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煩人的鬧鈴聲終于将于仕祺從夢裏拎了出來，他不耐煩地伸出手按掉了鬧鐘，然後蒙着被子繼續沉浸在安然之中。不過這樣的安然并沒有持續多久，被子就被人“刷”地一把掀開。
“于仕祺，還不起？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要上補習班？”
舒曼麗想将被子完全地拿掉，哪知蜷縮在床上的皮猴兒卻死死地抱住被子的另一端，口中還嘟哝着：“我知道，我知道，小姑姑……”
“知道還不動？”
“馬上就起了……”
舒曼麗一松手，于仕祺就奪回了被子，并且很快，他的呼吸又變得平穩起來。
說好的馬上就起呢？
舒曼麗瞥了一眼前一晚就放到于仕祺房間裏的鬧鐘，顯然已經被某只皮猴兒給關掉了。眯着眼睛瞧了一會兒那只睡得安穩的皮猴兒，舒曼麗做出了一個決定。
又兩個鬧鐘被拿到于仕祺的房間，外加上自己的手機，舒曼麗将一個一個的都設置好并放到不同的地方，然後十分淡定地走出了房間。
三分鐘之後，于仕祺捂着耳朵從房間裏跑出來，恰巧舒曼麗端着盤子從廚房裏走出來。
瞧見皮猴兒一副氣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的不堪模樣，舒曼麗微微一挑眉，笑了：“喲，醒了？”
于仕祺黑着一張臉：“小姑姑絕對是故意的。”
“誰讓你不起呢？”舒曼麗又催促道，“既然起了就趕緊去洗漱好，然後過來吃早飯，待會遲到了我可是要告訴你爸媽的。”
一開始，舒曼麗很不願意接受管教皮猴兒的任務，但是實際操作起來之後，很快就體會到了當年她上學時，老母親管教她的快感。頓時一種報複心理出現，風水輪流轉，她終于也到了管教別人的時候了，這感覺就很nice。
于仕祺收拾整齊重新從房間裏出來時，舒曼麗已經吃好回房間了。而桌上擺着的都是些常見的食物，比如法式土司、熱牛奶還有水果蔬菜沙拉，比起于家每天種類豐盛的早餐是要簡單多了。但是那熱氣一絲一縷地從杯碟裏冒出來，心裏頭自然而然地就暖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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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舒曼麗親手為他做的早餐。
于仕祺在餐桌前坐下，不由自主地又想到舒曼麗穿着圍裙喊他起床的模樣。頭發随意地紮起，即便是沒有化妝，一張臉也十分地幹淨粉嫩；淡淡的眉毛微微地蹙起，粉粉的唇瓣好似兩片桃花，漂亮的大眼睛裏只有他一個人的模樣，就算是在生他的氣也令人覺得甜蜜。
她這副模樣，得是多少雜質報刊搶着要登的封面頭條啊……
因為是周末，而且夢華的員工基本都放假了，集團事務又不需要她盡心處理，所以當催促完于仕祺出了門，舒曼麗也就無事可做了。
将自己收拾幹淨，舒曼麗慢悠悠地出了門。夢華附近有一場藝術品展覽會，她決定去找找設計的靈感。
展會的地方在正對着陸延家小區的廣場上，舒曼麗很快就找到，并買好票入了場。這個浮躁的社會，真正喜歡花錢逛這樣展會的人并不多。寬敞空曠的展廳裏聚集的，除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小情侶，就只有上了年紀的老藝術家們。而突然走進來一位樣貌姣好的氣質美女，自然就吸引了衆多人的目光。
舒曼麗倒是沒有注意別人的目光，一進門，她就被一組造型奇特的小擺件給吸引了，雖然不是什麽珍貴的原材料制作，但是看得出作者的別出心裁。不過，她剛走近細細地欣賞了一會兒，就被身後的争吵聲打擾了興致。
是一對小情侶之間發生了矛盾，兩個人先是在小聲地争辯着什麽，女生似乎是争辯不過，就開始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指着男生罵。男生率先意識到了不對，有些尴尬地看了一圈周圍的人，立馬上前去哄女生，想讓她別哭了，并要帶着她離開會場。而那女生卻執拗得很，無論男生怎麽哄，她都不願意離開，反而越哭越大聲。
“你就是怕別人都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我今天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你這個渣男的可憎面目！”
哄多了不聽，男生也有些惱了，語氣變得不耐煩起來：“你不要在這裏無理取鬧好不好？我都說了我跟她只是朋友，就像是好兄弟、好哥們，你別想那麽多好不好？”
“我不想那麽多？她剛剛發信息給你叫你今天晚上去陪她，大晚上的叫別人的男朋友去作陪，你叫我怎麽想？而且你不是跟她沒什麽嗎？那你為什麽不敢把手機給我看？為什麽還要删掉那條信息？”
“她沒說叫我去陪她，她就是說幾個好兄弟一起喝一杯！我還不是怕你誤會才删掉的，你怎麽總是喜歡胡思亂想？”
“你跟她清清白白，怕什麽我誤會？我是你的女朋友還是她是你的女朋友？你為了她跟我吵架？你那麽喜歡她怎麽不跟她在一起！”
原本是安安靜靜的會場，卻因為他們倆，将動靜越鬧越大。
舒曼麗有些無奈，回頭看見某位湊上前來看熱鬧的工作人員，就說：“還不去叫人來處理一下這裏的情況嗎？萬一兩個人打起來，這裏的損失誰能負責？”
那工作人員一看就是剛踏入社會的大學生，對這樣的突發情況除了好奇根本沒有一點兒危機意識。聽了舒曼麗的話還有些懷疑：“他們倆不可能打起來吧……而且這裏的東西都是我們學校學生自己做的，不值什麽錢的。”
“不值錢？”舒曼麗示意他看了一下那群來看展會的老藝術家們，“你看着他們很普通的樣子，說不定就有什麽大師級的藝術家，萬一看中了你們某個學生的作品，那可就不是這一堆破銅爛鐵的價錢了。你要知道，很多創意都是無價的。”
那工作人員聽得一愣一愣的：“你說的是真的嗎？能有這麽好的事情？”
舒曼麗微微一笑：“那誰知道呢？而且你們租這場地也要錢吧，搭這地方也要錢吧，如果你還在這兒看熱鬧，放任他們繼續鬧下去，還有誰敢付錢進來看展會？當然，如果你們賺夠了就當我這話沒說。看看，這兩個人吵架還真的蠻熱鬧的。”
“哎！哪裏賺夠了！我這就去喊人來！”
雖然情況不至于發展到舒曼麗說的那麽嚴重，但是兩個人的争吵已經影響到了別人的觀展體驗。舒曼麗向來不喜歡多管閑事，但是她也不喜歡态度散漫的員工。
“我說你們兩人能不能出去鬧？這裏是公衆場合，不是你們小孩過家家的地方！”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吸引了舒曼麗的目光，隔着圍觀人群看過去，只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正背對着她站着，像是代表了大家指出了對那一對小情侶的不滿。
正惱怒着女朋友無理取鬧的男生正愁沒地方撒氣呢，語氣十分地惡劣：“關你什麽事？你都說公衆場合了，我們幹什麽，你管得着嗎？”
那放肆哭泣的女生立刻罵了起來：“怎麽不關別人的事情了？你們都看看這個男的，說是我男朋友，但是整天跟別的女人混在一起，還騙我說他們只是兄弟？現在還為了那個女人兇我！”
“你別胡說八道，有什麽我們回家說！”男生立馬去捂女生的嘴。
“我不！你怕丢臉嗎？那你別做啊！”
兩個人拉拉扯扯，眼看着就要将牆上的壁畫給蹭到，那高高瘦瘦的男人一把将女生拉到一邊，看着那個怒氣沖沖的男生說：“你，既然有女朋友，就別去沾染別的女人，就算你把她當兄弟，但是她心裏想的什麽，你能看得清嗎？”
“啊？”男生有些莫名其妙，“關你……”
“是不關我的事！但是我好心地提醒你一句，知道你有女朋友還大半夜叫你出去的女人肯定不是什麽好鳥，那女人到底有沒有約別的人，你心裏最清楚。為了所為的‘兄弟情義’撒謊騙自己女朋友的男人你還配是個男人嗎？”
女生躲在男人身後一抽一吸地哭着，聽到有人幫她說話了，剛要哭得更委屈，就見身前的男人轉過身來，冷冷地盯着她：“還有你，你管不住你的男朋友是你沒本事，我管不着，但是你再繼續在這裏哭鬧，打擾了別人參觀展覽，別怪我把你扔出去。”
也許是男人的表情太可怕，吓得女生瞪大了雙眸，連哭泣都忘記了。男生反應過來，趕緊跑到自己女朋友身邊，将她護在懷裏。
“你神經病吧！這裏是你家嗎，你這麽橫？”
這時，一群戴着工作牌的人匆匆趕來，那男生見勢不對，對着男人甩下一句狠話，然後摟着自己的女朋友快速離開了。
圍觀的人群漸漸地散去，舒曼麗抿着笑，看着那個又高又瘦、脾氣極差的男人。她沒想到，陸延的壞脾氣還能有這樣為民除害的用處。
恰巧陸延回過頭時也看見了舒曼麗。兩道視線碰撞，陸延率先移開了眼，左顧右盼了片刻，他又重新看向舒曼麗的方向，然後慢慢地朝她走來。
“好巧啊，Kevin！”
舒曼麗笑得雙眸彎彎，漂亮的眼睛在燈光的照耀下仿佛有星光璀璨。
陸延保持着鎮靜：“嗯，是挺巧的。”
其實早在舒曼麗到了廣場時，陸延就看見了她。那時他正靠在陽臺發呆，但是自從那道熟悉的身影闖入了他的視線，他的注意力就集中了起來。
“你怎麽在這兒？”話一問出口，陸延就有些後悔了，這明知故問的方式顯得他極度地緊張。
舒曼麗卻毫無察覺的樣子：“當然是來看展會啦，周末嘛，我又沒什麽靈感。诶？你不是和裴銘他們出去度假了嗎？”
陸延瞥開視線：“我不喜歡海邊。”
“噢，那就是裴銘的不對了，知道你不喜歡海邊，還訂了海島旅行計劃。”
“沒關系，我也不想跟他一起。”
“哈哈，你這麽說裴銘可要傷心了。”
今天的陸延不像是以前，頭發不是亂蓬蓬的永遠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而是特別整理好的。穿的衣服也不再是T恤加牛仔褲那樣地随意，換成了襯衣的樣子顯得幹淨清爽了不少。
舒曼麗注意到陸延的變化，就問：“Kevin，你是有什麽重要的約會嗎？”
陸延不解，舒曼麗又笑着說：“我看你今天跟平時有些不一樣。”
小心思被人看穿，陸延顯得有些窘迫：“沒有不一樣，我平時也這樣。”
舒曼麗知道陸延的行為作風不同于常人，此刻又是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就知道不該追問了。
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舒曼麗歉意地看着陸延：“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陸延理解地點點頭，舒曼麗就拿着手機飛快地走出了展廳。而他又開始後悔起來，剛剛舒曼麗問他有什麽重要的約會時，他就該順勢邀請她一起逛展會吃飯。
看了一眼站在門口接電話的身影，他突然又覺得還不晚，他現在去邀請她也可以。
舒曼麗接完電話，轉身就見陸延也跟着她出來了，而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麽了，Kevin？”
陸延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舒總，你待會有其他事情嗎？”
本來可以一次性說完的話，但不知道為什麽一看見舒曼麗，他就不由自主地要分成兩句話來說。
“怎麽了，你有什麽事嗎？”舒曼麗舉着手機示意，“剛剛于仕祺打電話讓我陪他買東西，你有事的話……”
“沒事！”陸延打斷舒曼麗，“我沒什麽事。”
舒曼麗本來想說如果陸延有事的話，她可以跟于仕祺約第二天，但是現在聽陸延這麽着急地回絕了，她也不好再多問什麽，只好客氣地笑笑：“哦那行，那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嗯。”
目送着舒曼麗離開，陸延似乎有些明白了，他大概是害怕拒絕，所以才要總是要将一句話分成兩句話來試探。
遠在海島的裴銘：哎，沒有Kevin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