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兩人一路坐公交又轉地鐵再轉公交，歷時一個半小時才回到家附近。
沐書唯腳剛着地，深吸一口氣，開始劇烈咳嗽。
白佳檸趕快幫她溫柔的拍拍背，問：“怎麽突然咳成這樣？”
沐書唯重重咳幾聲才苦笑着說：“我剛剛想吸一口咱們北邊的空氣，結果被尾氣嗆到。”
白佳檸哭笑不得：“一個城市的北邊和南邊空氣質量有什麽不同。”
沐書唯邊咳邊反駁：“還是我們北邊的空氣好聞，一股熟悉的十八年的味道，童年的味道。”
兩人站在原地，白佳檸從包裏掏出水讓沐書唯喝下，她這才停止咳嗽。
兩人邊走邊低聲讨論着吃哪一家。
選了一家火鍋店進去，軍訓的這兩周都沒有時間悠悠閑閑涮火鍋，重度火鍋愛好者沐書唯興奮地點一桌子，然後将菜單遞給白佳檸。
白佳檸随意一掃，裏面她喜歡吃的那幾樣已經被勾選，将菜單遞給服務員。
很快，桌子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盤子，大片的毛肚、鮮紅的鴨腸、切成薄片的大刀腰片、肥瘦相間的肥牛和羊羔肉卷、滑溜溜紅彤彤如果凍的鴨血。
沐書唯眼冒綠光，白佳檸拿着公筷将每一樣都放進去一點。
兩人互相照顧吃的正開心，一個女孩走過來，沐書唯擡頭看着她，面露驚喜：“李青麾，你也在這裏吃飯，這麽巧。”
李青麾看着沐書唯真誠的笑容不由有些失神。
一旁的白佳檸注意到她的眼神神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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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麾輕輕說：“班長，對不起，打擾到你，我想跟你私下說幾句話行嗎？”
沐書唯面露遲疑，她正在跟白佳檸吃飯呢。
李青麾快速補充：“很快，就說幾句，我….馬上要出國讀書，能在這裏遇見你真的太好了，我一直有幾句話想要說給你。”
沐書唯充滿歉意的看向白佳檸說：“你先吃，我一會兒回來好不好？”
白佳檸太了解這個女孩兒的眼神，因為無數次她在鏡子中看見自己的眼神就是那樣，這個女孩兒喜歡唯唯。
可是白佳檸并沒有理由和身份去制止，只能點頭說：“好，我等你。”
沐書唯和李青麾走到火鍋店的角落，李青麾張口先道歉： “對不起，班長，那次那麽突然的親你。”
高考前夕，那時候學校晚自習已經很混亂，看着黑板旁白色的計時板上大大的“距離高考還剩二十天”，所有人都無心學習、躁動不安。
除了沐書唯，她随性灑脫的靠在椅背上翻着語文和英語的練習本，沐書唯偏科厲害，這兩項是她唯一擔心發揮失常的科目。
教室頭頂的白色燈光照耀在她臉上，精雕細琢的面孔在這樣的燈光下也漂亮的驚人，頭頂的風扇和教室前後排的立式空調微小的轟鳴聲中，沐書唯所在的角落卻寧靜安逸的像是另一個空間。
教室裏的李青麾看着她的身影出神。
李青麾暗戀沐書唯已經很年多，可是，她從來不敢上前，如今，高考在即，她們此生可能都不會相見。
李青麾也不知道誰給她的勇氣，讓她走到沐書唯面前。
沐書唯擡頭看她，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帶着詢問。
李青麾開口：“班長，我想問你幾道題。”
沐書唯讓她的同桌騰座，李青麾坐在她旁邊，她溫潤嗓音連枯燥的物理都變得生動。
李青麾聽得很認真，畢竟這是最後一次聽沐書唯講題。
下課鈴響起，李青麾想要離開，沐書唯笑着說：“不着急，我給你講完再走。”
很快，教室裏空無一人。
講完題後，沐書唯拿走草稿紙，随手想要扔掉，李青麾戰戰兢兢開口：“班長，別扔掉，送給我吧。”
沐書唯不解的将草稿紙遞給她。
李青麾鼓起勇氣，猛地一下站起來，低頭緊緊地盯着自己的鞋，語氣顫抖的說：“班長，我很喜歡你，我只是想要告訴你這件事情。”
沐書唯局促的跟着她站起來，挑眉看着她說：“啊，李青麾同學，我也很喜歡你，喜歡班上的每一個同學。”
李青麾緊緊地閉眼，咬着牙說：“不是，我對你的和他們的不一樣，我喜歡你是….愛情的喜歡。”
沐書唯生平第一次被女生表白，一時有些無措。
李青麾眼角的淚水滑落，顫抖着對着沐書唯鞠躬：“對不起，班長，對不起。”
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沐書唯拉住她，好半天才說：“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是我該對你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回應你的這份喜歡，但不是因為你是女生，而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
李青麾擡頭，在淚眼朦胧中看到沐書唯抿着唇誠摯的看着她。
這就是她喜歡的人，她的青春沒有被浪費。
李青麾繼續鞠躬：“謝謝你，班長，謝謝你沒有讨厭我。”
沐書唯伸手去拉她，“別鞠躬，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你更不需要道歉，以後的某一天你會遇見一個你很喜歡也很喜歡你的女生。”
沐書唯彎腰拉她，兩個人的頭離得特別近，李青麾看着沐書唯精致的面孔和水潤的紅唇，一時迷糊，竟然親上去。
沐書唯壓根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嘴角一熱，她後退一步，只來得及捕捉到李青麾像個被追捕的兔子般驚慌逃竄的背影。
沐書唯倒沒有生氣，她生來好像對女生就格外寬容，這要是個男生敢偷親她，她能找人給他揍一頓。
那天之後，李青麾再也沒有來上學，她們也就沒有遇見過。
直到現在，好幾個月後才意外相遇。
沐書唯不想讓她內疚，一個女孩子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容易，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喜歡同性的女孩子，她搖頭開着玩笑：“沒事兒，不過下次不可以這樣。你這種喜歡就敢行動的性格很勇敢，我很敬佩你。”
李青麾聞言放松下來。
沐書唯問：“什麽時候走？去哪個國家？”
李青麾：“九月初就去美國，先讀一年預科。”
沐書唯點點頭：“去美國挺好，你英語上學的時候就學的很好。”
李青麾看了一眼那邊桌子前白佳檸的身影，露出一點點苦笑：“班長，祝福你，你和白學姐特別配，祝你們永遠幸福。”
沐書唯有些吃驚的看着她，她表現的有這麽明顯嗎？
她想要否定，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她不想否定這樣祝福的話，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給予她們祝福。
李青麾說：“沒事兒，班長，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說給任何人的。”
沐書唯沉默地點頭：“謝謝，李青麾同學，祝你在美國一切順利，也祝你早日找到一個相愛的伴侶。”
跟李青麾道別後，沐書唯回到飯桌上，白佳檸熟練地幫她繼續燙菜，一邊問：“說完了？”
“嗯，”沐書唯說，“她跟我解釋了以前的一點小誤會。”
白佳檸也沒有多問。
誰知道，李青麾突然又跑回來，站在沐書唯旁邊對她：“班長，能喜歡你是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情，對你做那件事情我也不後悔。”
說完就不管沐書唯的反應直接跑出去。
沐書唯：“…….”
這孩子真的很愛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啊！而且你的最後一句話真的很容易讓人亂想啊。
白佳檸臉色已經完全冷下來，眼神隐晦不明的看向沐書唯。
沐書唯：“….我冤啊，我什麽都沒做。”
白佳檸冷哼一聲：“你覺得我能相信嗎？”
沐書唯放下筷子手忙腳亂的解釋：“什麽也沒有發生，她高考前突然有一天跟我表白，我委婉拒絕。沒告訴你，是因為這個牽扯到別人的隐私，畢竟她是一個女生。”
白佳檸臉色很差很差。
沐書唯看着她的臉色，試探道：“白佳檸，你是不是恐同啊？”
白佳檸簡直要被她氣笑，惡狠狠地說：“沒有。”
沐書唯說：“是啊，每一種愛都值得尊重，她喜歡我這件事情不是任何人的錯，你也別生氣，人家都要出國，我們之間什麽也不會發生。”
說完，沐書唯還在心裏吐槽，這話怎麽聽着這麽像電視裏給女朋友解釋自己沒出軌的渣男。
不對，沐書唯在心裏吶喊，這件事情的走向很奇怪啊。
白佳檸繼續問：“那她說的對你做的不後悔的事情呢？”
沐書唯直覺告訴她，一定不能說，必須将這件事情瞞住，她小心翼翼的撓了撓耳朵，緊張的看着白佳檸：“只是一個小誤會而已，真的沒有什麽。”
白佳檸知道此時不該繼續問下去，可這時候她的情感已經不能控制理智。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還有別的女生觊觎沐書唯。
二十歲的白佳檸說到底，也只是二十歲，她還做不到完全克制。
沐書唯從來沒有見過白佳檸這麽生氣，有些害怕的問：“白佳檸，你別生氣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瞞你，任何事情都告訴你好不好？”
白佳檸機械般的詢問：“你還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嗎？”
沐書唯苦惱的皺皺眉，支支吾吾的說：“我沒告訴你的事情都是我覺得不重要的事情，今天教官在全連同學面前問我要微信，我給他，但我一點都不喜歡他，所以在他問我能不能經常發消息的時候拒絕他，說家長不讓帶手機上學。”
白佳檸心中像是被萬蟻噬心，有些自嘲的想，你看，你留在她身邊就是這樣的後果，看着她被表白，她今天拒絕了這個那個，但總有一天她會喜歡上其中一個，那時候的你，還能控制住滿心的嫉妒看着她幸福嗎？
白佳檸冷靜下來，像平常那樣說：“對不起，唯唯，剛剛我只是太驚慌。畢竟有女生跟你表白這件事情太大，我不知道該這麽跟叔叔阿姨交代。”
“男生跟你表白這件事情沒有什麽，你上大學可以去試着談談戀愛。”
沐書唯內心長長的嘆口氣，白佳檸真的很傳統啊，她到底什麽時候可以讓白佳檸喜歡上她？
她堅定地搖搖頭說：“我一點也不想談戀愛，更不喜歡教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