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一大一小對立而站, 祈惹不敢看傅慵那張漂亮臉蛋上不太好看的神色。
她慢慢把腦袋垂下來,伸手不停搞她的書包帶子,轉來轉去,書包拉鏈上的水晶兔子也被她拉來捏捏, 在掌心隔印出大片紅潤。
頭頂伸過來一只大掌, 忽然她的書包被人提了起來, 就連祈惹也被迫拔高了點, 擡頭往上看,“……”
她害怕整個人都被帶離地面,兩只手向上脫開了書包的帶子, 然後她的書包就到了傅慵的手上。
少年一言不發,拎着她的粉色書包往前走, 祈惹在後面連忙跟上。
一直到了學校門口,他才把書包遞給祈惹。
小姑娘接了書包,仰着小臉,乖乖道, “謝謝哥哥。”
傅慵漫不經心嗯一聲。
“還不進去?”
旁邊的門衛已經扯着嗓子喊在門口逗留的小朋友,要上課了!快點進學校了!
總有幾個貪玩的,還在校門口吃冰棒, 玩溜溜球,蹲在地上打卡片,打得十分起勁, 塵土飛揚都不帶讓一下。對門衛的話當耳邊風, 沒有辦法, 只能一堆一堆驅趕, 個別頑劣的,一個個“抓”進去。
眼看着就要到祈惹這裏了, 她依然站着不動。
“哥哥還生惹惹的氣嗎?”小姑娘唯獨放心不下這件事情。
傅慵,“……”他不常有大的情緒波動,因為起床氣而起的躁郁來得快去得也快。
何況,他要是真的生氣,就會一走了之,而不是抽了一根煙,洗了手接着做菜做飯,又過去接她。
Advertisement
不過是想到傅坤,心裏藏了很久的恨意翻湧了一下,祈惹沒有犯錯招他。
門衛已經把在外逗留的小朋友七七八八驅抓進去了,目光已經掃到了這邊,“粉色書包的小朋友!要敲上課鈴了,不要再纏着家長!”
他不光是說祈惹,“學生要上課了,家長快點離開!”
那麽大的嗓門,聾子都能感受到一點動靜,祈惹依然不動,她還在原地固執等着傅慵的回答,如果等不到,恐怕上課都揣揣不安。
見到小臉上緊張兮兮的神情,泛着可憐巴巴,莫名像是微信上會見到的表情包。
少年忽然擡手曲起指骨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去上課。”
祈惹額心一疼,下意識縮肩膀,皺眯起眼睛,等她揉着腦袋瓜睜開眼睛的時候,只看到少年已經走遠了的身影。
“……”
哥哥應該不生氣了吧?
一段時間下來,祈惹已經能夠漸漸适應鄉鎮小學的教學環境,上課喧鬧叽叽喳喳怎麽都不肯安靜下來的同學,板書略顯潦草,講課時不時夾雜一點土話的老師。
之前學過的課程再上一遍,就當是複習了,講到新的課程,祈惹總是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聽講,認認真真做筆記。
她的作業和學習态度不光是放在班上,放在學校裏也是頭一份的認真專注,老師總是以她為榜樣誇她,號召別的小朋友向她學習。
順帶也誇了誇祈惹的同桌莫小春,說是自從跟祈惹坐了同桌後,她的字也漸漸寫得工整了,雖然距離好看還有很大的距離,但是進步不小。
按理說三年級已經到了用碳素筆的時候,奈何班上的小朋友基礎實在太差了,不得不拖延進度,大部分還是在用鉛筆。
祈惹是為數不多換到碳素筆寫得好看的人,老師把她的作業放到展覽區,沒有小朋友不喜歡鼓勵式的教學,包括祈惹。
回家的時候高高興興,傅慵走在她旁邊,看着她因為歡喜而雀躍的步伐,再差一點,就可以蹦蹦跳跳了,如果再哼點歌曲,更形象。
這段時間的相處,也讓兩人之間漸漸磨合到和諧,氣氛不說特別好,總歸是沒有一開始那樣僵持、小心翼翼、沉默。
那次的“吵架”風波過去後,有幾天祈惹做什麽都謹慎,慢慢就好了起來。
祈惹仰頭時看到傅慵瞧她。
意識到她高興過頭了,連忙板正了身體好好走路,“……”
她雖然在傅慵身邊已經慢慢放松,潛意識依然有點怕傅慵板臉訓斥她,不說是訓斥,準确來說,皺眉,冷臉說出口的話。
見原本活蹦亂跳的小蘿蔔頭又突然故作嚴肅,像一個小老師,走得一板一眼,就差剛剛學走路,要同手同腳了,傅慵覺得莫名透着絲絲好笑。
他擡手将她的書包取走。
她的書包塞得鼓鼓的,不知道裏面有什麽,接過手還挺沉。
後背的重量忽然被抽走,祈惹沒有拿回來,她脆生生道,“謝謝哥哥。”
好幾次傅慵都會幫她拿書包,一開始祈惹十分不好意思,說她自己拿吧,傅慵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不給她,提着書包就走,祈惹只能跟在他後面。
傅慵原本走着,路過小賣部的時候停了一下,他的煙沒有了,順便買點飲料,好久沒有拿面包,自從祈惹來了以後,天天做飯,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速食。
祈惹站在旁邊看着小賣部的老板給傅慵拿他要的煙。
“你要吃什麽零食進去拿。”傅慵低頭掃付款碼,沒有擡頭。
祈惹聽到了,她沒有動。
小賣部老板以為她害怕,兩只手趴櫃臺上跟她打招呼,不知道祈惹的名字,喊她小朋友,“想吃什麽就去拿啊,我們這裏什麽糖都有咧,十裏八鄉最全了。”
傅慵長身倚靠在煙櫃上,朝裏面的零食架子超祈惹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去拿,祈惹終于進去了。
小賣部老板跟傅慵說話聊天,“小姑娘還挺聽你話的。”
傅慵在撕煙殼,懶聲嗯。
傅慵對祈惹真的很不錯,鄉下的小孩逢年過節才有新衣服,他倒是舍得,三天兩頭給祈惹買新的,全是超市裏買貴的,好看又好穿,肉也是經常買,割得還是比較貴的肉,不是豬蹄就是排骨,又或者老母雞。
瞧着城裏來的小孩,吃慣了錦衣玉食,到鄉下也沒有瘦,反而越長越水靈。
都有人在猜了,祈惹怕不是傅慵同父異母的妹妹吧?不然能相處得這麽和諧,再說了兄妹兩個的樣貌都俊,就是不像。
祈惹看着琳琅滿目的貨架,慢慢地看,鄉下的零食真的是很便宜,有一些市區甚至沒有,全都是五毛一袋的,有幾個祈惹見過,媽媽向來是不讓她的,說是垃圾食品,吃了沒有營養,吃多了零食,又吃不下飯了。
她都目光往中間的貨架和上面看,都貼了售賣的标簽,比最下面的那一層要貴,是一些面包糕點,五塊六塊十塊,她看到了喜之郎果凍,兩個用透明膠布粘放到一起的,她剛想拿,目光掃到價格,居然賣到了十二塊!是這一欄裏面最貴的。
怎麽那麽貴?
祈惹的目光停留許久,猶猶豫豫。
“……”
上次哥哥的朋友藍毛來家裏,很不可置信問傅慵真的因為一塊橡皮,找對方的麻煩,還放話警告了對方?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周順平那小子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不好說出口,故意找的借口搪塞騙人?
當時祈惹在寫作業,傅慵從手機裏擡頭,不滿他的呱噪大嗓門,眼神警告,藍毛連忙噤聲,看到祈惹有幾分恍然大悟了。
“原來是為了給妹妹出頭啊?”
她知道了班上的小朋友把橡皮還給她,是因為哥哥背後替她教訓了對方,也正是因為這樣,有傅慵撐腰,班上的小朋友都不敢欺負她了。
同桌莫小春跟祈惹親近以後,她告訴祈惹,原本有很多小朋友都不喜歡她,班上還有幾個很調皮的小男生,甚至籌謀過在她漂亮的書包和公主裙上畫烏龜,搶她的文具盒,因為有傅慵他們都不敢了。
搶祈惹橡皮小男生被他哥哥揍得很慘,班上小男生害怕,就不敢輕易欺負祈惹,反而想跟她交朋友。
也是上一次從藍毛的口中,祈惹知道了,她知道傅慵在網上幫人打游戲賺錢,哥哥時常盯着手機,一天基本都在打游戲,有時候很晚了還不能睡覺,他賺錢很不容易。
祈惹最後沒有拿果凍,只要了兩根便宜的真知味棒棒糖。
小賣部老板取了棒棒糖,逗她說,“只要兩根棒棒糖嗎?”祈惹點頭。
“其它沒有想吃的零食?”祈惹搖頭。
傅慵立直身,看了一眼剛剛祈惹站了很久看的零食貨架,是喜之郎果凍,她沒有拿。
傅慵也不叫她去拿了,長腿一邁,把上面的喜之郎果凍直接拿了一提。
他把果凍箱放到櫃臺上的時候,老板還在逗她玩,“想吃什麽就買嘛,你傅慵哥哥有錢。”
小姑娘一板一眼仰着頭,人還沒有櫃臺高,她很是認真,“不可以亂花哥哥的錢。”
老板被她逗笑,“你倒是會給你哥省錢。”
忽然視線中的櫃臺上闖入放大一箱喜之郎果凍,一整箱,很大一箱。
這要多少錢?祈惹睜大眼睛。
“結賬。”傅慵皺眉說。
老板才收起逗祈惹的笑,轉身給他算,“一共78。”
78塊!是在搶錢嗎?喜之郎果凍沒有那麽貴的。
祈惹着急拉着傅慵的衛衣,“哥哥!”
“惹惹不吃果凍。”她只要棒棒糖就可以了。
傅慵掃碼在輸入支付密碼,把櫃臺上的棒棒糖放到她的衣裳小兜兜裏。
“誰說給你吃的。”
祈惹,“……”
她會錯意了,哥哥自己要吃啊?
可是哥哥好像不吃果凍,上次的果凍留給了哥哥,他不吃,最後都到了她的肚子裏。
傅慵一手提她的書包,一手提果凍箱子,祈惹再次提出,“哥哥,書包惹惹自己拿吧。”
少年不理她。
祈惹從左邊繞到右邊,像個着急的小陀螺。
傅慵停了下來,他說,“好好走你的路。”
祈惹低低,“哦……”
只能跟在傅慵的旁邊,看着棒棒糖,祈惹先開了一顆橙子味的,踮腳遞給傅慵,“哥哥吃。”
傅慵偏頭避開,“……”
“惹惹買了兩根,一根是給哥哥的。”
傅慵總是抽煙,尤其是夜晚,第二天她起來總是見到煙頭,可多了,之前她在家裏的時候就總聽媽媽念叨傅坤叔叔說抽煙對身體不好。
祈惹不敢說傅慵,所以換成了棒棒糖,剛剛哥哥又買煙了,吃棒棒糖就不抽煙啦!
而且她發現只要她一在傅慵的跟前,他就不抽煙,祈惹經常悄悄跟着他,傅慵去陽臺她也跟,還把小桌子搬到了陽臺寫作業,說是外面空氣好。
傅慵把陽臺讓給她到客廳,等到一會留意到傅慵摸煙,她又開始抱着小書桌進來了。
傅慵,“?”
“外面太熱了哥哥,惹惹想在裏面。”她眨巴眼撒謊,手一直在扣她的作業本和筆。
傅慵讓給她,她一下又跟着出來,一來二去,時不時看他的煙,他就明白了。
倒是沒有警告祈惹少管他的事情或者少跟着他,因為她并沒有提到讓傅慵少抽煙,就是身體力行“阻止”他抽煙,這算是好意。
“哥哥吃嘛。”
她意外的堅持,想遞到傅慵的嘴邊,因為他兩只手都拿着東西,沒有空閑,偏生哥哥又長得好高。
她瘋狂踮着腳,把細細的手腕伸得老高,還跳起來,差點戳到傅慵的臉。
他一再忍耐,俊臉有點黑,“……”加快了腳步。
路上祈惹一直呱呱唧唧,跟他說棒棒糖好吃,傅慵被她煩得不耐,想罵人了,倒也不是想罵祈惹。
如果說了什麽比較過分的話,要是重一點,說不定會把她給說懵了也不準,又耷着一張小臉。
快要到門口,她走到前面,在門口,又開始哥哥了。
傅慵皺眉嘆一口氣,彎腰低下頭,微張薄唇。
祈惹高興壞了,墊着腳把棒棒糖喂到少年的嘴裏。
“哥哥吃糖,就不能抽煙了哦。”她的眼睛亮晶晶,話語十分歡快。
酸。
傅慵眉頭酸得皺起。
橙子也有甜的,不知道這顆棒棒糖怎麽那麽酸。
下意識想要吐掉,看到前面在開門的小姑娘,到底是忍了。
剛進門沒多久,傅慵去洗手,祈惹已經洗好了,她去廚房端菜盛飯,忽然聽到敲門的聲音。
兩人對視了一眼,傅慵電視機櫃子下面找充電器
祈惹問,“是不是上次的哥哥來了?”
不是,藍毛敲門急躁,砰砰砰的聲音不算還要邊砰邊喊。
傅慵家登門的人少,要說是村長家的人?敲門也不至于如此禮貌。
叩三下停一下。
“惹惹去開門。”還不等他說什麽,她放下鲫魚豆腐湯,手腳快得很。
傅慵沒插上電,放下手機跟在她後面。
一個很陌生的人,祈惹兩只手捏着門把手,仰頭看着,“……你是?”
他是鎮上的人嗎,又不像是。
來的中年男人見到祈惹蒙了一下,倒退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傅慵家的門口,對比了一下,确認是這裏沒錯了。
可是怎麽會有小孩?不是說獨生子嗎?家裏沒人。
“小朋友?這裏是傅慵家嗎?”裏面的少年已經聽到了聲音,大踏步過來。
祈惹皺起眉毛,奶裏奶氣當中帶着一點謹慎,“你找我哥哥做——?”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人提着後頸拎到後面,擡眼只見到少年背面的黑色短袖。
“Laziness?”
來的男人正是想挖傅慵去基地的領隊,四處找關系托人查,終于挖到了他家的所在地。
傅慵就用Laziness做接單的代號,網上也有關于他的讨論,不過非常少,主要是他平時太低調了,只是在代打圈出名。
照片沒有,啥也沒有,不過之前有他給人代打撞上游戲主播,他一個人碾壓了對面,被隊友拉輸的視頻,只是就一個直播視頻,他的號很久沒玩了。
要不是基地背後的贊助商有些關系,真是難挖。
幾乎是一瞬間就認出來傅慵,因為他身上的氣息給人的感覺沉郁,氣質冷然,就跟他在網上的行事作風很像。
讓領隊沒有想到的是,他看起來十分的年輕。
原本他以為怎麽着也該二十三四五了吧?畢竟年輕人多數浮躁,他實在太沉得住氣。
眼前的少年,怕二十歲?他雖然身高腿長,估摸着一米八六七九?下颌線和肩骨的線條,雖然已能窺初見成熟的輪廓,不過依然能看出年輕,眉若朗月中流露出清冷不耐。
“……”
“你好,我是Y.R欲燃的領隊。”男人在少年僅存的耐心告罄之前,連忙把手裏的名片給拿了出來遞過去。
傅慵皺眉垂眸看他的名片,其實在男人沒開口之前,憑着一個Laziness,他已經猜出了男人的身份。
他記得面前男人的聲音,呱噪,像做傳銷的人,天天給他打電話,換個法子加爆他的微信。
沒有接名片。
祈惹從傅慵身後探出腦袋,傅慵垂眸,伸手給小姑娘的腦袋瓜攘回去。
祈惹,“……”
領隊愣一會,倒也不尴尬,他接着說,“我這次來誠意十足,真的很希望你能加入我們Y.R,你可以先跟我去……”實地考察……
話還沒有說完,直接被少年打斷,他的眉頭皺得老深。
“沒興趣。”
Y.R領隊并不死心,他跟傅慵很久,知道他不容易被打動。
“我知道你現在的顧慮,我可以帶你去基地看一次,如果你去了不想待,我一定會讓你回來。”
只要人先答應下來,什麽都好,傅慵一旦答應下來,後面的事情他會想辦法。
“你也可以先跟我去實地觀察一段時間,我知道你現在在接單,你放心你去的這段時間,我按最高接單價給你——”
“砰—”,門被無情關上了。
差點碰到鼻子的男人,落了一臉的灰,“……”
祈惹站在後面,不明所以看着,“哥哥?”
傅慵折返,面無表情坐到飯桌前,拿筷子端碗,“吃飯。”
吃飯的時候,祈惹想問,門口的叔叔到底是誰啊?但是又不敢問,哥哥看起來并不喜歡那個人。
他說的英文祈惹聽不懂,好像是在叫哥哥哎,小學的英語特別簡單,是一些拆分的字母,連起來複雜一點她就不明白了。
難道是哥哥的英文名字嗎?祈惹在小本本上寫過傅慵的名字,雖然只有兩個字,但是哥哥的名字筆畫好多。
她沒有多話,傅慵的事情還輪不到她問,萬一哥哥生氣,那她就要被說了。
吃了飯祈惹去洗漱睡午覺。
傅慵收碗洗,等他回房間看手機的時候,微信彈跳出來一條消息,找上門來的男人,這一次驗證消息終于正式。
“Laziness,你好,我是Y.R欲燃領隊,誠摯向你發出加入邀請,希望我們能好好談一談,期待你的回應。”
下午傅慵送祈惹上學,她出門的時候,見到不遠處的男人。
“哥哥,那個早上來咱們家的叔叔還在!”
領隊沒有走,一個中午都在傅慵家附近,他家門口雖然有一小塊空地,就是連塊坐的地方都沒有。
沒辦法,Y.R的領隊只好在他附近找了個炒飯店弄了點吃的,順便蹲點,趁着吃飯的時候跟店裏的人套近乎,打聽打聽傅慵。
那個小姑娘是怎麽回事,他還有妹妹?
祈惹一下就看到了炒飯店坐着的男人,她還以為傅慵沒注意到,不光喊出來,甚至指給他看。
“好好走路。”傅慵聲音沉了點,把手裏的書包遞給她背好。
“哦。”
雙肩上出現的重量壓了下來,就像是少年話裏暗藏的訓責,祈惹不敢亂看了。
送了小姑娘去學校,她進去之前還是擔憂問了一句,“哥哥,那個叔叔是壞人嗎?”
她害怕要是去學校了,傅慵會不會出事?
因為壞人就是會在別人的家裏蹲點,電視裏就是那麽演的,壞人看起來也不像壞人。
“惹惹擔心哥哥。”
傅慵眉心一動,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只把她渾然不覺,已經被扭翻了的書包帶子,面無表情給給歸正。
然後眼睛看了眼學校,祈惹懂了,背着書包進去了。
她時不時還要回頭看一看傅慵。
少年颀長清瘦的身影一直在校門口停留,他也在看祈惹。
等到祈惹上了學校樓梯,他才擡腳往回走,不過他沒有回家,而是發微信約了藍毛去桐丘下寨新開的網吧上LOL打游戲。
傅慵的段位賊高,很久不打,結算下來的段位也不低,最近賽季到中間了,聽說他要上號,藍毛接到信,一堆人追着去了,男男女女,飙着電瓶車。
就想要傅慵帶玩,有傅慵帶,游戲不會有意外。
他全能,什麽英雄都能玩,尤其是打野和射手尤其出色,走位賊騷,又能抓人。
很快傅慵這邊的人就擠滿了,他剛剛上線,這邊發送過來的好友組隊賊多,還有很多私信,滴滴滴消息響個沒完,沒有擠進來的人,圍在他後面看。
網吧一時之間爆滿,網吧老板還以為怎麽了呢,端着碗出來,突然湧進來一堆人,直接堪比剛開業搞優惠的那天。
傅慵設了一個四點半的鬧鐘。
藍毛看到他的動作,想問他設那麽早的鬧鐘幹什麽,忽然反應過來,傅慵天天要接小妹上下學。
怕第二局時間打不完鬧鐘響,藍毛趁着鎖定英雄的空隙,邊遞煙邊跟他說,“傅慵哥,沒事,等一會我讓人去接妹妹,我們接着玩呗,都多久沒約了,沒了傅慵哥在,局都不好玩。”
藍毛想去找他玩,祈惹到家,傅慵又不讓鬧,說話大聲算了只要飙一兩句髒的,冷眼馬上就掃過來了,他在傅慵家待不住。
少年接了煙放在一邊,他戴着耳機一言不發,點了AD位,往後倚靠着皮質沙發。
整張臉隐在網吧的黃彩燈裏,他頭發蓋住了眉,閉着眼休息等游戲開局,手撐着額頭,鼻梁高高薄唇,臉幹淨,就他媽出衆啊。
藍毛想到之前還有星探挖傅慵去做培訓生,他不去,就在這桐丘鎮小地方窩着,不知道桐丘有什麽好的?如果他是傅慵,肯定早就往外發展了,他什麽條件都好,之前讀書就是學霸。
藍毛注意到傅慵對面的小姐姐都在頻繁看他,偏生他毫無察覺。
“咳……當我沒說啊,我也設一個鬧鐘幫着傅慵哥看時間。”
藍毛跟了傅慵一段時間,知道他骨子裏特別冷,還有一個點,東西不喜歡讓人家碰,除非他點頭或者大方給你了,擺明白了,網上那詞怎麽說的,占有欲?妹控?
他對這個城裏來的便宜妹妹真是沒得說啊,看重得很,藍毛都不知道為什麽。
第一局傅慵帶動全場,他不知道的是,他一上線沒關允許觀戰,就有人發現了,有人想學他的技術,點進來看的人賊多,越來越多,甚至有人專門開了個直播,封面就寫Laziness教學專場,小爆了一波。
Y.R領隊本來就一直在搜他的詞條,瞬間點進去。
看到直播的人距離很近,順着摸過去了,見到傅慵在打游戲。
戰局厮殺得厲害,對面有硬茬,隊友配合不行,算是拉垮了,旁邊的人被殺得破防口吐芬芳,唯獨他打得很淡定,臉上不見半分着急,白皙的手指在移動人物鍵盤上的微微彎曲,時不時敲下去。
每一步走位都控制恰到好處,沒有廢招,賞心悅目又不是假把式,慢慢翻過來了。
逆風局要想贏,除了技術,心态是重中之重。
他實在是好苗子,年紀輕拿得穩,人群當中的領隊越發篤定了要把傅慵給挖走的心思,如果他當隊長,Y.R賽季絕對有譜。
在他身上耗了幾個月,一直拿下不來,各種條件開出去,雷打不動。原生家庭的影響嘛,他也知道,不太好搞。
看來要從他身邊的人或者事物下手,傅慵身邊的人。
他身邊的人……
Y.R的領隊在門口抽煙,撈手機看比賽,想到今天去傅慵家見到的小姑娘。
今天中午已經摸清楚了,說是他爸後跟的女人的小孩,出車禍死了,到他這邊了。
想到今天傅慵把探出頭的小姑娘給按回去藏在身後的動作。
Y.R的領隊看了眼時間,攔了一輛摩托車往桐丘的小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