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五縷日光

第36章 第五縷日光

穿在身上還未脫的透明雨衣嘩啦往下掉落水珠, 滲透在裂開縫隙的水泥地上,廊檐以外的地域暴雨不斷,砸在耳邊框框作響,溫橙被頭發遮住的耳梢已然冒紅, 不可置信地猛眨了下眼。

什麽, 是她聽錯了嗎?

段枞這樣一個喜歡和女生保持疏遠關系和一定差距的人, 竟然會願意和她住一間房嗎?就連梁池也說過了, 段枞如果和她住一定會覺得煩惱。

可是,在梁池提出可以他和她住一間的情況下,段枞竟然主動問她要不要和他一間。

空氣裏炸開欣喜的氣泡, 雨絲滴落在睫毛,聞起來仿佛是清甜味道。溫橙腦子都要轉不動,如果現在是在下雪的北方, 她可能開心得都要在雪地裏滾上幾圈。

掐着手指,溫橙說:“我不介意的。”

梁池:“行,溫橙你有行李嗎?我幫你搬。”

“行李箱很輕, 我可以自己搬, ”溫橙彎唇:“你幫我帶個路就好。”

梁池點了下頭:“行。”

小學的男老師笑着望溫橙:“這位女同學今天可忙活了一下午就沒歇過,又是搬送物資又是清掃衛生的, 真是謝謝這位志願者同學啊。”

溫橙嘴角往上揚了揚:“沒事的。不客氣。”

段枞:“梁池, 你帶她上樓, 我先去食堂吃飯。”

梁池笑着說好。

段枞撐傘去食堂,夜雨蒙蒙, 斜着飄進傘下的雨絲彙聚成線, 在男生高挺背影裏朦胧。

溫橙眉頭攢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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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晚了還沒吃飯啊?胃能受得了嗎。

梁池聲音響起:“走吧溫橙, 你也快點上樓休息。”

“好。”上樓梯的時候,溫橙還在擔心段枞, 直到梁池将她引進一間房。

“啪——”的一聲,梁池将燈摁亮。燈泡瓦數有些低,昏黃散漫地點亮狹窄的房間。

是真的很小,只放了一張上下鋪和一張桌子,左下角放了個行李箱,其餘的空間都不太夠人轉身。

溫橙吞咽了下喉嚨,一想到等下要在這樣小的房間裏和段枞住一晚,心髒就止不住地乒乓亂跳。

“房間裏沒有衛生間,”梁池指了下走廊對面,“那裏可以洗漱和洗澡。”

“喔,”溫橙順着梁池手指的方向看去,“知道了。謝謝你。”

“沒事,”梁池笑,那你先休息,我去隔壁。”

“好,謝謝你願意把房間讓給我。”

“沒事。”梁池轉身走出房間,随手合上了門。

溫橙坐在沙發上看了看房間,整體還算幹淨。下鋪放了件白色T恤,領口右側有很小的logo,是段枞穿過的小衆品牌。

被子整潔地疊了起來,看樣子他剛才有在這裏休息了下。

既然如此,她便睡上鋪。

溫橙打開行李箱,把手機充電器扔在上鋪,拿了個袋子打算裝幹淨的衣服。在行李箱找衣服的時候,她沒選睡衣,而是選了明天白天穿的黑T和休閑長褲。

往常,她從沒在晚上穿過內衣睡覺,但今天情況特殊,當然得穿。

舔了下嘴巴,溫橙把少女款的內衣拿起來混進衣服堆裏,然後和洗浴用品抱在一起放進袋子。換上自己帶的白色拖鞋往衛生間走。

洗完澡出來後,踩着拖鞋回了房間。

段枞還沒回來。溫橙呼了口氣,擦幹頭發後徑直上了床。藍色棉被有些淡淡的潮濕味,她蓋上撚轉反側了一會。

在即将睡着時,她拿手機看了眼,時鐘指向了十一點。

都這麽久了,他還沒有回來,是不是覺得和她單獨相處會尴尬呢。溫橙呼了口氣,将手機摁滅,閉上眼睡着。

再醒來時候,是想上衛生間了。

溫橙打開手機,現在是淩晨兩點。抓住床杆看向下鋪,依舊空無一人。他還不在。

都兩點了啊。

溫橙的心髒逐漸平靜了起來。剛才那些冒火花的想法消弭。在高二的時候,段枞也在暴雨天裏背過她呀。

只不過是因為情況緊急罷了。和其他的事情又沒有什麽關系。

今天與那日的暴雨天同樣情況特殊,所以段枞才會提出讓她和他一間吧。至于梁池,或許是覺得梁池和她不熟吧,單獨住一間房對兩個人都不太好。

況且,他現在還沒回房間,肯定是改變主意去別的地方睡覺了。

月光清涼照在房間,溫橙垂着腦袋抓着梯子下床,打開了門。

走廊昏黑,幾乎沒有一絲光亮,遠處的衛生間在黑夜裏發着綠光。溫橙膽子一直不怎麽大,腦袋裏想起各種恐怖片。小學本就在偏僻的鄉村,黑夜寂寥,好像有腳步聲在樓道響起。

腦袋裏容納不下其他情緒,只剩下害怕,上完衛生間出來直奔房間,令人驚悚的腳步聲繼續在走廊響起,腦袋裏的弦徹底斷了,脫了拖鞋踩在上下鋪的扶梯,身後傳來推門的動靜,溫橙心髒像要停止跳動,腳下不穩沒踩住扶梯,原本是要朝後跌去,卻被人扶住了。

男生胸脯堅硬,身上有好聞的果香,帶笑的聲音在溫橙耳邊響起,酥酥的就在耳畔,大概是因為他雙手扶住她衣服的原因,灼熱的氣息隔着幹燥空氣幾乎貼近她耳垂。

聽了讓人心弦撩動,心動不已:“溫橙,你怎麽回事,爬個梯子也能摔?”

月光成團丢在房間角落,地板被切割成明亮和陰影的兩部分,溫橙吞了下喉嚨,被段枞扶住的衣服是件T恤,哪怕隔着衣料,他的手仍然有些燙地傳遞在她肌膚兩側,被碰到的地方猶如火燒。

她之前不是沒有被他背過,身體接觸也是有的,但自重逢以來是沒有過的。溫橙原以為現在的自己不會像一年前那樣,随意被碰到哪裏就有反應,卻沒有想到十八歲的她,比前一年的反應還要大。

興許是一年來的思念讓她格外貪圖和段枞的身體接觸,溫橙只不過被他扶了下,耳梢敏感地都要紅得滴血。

“剛剛有腳步聲,我以為是鬼。”溫橙咳嗽了下,語氣緊張。

“是我,不是鬼,”段枞的聲音從後上方掉落,壓低點笑意,聲線很好聽的上揚,“沒吓到你吧?”

他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溫橙抓着梯子,回頭望了段枞一眼。兩人靠的很近,衣服在一起接觸。

男生好像又洗了一次澡,漆黑的眉梢挂了水漬正在往下滴水,白T換成了黑T,牛仔褲換成了寬松的白色運動短褲。

黑T的圓領上喉結很明顯地突出,勁瘦有力的手臂靠在梯子上攔住她以防再次摔倒。瞳孔清晰地跌進月光,似乎正在專注地看着她。

夜半三更的天,周遭聽不到一點響動。溫橙喉嚨發幹,搖頭:“吓都被你吓到了,你怎麽現在才回來?我還以為——”

她收回視線,并不合時宜的話語也一起收住,将腦袋扭過來沒再看他,因為,再看下去她會忍不住靠近。

再靠近。

“以為什麽?”他在身後問,略低沉聲音在她耳畔說話,沐浴露的香氣撲鼻萦繞。

“沒什麽,”許是夜色和月光催發溫橙心裏的思念和膽子,她把實話說出口,“我以為你今晚不會睡這了。”

男生喉嚨低低吐出一個上揚的嗯字,見她扶住了梯子,大手松開了她衣服,退後兩步,“我不睡這睡哪兒?”

喔,原來今晚他是要睡在這裏啊,沒有改變主意。

溫橙一股腦爬上梯子,上了床,坐在床上看眼前的挺拔男生。

他擡頭看着她,清晰硬朗的下颌輪廓被傾瀉的月色柔化,嘴角朝她的方向擡了擡,眉梢壓低,“溫橙,我剛去整理資料了。”

“喔,”溫橙心髒被揪住地軟了軟,“忙到現在才回?那你快睡覺吧。”

“這不是剛進屋就有人把我當鬼?”段枞喉嚨裏發出很低的笑聲,聲線纏綿的漫散,戳人心扉,“不過剛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沒事,是我膽子小。”溫橙蓋上被子,将腦袋靠在能看見他的方向。

這是溫橙第一次見段枞穿運動短褲,一雙腿很長,應該是常年運動的原因,大腿和小腿在不缺美觀的同時又很有力的肌肉勻稱。

段枞也上了床,聲音從下方的床板傳來,聲線有些低,聽着有些困倦,但因為聲線天然偏幹淨,像高山雪的純:“睡了。明天你坐我的車回去吧。”

“好。”溫橙把被子遮在臉上,只露出一雙彎彎的眼睛,雙頰的粉紅在月色的暈染下明顯得過分。

這一晚,溫橙睡得很美好。

怎麽能不美好呢,暗戀了這麽久的人就睡在下鋪,哪怕只有這麽一晚,她也知足了。

她不知道的是,段枞卻在這晚失眠了。

淩晨三點,房間裏響起女孩子均勻又安靜的呼吸聲。他滑了下喉嚨,剛才握住溫橙衣服的溫度還存在指腹之間,很燙。

高中那會——他好像也和她有過一些肢體接觸吧。

但好像也沒有哪次像今天這樣,存在指腹的溫度長久不滅。還是說,之前的哪一次也都沒有滅,只不過被他忽略掉了?

段枞不得而知。只覺得今夜好漫長,漫長到他回想高二,能夠清楚地響起每一次和溫橙的接觸。

很奇怪吧?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難道是記性好嗎。

可是,其他的女孩子,他分明也不記得。

他好像只記得她。

也許是他只和她有過不少接觸吧。

畢竟高中那會溫橙和岑梨之前是朋友,所以他和她的接觸會多一些。

月色涼如水,段枞試圖閉上眼,卻始終睡不着。

今生……第一次失眠了。

次日,溫橙還躺在被子裏,手機上收到一條噩耗。

因為暴雨,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這裏。起碼明天才能回去。

她閉上眼嘆息,聽到床下一陣動靜。

段枞起床了。

溫橙抓住上鋪的撐杆低頭看他,準備問他有沒有收到消息,卻在看見男生眼圈下的淡淡烏黑時愣住了:“段枞,是不是我昨晚總是翻身,打擾你休息了?”

“沒有,不關你的事。”男生的嗓子聽起來有些倦懶的微啞。

“喔,那就好。”溫橙松了口氣,又聽到他抛出一句:“好像也關你的事。”

“嗯?什麽?”溫橙無辜地眨了下眼:“到底關不關我的事。”

“是我自己的事。”段枞坐在床上穿運動款的白鞋,最後傳來這麽一句清晰的話。

“噢,那你自己好好解決一下。我們還得在這住一天的。”溫橙有猜到興許是段枞認床吧?所以睡不着。

但這也沒辦法呀,只能自己解決一下了。

“嗯,”段枞忽然朝她看過來,“溫橙,我會解決的。”

男生的眼睛彙聚進碎光,眉睫漆濃,頭發有些亂地搭在額前,随意掃過來就很好看,溫橙心髒忽然狂跳了下,怔愣點點頭:“好,你好好解決。”

因着持續的暴雨,衆人沒有辦法,只能繼續呆在小學。溫橙向學校請了假說明情況,老師們也都表示理解。

今天志願者小隊便還是在幫忙進行一些善後工作,內容不太多,空餘時間比較多。晚上,校長為了感謝大家,讓志願者小隊和老師們在僅有的一間有大屏幕的教室放電影看。

食堂裏,段枞和梁池在吃飯。

梁池指了指段枞的眼圈:“你昨天和溫橙幹什麽了?聊了一晚都沒睡啊?”

“沒有,”段枞笑了下,“我自己失眠了。”

梁池蹙眉:“怎麽了。”

段枞撒謊:“有點認床吧。”

“噢~”梁池尾音拖長:“我還以為是因為溫橙呢。”

段枞眉尾一揚:“和她有什麽關系。”

“沒什麽關系,”梁池認真道,“我就感覺你對她挺特殊的。從高中起就是。”

段枞心髒波動了下:“是嗎?”

他自己也沒有發覺過。

“是啊,旁觀者清吧,”梁池語氣散漫,“不過溫橙是挺招人疼的,別說是你,就算是我,有時候看她被欺負啊或者怎麽樣的,我也會幫助她。這或許也沒什麽吧。”

段枞眼神動了動:“可能是吧。”

所以應該也沒什麽的吧。

*

溫橙喜歡看電影,吃完飯早早洗了澡,在房間裏換鞋子。門被敲了下,溫橙說了聲進,段枞走了進來。

房間裏開了燈還是很昏暗,段枞打算随手摁亮燈,女孩子開心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他手一頓。

“段枞,校長說在樓下放電影,你要去看嗎?”

段枞朝溫橙看去。

女生剛洗過頭,發還沒幹,杏眼很亮,五官溫和的漂亮。穿了件薄荷綠的衛衣,深色的牛仔褲貼身,包裹住一雙修長的腿。

他問:“什麽電影?”

“還不知道呢,”溫橙随手将烏黑長發攏在身後,“應該是喜劇片吧?校長說是讓我們看了放松的。”

“行,”段枞說,“我待會下去。”

“好。”溫橙為了找個好位置,率先去了教室。

等段枞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随意選了個座位,離溫橙很遠。

溫橙覺得看電影最重要,這倒也沒什麽,于是一心将注意力放在了電影上。

卻千想萬想,校長口中用來放松的電影竟然是恐怖片?

在大屏幕出現一張血腥鬼臉時,溫橙便想逃了,可偏偏梁池坐在她旁邊,對這種國産恐怖片吹之以鼻:“這特效好假啊,不會真有人被吓到吧。”

有男生接話:“應該不會吧?這特效一眼假啊。”

溫橙放在綠色衛衣口袋的拳頭逐漸硬了,硬是坐着沒離開。

梁池問溫橙:“溫橙你不怕吧?這特效很假的。”

“不怕,”溫橙搖頭,“就是啊挺假的。”

“行,”梁池笑,“你既然不怕就看完?”

溫橙:“我本來就要看完的。”女孩子的自尊心也很強,她一邊看一邊手腳冰涼。

梁池:“行,待會看完我考你劇情。”

教室3D環繞驚悚音樂,溫橙勉強看了會屏幕,将目光投到段枞身上。

男生垂着頭坐在第一排,表情很淡地看着屏幕。別說有一絲害怕的神情,溫橙覺得他好像還想笑。

和梁池一樣,笑話國産恐怖片的虛假特效。

溫橙仰頭閉了閉眼,介于不想讓梁池看笑話,她重新将目光放到大屏幕上。可是,屏幕上出現一張極其驚悚的臉,溫橙抓住褲腳才忍住沒叫出聲。

不得已,溫橙又看了眼段枞。如果……他能坐到她身邊就好了,應該也沒有那麽怕了吧。

溫橙低頭打開手機,點到和他的微信對話框,輸入:【電影好看嗎?我旁邊的座位好像是全場視野最佳哦。可惜被梁池坐到了哎。】

頓了頓,溫橙将這句話删除,絞盡腦汁在對話框不知道發什麽過去。

還是別找他算了,将手機反扣到課桌上。

一秒,兩秒,“嘀嗒——”一聲,手機響了。

溫橙不帶情緒地點開微信。

D:【害怕嗎?害怕來找我。】

溫橙看了看左右都坐滿的人,輸入:【我害怕。可是我不好出不去。】

很輕的一聲嘀嗒,消息成功發了出去。

一瞬後,前排的男生站了起來,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教室裏光線昏暗無比,他戴着衛衣帽子,下巴線條很冷峻。等走到梁池座位旁邊,他摘下帽子,拍了拍梁池肩膀:“換個位置。”

教室裏看電影的人不算多,因着到了小高.潮的劇情,也沒人看向他們這一邊。可溫橙心跳的速度是史無前例的高,梁池也沒多問,聽話地站了起來,與段枞交換了位置。

于是,溫橙旁邊座位的人就變成了段枞。溫橙想和他打個招呼,但他沒有看向自己,視線放在了大屏幕上。

溫橙也取消了要和他打招呼的決定,将眼神認真地放在電影上。

很神奇的是,段枞一來,溫橙的膽子好像真的大了些。

過了一分鐘,屏幕上出現一個黑頭發的女鬼,溫橙吓得掐住了大腿。哦,原來不是因為段枞來她膽子變大,而是因為劇情沒有演到恐怖的地方。

教室裏光線冷淡,男生的頭朝她偏過來,聲音壓低的低沉随性:“這麽怕?我帶你出去。”

“還行吧,”溫橙不想讓梁池看笑話,“也不是很怕。一般般。”

段枞望了眼溫橙,額頭上出了不少汗,一看就是被吓的。他無聲擡起唇角:“你在跟誰較勁?”

“沒有,”溫橙搖頭,唇色很淡地抿了下嘴巴:“我們繼續看吧。”

可溫橙的确是個膽子很小的人,過了一會劇情上演到高.潮部分,各種驚悚輪番上演,她吓得掐了好幾次腿。

等到又一撥恐怖來襲時,一只勁瘦有力的手伸了出來,黑色衛衣攏在手腕,上頭還有價格昂貴的表,耳邊傳來段枞的聲音,聲線壓低點笑:“別掐你自己了,掐這個行不行?”

段枞此舉帶給溫橙的心髒沖擊比恐怖電影還要大。

她側過臉看向段枞。

男生目光含笑看着她。

溫橙耳朵瞬間燙紅,沒敢握段枞的手,搖頭拒絕:“不了吧。”

段枞沒講什麽,只是笑了下。

介于梁池等下還要考題,溫橙不敢松懈,再次專注地看起電影。但劇情高.潮就是劇情高.潮,沒多久一個伏筆揭露,一個更恐怖的場景乍然出現,溫橙吓得大腦空白,低低地啊了聲,控制不住地要猛掐自己大腿一下才能控制不叫出聲。

在手還沒碰到大腿的時候,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讓她的手握在了一只男生手腕上。段枞沒有勒起衣袖,所以溫橙是握住了衛衣的袖子。可袖子緊貼手腕,意識到自己現在握住了段枞的手腕,她腦袋的弦撥動了下,臉紅得像漲潮的速度。

段枞沒有講話,任由她握着。

溫橙也沒有離手,一直輕輕地握着。

兩人體溫在教室裏互相傳遞,互相覆蓋,互相纏繞。無人知曉。

溫橙的心從來沒有哪一刻跳得這樣快過,握住段枞的那只手好像變成僵硬的提線木偶,感知不了任何其他的東西,只能感受到他脈搏的跳動。

從他出生跳到他的十九歲。

從她的十四歲跳到她的十九歲。

就在這一秒,仿佛要跳到他的餘生,和,她接下來所有的時間。

恐怖電影依舊在放,溫橙卻沒有再繼續看,大不了等下糊弄一下梁池。反正……有段枞在,梁池也奈何不了她吧。

溫橙的手還握着段枞,就這麽一直握到電影結束。她沒再尖叫一聲,也沒掐自己一下,當然更沒敢掐他。

電影結束時,沒有人去開燈,教室裏氣氛依舊很暗。

溫橙緩慢地松開段枞的手,逐漸脫離他的溫度:“謝謝你,電影結束了。”

段枞嗯了聲,好像剛才有在确認一些東西。

似乎……推翻了他以前的某些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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