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西多士
第37章 西多士
有了教官的催促，宿舍裏的其他人不免加快了手下整理的速度，忙得焦頭爛額。戎峻和松溫行也加快了手下的速度，很有默契地分工合作，十分效率地把兩人的床鋪和收納櫃清潔完畢。
松溫行看着宿舍內滿是漆黑腳印的地面，蹙眉。
他用酒精濕巾擦着自己的手，對着臉上沾染了灰塵的Beta道：“哥，等下中午休息的時候再打掃一下，宿舍還是太髒了。”
“嗯……”戎峻從鼻腔裏擠出一聲答應，把臉往袖子上蹭了一下，卻沒想到把臉上那片灰塵給徹底抹開了。
松溫行看見了，重新抽出一張新濕巾，幫對方擦掉那層灰。
埋頭幹活的戎峻感受到臉上輕柔冰涼的觸感，瞬間擡頭，警惕地看着在光天化日下動手動腳的Omega：“……你幹嘛？”
松溫行自然道：“你臉上有東西，幫你擦掉。”
“哦……”高大的Beta摸不自在地往旁邊擠了擠，“下次我自己來就好。”
松溫行笑了笑，剛想說什麽，就被樓下仿若洪鐘的渾厚男聲打斷了。
“我再說最後一遍！現在還剩兩分鐘，高三一班的同學們馬上下來，”夏嘯蒙響亮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宿舍樓，“如果有一個人晚一分鐘下來，我們下午就加訓多半個小時！”
聽到教官的最後警告，同學們也不敢在寝室裏多呆一會，不管行李擺沒擺整齊，能把東西塞進櫃子裏就算勝利。
***
松溫行和戎峻也趕在最後半分鐘，順着洶湧的人流下樓。
夏教官清點好人數，就站在床鋪邊，腰杆挺得筆直：“古語有雲：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現在，我們将進入軍訓的第一課，整理內務！首先第一步，我們就來學習如何整理自己的床鋪，我們首先從疊被子開始。”
他補充道：“我們後續還會有相關的驗收環節，等下學習完畢之後，大家回到自己的宿舍，把領到的被子和床單按照要求疊好，我們等會有專門的教官來檢測大家的學習成果，直到所有人都學會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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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紛紛點頭。
“首先把被子在床上鋪平，然後在寬度的三分之一處對折，這裏需要注意一下，一定要把被子的褶皺全都壓平壓實，”夏嘯蒙一邊耐心地疊被子，一邊講解要點，“接着，我們用雙手卡出适中的條印，随後用手捏起條印，緩慢地把被子折疊過去，另一邊也是一樣的……最後整體對折完畢後，用手修理好褶皺和棱角。”
像是變魔術一樣，教官手下軟塌塌的行軍被就變成了方方正正的豆腐塊，連一絲皺褶都看不見。
夏教官把手裏的疊好的被子展示給大家看，問：“同學們學會了沒有？”
同學們跟剛破殼的小雞仔一樣，面面相觑，神情迷茫。
夏教官啧了一聲，揮手招呼他的便宜領隊：“戎峻，過來！你剛剛離得最近，看得最清楚，你來給大家示範一下怎麽鋪床單和疊被子。”
明明因為身高站在後排而什麽都沒看見的戎峻：“？”
夏嘯蒙催促：“快點！”
“是，教官！”Beta深吸一口氣，拼命告誡自己頂撞教官是不好的，這才繃着自己的下颌線，走到演示的床鋪旁邊，憑着自己以前軍訓的淺薄記憶，開始一本正經的亂疊。
到最後，戎峻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全班同學面前整了一個軟趴趴的西多士。
教官看不下去了，把他辛辛苦苦堆的被子拆了，當衆嫌棄道：“疊的真爛，以後肯定找不到對象……算了，我再示範一次吧。”
戎峻：“……”
疊得爛就爛，但怎麽還帶人身攻擊的？
這破領隊愛誰當誰當！他不想幹了！
最後還是松溫行安撫地朝Beta眨了眨眼，戎峻才冷哼一聲，不屑地移開了視線。
沒察覺暗流湧動的夏教官再疊了一次标準的豆腐塊。他确認每個人都看到疊被子的全過程後，抽查了幾個同學讓他們疊了一下，發現沒問題之後，就讓大家夥領了床上用品，上宿舍去整理自己的床鋪去了。
等教官查驗完所有同學的內務，就已經到中午的飯點了。
全班人排成四列縱隊，滿臉期待地往食堂進發。
可等他們到了現場一看，對飯菜的那點幻想也被打得七零八落。
隔壁桌有人小聲朝身邊的同伴吐槽，說“吃豬食都比這好”，沒想到被他們班的教官抓了個正着，被狠狠地訓斥了一番後，那桌被延後五分鐘才能吃飯。
松溫行和其他人站在飯桌邊，看了眼面前的飯菜，不由得和旁邊那桌的人發出了一樣的感嘆。
炒豆角，花椰菜炒青椒，茄汁肉片，外帶一個稀爛的蒸豆腐，就連電飯煲裏的米飯都煮得軟軟爛爛的，跟白粥似的。紫菜蛋花湯盛在不鏽鋼大桶裏，近乎是白開水的湯裏泡着幾片薄薄的雞蛋碎片，紫菜張牙舞爪地沉在碗底，寡淡無味。
松溫行舀了一勺紫菜蛋花湯，淺嘗辄止後，就對宛如洗鍋水一樣的湯敬而遠之。
他試了試別的菜，雖然賣相不怎麽樣，但味道其實還成，稱不上難吃，重油重鹽，農家普通大鍋飯的水準。
松溫行吃飯吃得慢，每一口都要細嚼慢咽，所以無論如何都是搶不過班上那些化身吸塵機趁機暴風吸入食物的家夥的。
所以用餐時間結束時，松溫行也沒吃幾口飯菜。
戎峻看着用紙巾仔細擦着嘴角的Omega，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
***
吃完午餐，拿鋼絲球把小鋼碗刷得锃亮後，夏教官帶同學們到陰涼處集合列隊，安排下午的訓練項目。
夏嘯蒙吩咐道：“大家回宿舍休息一個半小時，會有教官來查寝，下午兩點準時集合，不許遲到，知道了嗎？”
同學們立刻回應道：“是！”
見衆人把命令聽了進去，夏嘯蒙揮揮手放人。
同學們一哄而散，松溫行打算找戎峻一起回宿舍搞大掃除，可Beta身邊圍着關望飛和孫之武，三人不知道在聊些什麽。
松溫行正想走過去打個招呼，側肩一沉，他扭頭一看，原來是宇文方不知何時搭上了他的肩膀。
“行行，上午好累啊，”宇文方唉聲嘆氣地抱怨道，“今天一天我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教官一個箭步沖上來說我不遵守紀律，要處罰我……疊被子也疊得我腰酸背痛，還在那等教官過來檢查，一有不滿意就直接掀了，還好在宿舍你教了我一下，不然我還真不知道這關怎麽過！”
松溫行開解他：“軍訓都是這樣的，大家都累，比誰能熬而已。”
宇文方哀嚎：“可是還有四天啊，這四天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過！”
松溫行道：“高三比這還累，适應了就好了，相信你自己。”
他還記得自己上輩子為了考上頂尖的T大，披星戴月地看書寫題，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天二十四小時分秒必争的樣子。
高考拼的就是體能和心态，誰能堅持到底，誰就是最後的贏家。松溫行自然也明白這個簡單的道理，他的目的簡單而純粹，他只是想要為自己拼搏出一個可以自由選擇的未來而已。
松溫行抿了抿唇，忽然想起戎峻，Beta那時候在幹什麽？
腦海裏閃過幾個零星的片段，但很快就被針紮似的痛楚淹沒了下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宇文方沒注意到松溫行倏然變得有些蒼白的嘴唇，他似乎看到什麽，眼睛一亮，“诶，那邊好像有小賣部，我想去買點東西……行行，你要跟着我一起去嗎？”
松溫行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拒絕道：“不了，你去吧，我想回去整理一下東西。”
他的輕微潔癖不允許他放着髒亂差的宿舍不管，萬一這時候有蜘蛛爬到他幹淨的床鋪上怎麽辦？
而且，他此時覺得心口莫名有些發悶，不是很想擠到人多的地方。
“那好吧，拜拜。”宇文方朝松溫行打了個招呼，就跟着人流一路小跑，到小賣部那邊去湊熱鬧了。
松溫行向宇文方告別，再往剛剛戎峻三人站着的地方看去。一時不覺，手裏偷偷被人塞了一顆正方體的東西。
他舉起手來，發現手心裏是一個裹着金箔的黑巧克力，上面還貼着橢圓形的精美印花。
松溫行偏頭，發現給他巧克力的人是戎峻。
鬼使神差地，他胸口那股像是被悶在罩子裏的壓抑感覺，在看見戎峻的一瞬間煙消雲散。
松溫行深呼一口氣，問：“哥，你從哪裏拿來的？”
Beta繃着一張臉裝酷：“前幾天超市買多的，我吃不完，你愛要不要。”
不待Omega道謝，戎峻就哼了一聲，雙手插兜，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故作潇灑地轉身離去。
松溫行看着Beta同手同腳的背影，笑出了聲：“哥，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寝室。”
前面的身影頓了一下，随後放緩了腳步。
松溫行慢悠悠地跟在男生身後，剝開金燦燦的糖紙，将巧克力塊含在嘴裏，靜待其融化在唇齒之間。
金箔紙反射着午後絲絲縷縷的日光，空氣裏釀造着可可豆的醇厚香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