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13
chapter13
俞青栀為喬晏熙在客廳裏臨時搭建了一個工作臺，上面有各種各樣的設備和工具。
他的房間空間有限，擺不下這麽大的工作臺，二樓和閣樓倒是還有空的房間，只可惜他腿腳不便，家裏也沒電梯，只能在客廳給他安排一塊地方。
另外，俞青栀也有私心，客廳是她随時可以監控的地方，只要她打開手機監控畫面，她就能知道他在做什麽。
從前，她十次打開家裏的監控，只有一次能夠碰巧看到他，而現在，她幾乎一打開監控，就能看到他在工作臺前，或者在擺弄機器，或者在編寫代碼，又或者在翻書查閱。
這樣的他讓她想起了高中時，和他一起參加青少年科技大賽的場景，那時候他們三人小組，俞青栀是後面加入的，另外一個隊員是喬晏熙的朋友何瑾睿。
他們研發的是一款智能晾衣杆，這款智能晾衣杆除了能夠升降調節高度，還能夠根據天氣，進行智能伸縮。如果是晴朗的天氣，晾衣杆會滑到最外面，讓衣物充分晾曬，如果是下雨天，晾衣杆便會滑到最裏面，避免衣物被打濕，并且，晾衣架能夠實現太陽能充電，能夠省下不少電費。
在俞青栀加入之前，喬晏熙和何瑾睿便已經籌備了許久，她加入時，他們兩已經在進行測試，她可以說是多餘的。
但俞青栀并不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她要求喬晏熙和何瑾睿每次聚在一起讨論産品，都得叫上她。
喬晏熙和何瑾睿是同一個班的，俞青栀在八班，他們兩課間讨論她也不能參與，只能等放學後，在學校的科技樓彙合。
每次喬晏熙和何瑾睿一起讨論或者測試的時候，俞青栀便在一旁聽着，看着。
喬晏熙專注着去做一件事的樣子，太有魅力了。
而後，她會問：“有什麽事是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喬晏熙和何瑾睿都看向了她，在他們兩眼裏，俞青栀本來就是多餘的，如果不是物理老師讓她加入，他們就打算兩個人參加。
何瑾睿說：“好像也沒什麽可做的。”
俞青栀主動請纓道：“我聽說要寫報告，你們寫好了嗎？如果沒有，我可以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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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瑾睿看了一眼喬晏熙，為難道：“這個創意是晏熙想出來的，報告的話，估計由他寫會更好。”
“沒關系啊，我可以輔助寫報告，比如做表格，畫示意圖，我都可以，我學過繪畫。”
俞青栀的眼睛很大，看着他們的時候，眼裏充滿了期待。
喬晏熙說：“報告我差不多快完成了。”
俞青栀的臉耷拉了下去，像一棵茂盛的小草忽然蔫吧了。
喬晏熙說：“你可以幫忙找材料。”
俞青栀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好啊，哪些材料？”
喬晏熙說：“目前這個樣品是初步的試驗品，比較簡陋，後續參賽需要做個更正式的，需要的材料我會列個清單給你。”
“沒問題啊，找材料這個我應該最方便，我們家做電器的，各式各樣的材料我都能找到。”
“嗯。”
俞青栀又看向他們做的那一款迷你的小型智能晾衣杆，“對了，我能說說我對這款智能晾衣杆的建議嗎？”
何瑾睿不敢置信，她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外行，竟然要給他們提建議？
“你覺得我們做的東西有問題？”何瑾睿問
“倒也不是，只是我也有點想法。”
喬晏熙說：“你說。”
俞青栀道：“晾衣杆是太陽能的，但是一年之中，可能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是陰天或者雨天，特別是冬天的時候，如果碰上連續陰天，太陽能的作用就不是特別大。”
何瑾睿道：“但是我們這個也能插電使用，沒有太陽就用電啊，功率也不高。”
俞青栀說：“其實，我個人想要建議再添加一個迷你的風力發電機，因為冬天沒有太陽的時候，大概率會有風，這樣一來，冬天也能夠實現自動供電。”
對于她的話，喬晏熙仔細思索了片刻。
何瑾睿說：“那這樣，一個晾衣杆兩個發電機，成本就很高了吧。”
“可是，我們現在是參加比賽，為的是展示我們智能以及人性化的設計，成本問題應該是最終的生産廠家去考慮的。”
何瑾睿摸了摸鼻子，“那也是。”
喬晏熙原本以為俞青栀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大小姐，參加科技大賽也只是因為好玩，一時興起，沒想到她還能提出一些讓他都無法反駁的建議。
“你說的确實可以考慮一下。”喬晏熙道。
俞青栀眼睛裏的笑意越來越深，“真的嗎？”
“嗯。”
何瑾睿摸了摸下巴，雖然他不大待見俞青栀，但剛剛聽她這麽說，确實有幾分道理，他又問：“那這個風力發電機，我們直接買成品？”
俞青栀說：“其實風力發電機的制作比較簡單，我可以自己做一個。”
何瑾睿表示懷疑，但是又不好直接說，他看向喬晏熙，“晏熙，你覺得呢？”
喬晏熙說：“可以，你負責風力發電的部分。”
俞青栀特別高興，“好，我會盡快把這個東西做出來。”
——
俞青栀下班回到家，一進門就看到坐在工作臺前的喬晏熙，他正在用螺絲刀拆卸掃地機器人，一邊拆卸一邊研究構造，很專注，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回來了。
俞青栀沒去打攪他，她上了樓，把包放下，而後來到了客廳，坐在沙發上，摟着喬樂樂陪它玩了一會兒。
喬晏熙也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便又繼續手上的事。
秋姨做好了飯，俞青栀洗了手上桌，秋姨去叫喬晏熙。
喬晏熙的掃地機器人拆到一半，桌上整齊地擺放着他拆下來的零件，他說：“我還不餓，晚點吃。”
秋姨還想勸他先吃飯，但看他這麽專注，又不忍心勸說，她來到俞青栀身邊，“青栀，喬先生說不餓，你先吃吧。”
俞青栀并不着急吃飯，“讓他去吧，我再等等他。”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
喬晏熙終于把機器人都拆了，配件很多，擺滿了那一張兩米長的工作臺。
他啓動輪椅去洗手時，卻看到了餐桌旁撐着下巴朝着他這邊看的俞青栀。
他神色一頓，而後操縱智能輪椅開進了一樓的洗浴間。
喬晏熙洗了手出來，便來到了餐桌前。
俞青栀沒有一點等待半個小時的不耐煩，撐着下巴朝他笑，“忙完了嗎？”
喬晏熙看了一眼完全沒動過的菜，“你可以不用等我。”
“習慣了跟你一起吃飯，你不在，我吃不下。”
喬晏熙輕抿着唇，他沒說什麽，拿起了碗筷，開始吃飯。
桌上三菜一湯，他面前有一道紅燒魚，其餘兩道一道是茄子燒豆角，一道是香椿雞蛋餅，湯是芡實排骨湯，已經過濾了湯渣。
對于肉類，俞青栀從來不去筷子。
喬晏熙其實對她飲食習慣的變化好奇了許久，高中的時候，他們在學校吃午飯，俞青栀偶爾會端着餐盤坐在他對面或者旁邊，她的餐盤裏永遠都是各種肉類，她也很喜歡吃。
如果她是後來成為了素食主義，那應該雞蛋和肉湯都不會沾，所以，她應該只是單純地不怎麽吃肉。
“你應該不是素食主義者。”喬晏熙問。
對于喬晏熙忽然問這個問題，俞青栀覺得意外，他其實很少問關于她的事，他們兩一起吃飯一個多月，他今天才問這個問題。
俞青栀說：“不是，我只是暫時不想吃肉，或許以後還是會吃吧。”
喬晏熙沒再繼續問為什麽，只是靜靜吃飯，而俞青栀也沒問他掃地機器人研究地如何。
她發現，喬晏熙竟然很快就把碗裏的飯吃完了，比平時也吃得快了一點，她知道，他是想快點吃完，然後去擺弄機器。
俞青栀說：“多喝點湯，今天的湯不錯。”
原本想要離席的喬晏熙，聽到她這句話，又端起了湯喝了。
——
秋姨每個月有兩天的假期，上個月，由于家裏來了喬晏熙，她一直沒休息，她擔心自己不在，喬晏熙沒人照顧。
昨天她身體不舒服，發了燒，後來東叔便把她接了回去照顧，俞青栀也給她放了幾天假。
家裏只剩下俞青栀和喬晏熙兩個人。
剛好趕上了周末，俞青栀不去公司，能在家陪着喬晏熙。
以前，秋姨要是休息，俞青栀便回自己家。
只是現在喬晏熙在，她不想帶着他回去。
她也很清楚，喬晏熙答應和她結婚，已經是挑戰了他的底線，他內心應該不希望和她的家人有過多接觸，所以平日裏她回家吃飯，極少帶他。
祖母或者父親問起，她就說是他腿腳不方便。
自從俞青栀把掃地機器人交給了喬晏熙改良之後，他一天花十幾個小時在研究機器和程序上，除了吃飯睡覺，便是研究。
俞青栀自然是高興的，看到曾經心如死灰的他，終于對一件事情産生了興趣，這說明他的抑郁症已經慢慢地往好的方向走了。
只是，俞青栀也悶，平時周末，他還能帶着喬晏熙一起在花園裏散步，摘花，但現在他醉心于機器研究，任何事情對他而言就是打攪。
眼看快到午飯時間，俞青栀摟着喬樂樂來到他的工作臺旁邊，“你餓嗎？”
正在敲代碼的喬晏熙看了她一眼，“我不餓。”
“我餓了。”
喬晏熙想到秋姨不在家，沒人做飯，他也不認為俞青栀是會做飯的人，“秋姨不在家的時候，你怎麽吃飯？”
“回家吃。”
喬晏熙：“……”
俞青栀征求他的意見，“那我們中午，出去吃飯，好不好？”
喬晏熙點頭，“好。”
“我們不去遠的，別墅區外面就有西餐廳，我吃過一兩次，還不錯。”
“嗯。”
俞青栀看了一眼他的居家服，“那你要不要換身衣服？”
想到他腿腳不便，換衣服很麻煩，她又兀自否定，“算了，吃個飯而已，随意就好了。”
“我去樓上拿包，你等我一下。”
俞青栀上了樓拿包，她今天穿了一條香槟色的法式裙，裙擺很寬很飄逸。
餐廳就在別墅區外面，俞青栀剛好也就當是散步了。
別墅區外面有好幾家高檔餐廳，幾乎都是為別墅區的業主服務的，俞青栀挑的是一家西餐廳。
俞青栀推着喬晏熙乘坐電梯來到二樓，找了個位子坐下，她點了蔬菜沙拉，香草烤土豆盞，以及一份南瓜濃湯。
她看着對面的喬晏熙，“你想好了嗎？”
喬晏熙早就想好了，“一份牛肉醬意面。”
“還有呢？”
“夠了。”
高檔餐廳的分量都不會多，他一個大男人吃一份意面，應該吃不飽。
俞青栀道：“不夠，至少再點一份肉和湯，或者你自己選。”
喬晏熙無奈，“吃不完。”
“吃不完就剩着，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俞青栀看着他，不容他拒絕，“你要是不點，我給你決定。”
俞青栀強勢霸道，他很了解，一些小事他不想跟她争論，他說:“再要一份煙熏三文魚和蔬菜湯。”
“可以。”俞青栀跟一旁的服務員點了菜，便和他一起坐在餐桌上等餐。
他們的位子靠落地窗，俞青栀看着窗外的風景，她說：“喬晏熙，看窗外。”
喬晏熙偏頭，窗外靠近馬路種了一排行道樹，此時枝頭開滿了黃色的花，宛如一簇一簇黃色的棉花，綿延了好幾公裏，成了這一條馬路最壯麗的風景線。
俞青栀撐着下巴看着窗外的花，“我去年才知道這種花的名字，叫黃花風鈴木。”
喬晏熙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花，“很壯觀。”
“是啊，我去年這個時候，看到這一片花的時候，也覺得很治愈。”俞青栀的視線落在了喬晏熙身上，“你知道黃花風鈴木的花語是什麽嗎？”
“是什麽？”
“感恩和知恩圖報。”俞青栀說：“我特意去查過。”
喬晏熙看了她一眼，而後，視線又落在那片黃花風鈴木上。
上了菜之後，俞青栀慢悠悠地吃着，她說：“後院的西府海棠樹開了，下午找個時間陪我賞花吧。”
喬晏熙應了一聲，“好。”
俞青栀還說：“那待會我們回去之前，再去近距離看看那邊的黃花風鈴木。”
“嗯。”
用餐到了尾聲，俞青栀起身去了洗手間。
留下喬晏熙一個人坐在桌子旁，他在俞青栀的要求下點了三樣，只有那一份意面是吃完的，他最近雖然沒有反胃的情況，但食量還是沒辦法跟以前比。
他放下叉子，拿起了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角。
“喬晏熙，真的是你？”
聞言，喬晏熙擡頭，桌子旁邊的過道上，一個戴着墨鏡，穿着淺藍色包臀裙，提着香奈兒包包的女人正看着他。
他還記得她，是他父親合作夥伴的女兒，名叫錢艾欣。
他本科畢業之後，在家裏的公司實習過一段時間，和錢艾欣有過接觸。
錢艾欣借着談論公事對他有過糾纏。
後來錢艾欣的父親來跟喬衡宇提議，希望兩家能夠聯姻。
喬晏熙想都沒多想就一口就否決了，錢艾欣便再也沒糾纏過他。
錢艾欣在他對面坐下，“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
喬晏熙跟她不熟，她這麽主動，他反倒不知道怎麽跟她相處。
錢艾欣看着他，“我其實真的沒想到你們家會發生那麽大的變故，你媽媽和妹妹現在怎麽樣了？”
“她們很好，多謝關心。”
錢艾欣又問：“那你呢，你也過得很好嗎？”
喬晏熙看了她一眼她問這句話的神情，才知道她這是在幸災樂禍。
錢艾欣的視線落在他的輪椅上，“天啦，你的腿怎麽了？這也太可憐了，家裏破産也就算了，現在殘廢了，那以後你該怎麽辦？現在能夠正常維持生活嗎？”
喬晏熙的拳頭捏緊，臉上透着寒意，“我怎麽樣，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錢艾欣笑着，“當然沒關系了，我還很慶幸，幸好當初沒跟你們家聯姻成功，否則你們家現在落魄成這樣，我現在應該過得很慘吧。”
忽然，一杯水從錢艾欣的頭上兜頭淋下，錢艾欣大叫了一聲，她站了起來，剛要發怒，看到了俞青栀，她有氣發不出，“你，你為什麽潑我？”
俞青栀放下杯子，語氣平靜，“你難道不知道你坐了我的位子嗎？”
“我……”錢艾欣咬着後牙槽，最後也只能說一句，“我不知道是你的位子。”
餐廳裏所有的人都看了過來，似乎想看熱鬧，服務員趕忙過來，“請問，發生什麽事了？”
俞青栀禮貌道：“沒什麽事，你先去忙。”
服務員颔首，“那有事随時叫我。”
俞青栀也不想當衆把事情鬧太大，她看向錢艾欣，“就算是現在落魄的他，你也配不上。”
錢艾欣眼睛都漲紅了，想要發飙，卻只能死死忍着，如果不是因為世闳集團是他們的大客戶，她一定不會對俞青栀忍氣吞聲。
俞青栀沒理會她，推着喬晏熙的輪椅，便離開了餐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