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過往
過往
林牽情見洛初停在原地不動，順着洛初的視線看過去，随後疑惑出聲，“靜雨公主？”
前面躺在地上的人正是靜雨公主念嬌，她渾身濕漉漉的，面色蒼白，眼睛也緊閉着。
林牽情只看了一眼就捂上了眼睛背過身，同時将挑生也轉了過去，然後從包裏翻出來件衣服，“大人，你去幫公主披上衣服，她這樣我不敢看她。”
洛初接過林牽情遞過來的衣服，上前幾步将念嬌蓋好，對林牽情說道，“好了。”
林牽情這才和挑生走過來，他低頭看着躺在地上的公主，眼裏滿是驚訝，“她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在洛初的示意下，林牽情為念嬌把了脈，震驚道，“她中了很多種致命毒，但這些毒又相互制約，因此她現在還有氣息在，太神奇了，讓我好好研究研究。”
洛初拉住林牽情躍躍欲試的手，“換個地方。”
“好嘞。”林牽情說着便讓挑生将念嬌抱起來，念嬌卻在此時睜開了眼。
在看到挑生伸過來的手時，她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并站在洛初的身後，掐住了洛初的脖子，“別過來，否則我就殺了她。”
林牽情看着念嬌說道，“放開。”
念嬌掐着洛初脖子的手更用力了些，“等我能安全離開了我就放開她。”
林牽情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蠱蟲在他的手裏爬來爬去，只要林牽情發出命令，它就會立刻爬到念嬌的身上。
洛初垂着的手朝林牽情打了個手勢，林牽情将手中的蠱蟲收了回去。
念嬌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現在，把你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話還沒說完，她就又暈了過去。
洛初反手接住念嬌滑落的身體，林牽情走到她身邊，語氣古怪道，“她就這麽暈了？你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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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也沒做。”洛初說道，“我只是感覺到她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小才做出的猜測。”
挑生将念嬌抱起來，又像是想到什麽，一把将念嬌扛在了肩上。
“換個姿勢，你這樣她會胃不舒服。”洛初對挑生說道。
挑生臉上表情倔強，仿佛并沒有聽到洛初的話，依舊扛着念嬌，甚至步子邁得更大了點。
林牽情看着挑生說，“他是因為剛剛公主掐你脖子的事在為你鳴不平，但他又不能真的做出什麽事，所以只能這樣。”
三人就近找了個小旅館安頓下來，洛初找了店裏的廚娘幫念嬌換了身衣服，那廚娘告訴她們，念嬌的身上有很多傷口，需要上藥。
林牽情将藥給了廚娘，順便又塞給廚娘幾塊碎銀子，廚娘便歡天喜地地進屋幫念嬌上藥。
等廚娘将念嬌收拾好後，三人這才走進屋內。
林牽情伸出手繼續替念嬌把脈，将念嬌中的毒一一分辨出來，洛初則是幫他把這些毒藥的名稱一一寫了下來。
把完脈，林牽情說，“她之前似乎還中過蠱，但如今她體內卻又沒了蠱，沒見過她中蠱時的狀态，我現在分不出來她到底中過什麽蠱。”
洛初将寫好的毒藥遞給林牽情，“她經歷過什麽，我一看便知。”
洛初說完，就将手搭在念嬌的手上，她找到念嬌失蹤前不久的記憶片段，随後踏了進去。
“殿下，殿下，您跑慢些，奴婢要追不上您了。”遠處傳來宮人的呼喚。
“不要，你來追……”小公主歡快的聲音戛然而止，洛初朝小公主看去，發現小公主被一個太監捂住了嘴。
遠處呼喚小公主的宮人也在此時趕了過來，那正是小公主的乳娘。
乳娘見小公主被挾持，立馬就要大聲喊出來，那太監将刀橫在小公主的脖頸上，“別喊，你如果發出聲音，我現在就送她上西天。”
乳娘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表示自己并不會發出任何聲音，那太監滿意地點點頭，“還算上道。”
說着他就要帶着小公主離開，乳娘追上他，壓低聲音着急道，“你要做什麽！”
太監笑了，“看不出來嗎？自然是帶她走，如果你不告發我的話，事成之後拿到的錢，你三我七，那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足夠你在宮外過上不錯的日子了。”
見乳娘還在猶豫，太監申眼神帶了些陰狠，“不想選這條路的話，還有另一條路可以選，那就是殺了你。”他說着将刀放在了乳娘的脖子上。
乳娘渾身打了個顫，“我，我選第一條。”
于是兩人便将小公主帶出來宮門之外，在拿到錢後同時服下了假死藥物。
與他們交易的人渾身上下包裹的只剩一雙眼睛，在看到小公主後，渾濁的眼睛中忽然有了光彩。
洛初繼續看去才發現，原來那人是将小公主當成了自己的藥人。
他以小公主的血為引制作各種毒藥，并在小公主的身上試驗，為了吊住小公主的命給小公主種下蠱蟲，每次試藥時他嘴裏都念叨着，“不愧是靈體，制作出來的毒藥果然與衆不同。”
就這樣，小公主當了五年的藥人，終于有一天，在那人在小公主身上試藥時，小公主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他氣急打了小公主一巴掌。
小公主卻擡起頭對他露出一抹僵硬的笑，這是這五年來小公主頭一次笑出來，長時間的痛苦已經讓她忘記了笑的感覺，這使她的笑看起來格外空洞，在如今形象的襯托下，小公主宛如從地獄中爬出來複仇的惡鬼。
“你活不了了，我在咬你的時候就已經先咬破了舌尖，如今你的傷口已經沾染了我的血。”小公主咯咯笑了起來，聲音嘶啞，“你自己都說了，我現在的血可是世間最毒的毒藥，無藥可解。”
小公主說着笑的聲音更大了，那人卻驚慌了起來，他飛快跑出安置小公主的山洞，瘋狂往自己嘴裏灌各種解藥，卻還是遲了。
血水自他腳下蔓延，衣服下的身軀越來越單薄，最後他倒在地上，露出的眼睛已經成了兩塊腐肉。
小公主不知何時掙脫了束縛着她的繩索，她走到那人身邊，掀開那人掩蓋着自己面容的紗布，輕輕感嘆了一聲，“真醜。”
随後小公主在将那人山洞中值錢的東西掃蕩一空後便離開了。
她站在山腳下，獨自一人發呆了許久，最後自言自語道，“我是誰，我該去哪裏？”
聽到小公主的話，洛初明白了，小公主失憶了，她不記得自己叫什麽，不記得自己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去哪裏。
她跟在四處漂泊的小公主身後，看着小公主将自己從山洞中帶出來的銀錢全部施舍給了一群不滿十歲的乞丐。
“你把錢都給了我們，你自己怎麽辦？”小乞丐問道。
只有十三歲的小公主說，“我比你們大，掙起錢來自然比你們容易得多，不用擔心。”
小公主很快便在一家食肆找到了個跑腿的活計，她安安穩穩地過了一周，卻又在街頭見到了那群小乞丐，與一周前不同的是，他們的臉上多了很多傷口。
“誰欺負你們了？”小公主問道。
年紀大些的小乞丐捂住年紀小的小乞丐的嘴，搖搖頭，“沒人欺負我們。”
可受了委屈的小乞丐氣急了，他費力扒開捂着嘴的手，帶着哭腔說道，“城南那群大乞丐搶我們的錢，我們不給，他就打我們。”
小公主聽到他的話後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就有人發現城南的乞丐全被毒死在了破廟裏，官府的人四處尋找殺死他們的兇手。
那群小乞丐裏，有人想在晚上把錢偷回來，卻意外看到了小公主下毒的過程，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急忙跑去告訴了小公主。
小公主帶着那群小乞丐離開了，後來有人告訴小公主在花樓裏能掙很多很多錢，想要讓那群小乞丐都去上學的小公主便去了花樓。
在第一次被拍賣的時候，小公主碰到了苗域的人，他們将小公主和那群小乞丐帶回了苗域，并給小公主起名念嬌。
此後的八年裏，念嬌和那群小乞丐在苗域裏學習巫蠱之術，并和苗域人成了一家人。
可在兩年前，念嬌忽然性情大變，她打傷了其中一個小乞丐，不顧苗域人的挽留，毅然離開了苗域。
洛初跟在念嬌身後，發現念嬌離開苗域後見了一個人，內閣侍讀學士聞誠。
念嬌見到聞誠時，聞誠正在逗弄手中的一只小蟲子，聽到念嬌來的聲音，他頭也不擡地說了聲，“來了。”
念嬌朝聞誠低下頭，聞誠将一個盒子抛給念嬌，“想辦法把這些蠱蟲盡可能多得中在京都人的體內。”
念嬌接過盒子，朝聞誠行了一禮後退下。
随後洛初便見到念嬌利用請神祭壇造勢，用實現願望的方式讓請神祭壇進入京都的大部分家中。
最後将蠱蟲混入煙霧中使它們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人的體內，只等合适的時機就将其催生。
在念嬌終于制作了大量的屍傀後，她頭一次違背了聞誠的命令，她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将屍傀帶去給聞誠，而是鬼使神差地先帶着它們去見了洛初。
聞誠在接手了大量的屍傀後，毫不猶豫地拔除了他早在十幾年前就種在念嬌身上的蠱蟲，可此時念嬌的生機已經被蠱蟲蠶食了大半，她活不久了。
在聞誠想要了結她性命的時候，她設計跑了出來，暈倒在尋找洛初的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