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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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舒曼麗是被一陣執着的敲門聲給驚醒的。昨夜她睡得有些遲了,所以在香甜的被窩裏掙紮了好久才暈乎乎地起床去開門。
門口站着的是程橙雪,臉上洋溢着十分的笑容,一見到舒曼麗就拉着她的手說:“小姑姑快收拾收拾,我們去看他們倆撿垃圾!”
“撿垃圾有什麽好看的呀……”
舒曼麗無奈地打了個哈欠,準備又躺回床上繼續睡。但是程橙雪卻跑到她跟前攔住她的路,有些撒嬌般:“小姑姑我們一起去嘛,骁宇安和于仕祺還沒做過這種事呢,那場面肯定很好笑!”
一提到于仕祺,舒曼麗猛地就清醒了。煙花綻放、故意壓低卻又放大在耳邊的聲音、英俊的臉龐、嘴角揚起的笑……
一幕幕畫面閃過腦海,舒曼麗仿佛又回到了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昨夜,複雜而糾結的心情又重新漫上了眉梢。
“不去!”
突然提高的說話聲,讓程橙雪有些驚訝,她看着臉色突變的舒曼麗,小心翼翼地喊了她一聲:“小姑姑,你怎麽了?”
舒曼麗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了,連忙擠出一個幹巴巴的笑,歉意地說:“我昨天睡得有點晚,所以腦子裏還是一團漿糊……”
程橙雪似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小姑姑生氣了呢……也是,小姑姑睡得晚就再多睡會兒,我去叫服務生準備早餐給你送上來。”
舒曼麗本來想說“不用麻煩了”,但是程橙雪又是個急性子,說完就往外跑了,連舒曼麗喊她,她也沒有停下。而後就只聽見門外傳來一聲長長的“小姑姑好好休息!”。
哎,還是早點起吧,免得別人都以為她不舒服,都像程橙雪一樣跑來關心慰問她,那可就太尴尬了。
蔚藍的海水不知疲倦地沖洗着海岸,于仕祺和骁宇安一人背了一個竹簍沿着海岸線慢慢地往前走着,時而彎下腰撿起什麽放進竹簍裏。路過的人看見兩人都露出欣慰的目光,牽着孩子的家長還不忘教導兩句,一定要向兩位小哥哥學習愛護環境的好品質。
然而……
于仕祺的竹簍裏只有少許的幾個貝殼,只見他用專門撿垃圾的夾子在海灘上胡亂一夾,然後什麽也沒夾起來就往背後一扔。海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似乎連走路也受到了影響,走得有些歪歪扭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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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宇安跟在他身後聽着路人對他的誇獎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上前拍了拍于仕祺的肩膀,緊接着一張睡意迷蒙的臉轉過來,還毫不客氣地當着他的面打了個哈欠。
“于仕祺,你對得起人家的誇獎嗎?”
“怎麽了?”
于仕祺迷迷糊糊地順着骁宇安的示意看過去,只見一個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小女孩被她的媽媽牽着,正伸着一只肉嘟嘟的小手跟他招了招。
似乎明白了什麽,于仕祺便對小女孩露出了招牌的笑容,而那小女孩害羞地咧嘴一笑,立刻又跑到她媽媽身後躲了起來。
“是這樣嗎?”
于仕祺回頭問骁宇安,而骁宇安卻給了他一個白眼:“你這麽禽獸,舒墨奕的小姑姑知道嗎?”
一提到舒曼麗,于仕祺的睡意就散了:“老骁你這話說的,什麽叫禽獸?我那叫禮貌的微笑。”
骁宇安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又想起什麽:“昨晚你跟舒墨奕的小姑姑之間發生了什麽嗎?”
于仕祺微微挑眉,反問:“發生了什麽?”
骁宇安彎腰撿起一塊石頭捏在手裏,一邊觀察石頭上的紋路一邊似漫不經心地說:“程橙雪說本來想和舒墨奕的小姑姑一起來找我們,可是她好像有些奇怪不願意來。而且昨晚她突然就不舒服回房間了,難道那時候不是你和她一直呆在一起嗎?”
煙花,美好的笑容,緋紅的臉。
于仕祺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盯着骁宇安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忽地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容,似逃避話題地開玩笑道:“這才幾點就和程橙雪聯系上了,可以啊老骁!”
骁宇安卻沒有笑,也是盯着于仕祺看了一會兒,才說:“昨天我在餐廳遇見舒墨奕小姑姑公司的那個裴銘了,你猜跟他一起來的還有誰。”
其實陸延很早就醒了,但是他把手機關成靜音丢在被子裏,連裴銘在門外喊他,他也假裝沒有睡醒。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懶散得并沒有扣全所有的扣子,點了一支煙坐在落地窗前,望着海岸的風景,慢慢地吐出一圈煙霧。
昨晚他做夢了,夢見收到了舒曼麗的結婚請柬,他很憤怒地将請柬撕毀,并告訴她永遠不會去參加她和別人的婚禮。夢醒,他又有些後悔,他總是在她面前露出兇巴巴的模樣,她一定會覺得他就是一個性格惡劣的人……
哎,可能他本來就是個性格惡劣的人,不然也不會連做夢都要這麽兇惡的對她了。
昨天在餐廳,當他看見舒曼麗和于仕祺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時候,他心裏其實是羨慕的,同時又十分地難受,要是他和舒曼麗相處的時候,他能多笑笑就好了。
裴銘也說過他,不要總是板着個臉,多笑笑會讓人覺得更親近一些。而他覺得不需要跟誰親近,所以他從不會笑。但現在好像變得不一樣了,有一個人讓他覺得想要親近,可是,現在的他卻忘了應該怎樣笑着與人相處了。
窗戶被輕輕地推開,舒适的海風徐徐地吹進了房間。許多陳年往事仿佛如走馬燈般在陸延的腦海裏一一閃過,他看着那片蔚藍的海,突然覺得就這麽沉溺進去,也許這些煩人的心事也就沒有了。
裴銘領着酒店的工作人員急匆匆地往陸延的房間趕去。今天無論他怎麽聯系陸延,陸延都沒有一點兒回音。
昨天陸延在餐廳看見了舒曼麗和于仕祺就生氣地離開了餐廳,他追上去勸慰,可是陸延卻說跟他無關叫他不要多管閑事。
他是多麽地了解陸延,明明喜歡舒曼麗卻又不敢承認,而看見舒曼麗和別的人親近,卻只能胡亂地發脾氣。他也了解陸延從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可是陸延發脾氣也只是他發洩情緒的一種方式罷了,不全是因為憤怒,有時是因為傷心難過,有時是因為無可奈何。
別人不了解陸延,會以為他是個性情惡劣的人。可是他了解陸延,他知道他這一次是無奈、難受、找不到信任的人傾訴才表現出生人勿進的樣子。
其實陸延也是一個感情脆弱的人。
裴銘越想就越擔心陸延,他不知道陸延會不會因為将情緒都埋在心裏無法發洩而最後做出什麽輕生的舉動。所以他很快地聯系了酒店的工作人員,并且告訴他們陸延是抑郁症患者,可能會在房間裏自殺。酒店的工作人員聽了立馬就拿着備用鑰匙跟着裴銘坐上了電梯。
随着越來越近的樓層,裴銘暗暗地攥緊了手心。他的Kevin啊,可不能做什麽傻事啊!
滴——
門開了的瞬間,裴銘飛快地沖進了房間,但是見房間裏的窗戶大開着,呼嘯的風卷着窗簾飄揚在窗外,而房間裏卻沒了人影。
裴銘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撲到窗邊想要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這裏是二十多層,只要人有了輕生的念想,就再也沒有挽回的機會了。
“Kevin!”
撕心裂肺地喊出了那個名字,可是裴銘知道,再也沒有人會回應他了。
“你幹什麽,裴銘?”
突然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正在悲傷痛哭的裴銘猛地轉過頭來,只見陸延完好無缺地站在他面前,而且還一臉嫌棄地看着他。
“先生不好意思,這位先生說房間裏有抑郁症患者可能會自殺,所以冒昧地打開了您的房間。”一旁的服務生又是解釋又是道歉。
抑郁症患者?自殺?
陸延不禁嘴角抽搐,而裴銘已經用他那粗健的手臂抱住他了。
“太好了,Kevin,你沒有死!”
又高又壯的男人又哭又笑,而陸延也終于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只是現在酒店的人都以為他是抑郁症患者了???
“裴銘。”
“嗯?”
“滾!”
緊接着裴銘就被陸延扔出了房間。
門外,裴銘還一臉不知所措,而陸延重新回到浴室,站在跟剛才相同的地方,看向鏡子裏自己。皺起的眉,抿起的嘴,還有冷漠的眼神。
他的性格惡劣如此,難怪他怎麽練習都覺得微笑的表情不适合出現在他這張臉上。
酒店餐廳的靠窗位置,舒曼麗獨自一人坐着,手邊是一本時尚雜志,一側放着的是一杯濃香的咖啡,如大多數優雅知性的女人一般,寧靜美好。
“小姐您好,請問需要蛋糕嗎?”
空蕩蕩的眼裏終于恢複了神态,舒曼麗轉頭看向旁邊的服務生,下意識地出聲:“嗯?”
又才發現問她的人雖然穿着普通的服務生制服,但模樣卻是熟悉的。
沈清然從推着的餐車裏挑了一塊草莓蛋糕放到舒曼麗桌上,然後率先開了口:“我認識你,你是舒墨奕的小姑姑。”
舒曼麗沒想到沈清然會主動跟她說話。
“我能坐一會兒嗎?”沈清然又問。
舒曼麗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沈清然就坐到了她的對面,臉上并沒有太多的表情。
“我時間不多,所以問得比較直接,希望你不會介意。”
氣氛變得嚴肅起來,舒曼麗也大概能猜到沈清然想問什麽,一定是跟舒墨奕有關的。所以她朝沈清然微微一笑:“不會。”
沈清然沉了一口氣,看着舒曼麗的眼睛問:“舒墨奕是陪你來這裏玩的?”
……還真的是很直接啊!
舒曼麗有些猶豫,這種時候,她到底該說是,還是不是呢?萬一說錯了話,毀了她這位大侄子的姻緣,他這位大侄子可能要聘百八十個特殊組織裏的人來追殺她吧……
關于昨夜于仕祺和舒曼麗之間發生了什麽的猜測!
骁宇安:啧啧啧于仕祺這麽騷氣,肯定給小姑姑講什麽少兒不宜的話了。
程橙雪:我覺得于仕祺肯定撩小姑姑裙子了,所以小姑姑才處處躲着他這個變态!
裴銘:小于總不至于這麽變态吧……最多就是親了舒總一口?
陸延OS:少兒不宜……撩裙子……親?都不能忍!!!(默默地蹲在牆角開始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