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你今天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舒墨奕的身上是煙酒混雜的味道,但模樣卻是十分清醒的。看來是沈清然的冷漠讓他十分地痛苦,最終還是無法忍受失去所愛才要急于尋求答案。
舒曼麗請他進房間裏坐,順手給他倒了一杯熱水。然後坐到他對面,并沒有立馬回答。
倒是舒墨奕先開口問:“你知道我和沈清然的事情吧。”
舒曼麗默,她這大侄子的問題也是有意思,她看了小說當然是一清二楚。只是她說知道吧,就像是故意去打聽了的;說不知道吧,又無法解釋她今天說的那句話。
“原來是叫沈清然嗎?看大侄子你每天甜得跟吃了蜜似的表現,我就猜到你是墜入愛河了。”
瞎掰吧,反正舒墨奕現在肯定沒有心情去想她說話的破綻。
“我的表現……”舒墨奕先是愣了愣,而後果然就沒有質疑舒曼麗的這“猜測”,大概是想到沈清然之前對他的态度和現在這結局,竟然露出一絲苦笑。
舒曼麗試着說:“大侄子,你現在還是以學業為主,戀愛什麽的不談也罷。這樣你母親也高興,你也沒有了煩惱。”
舒墨奕果然是當霸總的苗子,總是能抓住事情的關鍵信息。
“我母親也知道了這件事?”
舒曼麗說:“不知道呀,不過我覺得嫂嫂要是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的。畢竟你是早戀呢,大侄子!”
舒墨奕:“……”
舒曼麗繼續說:“如果是我喜歡的人,突然有一天他對我做出了反常的行為,那他肯定是有原因的。兩個人之間産生了矛盾,如果對方不肯解決,我也不肯解決,那面臨的就只能是分開。如果這時候再有第三個人出現,那這兩個人就再也回不去了。”
舒墨奕若有所思,又像是頓有感悟,随後他站起身朝舒曼麗客氣地道了一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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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舒墨奕離開後,舒曼麗就上了床。随手拿起擺在床頭的書,悠悠地翻看起來。這是她每天睡覺前必做的事情,閱讀。
書是粉色的封面,封面上是俏皮的幾個字,XX戀愛指南。書簽頁的第一段寫的正是:如果兩個相愛的人之間産生了矛盾,一方對另一方做出了反常行為……
*
舒曼麗到夢華的時候,裴銘已經在門口候着了。今天的裴銘又換了一身新的西服以表示對舒曼麗的尊重。畢竟夢華經營這麽多年一直都無法給集團帶來震撼的收入和名聲,而集團還對夢華不離不棄,現在甚至要大力扶持,裴銘的心中是難以言喻的感動,就只能表現在行動了。
然而裴銘不知道的是,這只是因為舒老爺子日理萬機,就懶得管這麽一個小公司,反正集團有的是錢,放着玩兒也不是不可以。
裴銘親自給舒曼麗開了車門,笑着引她進去。
舒曼麗工作起來是毫不含糊,所以剛見到裴銘就直接說出了目的:“Kevin在吧?”
裴銘說:“舒總要找Kevin何必親自跑一趟,等Kevin的病好了,我和他一起去總部見舒總就是了。”
舒曼麗停下腳步:“Kevin病了?”
裴銘笑得有些為難,舒曼麗也不再追問。她一早看過Kevin的資料,本名叫陸延,在服裝設計的圈子裏十分地有名氣,可是脾氣古怪,為人難以相處。原本是在圈內數一數二的公司,可是卻因為一個月就開掉了十八個助理,而被公司老板喊去辦公室聊了幾句,然後他就辭職不幹了。
陸延在圈內基本沒有合得來的朋友,也不知道裴銘是用了什麽辦法把這尊大佛請了過來。
而現在看裴銘的模樣,舒曼麗突然就明白了,大概也就只有裴銘這樣的好脾氣肯無限地寵着陸延了。
“那你知道Kevin的地址吧。”
裴銘還沒回答,舒曼麗又補充了一句:“事關夢華生死存亡的大事,裴總也不想夢華失去舒氏集團的支持吧。”
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壓力,裴銘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有些發愣,還不到一米七的個字吧,偏偏就有一種一米九的氣勢了……
*
陸延就住在離夢華不遠的某小區裏。裴銘本來想先給陸延打個電話卻被舒曼麗阻止了,所以只好直接帶着舒曼麗到了陸延的家門口。
裴銘敲了三次門,裏面才終于有了回應,他趕緊說:“Kevin,是我。”
門裏面發出乒乒乓乓的一連串響聲,等到再次安靜,裏面的人才終于打開了門,露出一頭亂蓬蓬的卷發和一張磕青了的臉。
舒曼麗與門裏邊穿着睡衣的男人對視一眼,腦海裏就像是走馬燈一般将男人剛起床然後一路磕磕絆絆地跑來開門的全過程演示了一遍。
嗯,果然搞創作的連出場方式都帶着藝術性。
而陸延看了一眼舒曼麗後,立刻轉向裴銘,語氣是質問:“你不說一聲就來了,還帶個女人,什麽意思?如果是為了總部定下的那場秀,你還不如把她帶去總部,勸他們取消了還容易些!”
裴銘:“……”
舒曼麗:“……”
陸延是個火爆脾氣,對着自己的老板毫不客氣地數落一通,然後準備關門送客。然而舒曼麗先一步地伸手擋住了門,嬌小的身子一下子就從那開得不大的門縫裏擠進了房間。
陸延先是驚訝地愣住,然後脾氣變得更加大了,上來就要去拉舒曼麗。裴銘一看情況不對勁兒,那微壯的身體一下子就撲到陸延身上,抱着他的窄腰不讓他行動。
“那是舒總,舒總!”
又低又急的聲音灌入耳中,陸延一開始還在掙紮,口中還喊着:“舒總什麽時候是個女人了,你當我沒見過那老頭兒?”
裴銘的臉都吓白了,驚恐地看向舒曼麗,只見她正打量着整間屋子,好似并沒有聽見陸延的話,也并沒有察覺他們倆的動靜。
“那是舒董事長,這是他女兒!”
陸延終于不動了,回頭看了裴銘一眼。裴銘流下了老父親般的眼淚,欣慰地朝他點點頭,叛逆的娃終于聽話了,只希望他別再說些刺激大老板的話了……
舒曼麗聽兩人沒了動靜,便轉過身來,露出客氣的笑容:“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午睡。方便的話,我想跟你聊一聊有關時裝秀的事情。”
然而陸延始終不是個聽話的娃,略帶輕視地瞄了舒曼麗一眼:“你都說打擾了,你說我方便不方便?”然後像是賭氣似地往二樓去了。
裴銘真是恨鐵不成鋼,趕緊給舒曼麗賠笑:“舒總,您別生氣。他可能就是昨天喝多了酒,現在還沒睡醒呢……我上去看看,您先坐。”
說着又趕緊将那衣服雜物堆滿的沙發收拾出一塊幹淨的地方,請舒曼麗坐下。然後才火急火燎地上樓去哄陸延。
舒曼麗進屋的第一印象就是亂,整個房間裏沒有多餘的家具電器,而是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雜物箱子,桌上堆放的也是前一天或是前幾天剩下的外賣盒子和啤酒罐。但看得仔細些就會發現,房屋的主人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魔。例如随處可見的各種時尚雜志和随手畫的圖,例如整整齊齊擺放在牆邊的五六個人臺。
早在消息傳給夢華的時候,楊秘書就已經來跟舒曼麗抱怨過了。
為了表示對事情的重視,舒曼麗讓楊秘書親自把項目文件送到了裴銘的辦公室。但是陸延聽說後,就氣哄哄地跑到辦公室叫裴銘拒絕。楊秘書不明所以就問了一句,哪知陸延将他大罵一頓,還把他趕出了夢華。而那天以後,陸延也就不再去夢華上班,一副總部不取消決定,他就不再回去的樣子。
今日的舒曼麗也算是見識了,也難怪楊秘書會跟個小怨婦似的跟她吐槽了。
二樓的主卧裏,陸延坐在書桌前“啪嗒”、“啪嗒”地敲打着鍵盤,而裴銘就坐在他對面語重心長地勸說着。但是盡管裴銘一副老班講課、唾沫星子橫飛的模樣,陸延也都是對牛彈琴裏的那頭牛,完全聽不進去裴銘的話。
不一會兒,一位身穿藍色工作服的阿姨推開了門。阿姨一手提了一個噴壺,一手拿着一塊抹布,看見屋中的裴銘和陸延,就用她那帶着濃厚地方口音的飄準普通話說:“哎喲,兩個小夥子幫幫忙,先去隔壁屋裏呆一會兒,我手腳(jio)麻利得很,很快就把這屋子打掃幹淨了。”
說完,也不管裴銘和陸延莫名其妙的眼神,拿着噴壺往積了一層灰的桌子上一噴,就有節奏地擦了起來。屋子裏一下子灰塵滿天飛,還伴随着摩擦桌子的聲音和清潔阿姨的碎碎念。
“我滴天,這屋子咋住人的喲?”
“媽耶看看這層灰,小夥子平時還是要愛幹淨塞……”
像極了老家的老母親。
陸延瞪着裴銘:“哪兒來的?”
裴銘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我出去看看。”
不知道清潔阿姨又從哪兒變出來一支掃帚開始清掃陸延腳下的區域,一邊掃還一邊皺眉說:“哎喲小夥子你擋着我了,你的腳(jio),你的腳啊!哎呀,你看嘛都弄到你腳上了,喊你擡起來嘛……”
陸延終于受不了了,刷地一下子站起來,往外走去。而更讓他震驚的是,他家不止主卧裏的那一個清潔阿姨,樓上樓下總共五六個穿着一模一樣工作服的阿姨,在他出來的時候紛紛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還都朝他露出了老母親般的和藹笑容。
“到底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