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孤兒院的氣氛很凝重,我們照常起床後就發現站成一圈的孩子和被圍在中間的修女,我們是最晚到的三個。

奇怪的是孩子們并未如往常親熱地擁着修女，他們之間有一片環形空地，像是真空帶，隔絕了兩邊的人。

我揚起頭，看到幾個孩子孤零零站在真空帶上,露出的皮膚上有明顯紅痕淤青。

天馬和薩沙不明白怎麽回事，汗水已涼,冰冷粘膩,我們緊靠在一起，自成一團。

這時，我聽見一個孩子用稚嫩的,略帶惶恐的嗓音說：“修女院長……是他們,我們找到了小賊,偷面包的--”這含糊不清的話調十分熟悉,恰是之前給我們通風報信的孩子。

他這句話就像導火索,一下子引燃了其他孩子的預謀。他們痛斥着這幾個孩子的無恥,表示不願與之為伍,盼望修女處罰,成堆的話裏偶含幾句求情的，但很快被淹沒同化，細碎低聲的議論化作刀槍劍戟。

雖然從來沒有被這麽教導過,但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跟随衆人的情緒時，自己才是最安全的。否則就會像修女面前的異類一樣，永遠被當作擋箭牌。

那幾個孩子的頭越來越低,最後用無神的雙目盯着地板，是全然的忏悔也可以說受害者姿态，盡管他們既不罪孽深重也不無辜。

同時修女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在這一面倒的肅穆的法庭上裁決人并未如衆人期盼那樣作出判斷。

她掃視着全場孩子，掃視着幾十雙色澤各異的眼眸，聲音說不來的疲憊："他們……是你們的同伴啊。”

他們與你們一同生活，一同行動，他們是你們同伴啊。

全場鴉寂無聲。

我一疼,發現是天馬緊攥着我袖子，不小心按到了肉，他眼裏是全然的不可置信與憤怒，薩沙也顫抖着。

啊，連天馬都知道了呢，為什麽那群涉未深的傻子膽敢愚弄處世已久的修女我不解。

但即使是這樣,修女也隐忍着,她把一切歸咎于窮,若不是窮,孩子們定然不會如此，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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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看向被孤立的幾個孩子，又将目光轉向我們：“你們幾個…和亞倫他們一起去做工吧。”她語氣帶着祈求。

這句話含着另一個意思，讓我們幫助這幾個孩子,讓他們過得好些,和我們一樣。

忐忑不安的孩子們松了一氣,向我們奔來,臉上挂起熱絡的笑,我們都垂眸,既不遠離也不靠近。

“所有人，每天都必須出去工作,分發面包與工作時長成正比。”修女頓了頓，補充，“除了沒有生活自理能力的人。”

人群騷動。

修女不予理采，我第一次看見她露出如此冷漠不近人情的神情，孩子們也意識到她的決心，嘟囔一陣後散了。

“走吧。”我對身後幾人說，“努力的話，總會吃飽的。”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聽進去，但我相信他們在此刻是信任我們的。

盡管很多信任并不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