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在你面前徹底沒有秘密了
第69章 我在你面前徹底沒有秘密了
“假清高。”廖卓哼了一聲,正想去拽松溫行的手,可這時候,他的背後傳來一陣巨力,Alpha往前趔趄幾步,差點沒跪下去。
“哼,誰這麽不長眼多管閑事?!”廖卓身後多了一個髒兮兮的鞋印,他扶着牆站穩,面色陰沉地回頭。
高大的男生站在Omega身前,單手插兜,漆黑的瞳孔裏淬着冷光。
戎峻嘲道:“你還認識我嗎?”
廖卓怔愣片刻,眼神滿是陰毒,像是暗處醜陋的蛇,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痰:“戎峻?你來幹什麽?”
Beta卻連個眼神都懶得分給他,反而扭過身去詢問Omega情況:“喂,松溫行,你怎麽樣了?”
松溫行輕呼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他捂着自己刺痛發癢的後頸腺體,道:“我暫時沒事……”
Omega把背後的手機拿出來,停頓片刻,冷靜道:“廖卓剛剛想要勒索我,還在公共場合釋放出了大量信息素,從行為上已經構成了很嚴重的性別騷擾行為,我剛剛全程錄音,并且已經報警了……警察應該很快就到了。”
廖卓見情況不對,正想溜走,卻被戎峻逮了個正着。
Beta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扣着廖卓的胳膊,他嗤笑道:“跑什麽,嫌自己太晦氣?來了就別想走了。”
Alpha憤恨地盯着高大的男生,眼睛裏充斥怨毒。
兩人順理成章地将廖卓扭送公安機關,在警局筆錄的過程中,戎峻卻發現松溫行一直都是無精打采的,回答問題似乎都是撐着一口氣。
待警方詢問完情況,證據确鑿,廖卓還有案底要清算。
兩人出了警察局,戎峻看着Omega比平常都要紅的臉頰,啧了一聲:“你發燒了?”
“我……有點沒力氣……”松溫行遲鈍地擡起頭,他琥珀色的眼睛裏布滿水霧,眼神迷離地看着男生,每說一個字都很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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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ga忽然腳下一滑,猝不及防朝高大的男生傾斜過去。
“喂!”戎峻好不容易才扶穩松溫行的肩膀,把他帶到椅子上休息。
他手下感受着對方身軀的輕顫,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Beta一瞬握緊Omega的手臂,焦急地問:“松溫行,你怎麽了?!”
松溫行呼着灼熱的吐息,仿佛有火星從每一寸肌膚上迸發出來,皮膚和衣服的摩擦仿佛電流滑過。戎峻的手心有着老繭,粗糙而沉穩,摩挲着他小臂裸露在外的地方,像是一種熾熱的酷刑,讓他抑制不住細碎喘息。
大腦一片混沌,松溫行勉強意識到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的第一次生理期到了。
在翻湧的熱浪夾縫中,Omega吃力道:“戎峻,抑、抑制劑……在我包……”
話還沒說完,松溫行便身體一軟,跌落進戎峻的懷抱裏。
***
今天是松溫行住院的第三天。
戎峻隔着厚厚的玻璃,望向床上安然入眠的Omega。
松溫行閉着眼,睫毛輕顫,眉頭緊蹙,胸腔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噩夢之中。
Omega暈倒後,戎峻顧不得多想,當機立斷呼叫救護車,跟着對方進行緊急治療。直到醫生把人安安穩穩地送出手術室,才敢将滿額頭的冷汗抹去。
醫生診斷說,松溫行似乎是受到了大量Alpha信息素的負面壓迫刺激,讓他誤以為自己處于極度危險的狀态,身體産生應激反應,誘發信息素紊亂,讓他的第一次生理期不僅提前了許多,也來得更加猛烈。松溫行的體質太弱,根本無法承受來勢洶洶的生理期,身體加心靈的雙重壓力下,此時的敏感情緒更是幾何倍數增長。
在醫院裏,松家父母止不住地感謝着戎峻,Beta卻不覺得這是什麽值得褒揚的事情,一直推托着對方的謝意。
梅雪亭感激道:“戎同學,非常感謝你及時地把行行送到醫院……如果沒有你的話,我都不知道行行他一個Omega該怎麽辦……”話說到一半,她似乎是想起往日看過的新聞,眼圈泛紅,言語哽咽。
松知遠攥着梅雪亭的手,輕輕地安撫她。
戎峻從醫生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他也是被吓出一背的冷汗,除此之外,心底湧上更多的自責。他苦笑道:“沒事的,伯母,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松知遠嘆了一口氣,幫妻子抹去眼角的淚花:“戎同學,我們真的非常感激你的,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只要我們幫你辦到的。”
“不……”戎峻意欲拒絕,但他看了眼突然亮起的手機,似乎想起了什麽,轉口道,“伯父伯母,我只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您二位能不能答應我?”
松知遠意外道:“怎麽了?”
戎峻遲疑片刻,還是問:“這幾天裏,我可以陪在松溫行的身邊嗎?”
松父松母還沒來得及說話,Beta就着急地強調道:“就三天,三天就好。三天之後,我就要去別的地方了……可能,我和他很久都見不了面了。”
松知遠看着男生眼底倔強而青澀的情愫,再和心如明鏡的妻子對視一眼,忽然明白了一切。
松父一瞬不知如何言語,輕嘆一聲,答應了戎峻的請求。
由此,戎峻作為一個沒有信息素的Beta,經過醫生評估後,被特批進入松溫行的獨立病房。
在這三天之內,中間松溫行清醒過兩次,但是生理期中的Omega喪失安全感,懼怕一切能夠對他構成傷害的事物。他把自己縮在被窩裏誰都不肯見,就連松知遠和松淩雲都不能離他太近,陌生人就更別想靠近他的病房了。
戎峻自覺把自己歸到了陌生人的行列,每次都不敢進病房去看Omega。他只敢隔着玻璃在松溫行睡覺的時候,悄悄地守着對方,守着自己的那顆星星,就像是他在整個高三做的那樣。
今天是他能來探望松溫行的最後一天。
Omega依舊靜靜地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回應。
戎峻垂眸,收回視線,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按壓着自己褲兜裏的絲絨盒子,指節泛白,盒子裏面裝的是他要送給對方的離別禮物。
三天,是他能留在C市的最後期限。
蕭曼文晉升職位,需要到幾千公裏外的Q市辦公,戎峻跟着母親一同前去,他即将要去的大學也坐落在那裏,和松溫行目标的首都南轅北轍。
Beta抿唇,把褲兜裏的絲絨盒子拿出來。
啪咔一聲,他揭開磁扣,仔細地打量着盒子裏的飾品——裏面是安安穩穩地放着一條項鏈,銀鏈頂端吊着一顆鑽石做的星星,在白熾燈下散着迷離的光。
他摩挲着那枚小小的星星,讓冰涼的吊墜熨上溫熱的體溫。
飛機還有兩個小時就要起飛了,Omega始終沒醒。這意味着,他不能親手把禮物送給松溫行了。
兜裏的手機嗡嗡地振動個不停,戎峻再一次望向病房裏的Omega。
他知道,他該走了。
Beta用手指在玻璃上輕輕地畫了一個五角星。離別之前,他再深深地看了一眼松溫行,什麽都沒說,便轉身離開了。
可是,戎峻不知道的是,當他離開之後的兩個小時後,他登上飛機的那一刻,松溫行就睜開了眼睛。
兩人失之交臂。
一見松溫行醒了,醫生便立刻給對方做了全身的檢查,最後翻着檢查單,對着松家父母點頭示意:“患者的生理期已經結束了,目前情況穩定,還需要在醫院待幾天觀察一下情況。”
可做完檢查,松溫行面對松父松母詢問,出乎兩人意料的是,他卻很迷茫地問:“我……為什麽會在醫院?”
松知遠和梅雪亭有些訝然,先順着松溫行的話試探了一下,發現他似乎是忘記了生理期期間的所有事情,便讓他好好休息。
安撫好Omega後,他們向醫生詢問具體情況。
聽了他們的回答,醫生聳肩,答複很官方:這種強烈的信息素紊亂是有幾率導致記憶喪失的,尤其是針對一些不好的回憶,大腦會強制清除讓Omega感到不安的過往,松溫行這種情況他們見得太多。
松知遠和梅雪亭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讓自家小兒子記起不好的回憶,受到二次傷害,于是只跟松溫行講了他因為第一次生理期太過猛烈,抑制劑無法壓制,他就被接到醫院來養護着。
松溫行半信半疑地接受了這個說辭。
松父松母徹底松了一口氣,借口出去給他倒水,用以轉移話題。
但在父母走後,松溫行卻眯着眼睛,朝病房門口望去。
他總覺得,那裏本來應該還有另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在等着他的。
但松溫行冥思苦想,把他認識的人在腦海裏數了遍,始終想不起來應該站在那裏的人到底是誰。疲憊後的過度用腦,讓松溫行的大腦不斷抗議,他感覺自己的頭仿佛被鋼筋刺穿了一樣劇烈疼痛着,阻礙他看清迷霧後的記憶。
最終,他放棄了。
可能是錯覺吧。
松溫行想。
***
松溫行猝然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赫然是Beta英俊的側臉。
他全都記起來了,也明白了自己到底為什麽會忘記戎峻。
由于信息素紊亂的激烈刺激,他将這段在第一次生理期中充滿痛苦回憶的日子全部都壓進了記憶的角落,甚至包括在其中參與最深的戎峻。
松溫行伸出手,順着對方緊繃的下颌線,溫柔地撫摸着男生漸漸褪去青澀的臉頰,心底柔軟成一塊浸滿水的海綿,似乎只要一碰,就會滲出水來。
懷中的動靜驚醒了沉睡的戎峻。
Beta緩緩睜開眼,和Omega對視,眼裏滑過了幾分詫異,随後便是了然,似乎是接受了什麽。
松溫行望見了自己上輩子就在男人眼底見過的熟悉神色。
戎峻輕輕喚道:“行行。”
就這麽一聲,松溫行就知道,前世的戎峻回來了,連帶着這一世的份,重新回歸了他的懷抱。
他道:“哥。”
此刻,曾經在廢墟黑暗中的所有絕望和無助都漫上他的心頭,酸澀的情緒如潮水般擊潰了心底防線,讓他抑制不住地身體發顫。松溫行把頭埋在對方的胸口,溫熱浸濕了對方的衣物。
Beta緊緊地箍着Omega,啄吻着對方的額頭,安撫着伴侶的情緒,身體力行地告訴他,他在這裏是安全的。
許久,松溫行才勉強平複哽咽的腔調,勉強道:“哥,我全部都想起來了。”
戎峻道:“我也是,回來了就好。”
他們都知道彼此都在說些什麽,同時心照不宣地隐去些許事實。
兩人四目相對,松溫行抑制不住心底的情緒,問:“哥,後來,你為什麽不和失憶後的我說,你曾經喜歡過我的事情?”
Beta輕描淡寫道:“都過去了,沒必要舊事重提,倒不如重新開始。”
Omega望着他,執着道:“我想聽實話。”
“真的嗎?”
“真的。”
聽到松溫行毫不猶疑的回答,Beta停頓片刻,恣意地笑了一下,溫柔地摩挲着松溫行的發梢,像是站在山頂的威風凜凜的獅王。
“……因為我不希望你陷入痛苦的回憶裏,哪怕是以忘掉我作為代價。”
松溫行的鼻子變得酸澀,像是被擠進好幾滴檸檬汁。
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話,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可是他卻覺得,是河流在跟着他的步伐前行,讓他能夠每次都體會到他獨屬的風景。
沉默半晌,松溫行才回應道:“……哥,上輩子,我其實并沒有完全忘記你。”
戎峻看着他。
松溫行摸着自己此時沉甸甸的心口:“自從那次出院之後,盡管不知道理由,但我就是覺得自己心裏好像空了一塊。”
在松溫行上大學,一路到國外直博的過程中,不是沒有過Alpha追求過他,但Omega都興致缺缺,不願和別人開展親密關系。松溫行總覺得自己還沒有遇到能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伴侶,他固執地想要尋找到最符合自己心意的那個人。他身邊的人都笑他,生活裏哪來那麽多的機緣巧合,不都是随便找個條件符合的,就這麽妥協着搭夥過日子。
但當他在同學聚會上,在昏暗的燈光下,和Beta偶然碰上眼神的時候,他的心弦久違地撥動了。
曾經的他以為這是一見鐘情,但現在看過來,這似乎更像是跋山涉水後的回眸。
再見之時,他的目光還是會在同一個人身上停留,他的心神還是會随着男生的一舉一動而搖曳,就像是黑白色盲患者眼中,唯一的那一抹色彩一樣。
盡管他從未知曉這背後的緣故,但戎峻始終是人群中最特別的那一個。
還好,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們後來都沒有錯過彼此。
松溫行斷斷續續道:“哥,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都知道的。”戎峻聽着對方由衷的表白,輕撫着伴侶的眼皮,用犬齒輕輕碰着Omega後頸敏感的腺體,纾解着對方無處釋放的情緒。
松溫行擡頭看他:“哥,我愛你……對不起,唔——”
倏忽之間,他卻被Beta吻住,後半截話語被堵在喉嚨裏。
“溫行,我也愛你,”一吻了結,戎峻抹去Omega唇邊的水色,“但是不要說對不起,要怪就怪我那時候太過懦弱,就連最後的告別我都不敢親口和你說。”
松溫行還想說什麽,但戎峻打斷了他,自嘲地嗤笑一聲:“一直以來,我都被困在自己的過去。我太膽小了,以致沒有膽量向你坦白一切。”
戎峻曾經覺得自己似乎永遠都摘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顆星星,永遠只能在地面仰望對方。
但當星星的光輝切切實實地灑在他的身上時,他又想獨占那柔和的光線,讓他只為自己一人閃耀。
所以他竭盡全力,終于争取到了和對方并肩的資格,但是,他還是懼怕自己的陰暗面遮蓋對方的光芒。
“溫行,你知道嗎?”戎峻指着自己的胸口,“重來一次之後,你已經把我的這裏全部填滿了,讓我不再害怕向你坦誠一切了。”
Beta笑着對Omega道。
“現在,我在你面前徹底沒有秘密了。”
***
兩人溫存片刻,戎峻放在床頭的手機卻忽然響起了鈴聲。
Beta皺眉,從床頭櫃上撈過手機,卻不自覺把來電顯示的名字疑惑地說了出來:“項哥?”
聞言,松溫行也湊了過來,問:“項醫生找我們幹嘛?”
戎峻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手指一動,便接通了對方的視頻通話。
電話那頭,項醫生依舊勾着他那雙桃花眼,眼底缱绻多情。
戎峻問:“項哥,有什麽事?”
項青烈朝兩人打了個招呼:“聽說你們出去旅游了?”
戎峻哼笑一聲:“是啊。”
“旅游愉快,不過,我這裏的确有事要找你們……”
吊足了兩人的興趣,項青烈慢條斯理道:“之前你們兩個人的血樣在國外的研究院檢查出結果了,我現在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們。”
項青烈撫着下巴,看着電話這端的這對情侶,彎着眼睛賣關子。
“……所以,你們是要先聽好消息,還是要先聽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