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瞭望山川,美不勝收。翺翔于天穹的鸾鳥,自由欣然。品着杯中的清茶,感受着口中的微苦,許久後司凡才把茶杯置放于桌。

玉菱右手拿着一塊剛咬了一口糯米糕,左手還拿了一塊未吃食的。

玉菱停下咀嚼,對着司凡道:“這裏好像得緣幻境,甚至比幻境裏更美,心也怡然自得。”

司凡笑着目視玉菱,方才死活嚷嚷着不肯走許久的路的小菱子,現是滿臉笑容,果然十分天真。

司凡手執扇輕搖,見玉菱吃食津津有味,笑言:“小菱子,我與你講個故事,可好?”

玉菱聞言,咬着半塊糯米糕,含糊不清地道:“什麽?”

司凡指着絕壁上的石雕,垂眼悅然而道:“這鸾鳥囚于籠中,你就沒看法?”

玉菱低頭,吃着糯米糕邊說:“我在吃呢,再有看法,美食跟前也語塞。”

“小菱子,你吃吧,我講即可。”

見着玉菱未擡眼視之,而颔首。

司凡悠悠而笑,然後大聲而喊:“《鸾鳥詩序》!”

玉菱這一聽,這還沒吃下她就變了臉色,她捂着喉口,咳嗽幾下,立馬擡頭仇視于司凡,怒罵:“你這是鬼喊什麽?”

司凡緩緩移動視線對上玉菱的眼,笑道:“小菱子,可是你自己分神。”

玉菱把吃了一半的糯米糕扔在盤子裏,憤憤不平地道:“啊——司子,你就不能挑時候講!”

司凡笑着,拿着扇子望玉菱頭上一敲,說道:“小菱子,你這可不大好。”

司凡往玉菱臉上一指幻化出一面水鏡,點頭對着玉菱笑着。

玉菱抹去碎屑,順便舔了舔唇角周圍。

司凡繼而搖着扇子,笑道:“昔罽(ji)賓王結置峻祁之山,獲一鸾鳥。王甚愛之,欲其鳴而不能致也。乃飾以金樊,飨以珍羞,對之愈戚,三年不鳴。其夫人曰:‘嘗聞鳥見其類而後鳴,何不懸鏡以映之?’王從其言,鸾睹形感契,慨然悲鳴,哀響中霄,一奮而絕。”

聲斷,玉菱幹瞪着雙目,問道:“你怎麽不繼續說了?”

“孤鸾三年不鳴,臨鏡後以為見到同類,便慨然悲鳴,展翅奮飛而死。”

玉菱甩開頭,低聲:“那又怎樣?”

“不怎樣。”司凡又笑兮兮的,又道,“你就不想知道這是誰寫的?”

“誰寫的?”

“南朝第一個朝代宋朝,範泰。”

玉菱低喝:“無趣。”

“好好好,無趣。”司凡把扇子合起置放在石桌,又道,“如若把小菱子你困在籠中許久,你可會傷心?”

玉菱瞟去一個冰冷的眼神,接着她手裏的糯米糕朝着司凡臉飛去。

司凡敲了敲桌面,面前出現一道仙障,直面撲來的糯米糕就這樣與仙障激撞,散在桌上、盤裏。

“你舍得把糕點當石頭扔,小菱子,你心會痛嗎?”

玉菱抿唇笑道:“只因你說的話,我舍得。”

“小菱子你啊,真是……”又見玉菱瞪着自己,司凡只好收起笑容,道,“鳳凰為上古瑞獸,有五屬,鳳,鹓鶵(yuanchu),鸑鷟(yuezhuo),青鸾,鹄(hu);有五色,多赤者鳳,多青者鸾,多黃者鹓鶵,多紫者鸑鷟,多白者鴻鹄。”

半晌,玉菱拿起盤中剩餘的糯米糕咬一口,道:“關這石雕什麽事?”

“自是……”司凡聲音拖得老長,看着玉菱聚精會神的模樣,又道,“有關。”

玉菱不耐煩道:“能快點講嗎?”

“能,但是——我喉口難受。”

玉菱視線瞥到別處,低聲喝斥:“臭司子,懶漢!”

“小菱子,你可是罵我?”

“對。”

司凡臉色乍然暗下,淡淡地道:“小菱子,你好心直口快。”

“我說的是事實。”

“好,小菱子,我說便是。”

寂然許久,司凡才言:“上古時期,蒲阪首領……”司凡聲音漸小,他幽幽轉頭看向玉菱,道,“算了,我還是施法作像罷了。”

玉菱:“……”

司凡言罷,掌心便生出許多絢麗的光芒,她的眸子被深深地吸引直至眼前呈現一片蠻荒。

玉菱怔住,嘆道:“過為荒蕪。”

“小菱子,你再等等就知,我為何要幻化出這景象。”

遠幾百尺之處出現一熒藍白光的妖界界口,一只鸾鳥,貌近孔雀而體大約若雞,羽色碧綠鮮亮,尖尾羽較比鳳羽短,雙翼展開時具一些赤黃色及白色眼狀斑紋。

然,此鸾鳥化成人形,一頭烏黑的長發在大風中飛散着,襲翠色衣裙已是皺褶。

“這只鳥不就是這石頭所雕刻的鳥嗎?”

司凡笑道:“是,卻又不是。”

玉菱抿唇深笑,道:“別又嘲弄我。”

“小菱子,我此番可沒捉弄你,真是笑話了。”司凡見着玉菱不再理自己,又道,“這石上刻的鸾鳥名為青鸾,但不是這青鸾。”

“不是這鸾鳥,是?”

“等。”

清幽的白煙袅袅在眼,那只鸾鳥化身為人的旁邊又出現一只鸾鳥。

比起那只鸾鳥,新出現的鸾鳥化身為人,自帶一股神清氣爽的氣息,有近神的氣息。

只見新出現化作人形的青鸾,啓唇一語:“素喜,你知道私出妖界的後果嗎?”

“知,漸離,你就當出來游玩。”素喜以懇求的眼神注視着漸離,又道,“再說,妖王又不知曉,我們就出來一會兒,妖王應不會責怪。”

“素喜!”

漸離的臉色分明就是不同意,素喜即刻拉着漸離的手,央求道:“漸離,我們從小就一同長大,我保證我這次不會再惹禍了。”

漸離也不再願說素喜,就道:“素喜,這次不能呆在凡界過久,随你看看一個時辰,我們便得回妖界。”

素喜拉着漸離的手,壓着嗓子說:“漸離,你最好了。”

“素喜你與我需寸步不離。”

素喜快步走在漸離前面,後随口一說:“漸離,我真越發覺得你和我母尊一樣煩。”

素喜偷偷瞄一眼漸離,見漸離沒有回答,又道:“漸離,前些時日,我聽從凡界歸來的一些說,那凡界的新王長得可叫一個俊,我們去瞧瞧……可否?”

漸離方才聽素喜這一言,便說:“瞧凡人的王,做什麽?素喜,你是不是戀上了凡界了?”

“漸離!沒有的事,我貪玩你也是知道的,這不過去瞧瞧美人,我也是心血來潮。”

素喜如此着急解釋,漸離不想訓斥素喜,她道:“素喜,你出來可不再惹事,我們若得緣成神,那便不可再沾惹紅塵。”

化出翅膀,素喜飛到一棵高峻的樹上,她笑道:“成神有什麽好的,倒不如我們妖無拘無束的生活。”

“素喜,你這樣會被凡人給發現的,”說着,漸離望着這樹,她沿着粗糙的灰褐色樹皮、踩着不規則縱裂攀爬至素喜所在枝幹,她看着素喜笑吟吟的模樣,又道,“這凡界不是這麽好待。”

“漸離,不是我說你,明明你的法力在我之上,還學着凡人費力爬樹。”

漸離挑眉,道:“皆你聰明。”

素喜看出漸離的意思,她道:“漸離呀,你這不是在變相來說我自作聰明嗎?”

“嗯……”漸離察覺有凡人靠近便閉口,她帶着素喜躲到枝葉繁茂處,她在素喜耳邊輕聲告誡,“把你翅膀收了,若是被這凡人看到引起慌亂,看你怎麽被妖王懲戒!”

“好,我這就收。”

樹下走來兩個赤腳的男子,樣貌稱不上好看,但姿色也算耐看。

一個面貌較年輕的男子,先開口:“主,領主伊祁禪位給姚重華那個山野村夫,明明主是……”

“別再言說這些!”面貌較老的男子,一拳打在樹上,又道,“姚重華,我定不會讓他久坐在這個位置上!”

面貌較為年輕的男子,唯唯諾諾地道:“對……主乃龍鳳之人,那姚重華那山野村夫,定不及主。”

方才男子那一拳使着樹都在晃動,躲在樹上的素喜低聲和漸離說:“漸離,那凡人心好黑,拿一棵無辜的樹來出氣,真是作惡!”

漸離颦蹙,道:“素喜,勿再言。”

素喜玩性一起,指着前方對漸離說:“漸離,你看!”

“啊——”

素喜本想把漸離推下樹,不曾想,漸離竟拉着她。這倒是二者一同掉下樹,又恰好這兩個男子一直在下方。

二人躲不及,素喜壓倒了貌較年輕的男子身上,而漸離被男子抱着。

“在下伊朱,”伊朱放下一張冷臉的漸離,又道,“姑娘,好生美,可有婚配?”

漸離看着答道:“已有。”

伊朱輕嘆:“真是可惜。”

面貌年輕男子氣沖沖地指着素喜的背影大喊:“你這人連道歉都不會嗎?”

素喜絲毫不願理會這凡人,走到漸離面前,道:“漸離,我們趕緊走吧。”

“嗯。”

伊朱暗笑,然後擡頭,剛出口:“漸離姑娘……”

“主?”

“樂(yue)靜,你去查查這是誰家的姑娘?”

樂靜作輯,應聲:“是。”

忽,一陣風刮過,葉片落在地上。

司凡笑道:“小菱子,你在做什麽?”

玉菱答道,“沒什麽,就是司子,這漸離和伊朱,還有素喜和那個樂靜是什麽關系?”

“關系……”司凡笑着,慢慢移開視線,又道,“這個應不用問我吧,你待會自是會曉得。”

“不說便作罷。”

對此,司凡作深笑。

素喜和漸離到了妖界界口,只是她們未曾料想,界口早有妖前來等候二者。

“素喜、漸離,你們兩個去哪裏了?”

素喜笑着回應眼前的女子說:“寂月姑姑,我和素喜一同前去游玩,并未惹禍,還請姑姑降罪。”

“哎,你們兩個,真是無事不能修煉嗎?妖王見你們不在,便派我來尋,生怕你們又闖禍。”寂月深吸一口氣,轉頭對着漸離說,“漸離,畢竟你是明事理的,你也不要随素喜這般,你也看着素喜點。”

素喜聞言挽着寂月的胳膊,嗔道:“啊呀,姑姑,每次都是我的錯,不要總是拿漸離問罪。”

漸離往後看去,看着素喜和寂月道:“姑姑,有凡人。”

“好了,素喜這次饒了你,絕不能有下次,”然後寂月擡頭對着漸離點頭說,“回妖界吧。”

眼看,妖界界口疾速縮至僅剩一點星斑不見,不巧,這一幕被前來尋找漸離的伊朱看到。

樂靜心裏發怵,抖着身子,對着伊朱道:“主……是妖,這還……”

“住口!上古遺留的守妖籠拿來。”

“是。”

樂靜慌慌張張地跑去取守妖籠,則伊朱眉眼間陰鸷全顯露。

樂靜取來守妖籠,遞給伊朱。

“主,這是?”

伊朱咧嘴笑:“待她們再次出現時,抓起為我所用。”

過去兩日,伊朱已是不耐煩,而姚重華又派人催他上路,終是煩躁不安的伊朱欲離……

“主,妖……”

伊朱回眸,丢守妖籠于空。

伊朱對着籠裏的漸離,道,“終待到你了。”

漸離為素喜被困守妖籠裏,素喜本想反抗,但顧忌着守妖籠,她便逃回妖界。

“主,這可……”

“無妨,逃了便逃了……我欲養精蓄銳後,再與姚重華一戰!”

見着,化為原形的漸離毫不吭聲,伊朱拿着守妖籠和樂靜一同離開。

玉菱一看,不禁問:“這就被抓去?”

“是,”司凡淺淺一笑後,又道,“她法力比你好。”

玉菱咬牙切齒地道:“司子!”

“小菱子,我說的本就事實,你還別不承認。”

“哼!”

玉菱撇開腦袋,司凡倒也不覺得奇怪。

司凡笑言:“小菱子,你再看。”

一陣強烈的光球在司凡手裏逐漸變大,直至這個幻象變了。

山霧在山中幽幽飄浮,密林環繞着一座土築的小城,漸離費了大半的法力才從守妖籠裏逃出。

漸離面色蒼白,倒在城門口。

待漸離再次睜眼時,她竟在一間草房裏。

而剛好一凡人走進屋中,這男子捧着一壺藥放下,說道:“姑娘,你勞累過度,暫且勿起身。”

“你是屋主人?”

男子颔首,說道:“正是,我是這群落的首領,姓姚,名重華。”

漸離抱拳,謝道:“謝謝屋主人的救命,我喚漸離。”

姚重華溫和地道:“漸離姑娘,天色已晚,姑娘先歇息着,我去命人準備食物。”

“姚……”

姚重華回頭,道:“姑娘喚我重華便可,我現有事,待到我有空再與姑娘談,姑娘請便。”

漸離颔首,再待她擡起頭時,只見姚重華的背影。

漸離便用法術傳聲:素喜,我見到你所說的新人王,相貌堂堂,是不錯。

過去時久,漸離剛想下地,一道聲音便傳入耳:“漸離姑娘,你可覺得身子好些?”

漸離微笑答道:“恢複到以往。”

“這就好。”

貌似無話再談之時,漸離忽道:“……重華,我有一句要勸,防人之心不可無。”

姚重華回頭,道:“伊朱?”

“你……”

“我早就知曉,所才囚領主,放逐其長子。”姚重華看着漸離一雙褐紅的眼睛,又道,“漸離姑娘是不是覺得我過分惡毒。”

漸離搖頭,答道:“未曾之想。”

“我也本想留着伊朱,可他心性不甘居于我之下……說來也是笑話,我本鄉野村夫,哪裏值得領主讓位于我。”

漸離看出姚重華的失落,便道:“重華,信己,你定可以。”

姚重華看着未曾有少的食物,問漸離道:“姑娘怎未食?不符胃口。”

“并非如此,我着急還家。”

姚重華望着屋外,月明星稀、涼風泠泠,便道:“漸離姑娘,這夜晚山中野獸居多,姑娘現在要走實在是不妥。”

漸離走到屋外一看,未免姚重華懷疑,便回:“只是這屋只有一炕,我與你……”

“姑娘安心,我并不睡在此。”

“多謝。”

正當姚重華要離去時,一人闖入來報:“主,城中有幾戶百姓病了,看似瘟疫!”

“我去看看!”

漸離見此,攔言:“我能幫上一忙。”

“好,姑娘學醫?”

“嗯。”

姚重華有恩于漸離,漸離必報之。

漸離、姚重華一同到了患病的百姓家中。這百姓家中,幾乎都病了,症狀也不約而同地咳嗽、發熱。

漸離摸一老者脈搏,其極快,喘息也此,看其舌下紅腫,呼氣燥熱。

“此乃肺疾,牲畜傳之。”

“可有救治之法?”

“有。”

漸離接下去幫着這一家子凡人診脈,病由相同。漸離本想一人前去采藥,姚重華怕漸離會有險,二者便一同前去。

姚重華突一問:“姑娘,師承何方?”

漸離擡頭與姚重華對視,說道:“你這是不信我。”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應該也發現上傳時日與發表日期不同,其實所寫日期有時候也會提早,總之,作者在存稿

☆、17.7.4囚鸾(下)

“漸離姑娘,我并未有那意思。”

漸離未有責怪之意,她屈腰摘了一株不起眼的低矮的樹上的葉片,後擡頭對姚重華,說道:“你要囑族落裏的百姓切勿食生未熟之肉。”

姚重華心生惑,問:“這是為何?”

漸離繼而低頭采藥,答之:“這禽肉染病,人食之,人亦病。”

姚重華深思,道:“原此,若不吃病畜不是倒好?”

漸離擡起頭,看一眼姚重華,勾着唇角道:“不錯。”

“漸離姑娘不似我們族落之人,漸離姑娘從何方來?”姚重華取走漸離手裏的草藥放在背簍裏,又見漸離默不作聲,又道,“姑娘能否留下幫我?”

此刻,漸離正眼對着姚重華的眸子,停下采藥,道:“漸離有家,尚且漸離何德何能留下幫姚領主,你呢?”

姚重華淡笑,道:“姑娘可是認為我在強人所難?若此,重華在此謝過漸離姑娘救我族人勝過我救你,漸離姑娘他日若有難,來找重華,重華定當有恩必報!”

漸離臉上流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她開口:“多心了,我一定來,不過不為謝恩。”

“漸離姑娘……”姚重華抱拳,謝道,“重華此生之幸事!”

漸離颔首,繼而采藥。

猝地,一人倉皇來報:“主,令妻……伊英似得了瘟疫!”

姚重華詫異而道:“伊英得了瘟疫?”

那人指着來族落的路,氣喘籲籲地道:“主,就剛剛,她食了伊朱派人送來的禽肉。”

“伊朱連自己的親妹妹都害!”

漸離仍低頭專心采藥。姚重華雖着急,但又不能對漸離不管不顧。所姚重華先遣走來報的人,後則靜靜等待漸離采藥完。

半刻鐘後,漸離從遠處走來,對着姚重華,道:“回吧。”

“漸離姑娘,我來拿。”

說罷,姚重華從漸離手裏接過大把草藥。

回到族落裏,姚重華并未帶着漸離到伊英的草屋,他帶着漸離回到那一家先患病的族人屋中。

姚重華作輯,道:“漸離姑娘,勞煩你了。”

“無妨。”

說罷,漸離走到屋外,把摘來的草藥放進藥臼裏,用藥杵搗。

姚重華悄無聲息走到漸離身後,看着漸離認真地煮藥。

待漸離煮好藥,站起來準備進屋,看到姚重華就站在身後,她驚訝地道:“姚領主。”

“漸離姑娘,我端。”

漸離将藥壺交給姚重華道:“切記,若再加重,還請勿再用此藥。”

姚重華疑惑地問:“漸離姑娘,這是為何?”

“此藥只清毒,再用難保其命。”

豎日,漸離告別姚重華和前來送行的族人,回到妖界,漸離就見妖王霧璃在等着她。

漸離抱拳,道:“漸離拜見王。”

“起,”清冷妩媚的霧璃年已過萬,她慢步至漸離面前,又道,“漸離,你此番被抓……逃出後,為何沒早歸妖界?”

“漸離知錯!”

霧璃笑道:“哦,你哪裏錯了?”

漸離被迫對着霧璃那雙能洞悉人的眸子,面色緊繃,道:“漸離不該久留于凡界!”

“漸離你這孩子,我倒也不怪你幫了那些凡人,只不過不能有下次,漸離,你要記住,你是妖,是有望成神的妖!”

漸離一愣,抱拳答道:“王,言重了。”

“漸離你應當悉心修煉。”說着,霧璃坐到一座長滿藤條編成的椅子上,又道,“退下吧。”

只見漸離化作原形,全身羽色鮮麗、眸子神.韻靈隽。

幻象愈加模糊不清,須臾,玉菱反應過來是司凡将幻象給收回,周遭景色也變成舒暢盎然。

玉菱面色詫異,她指着司凡的青絲,道:“你……怎麽了?”

“無妨,”司凡又笑吟吟地道,“只不過我原就是一個老者,只是你從未見過罷了。”

“你不是仙嗎,不是能永葆年少的容顏?”

司凡站起,笑道:“哈哈——你有所不知,一旦沒了法力,那我就和凡人無異。”

“司子,你在說笑!我父尊沒了法力時,他還不是黑發……”

“小菱子!”司凡面色晦暗,又慢慢說,“你興許不知,六界中的每一生靈都不一樣。”

玉菱不知該作何回應,便閉口不言。

半個時辰過去,司凡揮手化出幻象。

一片紅葉落徐徐落地,原本打坐阖着眼的漸離睜開眼眼睛,這時候,漸離思緒紊亂,她感姚重華有險!

在旁卧着吃着梅子的素喜見着慌忙而離的漸離,她坐起欲叫住漸離卻被一顆梅子給礙住。

好不易咳出梅子核的素喜,坐直身子喊道:“漸離……”

倏忽,素喜才覺,這片林子裏早沒了漸離的身影……

漸離一路疾步兼跑到了姚重華的族落,看見姚重華身負重傷,伊朱一旁狂笑。

漸離就站于遠處觀望姚重華、伊朱兩方的情況。

形式對姚重華并不利,伊朱明明是凡人,卻能操控仙器,這一點太為詭異。

伊朱睥睨已重傷的姚重華,讪笑道:“本以為你這個山野村夫會很厲害,現在看來也不過爾爾!”

姚重華單手撐起身子,道:“伊朱,你怨我傷我便罷了,你看看周圍的族人,你傷了他們,算什麽?”

伊朱笑道:“我算什麽?姚重華你有什麽資格問我!你個山野村夫困我父,将我流放,我這此覺得不會放過你!”

姚重華站起,張開雙臂,喊道:“伊朱……那你就殺了我吧。”

“好,我就成全你!”

眼看利劍就要刺入姚重華的心口,須臾,漸離化為青鸾快速劃過叼走伊朱的刀。

族落裏的人見了,都以為是姚重華的善行感動天地,才讓神鳥叼走伊朱手裏的刀。

族落裏的凡人紛紛跪地——

“謝,老天開眼!”

“上蒼,請懲戒伊朱這個小人吧!”

“領主的善行,終于感動天神!派神鳥來救他。”

伊朱笑着,他知這些人根本不知道這所謂的“神鳥”根本是一只妖!

樂靜見伊朱看向自己,他大聲斥道:“愚昧!你們難道沒看出這是一只妖孽和姚重華串通一氣了嗎?”

一位族人站起,指着伊朱罵道::“胡謅!”

其他族人也連聲擁喝:“對啊!領主是個善人!”

伊朱含笑眯眼,那個先替姚重華說話的族人的胸膛頃刻之間就被怪力給挖空。其他族人見了紛紛都往後退去,不敢靠近。

伊朱對樂靜使眼色,樂靜就指着那個人的屍身,大喊:“你們看,上蒼亦認為姚重華和那妖孽勾結!”

族人不信,嚷嚷着:“可能是上蒼認定他有罪!和領主無關,無關!”

伊朱一笑:“無關是吧!”

形勢對其他族人不利,姚重華直接往伊朱手上的刀口撞。

伊朱見此,哂笑道:“姚重華,你這麽喜歡當善人,那我就成全你!”

族人看着伊朱的刀口從姚重華背後刺穿,驚訝地道:“領主!”

漸離飛過來,爪子和翅膀撲打着伊朱的臉。

伊朱視線被漸離遮擋,他手臂往回縮,刀刃從姚重華的胸膛抽出,他亂揮舞着刀,刀鋒幾欲傷到漸離。

伊朱防禦同時,還大聲喊着:“你這只妖!死開!死開!”

樂靜見着拿着一根長枯樹枝跑來拍打在漸離的身上,漸離忍受不住,飛到高空避開伊朱和樂靜。

姚重華精疲力竭阖上眼皮,重重地倒在地上。在昏倒前,他本想抓住漸離,手沒抓住就落到了地上。

“呵呵——姚重華,你終于死了!終于死了!”伊朱看着周遭的人,指着他們,怒道,“看什麽!難道你們也想死?樂靜,樂靜,我們走!”

“是,主。”

一大撥人離開,漸離才化成人形蹲在姚重華面前,她把手指放在姚重華鼻子前,确定他還活着,漸離扛着姚重華離開。

素喜就站在妖界界口等待漸離。

“漸離!”

面對素喜迎上,漸離就直言不諱:“他被那天抓我的凡人所傷,必須他現在也無家可歸,現帶他回妖界。”

素喜訝異地道:“漸離,你怎麽插手凡界事務了?”

“素喜,先回吧。”

肅穆的語氣,素喜清楚意識到漸離是認真的,她收起玩性,道:“漸離,無論我們将這凡人藏在哪裏妖王都會知,我們還是……”

“素喜,這件事我來辦,先同扛他進去。”

面對漸離的語氣,素喜不再吭聲照做。

漸離一修煉就是十幾年,而姚重華好幾年未見漸離過。

姚重華睜眼發現自己還活着,他觀察着四周,全都是紅彤彤的楓樹,而蒲阪未曾種有楓樹。

面前一個年輕女子款款而來,姚重華站起,問道:“姑娘,這是何地?”

漸離笑着把手裏攝着的東西放到姚重華的手心,道:“姚領主,你莫是忘記我了?”

“你是十幾年前的漸離姑娘。”

“沒錯。”

安燕和悅的容顏、清靈韻致的眼神十幾年都沒有變過,姚重華覺得稀奇,他道:“漸離姑娘自那一別後,越發年青。”

漸離微微勾起唇角,道:“這靈氣充沛的地方,我呆了許久,容顏随心,過操勞,易老。”

“漸離姑娘說的是。”姚重華不禁又問道,“是你救了我,這裏是?”

“姚領主,不該問的,便別問了。”

“漸離姑娘救了我,我不知該作何答謝?”

漸離直坐布滿青苔的地上,道:“無需,畢竟姚領主也救過我。”

“漸離姑娘,叫我領主,好生生疏。”姚重華順勢坐下,笑道,“叫我重華便是。”

“那倒是不夠熟,你與我,還不是隔太遠,又無過深的交情。”漸離從遠遠的地方就見着素喜的身影,她又道,“你在這裏休息,我有事。”

姚重華應答:“漸離姑娘有事,我自是會在這裏等。”

“但請不要亂走動。”

說罷,漸離便疾步走遠。

悉知妖王霧璃不喜有凡人在界,待姚重華在妖界休養至快愈,漸離帶着姚重華準備離開妖界。

姚重華眼睛被蒙住,漸離帶他離開妖界。

至凡界,漸離為其解開蒙布,姚重華別道:“謝你這幾日的相助,若有幸他日再見。”

“漸離只是報恩。”

“這恩情是你予我的,我才有機會相識你,我此番一走,生死未蔔,”姚重華轉身,又道,“他日姑娘若見我屍骨,請幫我燒了,融入黃沙。”

“你……”

姚重華說完便走離,漸離就眼睜睜看着姚重華,眼神有眷戀之意。

看到這裏,玉菱不忍問道:“他們就是海與湖,有水相連,卻還是不一?”

司凡笑道:“小菱子,你越發聰慧。”

玉菱撇開頭,道:“我從未傻過!”

“小菱子,你看着!”

只見司凡伫立,随着他手上一陣白光的出現,眼前出現一片開闊的沙地,兩撥人對峙。

“姚重華,你竟沒死!”

“你還是恨我,伊朱,我沒想到你還在嫉恨……”姚重華又把目光對上,又道,“伊朱,就你和我堂堂正正一戰!”

“姚重華,我就站在這裏。”

依照前領主伊祁定下的規矩,二者必須不攜兵器,近身相搏。

兩方相鬥,必有一傷。

孰王孰亡?

遠處一只青鸾盤旋在上空,看着這局勢,她遲遲在等時機。

“姚重華你這是準備讓我?不說,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伊朱用力緊抓姚重華的手臂,想占據優勢扳倒他。

雙方久戰,這一看,姚重華不如伊朱。

伊朱站直,看着地上姚重華,道:“姚重華,你為什麽就不使出全力與我對戰呢?你的婦人之仁是要放在我面前,讓我踐踏嗎?那就如你所願!”

被伊朱直直往胸口一踹,姚重華忍着艱難地站起,道:“伊朱,讓你了,這次該我了!”

“好啊!”

伊朱剛應答就被姚重華翻倒在地,伊朱站起,又道:“看來,這才是你,為什麽要裝善人呢?姚重華,你這卑鄙的人!”

“伊朱,我不是那種人。”

“呵——你不是那種人?”伊朱眯眼直對姚重華的眼睛,又道,“你剛才那算偷襲!”

不知伊朱從何處拿出一根粗針刺入姚重華的胸膛,然後伊朱在姚重華刺入粗針的地方拍幾下,笑道:“你啊,就不應該奪走一切,屬于我的一切!”

姚重華使着最後的力氣抓住伊朱的手腕,道:“伊朱……你至今還不明白嗎?”

“明白?我當然明白!”

說着,姚重華被伊朱推倒。

霎時,周圍突生狂風卷起沙塵,灰褐色中一道亮白的光猶可奪去人眼。

“漸離……”姚重華眼前模糊中看見漸離,他又念道,“你來不是還你自己嗎?漸離……”

“重華,這次,我不想成神。”

看着姚重華昏死過去,漸離将他送回族落。

待沙塵落下,伊朱看清來者,笑道:“原來是你這将成神的妖啊!可惜了……”

“糟了。”

“呵呵……你就等着吧!”

天穹落下一個巨大的籠子困住漸離,漸離妖身被困于內,靈識幻化成一陣白光……

白光漸散,沙地緩緩長出青草,周圍荒山也長出綠樹,巨大的籠子也消失在最高的山崖處。

于此,玉菱問道:“難不成就這樣?”

司凡笑着說道:“小菱子,凡人不可催動法器,你就沒想到?”

“對……不過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麽?”

“哈哈——說你傻,你就不信,小菱子,伊朱被妖附身,方能使法器困漸離。只可惜,漸離心腸太好,用自己的靈識和最後的法力把所以凡人的記憶都洗卻,換來這美景……”

玉菱看着司凡,問道:“姚重華怎麽樣?”

“姚重華?”司凡故作玄虛,目視那囚鸾的石雕,又道,“他啊!你自己去琢磨。”

玉菱瞧着石雕,又怏怏地瞥一眼司凡,道:“你玩我呢?”

司凡不答,起身走離。

玉菱看着司凡大吼:“臭司子!你又在賣弄什麽關子!你給我回來講清楚啊!”

“小菱子,你啊,”司凡回頭幽幽一笑,又道,“你傻嗎?”

玉菱氣憤地先把石桌上的吃的收起,然後大喊:“啊——你才傻!你給我停下!司子、司子……”

見玉菱上氣不接下氣地追着自己,司凡笑道:“你看江浙一方。”

玉菱跟上,哀嘆:“他沒死,但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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