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姑娘。”千紅鼓足勇氣，上前一步說道：“這樣不太好吧？耿嬷嬷全家都被攆走，要她們怎麽生活？她已知錯，姑娘叫她進來，打幾下出出氣，就這樣算了，不行嗎？”
謝蘿看着千紅，淡淡的說道：“這真是好笑，我一個沒爹沒娘的姑娘家，離開生我養我的故土，都知道要怎麽生活，她們一家子，離開謝府，就不知道怎麽生活了？”笑話，留下她，不就是留下一個隐形炸彈？
千紅不敢再說什麽，低下頭，就打算退出去。
“千紅。”謝蘿突然叫住她，“我的事，你以後還是少插手、少過問的好。”
“姑娘，您別生氣，千紅再也不敢亂說話了。”千紅吓的跪到謝蘿面前。
謝蘿把她拉起來，“千紅，你誤會了，我是不想你卷到我的事裏來。你一路陪我從西平到京城，又被安排來伺候我，應該看出我挺招事的。你已經十四歲了，轉眼就可以配人，成為管事的嬷嬷，如果以後被我的事牽連，就不劃算了。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只要做好分內的事，別的就裝傻吧，這樣，我若惹出什麽大事，就牽連不到你了。”
千紅呆呆的站在原地，思索着謝蘿的話，心裏激烈的鬥争着，自己是要像千雪一樣成為姑娘的心腹丫鬟，還是就順着姑娘說的，做個明哲保身的奴仆。
謝蘿知道這一番話，千紅需要消化一下，就讓千紅去休息，自己叫進個小丫鬟來，讓她出去把耿嬷嬷打發走。
千紅和小丫鬟走後，千雪才上前低聲說道：“姑娘，你這事做得是不是有點過？你趕走一個耿嬷嬷，還會有張嬷嬷，趙嬷嬷，主要是，你還得罪了大夫人。”
謝蘿聳聳肩，無所謂的道：“得罪大伯母怕什麽，不是有祖母罩着我嗎？至于那些刁奴，不怕被趕走的，只管來，我接招就是。”
別介意，我初來乍到，總要試一試水，給點下馬威什麽的，不然怎麽能愉快的在謝府生活？反正實在呆不下去，咱回西平就是，還可以順便把千雪拐回去給我做表嫂，想到這，謝蘿樂滋滋的摸摸貼身放着的小金錠和她的随身小藥包。
第二天清晨，謝蘿總算是按時起床。
洗漱完，看着千紅端進來的早膳，還有些迷迷糊糊的謝蘿，随便塞個包子進肚，抿口茶，趕着去給謝老夫人請安。
走到春藹堂門口，想起昨天的事來，謝蘿提起精神，心裏做好上戰場的思想準備。
謝蘿進去後，看到，人還是那些人，跟昨天不同的是，衆人的表情裏多出幾分笑意，連話最多的四姑娘謝菊也安安靜靜的坐在二夫人身旁，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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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她大鬧廚房的事，到底是傳開了。
大房的三個姑娘也不像昨天一樣，跟她有說有笑，全都禮節性的打過招呼，就安靜的坐下了。
請完安，回到清香院後，謝蘿發現自己餓了。
千紅立刻又去廚房，端吃的回來。
跟着千紅一起回來的還有兩個廚房裏的仆人，三人麻利的端出一盤盤各色小吃，不一會，桌子就擺滿了。
擺好桌後，那兩個仆人恭敬的對謝蘿谄笑道：“也不知六姑娘喜歡吃什麽，只能随便的端一些過來，姑娘若有什麽想吃的，盡管讓姐姐們過來吩咐就是。”
兩天時間，這待遇真是千差萬別，昨天是什麽都沒有，今天擺一桌，卻說是随便的一些。
打發走廚房的那兩個仆人，千雪忍不住搖頭失笑。
謝蘿再領着千雪去園子裏逛時，遇到的仆人明顯比昨天恭順。
千紅呢，到底沒跟謝蘿表決心，沒有利益的冒險，恐怕只有千雪這樣被逼上絕境的人才會選擇。
對千紅來說，她只要穩穩當當，就不愁沒有好日子過，實在犯不着冒任何險，哪怕是根本不會發生的危險。
耿嬷嬷最終被打發走了。
大夫人也沒有跟謝老夫人去辭職，而只是自責一番，把所有的錯推到耿嬷嬷身上。
她是聰明人，把管家權交出去，她就什麽都沒了。
在大夫人心中，謝蘿和紫姨娘相比，還是紫姨娘更膈應些，所以，她寧願讓謝蘿得意，也不會讓紫姨娘如意。
謝蘿大鬧廚房的事，就這樣畫上了省略號，一大串貌似句號的東西。
晚上，大夫人坐在屋裏，看到謝大老爺進來，馬上笑臉相迎，邊上前為其更衣，邊悄悄給屋裏的仆人遞眼色。
仆人們全都識趣的退出去，還善解人意的輕聲把門關上。
“今兒，我特意去廚房問過那些奴才，昨兒果然是耿嬷嬷那個刁奴故意為難六姑娘，欺負她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
大夫人臉帶歉意的柔聲說道：“我也是個笨的，昨晚就親信她的話，也不問清楚就跟老爺急……”
大夫人的這個柔情加示弱攻勢，向來都是百試不爽的，謝大老爺就吃這一套。“得老爺心者，得謝府”，這就是大夫人在謝府地位不可動搖的根本原因。
謝大老爺溫柔的把大夫人摟入懷中，“昨晚，我脾氣也不好，沒跟你說清楚。”
他摟着大夫人坐到床邊，接着說道：“當年，母親在氣頭上，說出絕情的話，三弟竟然當了真，三弟走後，母親悄悄的不知流過多少淚，現在對蘿丫頭好，還不是因為對三弟愧疚。”
說到這，謝大老爺把頭湊近大夫人，聲音也壓低些，道：“你呀，蘿丫頭雖說在西平長大，可還是謝府的姑娘，你就當可憐她沒爹沒娘，對她好點，寬容點，反正再過幾年，她就出嫁了。”
大夫人點頭如搗蒜，“我明白，老爺昨天雖然脾氣大點，說的卻是句句在理，後院這些奴才是該整頓整頓，我今天就警告她們，如果以後再出現這樣的事，耿嬷嬷就是榜樣。”
謝大老爺滿意的拍拍大夫人的手，“接蘿丫頭進京的事，其實還是順王妃跟母親提起的。”
知妻莫若夫，謝大老爺當然明白大夫人那點小心裏，看不起葉氏和謝蘿，西平那種鄉下地方，就算是郎中也是上不得臺面的土郎中，謝老夫人原來不也是這心裏嗎？
但是高大上的順王妃提出來，那就不一樣了，大夫人立刻就從裏到外的認為，接謝蘿進京是毋庸置疑的正确決定，那麽，那幫奴才就真的需要整頓了。
一想到順王妃，大夫人嘴角不自覺的就勾出得意的笑容，這個大女兒可是她的驕傲，終于可以壓過二夫人了。
大夫人的娘家在京城只是普通勳貴，沒法跟祿國公府比，雖然她是嫡女，二夫人是庶女，但她一沒有二夫人漂亮，二沒有二夫人嫁妝多，在大女兒嫁給順王之前，她是辛苦勞累管家的，而獲得謝老夫人誇獎的卻總是二夫人。
大女兒成為順王妃後，情況發生逆轉，謝老夫人像換了個人似的，對她越來越和顏悅色，對二夫人則是處處刁難，引得謝二老爺不時跟謝老夫人抗議一下，但謝老夫人不以為然，随便找點歪理就把謝二老爺打發掉，久而久之，謝二老爺對後院的事開始裝聾作啞，任憑母親折騰。
謝老夫人對姑母态度的改變，把謝大奶奶，也就是世子謝榮的夫人，弄的有點不知所措，做事、說話不自覺的就小心謹慎起來，生怕謝老夫人對自己也挑起刺來。
看着祿國公府姑侄倆郁悶的樣子，大夫人表示很開心，地位不同，果然待遇就不同，女兒嫁的好，真比什麽都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