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約定
約定
簡意抿了口牛奶，思索幾許，想定，退出界面。
他怎麽可能會在這。
喝完剩下的，剛放下杯子，突然有人打了電話過來。
視線掠過，備注是媽媽。
接聽放在耳邊，“媽，怎麽了？”
那邊的聲音激動戰栗，“吟吟，你爸爸醒了！”
簡意呆愣一瞬，眸光劇烈顫抖，慌亂跑去卧室，“真的嗎？爸怎麽樣啊？能說話嗎？我明天就回去。”
似是察覺到簡意收拾東西的動靜，李姿急忙喊住：“檢查結果還沒出來，不過李醫生已經說了，後期積極配合康複治療就好，你別急着回來了，先待在那邊吧，你爸這邊有我呢。”
簡意停下拉開櫃子的動作，電話那頭隐隐有說話聲。
又安靜了幾秒。
接着響起一道沙啞虛弱的聲音，盡力帶笑的語氣讓簡意瞬間淚湧而出：“吟……吟……”
簡意沒有說話，白嫩的手指緊緊捂着嘴唇，紅了眼眶，泣不成聲。
抽噎道：“爸，你終于醒了，我和媽媽都很想你。”
家人康健，是莫大的幸福。
簡爸爸微弱的嗓音安慰：“吟吟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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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相隔萬裏，看不到對方，但簡意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嗯，爸爸也是。”
空落落的心裏仿佛被填滿，簡意不由想起，高中那會兒請家長，辦公室外的走廊，還有遼闊燦爛的晚霞。
聆聽和鼓勵一如曾經，每個人生節點，或是歷程，父親總會撐起一盞燈，笑意吟吟地指出路有多寬。
她忽然特別慶幸，在所有不可預料的意外中，這麽好的簡爸爸可以醒來，可以繼續看世界上的風景，吃好吃的東西，做自己想做的事。
接下來的幾天，簡意經常出去閑逛，去過花店，去過景點，買過紀念品。
但也沒去過太遠的地方。
一直到頒獎典禮這天，簡意才和別人聊上話。
後臺化妝室有幾個獨立的，簡意的這間就是，化妝師拿着手裏的化妝刷，一邊掃下餘粉一邊不住地打量鏡子裏絕美的臉蛋兒。
化妝師是主辦方特意請來的華人，方便溝通，笑眼搭話道：“簡小姐真是年輕有為，估計誰也想不到K竟然這麽年輕，還這麽漂亮。”
瓷白的小臉精雕細琢，就連五官都是極好看的，清純又勾人，饒是她給很多人化過妝，也很少有見到像簡小姐這樣美得獨一無二的。
不管是氣質還是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而且還有種說不上來的恰到好處。
簡意從鏡子裏擡眸，看了眼同樣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化妝師，淺笑道：“宋姐不也是嘛，沒想到今天竟然見到您真人了。”
“我？我都快三十了哈哈，”宋星辰挑眉大笑，眉眼調皮，撇撇嘴道：“主要是吧，這次比賽的投資方太豪了，你我本無緣，全靠大把錢，啧啧，我背上包袱就馬不停蹄趕來了。”
後臺化妝室的逼格都升了不止一個臺階。
簡意忍不住輕笑，瞧了眼臉上化的淡妝，暗舒口氣，随口問了句：“換資方了？”
她記得這項賽事的資方基本都是固定的，觀衆席第一排的都是各行各業的風雲人物，随便哪一個，踩上一腳，都能抖三抖的那種。
這也不乏是國際攝影大賽成為全球頂尖賽事之一的權威支撐。
評委都是遠近皆知的著名人物，權威毋庸置疑，其中也有不少從國際攝影大賽走出來的。
意識到簡意可能不知道，就講了些這次比賽的不同之處，“那倒沒有，只是多了一位，聽說是華人，精英榜榜上有名的那種，之前邀請過一次，但沒着落，這次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同意了，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簡意還挺驚訝的，能受邀坐到第一排，不止是豪不豪的事兒了。
按照歷屆邀請的人士來看，一定是對一個領域有突出貢獻的。
獎項不僅僅設有攝影類的，還有其他領域，像她參加的是前幾個月舉辦的攝影大賽，聽說文學還有物理的也開始評獎了。
宋星辰又補充道：“但這位來不來還不确定，畢竟網上可是沒一張他的照片，可神秘了，很有可能是公司的高層代為出席。”
臉上有化妝刷，簡意沒動，贊同道：“那确實挺神秘的。”
化完妝，造型師趕了過來，趁着聊天的空隙把簡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很快就定好了造型。
“诶呦，我跟你講，簡小姐你待會兒肯定美翻了！”
男造型師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深邃的面孔表情誇張，眉骨擡高深笑。
手裏提着一件他剛才精挑細選的禮服，一手叉腰，一手提溜着虛搭在肩上。
宋星辰一把奪過，一邊遞給簡意讓她進試衣間換上，一邊哂笑打趣：“威廉，你的意思是簡小姐現在不是美翻了？”
“no！”威廉急了，“簡小姐一直都很美，只是待會兒會更加地獨特，每一天，都是獨特的美麗。”
說到最後，威廉已經有些百口莫辯了，扶額搖頭，“哦不，星辰，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給我挖坑了？簡小姐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
又自顧自地反思，“挖坑？是這樣形容的對嗎？我不太懂，只聽你們說起過。”
簡意不由慶幸自己英文還行，不然都要被威廉的話給繞暈了，笑了笑，進了試衣間。
外面的兩人還在跟小孩子一樣對吵，宋星辰笑聲狡黠，“啊對，挖坑是我對你甜滋滋的表現。”
威廉搖頭擺手，神情自信：“我已經不會再上當了。”
簡意穿好禮服，伸手夠了夠後背的拉鏈，只拉上去一半，喘口氣，朝外面輕喊一聲：“宋姐。”
宋星辰停下鬥嘴，想起什麽，“诶，來了！”
朝威廉做了個鬼臉，也走過去進了試衣間。
威廉跳腳。
一進試衣間，目光觸及站在那的人，不由睜大眼“嘶”了一聲，走近“啧啧”欣賞幾眼。
一邊幫簡意拉拉鏈，一邊贊不絕口：“人間尤物也不過如此了，這要擱古代，君王也得戀愛腦。”
拉完拉鏈，還調戲地拍了下簡意後背露出的蝴蝶骨，“嘻嘻”兩聲，轉身就跑。
簡意驚了下，小臉頓時紅了個透，還沒說什麽，宋星辰就跑沒影了。
不由嘴角微抽：好像女流氓。
提着裙擺也走了出去。
剛走出去，威廉就攤開手圍了過來，繞着簡意左瞧右看，目光驚豔。
反手兩個點贊，還費勁腦汁想出來兩句中文，不過很蹩腳：“簡小姐美若天仙，我審美很好。”
宋星辰解釋道：“威廉不愛學習，中文，嗯……你懂的。”不能說一般般，只能說，不太相幹。
簡意笑笑，“那還真是難為威廉了。”
威廉不太明白，只照着簡意的話回答：“不難為不難為，簡小姐做什麽樣的造型都很美麗。”
宋星辰直接大笑出聲，拍着威廉的肩膀笑彎了腰，又不滿道：“好你個威廉，把你宋姐給忘了是吧？妝誰化的？”
威廉護頭，“別彈我腦門！我不是故意的。”
簡意忍俊不禁，宋星辰這還沒彈呢，威廉平時得吓成啥樣啊。
宋星辰拉着簡意走到落地鏡前，“看看，怎麽樣？”
簡意視線落在鏡子裏，同時宋星辰也在打量。
星光閃閃的純白禮服修身，高挑纖細的身材一覽無餘，線條誘人至極，看得宋星辰直嘬舌。
瓷白的肌膚勝雪，細吊帶旁的鎖骨清晰圓潤，肩頸線優越，黑發做成了大卷，溫柔披在身後。
姣好的面容美得讓人挪不開眼，微微上挑的眼尾被眼線拉長了些，對視上，似乎魂兒都被勾走了。
長長的裙擺寬松自然下垂，散落在同款高跟鞋周圍，細閃的璀璨純澈清冷。
簡意也看呆了一秒，除了小時候表演節目，還沒見過這樣盛裝打扮的自己。
不由溫笑了下，“很好看。”
只是，簡意不安地動了動腳，她不經常穿高跟鞋，“不過宋姐，有沒有低跟的鞋子啊？我不怎麽穿高跟鞋，怕摔了。”
宋星辰挑眉，“穿高跟鞋好看呀，行，姐幫你問問。”
打了個電話，聊了兩句，無奈攤手，“沒有喲，沒事兒，放心吧，我看你剛剛走得不挺穩的嘛，體态也很好，沒問題的。”
簡意點頭道：“好吧，謝謝宋姐和威廉了。”
“職責所在嘛，”宋星辰看了眼腕表，招呼威廉，“威廉，快到簡意了，我陪她去候場，你是不是還有工作？”
威廉跟上去，“沒有，造型的話，簡是最後一位，我跟你們一起去。”
一直到了候場區，簡意都有種做夢的感覺，左右兩邊各坐了一位大神。
遲疑笑問：“那個，你們陪我來候場不無聊嗎？我一個人可以的。”
宋星辰刷手機，擡頭随意四下瞧了眼，“各個國家的都有，我就認識你一個，才不走嘞。”
其實是記得高跟鞋那回事兒，異國他鄉的，本來就倍感親切，而且也沒什麽事，就想看着點，防止她真摔了。
威廉紳士地玩笑起來，“能陪伴這麽美麗的小姐，是我的榮幸。”
“接下來要頒發的是，年度最具影響力獎項，獲獎人是來自……”
簡意愣了下，江以楓？
同樣愣住的，還有宋星辰。
一張臉刷白，別告訴她，這個江以楓，是她認識的那個江以楓。
草！肯定是！
不想了，訂機票！回國！
簡意察覺到身邊的動靜，扭頭發現宋星辰突然“奮發圖強”地像在手機上趕作業一樣，不由眸中疑惑，“怎麽了？”
宋星辰手上查機票信息的手不停，驚悚道：“今天出門沒看天氣預報，我怕一道雷劈死我！我要趕緊訂機票回國！”
簡意：“……”
沒過一會兒，帶着國外口音的中文名字傳到候場室。
簡意眸光微動，起身在宋星辰和威廉的祝賀下走到聚光燈下。
場下的觀衆席幾乎座無虛席，耀眼的燈光照在偌大的舞臺上，一襲細閃純白禮服的獲獎人出現在大衆視野裏。
驚豔四座。
一位中年資深攝影師扭頭看向面不改色的江以楓，撇除周邊的躁動，神情微訝：“K竟然這麽年輕。”
江以楓瞧着臺上發言的簡意，愉悅道：“我有幸看過K的其他作品，她實至名歸。”
群星閃耀，簡意一開始沒往其他地方看，專注于腦海裏的發言稿，等漸漸得心應手了，注意力也分散些。
現場一片寂靜，只有她講話的聲音，這一刻，誰也不知道，她等了很久，也為之努力了很久。
只不過，心裏卻已然漫上悵然若失。
目光掠過觀衆席，原本随意的視線驀地定格在第一排。
語速盡量保持平穩，眸光顫動克制，纖細的手指微攥，心髒像被人掐住一樣，呼吸艱難。
第一排正中間坐着的男人，慵懶冷迫，長腿疊交，即使和一衆長輩坐在一起，氣場也是毫不遜色，一眼望去，很難不先注意到他。
那張臉猶如上帝最好的禮物，幽若深潭的黑眸深不可測，極易令人懸溺。
他怎麽會在這兒？！
簡意發言後，鞠躬感謝，在掌聲中，賽事負責人開始走頒獎流程。
言辭熱烈，很是激動。
簡意沒聽進去他說的那些贊美欽佩，只聽到一個耳熟的名字，陸亦琛。
直到颀長奪目的身影出現在聚光燈下，從禮儀小姐端着的托盤裏拿上獎杯，宛若天神般向她走來。
簡意怔愣在原地，眼底複雜。
冷冽的氣息靠近，簡意沒擡頭看站在身前的人，抿唇伸手，錯開那只大手接過獎杯。
然而，獎杯依舊停在兩人之間，紋絲不動。
簡意擡頭莫名其妙地看他，卻不期然撞進那雙漆黑的眸子，呼吸一滞。
場下已經有些躁亂，暗暗稱嘆舞臺上的兩人。
宋星辰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哇塞，這兩人要是有個孩子，基因該有多牛逼啊。”
臺下磕生磕死，臺上氣氛凝固。
陸亦琛松開手，想說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簡意如魚得了水，拿過獎杯，鞠了躬感謝，不作停留地轉身要走。
面上平靜，緊攥着獎杯的雙手卻出賣了她，倒像落荒而逃。
緊張之下，高跟鞋向一側偏去。
簡意還沒來得及驚恐，腰上已經多了一道強勁的力，把她扶正。
觀衆席驚呼不斷，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一幕。
簡意窘迫地看了眼扶穩她的陸亦琛，臉上微紅，垂眸抿了抿唇，很快地說了聲“謝謝”。
沒等他回答，轉身提着裙擺淡然下去了。
陸亦琛撚了撚落空的指腹，無人知曉的心底仿佛也空了一塊，冷沉的眸光晦澀。
沒有再給其他人頒獎，也沒有再回到第一排，而是去了後臺。
剛到，就被一個接一個地攔住了去路，不是要聯系方式就是各種搭讪，甚至有些比較開放的，直接要遞房卡。
陸亦琛眉頭微蹙，冷峻的面容愈加寒厲，一口流利标準的英文脫口而出：“我很愛她，讓開。”
在那些人唏噓讓開之後，長腿大邁走出重圍，在貴賓休息室拿到手機，坐在沙發上，揉了揉眉心，撥了個號碼出去。
接通後，正在外面和對象壓馬路的聶澤提着滿手的手提袋，騰出手放在耳邊笑問：“有事兒嗎陸總？”
陸亦琛自動忽略聶澤的春風得意，淡聲道：“過來接我。”
“啊？！”聶澤驚訝，瞧了眼自己對象，打着商量：“不是啊陸總，我這還在跟對象逛街呢，要不您，先自己開車回去？”
陸亦琛低垂着視線，懶懶看了眼手機屏幕，沒打錯，是聶澤。
“聶澤，你談個戀愛，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是不是？”
聶澤讪笑，看向自家可愛女朋友的賣萌大眼睛，決定誓死抵抗：“诶呦，陸總，您這麽體貼下屬的大老板，打着燈籠都難找，您就通融通融，再放我半天假呗？”
又捂着嘴躲開女朋友，悄摸摸說：“我多談會兒，說不定有什麽心得體會，給您支支招呢，而且，我丢下女朋友走了，明天你就要見到一個單身狗了。”
陸亦琛自然知道聶澤在誇大，也難得他有這個膽子，索性沒再搭理他，“僅此一次，再讓我給你開後門，狗腿給你打斷。”
聶澤後脖子一縮，連連應下：“好的，總裁！”
還在等待的女朋友嘴角抽蓄地看着不自覺站得筆直，就差敬禮的聶澤，直搖頭。
大魔王不愧是大魔王。
聶澤瞧見對象的神色，猜到什麽，笑着搖了搖手裏的手機，解釋說：“陸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人很好的。”
聶澤對象對于這點是贊同的，“我知道啦，記得前年你胃出血，還是你老板送你去醫院，挂號取藥繳費，确實很好。”
“這……”聶澤笑了聲，糾正道：“我那是輕的，感冒發燒，胃出血的是老板。”
聶澤對象驚訝，“啊？！都那麽厲害的大老板了，還這麽拼？”
提起這個，可能沒人比聶澤更有感觸，他是從老板上任的那天就跟着他走到今天的，也算是并肩作戰了。
所以，他更是打心眼裏佩服這位年紀比他還小的總裁，甚至有時候，會忽略年齡差。
聶澤提好袋子，不緊不慢道：“能在三年的時間裏帶領陸氏集團走向新高度，表面上看着輕松的殺伐果斷，還有運籌帷幄的氣迫，背後都少不了日積月累的相應努力。”
頓了頓，腦海裏想起自家總裁喝到胃出血的那天。
“也許有人天生就是王者，但骨子裏的睥睨，一定是後天的。”
只是這樣權勢滔天，風光無人能企的男人，也會因為一個人，潰不成軍。
悵然道：“不過啊，老板拼是拼，但胃出血可不是這麽來的，陸氏集團那麽大個企業，哪裏用老板出面。”
聶澤對象疑惑幾秒，想到什麽，一拍腦門，驚訝道：“你老板酗酒？！”
結果被聶澤無語地攬着脖子帶走，“想什麽呢？！我老板自律得令人發指，很少沾煙酒的，我就沒見過他吸煙，才不會酗酒，那次是因為——”
說到這，聶澤驀地住嘴。
聶澤對象眯起眼，察覺到什麽，開始逼問，但不是因為好奇，而是聶澤竟然不相信她？！
她是那麽嘴碎的人嘛？！
聶澤：你是。
上午忘記幫她取快遞，下午左鄰右坊全來問候他。
等頒獎典禮結束，有的留下交流，有的直接走了，禮服都是品牌方贊助的，宴會廳一如之前的盛裝奢靡。
簡意和宋星辰還有威廉站在一起，手裏拿着一杯香槟，卻渾然不知味。
“簡意。”
三人一起看去，簡意眼眸回神，朝迎面走來的人笑了笑，“是你呀。”
江以楓俊逸的面容輕笑，“我說過的，相信我們還會再見。”
宋星辰一直微笑臉，只不過很僵，絲毫不想自己有存在感。
威廉上前，和江以楓擁抱了下，“楓，你獲獎了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
江以楓歉意一笑，“要是知道你在荷蘭，我肯定第二個聯系你。”
“那第一個哩？”威廉眨眼。
宋星辰，想逃，謝謝，別提她。
江以楓意味深長地玩笑看向裝鹌鹑的宋星辰，“當然是，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的那個她了。”
簡意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看出來個所以然了，“你們聊吧，我先回酒店了。”
宋星辰當機立斷，要拉住簡意，奈何撲了個空，回頭求救地看向威廉。
這家夥直接舉起雙手示意別找他，蹭蹭跑走了。
宋星辰：“……”
如臨大敵。
回頭看，江以楓笑面虎。
簡意回了後臺，直奔化妝室，快走到門口，瞧見自己的化妝室外倚了一個人。
腳步一頓，裝作沒看見，盡量忽視門框旁邊的高大身影，奈何餘光總是避免不了。
好不容易打開了門，剛要進去，一只手臂驀地攔了過來。
簡意不由後退一步，擡眼莫名其妙地看向陸亦琛，輕聲問：“你幹什麽？”
“不幹什麽，”陸亦琛撐着另一邊門框的手臂依舊沒有收回，不急不緩道：“聶澤談戀愛去了，我不認路，回不去。”
簡意信他才怪，想扒開他手臂進去，“關我什麽事，打車你不會？”
陸亦琛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語言不通。”
簡意見他無動于衷，也進不去，不可置信地拆穿眼前說起謊來堪稱影帝的人：“你英文演講都得心應手，說兩句日常語你不會？”
還都是些高級詞彙，學術一類的，挺晦澀的，不是專業的人很難聽明白。
陸亦琛身形一頓，垂眸深視向面色坦然的人，嗓音沉沉：“你怎麽知道？”
簡意愣了下，眸光微轉，胡謅搪塞：“我不小心刷到過，我也不想知道的。”
陸亦琛狐疑地審視一眼簡意，他的演講和其他人一樣并沒有對外公布，不可能走露。
“嗯，”懶懶地應了一聲，面不改色道：“但是時間太久，我可能記不太清了。”
簡意微笑，“陸亦琛，你要臉嗎？”
陸亦琛挑了挑眉，沒再逗她，正兒八經道：“簡意，難道你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他們都做到了當年的承諾。
簡意睫毛輕顫，思緒不由回到兩人沒分手的時候，她和陸亦琛在酒店的那晚。
偶然間，她說喜歡攝影，想站到最大的舞臺上，成為一名可以披載千帆的攝影師。
陸亦琛認真地看着她說：“那我也要努力，成為有資格給你頒獎的人，陪你一起披載千帆。”
只是如今，誰也沒想到，就這麽走散了。
她承認，當她看見陸亦琛出現在頒獎舞臺上的時候，有很多話想說。
可還是沉默占了上風，竟不知說些什麽好。
思緒拉回，簡意躲開陸亦琛濃烈的視線，眼睫下垂了些，櫻唇微張，“沒有。”
陸亦琛撐着門框的手用力，手背青筋隐隐，看不清神色的眸底晦暗，“簡意，我走了九十九步，你能不能向我走一步？”
簡意輕握裙擺，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也知道自己的話有多傷人，恰好在陸亦琛心上捅了一刀。
之前該解釋的陸亦琛也都跟她解釋清了，可她就是邁不過去那道坎。
遺憾嗎？一牆之隔，如果她喊了聲救命，或者陸亦琛看了一眼，他們是不是就不會像今天這樣，分開幾年。
可事實就是這樣，她不可能喊救命，陸亦琛也不可能放下尊嚴出現。
直視向那雙深沉的黑眸，溫聲問：“陸亦琛，你真的愛我嗎？”
試圖從他眼裏看出什麽的探究，刺痛了陸亦琛的感官，喉間發澀。
他的女孩，已經沒有安全感了。
心裏難受得厲害，彎身攔腰抱起嬌俏的人，簡意驚了下，随着騰空下意識伸手搭扶在寬闊的肩膀上。
這次沒有掙紮，任由氣息冷冽的人穩抱着輕踢開門進去，長腿掃了下，化妝室的門“啪嗒”一聲關上。
“簡意，”陸亦琛傾身把人放在化妝臺上，眸底最神秘的那抹深沉展露無疑，低沉磁性的嗓音沙啞：“你要記住，我永遠愛你，只愛你。”
像年少那樣，對着天空呢喃的那句，簡意，陸亦琛永遠不會放棄你。
簡意看着把自己的弱點盡然暴露在她面前的男人，躲開視線，“你要我怎麽相信？”
或者說，她不想再經歷一次突然被抛下，孤立無援的悲冷。
陸亦琛直起身，坐到轉椅上，面向簡意，姿态散漫，黑色西裝褲包裹的長腿傲人。
語氣像是不經意間提起般随意：“兩年前我媽和我爸打了個賭，賭的是如果我娶的人不能是你，我會不會出家，你舍得讓我出家嗎？”
簡意：“……”
知道他是玩笑話，垂眸盯着裙擺上的細閃。
“你怎麽都不像要出家的人，”以前談的時候，他要多會有多會。
陸亦琛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已經無欲無求了。”
簡意直接跳過他的貧嘴，晃了晃懸空的小腿，裙擺微漾，“你能不能抱我下來？我下不去。”
陸亦琛渾身一滞，确認自己沒聽錯，眸色沉抑，喉結滾動，“簡意，你別後悔。”
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逼近，大掌緩緩挪到凹陷的腰側，視線交錯，火花四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