解開。
而他則開始把四散在倉庫角落的草垛給搬過來。
但顯然他低估了草垛的重量
楚景煊第一下用力，沒搬起來。
第二次他用盡全身力氣，終于把那玩意挪動了一點。
就在他第三次嘗試時，另一股力道從另一邊傳來。
楚景煊擡頭睹了眼宋逸。
兩人合力把草垛疊到玻璃窗下原本的那幾塊草垛上。
原本哪怕是兩個孩子一起，搬運一塊草垛都并非易事，但此時此此刻，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兩個人居然真的用草垛堆起了一個“階梯”。
外面又有說話聲。
難道是他們剛剛發出的動靜太大？
宋逸的心越跳越快，一動不動地看着倉庫門。
而楚景煊已經借着堆起來的草垛，爬到了玻璃窗前。
他觀察了一下玻璃窗的結構。
這是一扇向外開的窗戶。
于是他伸手用力板着窗把手，想要把玻璃窗打開。
打不開。
這個倉庫被廢棄太久了，窗戶邊緣幾乎和牆“融”在了一起。
于是他果斷放棄打開窗戶的嘗試。
外面一直有說話聲，聽起來像站在門外的人發出來的。
還是兩個人。
他們應該是在聊天。
宋逸正想着，楚景煊又從頂上爬了下來。
“打不開。”
他低聲道。
聞言，宋逸頓時慌了。
“那怎麽辦？”
——
“楚家的來了。”
站在窗邊的刀疤男突然大聲道。
“到哪了？”
三角眼立即走到窗邊，拿起望遠鏡看。
只見遠遠地山坡下，一輛無牌轎車正沿着盤山公路駛上來。
“把彪子叫過來。”
三角眼一邊看着，一邊對旁邊人吩咐道。
旁邊人立即打了個電話。
不一會兒，一個男人匆匆跑進來。
如果宋逸在這兒，一定能認出來這就是剛剛一直盯着他們的那個人。
“準備準備，迎接我們的金主。”
三角眼随手扔給他一把槍。
彪子接到槍立即熟練地上膛。
“那兩個小屁孩怎麽樣？”
“乖得很，吓得坐在那兒跟死了一樣。”
彪子随口答道。
“沒人在那兒看着？”三角眼沉聲道。
“我讓東子和浩子看着。”彪子扯了扯蒙臉的布料，不以為意道：“不會有事的，就兩個小孩能翻出什麽花樣，那倉庫的玻璃窗都是焊死了。”
“那個不知道哪來的小孩無所謂，楚家那個才要緊。”
刀疤男插嘴道，“要說這次雇我們的那位……好像也姓楚……”
“啧啧。”
刀疤男直搖頭，“這些有錢人……亂得很吶。”
“少打聽那麽多。”
三角眼毫不收力地踹了刀疤男一腳，“我們按要求做就行。”
“可是那位也沒讓我們訛錢啊……”刀疤男心虛道。
“我就随便說個數，誰知道還真應下了。”三角眼的聲量不自覺地低沉下來，“那可是五百萬啊……”
“五百萬……”刀疤男吸了口氣，“那等錢拿到手我們要把那個小孩……”
“當然不！”三角眼恨鐵不成鋼道，“真放了那小孩，我們拿什麽和那位交差。”
“明白了。”刀疤男貪婪地笑起來。
“來了。”
彪子道。
“有其他人嗎？”
“沒有。”
彪子眯着眼盯着從車上慌裏慌張下來的鄭齊。
“錢應該就在他手上的箱子裏。”
“拿好家夥。”
三角眼沖門外揚了揚腦袋。
“好嘞！”
就在他們要從這棟緊挨着廢棄倉庫的水泥房下去之時，隔壁的倉庫突然響起一道極其尖銳刺耳的玻璃破裂聲。
随即便是看守倉庫的那兩個人的大喊。
“怎麽回事？”
三角眼的心倏地往下沉。
“好像是那兩小孩出事了……”刀疤男說了句廢話。
現在，他們也顧不上樓下拎着箱子一臉茫然的鄭齊，齊刷刷地跑下樓，從後門沖進廢棄倉庫。
“怎麽回事？！”
三角眼一進門就撞上那兩個看守的人。
兩個人臉色十分難看，顫顫巍巍地說不話。
“那兩小孩……”
三角眼一把推開他們，踹開裏倉庫的大門。
外頭的陽光從破開的玻璃窗射進來，直刺人的眼睛。
三角眼恍了恍神，才看清裏面的場景。
只見幾壘草垛高高堆起，猶如梯子般向上疊到玻璃窗前。
原本灰青渾濁的玻璃窗徹底破碎，尖利的玻璃碎片灑落在草垛上，沒完全脫落的玻璃尖上還沾着鮮紅的血。
兩個小孩不見蹤影。
“草他媽的！”三角眼暴口。
“他們跑了？”
先前還信誓旦旦的彪子喃喃道。
“他媽的還不快追！那兩個小兔崽子應該還沒跑遠！”
後頭的人嘩啦啦地跑出去找人。
三角朝彪子的臉狠狠地揍了一拳。
彪子猛地一個踉跄，蒙面的黑色布料瞬間浸了血。
三角眼發洩完，就帶着刀疤男往水泥樓去。
不能讓那人發現小孩已經逃了，先把二十萬騙到手再說。
整個倉庫只剩下彪子一個人。
兩個小孩到底是怎麽一下打破那個玻璃的？
彪子面色陰翳，緩緩往草垛堆走。
而草垛堆的最底層，在幾個草垛的遮掩下，宋逸下意識地閉上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