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過程
過程
宿烏出于無奈，對常風動了手，常風卻擋住了宿烏的致命一擊。
“他倒是聰明，還知道找個入道之人來求死。”常風的語氣變得陰恻恻的，“可他還是低估我了，我怎麽可能會被輕易殺死。”
“宿先生幫我。”真正的常風又忽然開口說道。
“閉嘴，這裏還輪不到你來說話。”藏在常風體內的另一個魂魄說道。
“你為什麽要奪舍他？”宿烏看着表情不斷扭曲的常風問道。
“我可沒有奪舍他，是他自己求我來的。”另一個魂魄說道，“我只不過是為了滿足他的願望而來的，讓他自己和你說吧，等他說完你就明白了。”
“宿先生。”常風有些疲憊的聲音響起。
“你和他做了什麽交易？”宿烏問道，“如果你不向我說明，我可能也幫不了你。”
常風慢吞吞地盤腿坐在地上，“聽他這麽說，我确确實實想起來一件事。”
“宿先生也知道，我是被百姓推舉才做的這個知府，在這之前我不過是個小小的縣官，最開始我以為做知府和做縣官一樣，後來我才發現我錯了，知府要做的，要考慮的事情比縣官多太多了，而我還沒有成為一名知府的資格。”常風緩緩道。
“但這也不是你不管元穆事務的借口。”宿烏說道。
“我管了。”常風的聲音陡然增大，其中略微帶着些哭腔，“我管了啊，可我大字不識幾個，根本管不住啊。”
“宿先生只知道我是從縣官升上來的，那宿先生知道我是如何做的縣官嗎？”常風看着宿烏。
“在成為縣官之前，我只是一個山村裏種地的農民，沒讀過書，卻對一些奇奇怪怪的案件感興趣。”
“有次鄰居大娘托我找她的女兒，我在找了很久之後發現她女兒在縣官家裏，後來的後來，我們在縣官家裏發現了很多年輕女孩的屍體。”
“那些女孩都是附近村莊的姑娘，于是憤怒的百姓直接将縣官打死在他家中。”
“既然發生了這種事，那你們為什麽不向上一級報官，而是自行處理了這件事，要知道，誅殺朝廷官員可是殺頭的重罪，嚴重的話還會被誅九族的。”宿烏嘆了口氣說道，“你們這件事辦的并不好。”
“宿先生怎麽知道我們沒有去城裏報官呢？”常風笑了聲，“那個縣官在上面有關系，我們托人寫的狀子全都被攔了下來，交到那個縣官的手裏。”
常風攥緊拳頭，額頭青筋直跳，“他拿着那些狀子，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說我們永遠也不可能舉報成功，并當着許多百姓的面将他們家中年輕的姑娘拉出來，關進了他家。”
“我們沒辦法啊，宿先生。”常風身子往前傾了傾，“我們能有什麽辦法？”
“于是我們便聯合起來，殺了縣官，縣官死了以後，百姓也都很恐慌。”常風稍稍安定了些情緒後繼續說道，“幫我們寫狀子的那個秀才說，往上報上面肯定會發怒，于是我們便想出了頂替的方法。”
“原本是想讓秀才頂替的，但他的身形和那個縣官的差別太大了，于是便想到了我，我就這樣成為了縣官。”
“成為縣官後，秀才告訴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舉報之前那個縣官在上面的關系，這樣，只要我們咬死了我的身份，就沒人會發現縣官已經換了人。”
“可雲朝的每個官員都是被記錄在冊的，不可能會這麽輕易被頂替，你們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宿烏給常風倒了杯水，繼續問道。
常風喝了口水，繼續道，“因為之前那個縣官的官位來的不正當，他原本是山匪，他殺了真正的縣官，導致那個縣官的資料根本沒有送到京都，所以當我成為縣官以後，秀才便提醒我記得向上報我的身份，這樣就能徹底頂替這個位置。”
“可我終究只是一個沒文化的粗人，我管理不好元穆，有一天，一個人告訴我，在元穆西側有一株菩提樹，向它許願便能達成心中所想。”
“你去了？”
常風點頭，“我想着，反正也不能再壞了，于是就去許願了，希望我能擁有管理好元穆的能力，許願的時間就是半年前。”
“看來他們是利用這件事來奪舍你的身體的，你還記得告訴你這件事的人長什麽樣嗎？”宿烏問道。
常風低垂着眼想了想，“他身披青色鬥篷，他……”
“你在做什麽，蠢貨。”常風的神色變得扭曲起來。
“他，下巴，有道，疤。”常風艱難地說完這幾個字後，身體就被另一個魂魄占據了。
“沒想到我一個沒注意，這個蠢貨就和你說了這麽多。”
“不是你沒注意，是剛才的你失去意識了吧。”宿烏眼睫低垂，“與身體裏原來的靈魂争鬥耗費了你不少力氣吧。”
“哼，怎麽可能。”‘常風’嘴硬道。
“是嗎？可我怎麽覺得你又要失去意識了？”
‘常風’只覺得宿烏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最後他失去了意識。
看到常風又恢複了原本的樣子後，宿烏說道，“如果他是被你許願召來的，那他确實擁有一部分你身體的使用權。”
“你想徹底解決這件事嗎？”宿烏看向常風。
“我想，如果他是一個好人，能夠管理好元穆，那麽将身體讓給他也可以，可他并不是什麽好人，元穆不能落在這種人手裏。”
“可我的方法可能會将你一起抹殺，你确定還要解決嗎？”
“我确定，如果宿先生真的能徹底解決這件事，我代替元穆的百姓先在這裏謝謝宿先生了。”
“那麽，向我許願吧。”宿烏站在常風面前，輕聲道，“向我許願，我會解決你心中一切的煩惱。”
常風詫異地看向宿烏。
宿烏将自己的手輕輕擡起，上面鬼氣缭繞，“其實我并不是什麽入道之人，我是一個鬼，只是裝的像入道之人罷了，不過你放心，我對人并沒有什麽惡念。”
“我知道，宿先生在元穆的這些年，一直都在幫助元穆的百姓，所以我相信宿先生。”
“常風在此向宿烏宿先生許願，願元穆的百姓都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如你所願。”
随着宿烏聲音落下，常風只覺得腦袋昏昏漲漲，最後暈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就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不知名空間，有兩個人影不停在他身旁閃來閃去。
他揉了揉眼，仔細朝那兩個人影看去，其中一個是他熟悉的宿烏，而另一個則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宿先生。”常風剛喊了一聲，那個他沒見過的人影就朝他撲了過來。
常風立刻就往旁邊撲去，躲開了那個人影，但那個人影在常風避開的一瞬間也轉變了方向。
“你不會以為以你們人類的速度就能避開我吧。”那人影說道。
就在常風即将被那個人影抓到的時候，他的衣領被人拎住了。
“你現在也不是人了，鬼的特性就是靈活，你自己感受一下。”宿烏将他扔到一邊，就繼續同那人影糾纏在一起。
“你我同為鬼，你為什麽要幫他？”那個人影對宿烏大聲喊起來。
宿烏一邊和那個人影過招一邊說，“因為我和你不一樣，我有心，而你沒有。”
他說着，手伸進了那個人影的胸膛，一團怨氣被他抓了出來。
“你拿怨氣當自己的心髒，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吧。”宿烏手上用力捏碎了那團怨氣。
“啊——”那個人影撕心裂肺地喊起來，魂體也出現了消散的趨勢。
良久過後，他看着自己的雙手，喃喃道，“我都做了什麽，這根本就不是我想做的，這不是。”
他又看向宿烏，“謝謝你。”
說完，他身身影就消散在這片空間內。
“宿先生，結束了？”常風飄過來後問道。
“結束了，但你也要消失了。”宿烏輕聲道。
常風釋然一笑，“可我最擔心的問題已經被解決了，我已經知足了。”
他的身影也開始消散了，他擡起已經沒了手的胳膊，最後朝宿烏行了一禮，“多謝宿先生。”
“這便是我奪舍常風的全過程。”宿烏對洛初說道。
“按理說，你已經殺了那個和他奪身體的魂魄，他應該能回到自己的身體才是，怎會也消散了？”洛初問道。
“我殺死那個魂魄的空間是由常風魂魄的力量構築的，因為如果我直接對那個魂魄出手，他如果見情形不對會直接逃出常風的身體，如果用常風做牢，他便無法逃出常風的身體。”宿烏解釋道。
“大部分人都認為鬼界之人是陰邪之輩，所以我并不敢将此事告知陛下和大人。”宿烏跪在洛初和姜霧面前說道。
“你起來吧。”姜霧沖宿烏擡擡手，“如今你将元穆管理的很好，朕不治你罪，這件事就算揭過了。”
“多謝陛下。”
“之前無盡和我們說他殺了你，那你為何又會出現在常風的身體裏？”姜霧示意宿烏坐下後繼續問道。
“無盡殺死的只是我的軀殼和一縷魂魄。”宿烏說道，“為了方便在人界行走，我将自己之前的身體找了出來，将魂魄寄居在那具身體裏，後來我奪舍了常風，為了保證不被旁人看出異樣，就将一縷魂魄放進了那具身體，沒想到卻是救了我一命。”
“宿先生，你那個印記，是只有你有，還是你們來人界尋找鬼界少主的人都有？”洛初想起了魚魚脖頸後的印記，于是問道。
“回大人，來人界尋找少主的只有我一個，所以這印記也只有我有。”宿烏回道。
“可我在一個小姑娘的脖頸後見到了同樣的印記。”
“大人，她現在在哪兒？”宿烏神色激動，聲音也有些抖，“她就是少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