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一縷日光

第32章 第一縷日光

胡步青趕來的時候, 溫橙已經擦幹了眼淚。

“怎麽了橙子,”老人火急火燎地抱住溫橙,“剛剛在電話裏怎麽哭得那樣傷心?”

胡步青知道溫橙生性堅強,照顧溫橙這麽多年, 就沒見過她掉幾次眼淚。更別說是這種上氣不接下氣的哭, 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溫橙被奶奶環在身上, 下巴栽在老人肩膀, 剛控制好的情緒忽然又洩閘,像汽水揭開玻璃蓋般倒了出來,嗓音帶哭腔道:“沒事了, 奶奶。”

“這麽可憐呢我們小橙子,”胡步青心疼地摸了摸溫橙腦袋,“也好, 跟奶奶去蘇城,凡事也有個照料,總比你一個人呆在這裏強, 孤苦伶仃的多可憐。”

溫橙仔細想了想要不要去蘇城的問題, 搖頭:“奶奶,我剛剛是一時氣話。我還是想呆在這裏。”

這裏還有林時宜, 有附中的同學和老師, 有胡步青種植的葡萄風信子, 有她熟悉的一切。她不能因為意氣用事離開這裏。

胡步青邊摸着溫橙腦袋邊試探性地問:“那剛剛是因為什麽事,哭得這麽厲害?”

溫橙吸了下鼻子:“奶奶, 等以後, 到了我能說出這個原因的時候, 我再告訴您好嗎?”

她現在沒有說出口的勇氣。也不想告訴奶奶,她是這樣一個脆弱的人。

僅僅是因為一個男生, 情緒起伏就這麽大。

很久以後,到了溫橙長大,再回憶這一段,她其實很想告訴那個十七歲的溫橙。

沒關系的,年少的時候總會有這樣脆弱的時候。沒必要覺得丢臉,也沒用覺得難為情。

喜歡和愛是上天賜給十七歲的本能。

錯就錯在一個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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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試着将他當成指引她的飛機,只要一擡頭就能見着他飛行的蹤跡。而不是熱衷于時刻跟在他身後,試圖将少年變成她的私有航線。

這天最後,溫橙還是成功勸說了胡步青,讓她一個人留在了九尾巷。

整個暑假,溫橙都在很認真地學習。家裏大小事宜有許渺請的保姆,她基本用不着怎麽操心。

暑假很熱的一天,林時宜約溫橙出來玩,見着她一切都好才真正放心。

“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可擔心你了,”林時宜眼圈紅紅的,“我怕你因為他轉學走了,你就失去學習動力,然後成績一落千丈。”

“不會的,”溫橙感動地替林時宜抹去眼淚,“我又不傻。只有好好學習才能變優秀呀,變優秀才能成為更好的人。”

溫橙從來不将生活的動力放在任何一個人上,哪怕是暗戀了這麽久的段枞,也從不是她的希望寄托。

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寄托,只有這樣的人,才是獨立。

“好,”林時宜抱了抱溫橙,“我們高三要努力學習,最後一年了!拼呀!”

溫橙笑着抱着林時宜說好。

然後,接下來的這一年也是真拼命。

溫橙高二的期末考試是班裏第七,年級第六十五。這個成績說不上好,也算不上差,但很致命的是這樣的成績完全夠不上清大。

高三開學,林時宜便發現溫橙整個人變了很多。以前的溫橙雖然也很愛學習,整日抱着書本不離手,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全身心都放了學習上。

小姑娘變得沉穩,高三第一次月考,溫橙考到班級第四,年級第五十一。

明明比高二期末的成績要進步挺多,溫橙卻還是不滿足,繼續沉迷于書海。高三的時間是過得真快,一月一月的放假,回家休息一天也就代表着一個月結束。

可溫橙雖然一心學習,到第二次月考和第三次月考,成績卻沒有穩步提升,而是卡在班級第四的位置,總分也像被粘住似的提不了。

溫橙也不着急,有條不紊地該學學,不該學也拼命學。

高三上學期最後一次考試,林時宜和岑梨包括黎聽都覺得溫橙該爆發了,卻沒有想到她這次考試是歷史最低,竟然在班級裏的名次都跌出了前五。

林時宜是真覺得溫橙變了太多,笑容很少會出現在她臉上。

以前溫橙是愛笑的,笑起來也明媚。現在她只喜歡低着頭寫字,很難再彎唇。

直到——溫橙的奶奶胡步青回到九尾巷,溫橙的狀态才徹底好了些。

所有人沒料到的是,高三一模才是溫橙努力學習得以回報的爆發開始。

那一次考試,她考到班級第二,年級第三十二。總分第一次上了650。

從此以後,每次模拟溫橙的成績總會持續的穩定的增長,到三模,她考了班級第一。總分671。

拿到三模成績單的時候,就連林時宜在內的班裏同學,都以為溫橙大概會很開心吧。但那天晚上,溫橙卻抱着成績單走在六元線的路上,心裏五味雜陳。

當然有學業進步的開心,但更多的,是對于未來的迷茫。

很幸運的是,她碰到了當初在醫務室看到的那只小病貓。

小病貓已經沒有生病,毛發都被很好地養了起來,溫橙第一次在段枞轉學後露出真心的笑容。

看見小貓,又沒忍住想到了段枞。

溫橙心髒隐隐作痛,春末的汽水沾在手心,好像化作幹澀的泡沫。她搖搖頭将那個人的身影抛出去,回到教室後繼續寫英語周報的題。

在高考前夕,鐘魚找過一次溫橙。

“溫橙,高考不緊張吧?”

“還好。”溫橙誠實地回應。

“你這一年的努力老師都看在眼裏,”鐘魚欣慰地拍了拍溫橙的肩膀:“保持住,高考別緊張,清大是可以的。”

“好。”聽到清大,溫橙眼神動了動。

高考的前一天,學校組織各班在操場拍畢業照。

命運是很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這一次,溫橙也是站在了第二排最左的位置。右邊拉着的,依舊是林時宜的手。

拿相機拍照的也還是班主任鐘魚。

梁池也像以前那樣嘻嘻哈哈,甚至,岑梨和黎聽也一直很要好。除了見到溫橙和林時宜拉手外,岑梨會忍不住生氣。

一切好像都沒變,一切又好像都變了。

豔陽高照的那一天,鐘魚相機“咔擦”一聲,将溫橙的高中三年定格。

随後的兩天,是全國矚目的高考。

溫橙拿到語文試卷的時候先掃了眼作文題。試卷羅列了十二個關鍵詞,讓考生從中選擇兩三個關鍵詞來呈現你所認識的中國,寫一篇文章幫助外國青年讀懂中國。

溫橙選了一帶一路和移動支付。

考英語的那個下午,果然全國又不負衆望地下了雨。收卷鈴打響的那一秒,溫橙松了口氣。

她跟着人流走出教室,聽見衆多人的歡呼聲,不自覺淌出了微笑。

可又隐隐覺得,如果——

算了,沒有如果。

可以查成績的那個下午,溫橙還在不慌不忙查看胡步青新種植的風信子。反倒是胡步青着急地守在座機前等待什麽時候能不占線。

最後,成績被不帶感情的女電子音報出來。

語文139

數學135

英語141

理綜269

總分684.

溫橙眼神泛開漣漪,胡步青早打電話張羅着辦酒席去了。

畢業的那個暑假真的很長,溫橙沒閑着,實打實做家教兼職了三個月,差不多将未來四年的生活費都賺夠。

要去清大的前一天晚上,鐘魚請客辦了場同學聚會。

他們這個班高考考得很好,是附中近十年內考得最好的一屆。鐘魚自然高興,不光為自己的成果,也為這些孩子們自己給自己掙的前程高興。

席間,鐘魚不自覺提到了段枞,笑容更是綻放得更大:“別看段枞平時不守規矩,逃課打籃球,眼裏沒法紀又出格的事幹了不少——”

沒等鐘魚把話說完,桌上有很多人驕傲地接話:“前兩年理科狀元都沒在我們平行班,今年可是出了一個。”

暑假的這些天,溫橙沒去想關于段枞的事,可他的消息很難避免。裸分715,是今年名列第一的理科高考狀元。

各大網絡平臺對他的報道數不勝數,溫橙随便點開手機就能收到新聞的推送。

這場同學聚會因為段枞這個話題熱鬧了許多。有的人就是有這種本事,哪怕不在場,也依舊是很亮眼的矚目點。

有女孩子感嘆:“幸好段枞沒接受新聞采訪啊,就他那張臉,不得直接出道。”

“沒接受采訪消息都流傳出去了,我有個姐姐是清大的,聽說學校論壇裏已經開始有段枞的帖子了。”

“他在清大成名也就是遲早的事,估計軍訓那天就憑着臉占清大論壇半壁江山咯。”

溫橙在餐桌上沒說話,一直在低頭夾菜。林時宜坐在旁邊摸了摸她手心,也沒有開口說話。

直到有人cue岑梨:“岑梨你也是清大大一的學生,下個月告訴我們段枞在你們學校火了沒。”

岑梨笑着cue溫橙:“溫橙也是清大啊。”

林時宜瞪了眼岑梨。

岑梨瞪了回去:“怎麽啦,我說錯了嗎。溫橙不是報的計算機系嗎。”

溫橙報計算機系這事大家都知道,當時她拿不準主意問了鐘魚,然後自己考慮了良久,最後報了計算機系。

林時宜懶得理岑梨,給溫橙倒了杯橙汁。

有人問:“你們知道段枞報的哪個專業嗎?”

岑梨:“物理。”

溫橙拿橙汁的手一頓,這個消息網上查不到,她也沒去查。乍然聽到段枞在物理系,溫橙低頭抿了口橙汁。

酸甜的汽水在嘴腔裏冒開,細密地沾在舌苔,不知怎麽的被嗆了下,連着咳了好一會,林時宜拉着溫橙離席,邊拍她的背邊帶她到燈火通明的樓下。

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提及誰的名字。

溫橙緩了過來,和林時宜坐在露臺上,互相依偎着看頭頂烏黑。

這一夜兩人談了很久,溫橙把從小到大發生的趣事全告訴林時宜,逗她笑得眼淚都出來。林時宜說初中就喜歡溫橙,想和她做好朋友。

“是好朋友,”溫橙腦袋放在林時宜腿上,手摸着她運動鞋的白色鞋帶,“可惜我們大學沒有在同一個城市。以後放假你來清大玩,我肯定好好招待你。”

林時宜成績一直不怎麽好,高三這一年看溫橙這麽努力,她也好好努力了一把,卻也只在二本的基礎上加了幾十分,勉強錄了個雙非的一本。

但這對林時宜一家來說都是驚喜,為此,林時宜爸媽還在暑假請溫橙到家裏去吃飯。

“我們班挺多人考得很好,”林時宜也不在意上大學這事,反正她家裏有錢,夠她揮霍一輩子的了,“讨人厭的岑梨,梁池,你,都考上了清大。小橙,我真為你感到高興。你這一年真的很努力。恭喜你,得償所願。”

溫橙很少在什麽事情上得償所願過。考上清大,大概是她第一件想做,然後成功做好的事情。

同學聚會的最後,兩姑娘在樓下隔着月光告別,林時宜摸着溫橙柔順的烏發:“我們小橙一定會在大學發光的。”

這一語倒也成真。

溫橙身形高挑,又瘦又白,高中是不怎麽打扮,要去清大的前幾天,胡步青催着她買了幾條新裙子,還自費買了支口紅送給溫橙做開學禮物。

裙子是林時宜幫忙挑的。其實林時宜沒有認真幫溫橙打扮過,也不知道她家小橙原來打扮起來是真好看。

那天去商城,林時宜挑了條白裙子,到小腿的位置,偏短。溫橙很少穿短裙,初高中一直是穿褲子。

在試衣間裏換上短裙的時候,她很不自信地低着眼,直到換完裙子出來,胡步青和林時宜的眼睛都發直了。

“好好看啊,”林時宜眼冒星光,“你腿又長又直又白。不信你看鏡子!”

路過有幾個女生朝溫橙看了過來,溫橙下意識低垂下頭顱,沒想到女生們很誠實地誇贊說好看。

确實也是好看。

溫橙在鼓勵下擡起眼皮看向鏡子裏的女生。

白裙,兩雙腿很直地站立,細瘦的白,腳下踩的帆布鞋也是純白色。一頭烏發垂在肩膀,出挑得水靈純淨。

開學的當天,溫橙報道完去宿舍,拎着行李箱開門的那一剎,宿舍其他三人原本在聊天,見到溫橙來,聊天中斷。

兩個女生手拉手帶笑地靠近溫橙,友好地互相自我介紹。

高一點的叫許如琢,稍小只一點的叫周璟雨。

“我是溫橙。”溫橙放下行李箱,眼裏帶笑,和這兩位打好招呼後,看向窩在裏頭化妝的女孩子,“你好啊。”

“岑盼。”女孩子沖溫橙笑了下。

報道的這一天很順利,溫橙就這麽迎來了她的大學生活。

宿舍裏這幾個女孩子都很好相處,到第三天大家就差不多熟了,晚上開始徹夜長談。溫橙高中沒有住宿過,第一次和其他人聊這麽晚,覺得既開心又興奮。

許如琢趴在枕頭上八卦:“溫橙,你長得好看,有沒有談戀愛?”

周璟雨和岑盼端莊地豎起耳朵。

夜裏寂靜,素白色的窗簾遮擋不住外頭的路燈,昏黃像水一樣倒在宿舍藍白的地板。溫橙挂了床簾,人靠着牆坐,腦袋倚在昨天剛買的海報上,搖頭:“沒有。”

“高中難道沒有人追你嗎?”岑盼蹙着眉打量溫橙,“你們班男生眼光很差啊。”

女孩子穿淺黃色的睡衣,露出細白的脖頸和手臂,五官很好看,眼睛是很典型的清稚杏眼,原本是一張單純的初戀臉,可濃密的眉梢和鈍感的眼三角弱化幼态,看起來增添幾分耐人尋味的故事感。

她是盤腿坐,月光倒在白嫩的雙腿,讓人忍不住對她起壞心思。

“溫橙我不信,”許如琢神秘地搖頭,“你肯定在騙我們。你不知道嗎?就這兩天時間,有好幾個男生問岑盼要你聯系方式了。”

“我可沒給,”岑盼無辜地聳聳肩膀,“小橙可是我們宿舍的保護動物,要想近她的身,先過我這一關。”

溫橙抱着抱枕笑。眼睛彎彎地勾着,沒有光碎進去本身也很亮晶,她一笑眼尾就自然地往上翹,睫毛柔軟地往下撩,在皮膚上遮一片扇形的小陰影。

岑盼沒忍住看呆了,在心裏說溫橙這種姑娘肯定不缺人追吧?長得舒服溫柔,性子又恬靜,笑起來甜甜的,像塗了她最喜歡吃的石榴果醬。

不是純甜,石榴偶爾帶酸,卻能剛好中和,很吸引人。

到後半夜,大家聊起高中的情感經歷。溫橙不太想觸碰這個話題,于是打了個呵欠假裝睡着,躺下了。

三人的聲音不由分說進入耳朵,溫橙拿起耳機聽歌。沒有特意切哪首歌,手機自動播放了《暗戀航空》。

歌放着舒緩耳朵,溫橙逐漸起了困意,拔下耳機,聽到三人正在熱烈地讨論。

“早聽說了,人是理科狀元,雖然這在清大也算正常吧,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成績,我們岑盼都高低是南海的女狀元呢。但他真的憑一己之力席卷了大半個論壇,你們現在去論壇看,都是他的帖子。”

岑盼:“我今天準備去論壇找學術資料,在首頁就看見他帖子咯。不知道誰大着膽子偷拍的,在圖書館,有點模糊,但就算模糊真的也能看出來,頂級的顏。站在那特出挑,聽說人家裏也很有錢,開學報道那天挺低調的,車都沒開進來,人拎行李箱和朋友一塊走進來的,但衣服鞋子手表和鞋,每一樣——啧,就他頭上戴的那頂帽子都十幾萬。”

許如琢:“你們在說誰啊——先不說這個人了,就隔壁宿舍有個女生特不好相處,但長挺漂亮,聽說在論壇裏成了票選的校花。她最近好像在打聽一個男生,似乎是要追他。什麽男生能得這個姑奶奶青睐啊,你們知道是誰嗎?”

岑盼望了眼隔壁:“你說張清如啊?她脾氣确實挺差的。”

周璟雨拍了下大腿:“張清如最近就是在打聽我們剛才說的那個男生啊!張清如對這個男生有意思,一直想弄到他微信,但這男生好像挺難接近的,張清如就一直沒弄到他微信。”

許如琢愣了:“搞半天就同一個人啊?這男生叫什麽名字啊,這麽招人喜歡。”

溫橙很輕眨了下眼,手指蜷縮在枕頭之下,空氣纏綿地暈染開潮濕的水漬,貼在眼睛裏氤氲。

一秒後,宿舍裏響起岑盼的聲音,明顯是壓低了,有點隐晦的像在說秘密:“今年最受衆矚目,炙手可熱的大一新生——姓段名枞。段枞。”

有一縷月光撥在眼尾,溫橙感覺心髒好像抽了下。好奇怪,每次聽到他的名字,她的心髒總要有反應。明明戒斷了這麽多次,卻還是照常。她早該知道的,段枞在清大會出名是遲早的事,但也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樣快。

溫橙努力壓下波濤起伏的情緒,翻了個身,将耳機堵在耳朵裏,隔斷外界所有的聲源。

手機裏還是那首《暗戀航空》。

“我決定 暫別謙卑

研究航線從你 出發地

逐班機 伫候你

旁人相信偶遇 那點契機

而我信自己——”

那晚這首歌重複放了很多次,溫橙好像也聽厭倦了,淩晨四點二十一分,萬物俱籁,宿舍裏其他三個女孩子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她借着手機自帶的光影,手指放在“是否确認删除此首歌曲”。沒什麽猶豫,溫橙閉了下眼,果斷按了删除。

次日是開學典禮,溫橙所在的計算機系位置被安排在體育場東南角。這天岑盼生理期不舒服請了假,溫橙便和宿舍裏另外兩名女生幫岑盼煮好紅糖水後趕來體育場。

這天天朗氣清,體育場綠草如蔭,太陽光照在臉上暖融融,露天場地裏站滿了大一的新生。溫橙和兩位室友姍姍來遲,越過無數新生趕往體育場東南角。

烏泱泱的都是人頭,下午兩點的日光晃在眼前好像曝光過多的老式相機。溫橙來到計算機系的位置,忽然在人群裏傳來一句女聲:“段枞今天來了嗎,在哪裏,你們看見沒?”

“看見了!喏,就在那裏!”

溫橙眉頭兇狠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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