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這宮裏向來是藏不住什麽秘密的。
這不，剛從鐘粹宮回來沒多久，六皇子被皇後娘娘憐惜想要記在名下的消息就傳遍了。
二皇子宋之珩正在翻閱如今民間正流行的話本，聽說這個消息之後就是一聲冷哼：“我就說呢，怎麽小綿羊變成小狼狗了，原來是找到了靠山。”
不過，皇後的養子算什麽，就算是大皇子他也絲毫不懼，何況是那個毫無威脅膽小如鼠的六弟。
“我那好大哥呢，他是個什麽反應？”這事兒他的探子沒有提起過，那肯定就是皇後臨時起意了。
宋子瑜雖說是被廢了，可到底根基還在，也不是沒有再起的機會。這皇後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難不成她以為只要是她的兒子随便哪個皇子父皇都會寵愛嗎？真是個眼界兒淺的，若不是父皇疼惜她這皇後早就該換人了。
“回殿下，大皇子還和往常一樣，只是今天多用了些點心。”
“這麽說來大哥的心情還不錯麽？”雖然這麽說着，到底宋之珩還是放下了手中書。
盡管不想承認，但近來宋子瑜的做法宋之珩是越來越看不懂了，宋子瑜明面上是不再參與朝政了，每日裏只是翻翻閑書吃吃點心，可若是說他想韬光養晦吧也不像。因為他私底下還是跟朝臣有來往，這些父皇不會不知道。
哼，想了半天沒想出來什麽宋之珩有些不開心了，反正這皇位是他的，誰也搶不走，走着瞧吧。
不光脾氣火爆的二皇子，就連一向清心寡欲的三皇子那兒也得到了消息。
“钰兒，你說這皇後是什麽意思？大皇子還好好的呢，她就把六皇子記到了自己名下，無論如何大皇子也是她的親兒子，還不至于吧？”淑妃看着自己冷靜至極的兒子開口問道。
雖說宸元帝規定後宮妃嫔不可前去學舍探望，但是皇子們有孝心想要給自己的母妃請安卻是攔不住的。淑妃一得到消息就覺得不對，連忙通知了自己的兒子宋君钰。
“母妃不必憂心，大哥都還不急你我急些什麽。無論他們是想做什麽，就算瞞得了一時總歸是瞞不了一世的。我們等着瞧也就是了。”
“你自己心裏清楚就好，母妃就是擔心你。”看着兒子蒼白的面容淑妃心裏就難受：“母妃知道自己出身不好，不像方氏有個手握重權的爹，能給你提供什麽幫助。又沒給比個好的身子，縱然如今的陛下幾分憐惜。但這情情愛愛的向來靠不住，母妃就擔心萬一哪一天母妃不在了，你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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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說着淑妃的眼角沁出了淚珠：“钰兒，母妃這一輩子什麽都不求，就希望你能平安喜樂。”
宋應瑾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關進了房裏，最近的事情太亂了，她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事情到底是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她不是去送貓的嗎？
不同于宋應瑾的郁悶，底下的人都很是高興，連走起路來都帶風。以前主子是好，但是畢竟沒有底氣。如今記在皇後娘娘的名下，說起來也算是嫡子了，身份高了一大截呢。
“殿下，您不高興嗎？”平安跟了宋應瑾許久，對她可謂是十分了解，這會兒見她又是皺眉又是嘆氣的，忍不住開口問道。
宋應瑾又嘆了一口氣：“平安啊，你還小不懂。這皇宮可不是什麽簡單的地方，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如今我看着是得了母後的寵，可是誰知道大哥會怎麽想呢，萬一想大哥弄死我那可是分分鐘的事兒。”
平安進宮後一直做的都是灑掃的活兒，後來跟了她雖然輕松了些，只是環境太過單純到底是沒什麽心機。
“奴才今年十七了。”平安突然說了這麽一句，宋應瑾愣了半天才想明白平安是想表明其實他年紀比自己大的意思。
宋應瑾不由笑了，果然還是個孩子呢：“是是是，你不小。”
“奴才聽娘娘說過，若是想要自己不受傷害，那就得自己強大起來，也只有自己才最可靠。”說這話的時候平安的眼神都亮了。
宋應瑾突然有些頭疼，齊嫔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就是那種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的性子。
只是她卻不知道看起來乖巧可愛的平安心裏竟是這麽想的，肯定是齊嫔說話的時候讓他聽見給記住了，怎麽總有一種誤認子弟的感覺呢？
“奴才說得不對嗎？”見宋應瑾神情有異，平安有些難過，他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
“對倒是對，但是……”這話從平安嘴裏說出來，她感覺乖巧可愛的平安有種要向腹黑悶騷發展的趨勢。
“殿下！”房門突然被推開，紅霜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看見平安也在焦急的神情一頓。
眼神一轉，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似的：“平安，我看殿下的墨碇快要用完了，你再去拿一塊，殿下做功課要用的。”
“是，紅霜姐姐。”平安最大的特點就是聽話也沒什麽好奇心，知道紅霜是想要支開自己聽話地出去了。
“怎麽了？”見紅霜急急忙忙地進來又突然跟啞了一樣，宋應瑾有些奇怪，紅霜性格爽朗不是這種吞吞吐吐的人。
紅霜走到門口外面見沒有人這才把門關上，從袖袋中拿出一個小瓶子，一邊語速極快地說道：“皇後娘娘派來的太醫到了，奴婢去拖住他們您快把藥吃了千萬別露餡。”說完就又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看着桌子上印着繁複花紋的精致瓷瓶，宋應瑾苦笑一聲倒出一粒藥丸，和着半涼的茶水快速吞咽了下去。
這還是齊嫔在世的時候特意找了民間的神醫調配的，若是女子服下去之後半個時辰之內脈象會發生變化，如同男子的脈象一樣。
只是這藥有個弊端，那就是極為傷身，她原本已經許久沒用過這藥了。
“微臣禦醫署劉正溫，給六殿下請安。”宮中流傳的消息劉正溫是知道的，他雖然也對這位突然竄出來的劉皇子好奇，但他也算是禦醫署裏的老人了，知道好奇心害死人的道理，因此雖然心下好奇卻并未過度關注。
跟着他來的小學徒顯然不明白這個道理，雖然自認為做得隐晦，但是宋應瑾看的很清楚，畢竟被看的人是她。
“劉太醫不必客氣。”宋應瑾擡了擡手，示意他不必多禮，又給紅霜使了一個眼色叫她安心。
“微臣聽皇後娘娘說殿下是受了涼，一直咳嗽不止？”劉正溫這會兒借着看病的機會，仔細觀察這位傳說中的六皇子。
或許是常年閉門不出的關系，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身形也不高。就算是身體不好的三皇子看起來也比這位六殿下看起來好些。唉！劉正溫心裏嘆了口氣，都是些可憐人啊。
“殿下，請把右手伸出來。”雖然心裏同情，但是劉正溫也沒忘了自己的任務，一會兒他還要去向皇後娘娘回禀呢。
只是這脈摸起來……怎麽有些怪呢？
摸着胡子思索了片刻，劉正溫又說道：“請殿下把另一只手也伸出來。”
見劉正溫眉頭緊縮似有所思，宋應瑾心下有些不安，這藥是不會立刻發揮作用的，只是時間急緊來不及了。這位劉太醫能被皇後派過來，醫術肯定是沒得說的。她不由得暗暗祈禱，可千萬別被看出來啊。
“劉太醫，我家殿下到底怎麽樣了？”見摸脈摸了這麽長時間，紅霜有些慌了。那藥許久沒用，也不知道藥力是不是散了，都怪她舒心日子過久了，都忘了這裏是什麽地方了。
“哦，不是什麽大病，除了着涼引起的咳嗽之外，殿下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這樣，微臣先給殿下開張方子，按時吃。另外，在平時的飲食上也要格外注意。微臣還要去向皇後娘娘回禀，就先告退了。”
“有勞劉太醫了，平樂，你拿着劉太醫的方子去取藥。平康，你去送送劉太醫。”看來是沒出什麽問題，宋應瑾終于松了口氣。
送走劉太醫，宋應瑾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如今她年紀還小，身體特征倒還是還不甚明顯。但以後要是年紀大了再想要瞞過去就難了。
所以以前她才會想着低調度日，可如今既然已經攪了進去，若是想要安全脫身就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抱個大腿。
如今皇位的有力競争者就只有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
二皇子她算是得罪狠了，就算她真心投靠怕是二皇子也不會相信的。
至于三皇子，他們素來沒有什麽交集，而且淑妃雖然得寵身份卻不夠高，只是當年手下人送給如今的宸元帝的。
只有大皇子，她如今算是被綁在這條船上了。
那麽她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努力抱好大皇子的金大腿，但願他争氣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