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許思

許思

洛初走後,曹念許一個人在屋子裏坐了很久,最後他站起身走到了自己的書房将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裏關了一夜。

第二日,曹念許在上朝途中從疾馳的馬車下救了一個啞巴小乞兒并給了小乞兒些錢,下朝時小乞兒突然出現在曹念許的身邊不由分說将曹念許拉到小巷子裏,并扒掉了他的官服扔到了一堆垃圾裏用垃圾蓋好,扯亂了他的頭發,用自己準備好的泥抹了曹念許滿身滿臉。

在曹念許即将發火時她沖曹念許比了個不要說話的手勢,随後遞給曹念許一個破碗,帶着曹念許到街邊開始行乞,有兩個人進了他們剛出來的巷子,沒多久那兩人又跑出來到曹念許面前問有沒有見一個穿綠衣服頭戴官帽的人,小乞兒比劃幾下表示那人把早上給他的錢要回去以後就離開了。

曹念許想到洛初之前對他說的話,背後瞬間布滿了冷汗,他的朝服正是綠色的,這時那兩個人讓曹念許擡頭,曹念許猶豫着不敢擡頭,雖然他臉上被抹了泥巴,但還是有被看出來的可能。

在曹念許猶豫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擡起手就要打曹念許,在即将打到自己身上時曹念許眼珠一轉突然向後一倒,開始哎呦哎呦叫喚起來。

他喊得聲音大,很快就有不少人将視線投向這邊,那兩人憤憤地啐了一口,“晦氣,碰上個碰瓷的乞丐。”

那兩人走後曹念許剛想要感謝小乞兒就被小乞兒推開了,小乞兒比劃着讓他趕緊回家,曹念許還想要把小乞兒帶回去,被他拒絕了,最後他自己帶着滿身泥一個人回家了。

曹念許剛走,一個人來到小乞兒身邊同他說了幾句話帶走了他。

接下來的兩天,曹念許總是會在各種意外的地方碰到各種需要幫助的人,比如幫賣包子的大娘送包子,幫賣糖葫蘆的小販看會兒小攤等等,三天過後曹念許不僅沒死,還覺得精神更好了。

第四日在早朝時,姜霧無意中說起了最近京城經常出現些鬼鬼祟祟的人,那些人嚴重影響了他的出宮體驗讓他不能好好聽曲,他要求禁軍統領加強京城安防,以保證他出宮的安全。

丞相等人雖然覺得姜霧的這個提議很荒唐,但這個提議并不會影響到他們把控朝政,最後還是同意了。

曹念許到家時,洛初已經在他家等着他了,曹念許很高興地同洛初說了早朝時皇帝說的話,“這下他們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動手了,國師果然神機妙算。”

洛初喝了口茶,看向曹念許,三日前萦繞在曹念許眉間的死氣已經所剩無幾,“是你自己的功勞,人所做的每件善事都會以另一種方式回饋到自己身上,所以你能逃過死劫最大的原因在你自己。”

曹念許平複下激動的心,他雙手緊握,看着對面不緊不慢喝茶的洛初,下定了決心,“國師可願随我到書房,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同你說。”

洛初看曹念許一臉坦誠,她點了點頭。

Advertisement

到了書房,曹念許關好門,慢慢轉身,聲音中帶了些懷念,“曹念許是我後來改的名字,我原來的名字是許思,許思啊,好久沒用過這個名字了。”

聽到這個名字洛初眼神中滿是愕然,曹念許沒看到洛初的表情還在繼續說,“或許你對這個名字并不是很熟悉,但你應該知道我父親,我父親……”

曹念許說到這裏哽咽了,“我父親就是已經被殺的當今皇帝太傅,許承元。”

洛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已經死的許思這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并且還牽扯出了另一個早就已經死了的人。

此時的曹念許已經站不住了,他蹲在地上淚水啪塔啪塔往下落,“你沒聽錯,我的父親是許承元,那個被皇帝親手殺了的太傅。”

“還記得那天,父親在晚上被匆忙召進宮中,還沒到天明,就傳來了父親被皇帝親手所殺的消息。明明,明明他答應過我的,從宮中回來就為我的孩子,他的孫子取名,可是他再也沒回來過,我甚至連他的屍體都未曾見到。”

說到這裏,曹念許已泣不成聲,他不顧形象地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淚水和鼻涕,痛苦道,“第二日禁軍查封了我家,家中所有人都被抓進大牢,聽看管我們的人說,我們都要死了,因為我的父親當着皇帝的面大罵皇帝是暴君,說他不配做這個皇帝。”

“我心裏是認同父親的話的,皇帝剛出生,他母親和身為他父親的太子就都去世了,所有人都認為他克親,是父親主動要求去教導他,說他會成為一個一心為民的好皇帝,甚至于,父親陪他的時間遠遠大于陪我的時間,可是長大後的他荒淫無度根本不關心朝政,最後還殺了父親。”

“我們被處決的前一天,有人闖入了大牢,混亂中我們被打暈了,再次醒來是在我現在住的地方,身邊放着新的身份文書,上面只有名字一欄是空白的,外面都在傳牢裏發生了變故,我們一家都被殺死在了牢裏,于是我成了曹念許,世上再也沒有許思這個人了。”

聽完曹念許的話,洛初撐着下巴想了想,“所以,到底是誰有能力可以将你們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出大牢,并且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我的占蔔結果,在我算出的結果中,你現在連魂魄都沒有了。”

曹念許滿是淚痕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糾結,語氣中也帶上了迷茫,“根據我的觀察,只有那個殺了我父親的皇帝,因為那天晚上闖進大牢的人衣服上都有一種特殊的标記,那是我父親和我為皇帝設計的,只有我們三個知道,可是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對了,皇帝的心思哪裏是我們這種人能猜出來的,不管怎樣你現在活着就是最好的,但你還是要想想,你最近是哪裏結仇了,導致有人盯上你。”洛初好不容易吸收完這巨大的信息量,接着就聽到了曹念許說不明白,想起曹念許剛剛哭到崩潰,又安慰了句,“節哀。”

曹念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只有那通紅的眼眶證明了他剛才的心緒并不平靜,他撐着腿站起身走到凳子旁坐下,喝了口水潤了潤有些啞的嗓子,“身為曹念許的我并未結什麽需要下死手的仇家,但如果是身為許思的我或許有。”

曹念許手掌微微用力攥緊了杯子,“父親在時,常常因為推行利民之舉而影響一些人的利益,那些人早就看不慣父親了,更何況是身為父親兒子的我,或許是我的身份暴露了……”

洛初想到謝端生平中的描寫,試探着開口,“你同謝端應是很好的朋友,他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麽?”

曹念許仔細想了想,“也沒說過什麽,啊對了,謝端出事前不久,他曾和我說邊關的妖鬼不知為何實力突然暴漲,好多原來能抵抗的将士紛紛受傷,他說他想查清楚是為什麽,可是沒過多久他就……”

“你是誰!為什麽不打招呼就進我家門?”曹念許的妻子突然在門外喊了起來。

曹念許立馬站起身拉開門,與站在門口的姜霧打了個照面。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姜霧朝着曹念許笑了笑,“畢竟,我怎麽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陛下。”,曹念許的瞳孔放大一瞬,放在門框上的手遲疑了下,随後放了下來,姜霧進屋,看到了正在坐着的洛初,一雙眼睛彎了起來,“原來國師也在啊。”

洛初看了眼笑不達眼底的姜霧,漫不經心地回了句,“陛下今日不去聽曲,怎麽有心思來這裏?”

姜霧在洛初身旁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國師來得,我來不得,你好沒有道理呀。”

洛初想知道的幾乎都知道了,眼下姜霧已經發現了自己身上的不對,她不能讓姜霧看出更多的不同,想到這裏洛初站起身就要走,卻被姜霧拉住了袖子,“國師別着急着走啊,我待會兒還有事要同國師你說呢。”

洛初想撤出自己的袖子,卻發現這人力氣大得很,根本就扯不動,沒辦法洛初又坐了回去。

姜霧見洛初坐下随後把視線轉向曹念許,但手還是抓着洛初的袖子,生怕一個不注意她就走了。

“已經有人察覺到了你的身份,京城你不能呆了,離京吧,我會為你安排好一切,這幾天就帶着你的妻兒收拾好就走吧。”

曹念許看着姜霧,眼神十分複雜,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說離開同妻子商量去了。

袖子突然被人拉了拉,洛初看過去,姜霧還拉着她的袖子,“請陛下放開,陛下如果有事請快些說,我今天出來的時間夠久了,想回去了。”

姜霧為洛初的水杯續上茶,“國師不要着急,我只聽說國師幫人度過死劫有些好奇罷了,畢竟,以往的國師就算是看出了一個人的死相也是不會去管的。”

洛初看了眼姜霧,只覺得他笑的虛僞,“沒什麽可好奇的,只是那天過後突然想開了,而且我發現天命并非不可改變,陛下還有別的事嗎?”

姜霧聳了聳肩,“沒有了。”

這下洛初終于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出來,“那臣就先告退了,對了,臣還有一事想請求陛下,我能見見污蔑謝将軍的人嗎?”

皇帝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後轉着杯子,“死了,我知道國師有溝通陰陽的能力,但他死的太慘了,不建議國師去見他了。”

洛初沉默了瞬,“臣知道了。”說完洛初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現在一點兒也不想同這個面熱心冷,并且能改變自己測算結果的皇帝待在一起了。

晚上,洛初躺在床上只覺得心煩氣躁,渾身越來越熱,突然她吐出一口血昏死了過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