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南宮螢跟着這個叫阿猛的神秘少年練習了一晚上的……打坐。起初還覺得這可能是練武的基本功,但是一個時辰過去了,她還像個老和尚似的,盤腿坐在蒲團上。這腿都麻了,還沒完事兒,小丫頭坐不住了,抱怨道:“喂,那啥,我是來跟你學功夫的,不是來……坐禪的!”早知道練功是這樣,她就去禪雲寺禮佛了,何必大費周章找他啊!

而阿猛少年……居然在逗兔子?!

南宮螢深感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內心忿忿不平,起身就要離開,但坐太久,腿麻了,一起身就摔了個狗吃屎,疼得“哇哇”大叫。

少年心一動,卻狀似漠不關心地說:“你毫無定性,如何學武?”

定性?原來是要鍛煉她的定性嗎?那不會早說嘛,問半天也不吭聲!南宮螢後知後覺,轉念一想,既然來都來了,不能半途而廢,坐就坐,誰怕誰!

南宮螢又回到了蒲團上,盤起了腿,一邊打坐,一邊看他逗兔子,“喂,我說你年紀與我一般大,怎麽練就這般本領的?你爹娘呢?這無音坊真的是你的嗎?”

“打坐時需心靜,不要說話。”阿猛少年一臉冷漠。

這人本事挺大,人卻挺無趣的。

雖說要心靜,但是南宮螢從小好動,很難靜下心來,叫她這麽一直坐着,就像坐在插滿銀針的氈子上,難受。

她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猛少年。

“閉眼。”

原來阿猛少年也三心二意,逗小兔子的時候也在偷偷觀察她。

南宮螢還是乖乖閉上了眼睛,空氣一下子安靜極了,在這氣氛下,她,困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南宮螢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發現躺在自己的床榻上。

不對啊,她明明在無音坊打坐來着,怎麽一轉眼回到孟府了?

左右環顧,這家居擺設不就是在孟家大少爺的房裏!她怎麽回來的?昨晚發生了什麽?

“娘子,你醒啦!”這時候,孟骁啃着一根胡蘿蔔推門進來。

南宮螢如夢初醒,下床問他:“昨晚,我怎麽回來的?”

孟骁望天,“我醒來的時候,娘子就躺在床上啊。”

所以說,沒有人知道她出去,也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麽回來的,就這麽神不知鬼不覺,她夜出學武,十分順利。

“娘子,吃胡蘿蔔嗎?”孟骁把啃了一半的胡蘿蔔遞到南宮螢面前。

南宮螢一臉嫌棄地說:“不吃。”她最讨厭吃胡蘿蔔了。

“那我去給小兔子吃。”孟骁轉身,南宮螢一個激靈,對哦,昨天他好像抓了只小兔子回來,正好可以送給那個古怪少年。

“那個,那只小兔子,可以送我嗎?”南宮螢征求他的意見,但語氣是不容拒絕的。

當然,孟骁也沒有拒絕她,娘子想要的東西,他想都不想就答應啦!

沒等珊瑚給南宮螢梳好頭,孟骁就把小兔子抱來了,白白胖胖的,乍一看還挺可愛的。

“娘子,抱抱。”孟骁作勢把兔子交給南宮螢。

小丫頭心裏歡喜,沒有拒絕,抱在懷裏逗弄了片刻,這兔子還挺有禮貌,給她送了份見面禮——童子尿。沒錯了,雄兔腳撲朔,撒完尿就掙脫了南宮螢的懷抱,跳回了孟骁的懷抱。

“死兔子!敢在本小姐的漂亮衣裳上撒尿,今晚就把你給炖了!”南宮螢最心愛的衣裙被弄髒,氣急敗壞,兇神惡煞,吓得小兔子一個勁往孟骁懷裏縮。

眼看南宮螢就要撸起袖子加油幹掉這只不識好歹的兔子,孟骁連忙求饒:“娘子饒命!兔兔無辜!”孟骁用身體護住小兔子。

南宮螢往前一撲,被自己的衣裙使了個絆子,伴随着一聲尖銳的嘶吼,她整個身子壓倒在孟骁身上,看得珊瑚這個小夥伴目瞪口呆。

而這一連串的事故正巧被好事的丫鬟們看了個正着,一個個捂着臉,不知道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這一大清早的,在玩什麽……

“娘子,疼……”孟骁自八歲大病以來,身子骨似乎脆得很,被習武的南宮螢這麽措不及防一撲,可能傷筋動骨了,低低地喘了一聲。

南宮螢陡然瞪大雙眼,騰地起身,理了理一頭亂麻的思緒,故作震驚道:“死、死兔子,到我手裏,要、要你好看!看什麽看,都不用幹活啊!”南宮螢內心感到不安的時候,就會對人亂發脾氣,這時候多事的丫鬟們就成了她撒氣的對象。

孟骁爬起身,替受驚的小兔子順了順毛,然後狀似無意地用餘光看看惱羞成怒的南宮螢,嘴角微微上揚,還挺有意思。

“珊瑚,我要沐浴!”這衣裙,沒法穿了,大少奶奶要換新裝。

這一折騰,大早上的美好時光去了大半,連去孟老爺那兒請安的時辰都耽誤了,孟老爺沒見着,倒是見到了蕭氏母子。

南宮螢不大喜歡這個蕭氏,大概是民間小故事看多了,認為這個蕭氏是孟骁的後娘,可能暗搓搓做了一些對孟骁不好的事,也許與她無關,但她就是對後娘提不起什麽好感來。

“喲,這南宮家的大小姐,怎麽這般不懂規矩?見了長輩也不知行禮。”南宮螢正要假裝沒看到蕭氏,但是這個蕭氏眼睛太尖,還是被逮住了。

“見過蕭姨娘。”南宮螢确實從小缺乏管教,禮數不周到,很敷衍地行了一禮,蕭氏很不滿意,“南宮家幾代經商,也算得上是大戶人家,就是這般教養子女的?”

她是不知禮數,因為她本就不在意,她爹說她也就算了,她一個外人憑什麽說她,說她她就生氣了,跟蕭氏怼上了,“方才我說得不對嗎?難道您不是姨娘嗎?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從小有個毛病,記不得人,那我該叫您什麽?大嬸?隔壁老王家的媳婦?還是……姥姥?”

“臭丫頭!別亂叫!”聽南宮螢一通亂叫,蕭氏氣得臉都青了,“小小年紀,不懂規矩,看我……”

蕭氏說不過一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片子,眼看就要動手,還好孟驷從旁制止,“娘,您不是約了沈夫人打牌嗎?時辰該到了。”

蕭氏原本是要出門的,沒料到會在半路遇到南宮螢,還碰了一鼻子灰,偏偏就要到約定打牌的時辰,只好作罷,哼了一聲就趕着出門了。

南宮螢還不忘朝蕭氏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而後響起孟驷溫和的致歉聲音:“我娘性子比較急,人并不壞的,請南宮小姐莫怪。”

誰在乎她是好是壞,把我惹毛了我就要怼回去!南宮螢在心裏咬牙。

不過這個孟驷,性格溫和,與他娘……真的是親生的?

“南宮小姐看着孟某做什麽?”

從方才他就沒有改口喊她“弟妹”,而是“南宮小姐”,看來這小子懂些門道,知道她不是心甘情願嫁進孟府的,是自己人。

“哦,我想到迎親那天,我差點兒摔跤,是你幫了我,還沒當面謝你呢!”南宮螢隐隐覺得,這個孟家二少爺或許可以幫她一把。

孟驷聞言,微微一笑,“事隔多日,南宮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哦,那我就不放心上了,你也不要一口一個南宮小姐的,怪別扭的,叫我阿螢吧。”

孟驷微微一愣,這南宮小姐,果然與衆不同,“這,恐怕不妥。”

“有什麽妥不妥的,你又不是下人,我也不是心甘情願嫁進孟家,所以喊我阿螢最好不過啦!”

“你……不是心甘情願嫁進孟家的嗎?”

“啊?你不喊我弟妹,不就是……啊,難道你不知道?!”南宮螢覺得自己好像上當了,捂臉。

“也難怪……骁弟雖然異于常人,但是心地善良,也許日後南宮小……”南宮螢瞪了他一眼,孟驷才讪讪改口,“阿螢會發現骁弟的過人之處。”

“他能有什麽過人之處!除了吃吃喝喝,就是跟丫鬟們玩捉迷藏,還總是被人欺負。”就是個傻蛋呗!

孟驷笑而不語,過了片刻,他又說:“對了,我有一樣東西……”

“娘子!快看李嬷嬷給我紮的兔子燈!”孟驷剛要說什麽,孟骁不知道從哪裏蹦了出來,好好的氣氛又沒了。“咦,驷哥,也在?”孟骁看到了孟驷,咧嘴一笑。

孟驷看着他手裏的兔子燈,笑道:“真好看,是拿來送給阿螢的嗎?”

阿螢?孟骁心裏“咯噔”一下,随即認真糾正道:“不是阿螢,是娘子!”

“好好好,是你娘子。”孟驷略看了眼心不在焉的南宮螢,嘴角微揚。

“娘子,陪我玩。”孟骁拉起南宮螢的手就要往後院走,南宮螢下意識甩開了他,“我忙着呢,你自己玩吧!”

孟骁失落地垂下頭,南宮螢不以為意,孟驷原想解圍,但不知如何說起,便道:“我要去一趟茶葉行,就恕不奉陪了。”

孟驷一走,就留下小兩口鬧別扭。

南宮螢确實沒有心情陪他玩,因為她忽然覺得肚子疼,很疼,疼死了!

見娘子手捂腹部,身子微躬,有些抽搐,臉色越來越白,孟骁吓壞了,連忙扔了兔子燈,急切道:“娘子,你怎麽了?”他緊張得連語氣都變了,南宮螢仿佛失去了理智,辨別不了他此刻的聲音有何不同。

“肚子……痛……”她吃力地說。

他以為她吃壞了,“我去請大夫!”

“不許去!叫珊瑚……”珊瑚先前被她打發去廚房找廚娘做她最愛的小吃了。

孟骁不明白她都疼成這樣了,為何叫珊瑚而不是大夫?

事後,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每個月都會經歷一次這樣的疼痛……

知道真相後的孟骁臉紅的能滴出血來,卻要裝作一無所知,也是很不容易了。

這一夜,自然也無法去無音坊習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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