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在交流大會正式開始之前,弟子間可随意比試,前來的散修,如果實力相近且雙方同意,也可進行比試。作為東道主的宗門的弟子,一般不會拒絕他宗弟子或散修的請求。

花哨哥拍拍身上的各種靈器,笑道:“想試試我這攢了幾十年的修為和大宗弟子幾年速成的修為有何區別。”

旁邊的人道:“你會死。”

花哨哥一愣,似是沒想到這人會這樣說,原本習慣性想笑,但最終還是沒笑出來,問:“道友會殺我?”

旁邊的人搖頭。

花哨哥笑了下:“道友不殺我,天意不讓我死,那我便死不了。”

他看向被擋住了小半的內場,道:“我覺得我會贏他。”

說到便做到,他這個人不僅外向,并且行動力也強,說完便向着前方走去,走到外場與內場的隔欄邊,對着下面喊了一聲,還很熱情地揮了揮手。

原本在校場上纏鬥了半天的兩個弟子終于分出勝負,最終以一個弟子腰帶松了分出勝負,兩個人擱那站着,一個系腰帶,一個看着對方系腰帶,周圍的人憋笑憋得直不起腰。

兩個顯眼包下去了,原本還在外場的花哨哥翻下了校場,人還沒站穩,身上的靈器閃閃發光,率先閃到了在場的人的眼。

看着一身沉寂的弟子上臺,花哨哥毫不懼場地和對方打了聲招呼,還很自然地和觀禮臺上的人揮手,像是坐了滿堂親朋好友般。

只是在轉向外場的一個角落時,他看到安靜離開的人影,動作略微頓了下。

塵不染走了。

遠離了人群時,一直當啞巴的小白問道:“你們人族是以小為優嗎?”

它很疑惑,但也一直憋着沒講話,到了這裏時實在忍不住,你想明白一個幾百歲的人為何自稱幾十歲。

塵不染沒回它,它就自己琢磨,一邊琢磨一邊道:“以小為優……”

他擡頭,視線裏帶上了莫名的憐憫:“那你這樣的應當沒人要了罷。”

難怪總是孤身一人。

塵不染垂眼,道:“你是什麽?”

小白不忘自己身份:“上古兇獸!”

上古。

“……”

小白先是安靜了一下,之後發出了人族的觀念需要改變的聲音。

這邊人走了,并不影響校場之上的比試。

劍宗弟子對上散修,不少人都起了興趣。劍宗的其餘弟子雖察覺了方瑜的狀态不對,但并不過多擔心。

雖狀态不對,但實力紮實,不含水分,對上同實力的人時十分之強勢,就算敗了,比試點到即止,并無實際上的損失,頂多挫敗兩天,過了兩天便好了。

氣氛從比試前到比試剛開始時還是輕松的。

正如其他劍宗弟子所想,方瑜基礎紮實,每一分修為都來之有據,即使散修修為比他略高,但并不占得上風。

長劍冰寒劍光不斷閃過,花哨哥靈器傍身,防禦得厲害,手拿着短刀,不斷趁機想要近身。

外場大多人并未察覺不對,但內場已有弟子站起。

他們逐漸發現,這個散修都是奔着命門去的,不像是有所留手,也不像是要留人性命。

他們注意到了,方瑜也有所察覺。

他現在腦子雖亂,也不知這人為何想要置他于死地,但理智尚在,并從不看輕自己對手,絲毫不給短刀近身的機會,劍身與短刀不斷碰撞,發出陣陣刺耳聲響。

刀劍的光和衣擺不斷在空中劃過,轉瞬即逝,幾乎很難看清,只要略微分心,短刀便可直接刺向要害處,長劍也可直直刺穿人身體。

沒料到一場小小的比試竟可變成這樣,內外場一時安靜。

一場糾纏下來,校場地面多了幾道深深劃痕,方瑜喘氣,手裏劍略微松了松,花哨哥看準時機,短刀瞬間刺來,直沖要害。

正破開防守到了近前時,面前的人卻突然消失,意識到了什麽,花哨哥一轉頭後迅速擡頭,看到的便是正對着他刺來的長劍,躲無可躲。

也就一個眨眼不到的時間,甚至不夠伸手用短刀抵擋,就只能看着長劍襲來。

“嘩——”

一陣尖銳的破空聲從耳邊穿過,泛着寒光的劍刃就這麽堪堪擦着眼前而過。

方瑜在最後時刻略微調轉了方向,沒有置人于死地。

即使面前人有很明顯的想要殺死自己的想法,但對方并未做到,只要未做到,那他便不能對對方下手,只能等之後宗門裁定。

劍宗弟子勝。

外場之上傳來賀喜聲和掌聲,內場弟子不能就比試結果做出任何表示,劍宗弟子只深深呼出口氣。

勝負已分,事情塵埃落定,比試雙方各自站在校場一側,只消互相行禮,之後便可下場離開。

正彎腰互相行禮之時,變故突生。

在所有人都未反應過來之時,花哨哥彎腰起身時瞬間将什麽拍向對面的人。

方瑜早有防備,長劍出鞘格擋在前。

但到東西到近前時,他這才發現,飛來的并不是他以為的短刀,而是一個貼着符咒的靈器。

靈器是交易的集市上尋常的靈器,只有微弱的防禦作用,但背後的符咒不同。

符咒之上是深深的威壓,讓人全然動彈不得,渾身血液似乎也快速向下,大腦也像是不能思考了般,一片空白。

這完全不是這個等級的人能使出的符咒,若要說,那便是只有大宗門長老及其之上的人才有能力使出這符咒。

拍來的靈器越發靠近之時,長劍轉而向下支着地,生生陷入地面幾尺深。

站在幾步開外的花哨哥露出個笑來。

那個笑很難形容,不像是這張臉能做出來的笑,更甚者,這張臉看上去都假了好幾分。

這人不是單純的散修,而是什麽人所僞裝。

但反應過來時已經太晚,符咒拍來的時間實則十分之短暫,在場弟子完全來不及上前,更無人能抗下這符咒,只能看到承載着符咒的靈器死死襲向了校場另一側的人。

靈器堪堪穿透人身之前,劍鳴聲突起。

聲音不知從何而起,瞬間便響徹天地,華光大亮,清明劍光穿過塵封已久的時間,和緩而迅疾地鋪展向天際。

原本無可抵抗的符咒在劍光中輕易湮滅而無絲毫聲息,散修還笑着,劍光過,身形卻逐漸消散。

劍風不停,勢不可擋掠向青山之外,浮雲之上,所過之處,山霧盡皆消霁一空,青山低吟,飛瀑橫斷而又流動。

未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何事,在場人盡皆一愣,耳邊似乎還有劍鳴回響。

身上毫發無傷,頭發被風吹得揚起,仍然站在原處的方瑜連劍也來不及收,似是想起了什麽,迅速伸手摸向衣袋內側。

手再拿出,攤開時,手心躺了一塊像是玉環樣的東西。

——曾經像個玉環。

這個玉樣的東西已經碎了,碎成了兩半,中間似是缺了段什麽,無論怎麽拼也拼不上。

方瑜記得,這是陳不然在他前來劍宗時給他的東西,也是對方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不去想劍氣從何而來,也不在意對面已經沒了氣息的人,他将收起來,蹲下賣力地拼着手上注定已經再也合不上的玉環。

有弟子終于反應過來,離開觀禮臺想要前去找衆長老及宗主,卻見得幾個身影自主峰而來,迅捷無比。

是原本據說還在主峰之上議事的各宗宗主,劍宗宗主最先到校場,其後是音宗宗主,訃天閣等宗的人和衆長老在其後陸續趕到。

弟子們察覺到了事情似乎不大簡單。

劍宗禁飛,這個規矩上次被打破還是抵擋浩劫之時,如今只是一聲劍鳴,竟引得再次破戒。

劍宗宗主趕到校場,開口第一句便是問:“人呢?”

被問話的弟子不知道他問的何人,于是便指向校場上蹲着的和躺地上沒了聲息的兩人,讓他自己認找的是何人。

這兩個都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一旁的着一身白紗的音宗宗主問道:“方才出劍的是何人?”

這個問題,即使弟子在現場也很難回答。

畢竟他們都沒看到在場有任何第三人,也沒搞清楚那一瞬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音宗宗主長睫垂下,之後又擡起,視線掃過整個觀禮臺,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劍氣消散,浮雲再歸,耳邊再無劍音,劍宗宗主已經回過神來,拍了拍剛才問話的弟子,而後轉頭走向仍然蹲在地上試圖拼好什麽東西的人,走前看向音宗宗主,道:

“人死不能複生。”

劍宗弟子自有人慰問,其餘人正欲上前查看散修情況時,卻見訃天閣閣主皺着眉,一張火符扔出,地上人瞬間便消失了,只留下灼燒過的痕跡。他道:“留這礙眼。”

其餘人完全沒料到他會出手,甚至來不及滅火符,只能這麽看着人消失在眼前,啞口無言。

方瑜還在試圖拼湊碎玉環。

面前出現人影,他沒反應,直到聽到對方出聲時這才擡眼。

他聽到對方問:“這是何物,可否給我看看?”

是宗主。

碎玉環被手裏的溫度捂得溫暖起來,方瑜看向對面人,又看向手裏物什,最終搖頭,啞聲道:“故人之物,恕不能給。”

作者有話說:

東西好像是第5章 還是哪章來着提過(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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