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關知夏随意地朝下面的人揮揮手,沒有在那裏落下,徑自将雲船開向了主峰旁邊的一個小山頭。
“剛剛那個人是我大師兄,他是個人來瘋,瘋的有點不正常。一會兒大概會過來找你,不用理他。”
伊缪爾問:“人來瘋?”
關知夏回憶了一下,心有戚戚道:“看到陌生人就興奮地不知道自己叫什麽。”
伊缪爾見關知夏一臉複雜不願多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下了船,伊缪爾将雲船收回儲物袋裏。
小山頭的山頂同樣一片光禿禿,只有零星幾座木屋。關知夏帶着伊缪爾走向其中不起眼的一間。
“我看主峰大殿、雜物殿戒律堂都關着門呢,掌門應該不在主峰,咱們來他丹房看一眼,不在就不管他了,我直接帶你去客房,等他回來再說。”
兩人走到木屋門前,關知夏剛伸出手要去敲門,門突然從裏面打開,差點拍到關知夏臉上。
一道爽朗的大笑聲響起:“別忘了遣藥童給我送過去……”
關知夏躲開門,無語地看着走出來的俊朗男子,那男子一臉喜氣洋洋,看到關知夏,擡手拍了拍她肩膀:“小夏回來啦。你掌門師叔剛剛把他去年從北洲淘換來的霞煙紫玉杵輸給你師父我了哈哈哈哈哈——!”
屋內傳來寒蒼門掌門氣急敗壞的聲音:“行了行了,沒事趕緊滾回你的狗窩去,別在這裏礙眼了!”
李木栖正高興着,還想将這令人快意的消息傳遍整個寒蒼門,便不與他計較,揚長而去,完全沒有注意到伊缪爾。
掌門倒是還記得關知夏帶了人回來,沒等兩人進門就自己出來了。
伊缪爾見一個同樣年輕俊美的男子走出來,一時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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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蒼門掌門朝他笑笑:“這位便是時伊道友吧,未能遠迎,道友見諒。”
伊缪爾一時有些不确定地朝他點點頭,擡手行禮,悄悄傳音問關知夏:“這是你們掌門?”
那天在傳訊符裏聽到的明明是個老頭啊。
關知夏知道他常識不多,給他解釋道:“修士築基之後就會保持容貌不變,顯出的老态一般都是壽元将近。我們掌門這人愛面子,怕人家覺得他醜,待客都是用青年樣貌,只私下裏對着我們才會不顧形象。”
伊缪爾恍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問的有些唐突了。
寒蒼門掌門是大乘圓滿的修為,已經在掌門之位上待了将近一千年,近百年來眼見修為停滞,知曉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于是愈發擺爛。自從關知夏當上大弟子後他許久不管正事了,這會兒還有點不太習慣自己的形象。
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此處過于簡陋,煩請道友随我移步主殿。”
說罷率先禦劍飛往主峰,關知夏扯了扯他:“走吧小伊。”
兩峰距離不遠,倒也沒必要用雲船,于是伊缪爾跟在關知夏身後,歪歪扭扭地随着她一起禦劍飛去。
待兩人在主峰落下,寒蒼門掌門連忙收起他震驚的神情,輕咳一聲:“道友請。”
關知夏只是聽曲子筝他們說過,伊缪爾禦劍不太好,但也沒想到是這麽不好,同樣十分震驚,跟在掌門身後對伊缪爾做了個誇張的表情。
伊缪爾:……
寒蒼門主殿不大,是與山腰房舍相同的白玉建造,比滄瀾劍宗的主殿要小,甚至不如璋玺峰主殿大。
但建造風格卻是與白玉建材不相符的簡樸,殿內空蕩蕩只有幾張木椅擺放在殿上。
幾人剛落座,便有小童端了沏好的茶走進來。
寒蒼門掌門雖然現在整日擺爛摸魚不幹正事,但到底是當了上千年掌門的人,一眼就看出伊缪爾有些不自在。
于是他朝伊缪爾笑着開口道:“前些時日我讓小夏提前遣人将道友的玉簡送了回來,讀完頗覺受益良多,只是有些問題想要向道友讨教,不知道友可否為我解答?”
伊缪爾正為自己七歪八扭的禦劍尴尬着,畢竟在朋友面前丢人比在陌生人面前丢人不一樣。
聽了這話,他立馬抛開了剛剛的小插曲,連忙道:“您說。”
掌門道:“說來慚愧,道友在玉簡中寫出的藥劑制作原理中提到了所謂‘光’、‘暗’屬性,不知這是何意?”
伊缪爾道:“是我的丹道傳承中對原料屬性的一種劃分。畢竟這傳承來源于異世,材料植物都與修真界不同。藥膏的方劑是我按照傳承中藥劑屬性實驗尋找的代替品,比如通常金火屬性靈植具有光屬性,但紫銅木、铉耀等不知為何無法替代相同性狀的光屬性材料……”
寒蒼門掌門穆長風作為丹修大能,對丹道的見解不可謂不深。兩人聊了一會兒,彼此都覺得獲益良多。伊缪爾甚至有了一些關于生命藥劑的靈感,他暗暗記下來,想着等晚上試一試。
穆長風還想要拉着伊缪爾去丹房,給他展示自己昨天試圖創新結果失敗了的自創丹藥。
關知夏旁聽許久,覺得能聽懂的不多。不過掌門難得用不上自己,她也樂得在一旁幹坐着。聞言她端起茶杯,一口幹了,随着兩人站起身,提醒到:“小伊今天剛來,還是先讓人家休息休息,有什麽想交流的不如明天再說。”
穆長風連忙道:“也對,是我疏忽了。小夏帶時伊道友去找小月吧,他應該已經安排好客房了。”
伊缪爾本來想說自己沒關系的,他對寒蒼門掌門說的那個丹藥也很有興趣。但是看兩人兩句話的功夫已經商量好了,便也不再多說:“那這段時間便叨擾貴派了。”
正好他操控雲船飛了一整天,還是有點累的,休息一會兒也好。
其實銀朱坊定制的飛行法器完全可以定好方向後讓它自己飛。但是伊缪爾不放心,一直用靈力控制着,這麽大的雲船可比那片小小的葉子要費神得多。
“哪裏哪裏,道友丹道造詣匪淺,能在我派多住些時日才好。”掌門擡手拍拍伊缪爾的肩膀。他自覺與伊缪爾已經熟悉起來,于是毫無預兆地突然改換成了老頭的樣子。
伊缪爾:……
雖然早知道他平常外表是老人的樣子,但在自己眼前突然大變活人還是有點驚悚。
關知夏帶着伊缪爾離開主殿,迎面就看到天上一個急急忙忙禦劍趕過來的少年。
關知夏朝他招招手,喊到:“二師兄,師父之前讓你給時伊道友收拾的客房在哪?我帶他去。”
少年一張略顯稚氣的娃娃臉上寫滿了暴躁,他在廣場前面落下來,罵罵咧咧地朝兩人走過來:“你還知道回來!我他媽要累死了。”
說完他轉頭看向伊缪爾,冷酷地朝他點點頭:“時伊道友,在下喬景月。給道友準備的客房在疏桐峰,請道友随我來。”
一個道童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景月師叔,紫櫻師叔問你露華藥園的靈植莫名死了一片怎麽辦。”
喬景月瞬間炸毛:“這點屁事讓她自己看着辦別喊我了!老五回來了辦不了就找她!”
小童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看向關知夏。
關知夏嘆了口氣,認命道:“走吧,我去露華園看看。小伊你跟着二師兄去吧。”
伊缪爾看着煩躁的喬景月,只好點點頭:“好。”
關知夏匆匆忙忙走了,伊缪爾跟着喬景月禦劍飛去。
疏桐峰與主峰離得不遠,中間只隔了一座山頭。
喬景月只顧悶頭帶路,沒注意到伊缪爾的禦劍方式,在山頭落下後便帶着伊缪爾向山腰走去。
山間石階略有些陡峭,兩旁草木蔥茏,綠茵随風搖晃。四下無人,喬景月臉上的暴躁逐漸褪去,只餘滿臉疲憊。
兩人一路沉默,葉青帝被這氛圍影響,傳音都不自覺地降低了聲音,極小聲說:“我現在明白關知夏為什麽這麽不想回來了,你看這個替她幹活的兄弟都要瘋了。”
伊缪爾不着痕跡地偷偷看了兩眼喬景月的臉色:“大概是累瘋了,這得多久沒休息過了。”
他自己前世沉迷研究廢寝忘食的時候都沒有過這麽重的黑眼圈。
葉青帝想了想:“我好像還是第一次在修士臉上看到黑眼圈。”
畢竟修士築基之後都是靈體,除非受了極重的內傷,否則氣色都不會太差。
這座山很清淨,想來是專門用于待客的地方。喬景月将伊缪爾領到一座院落前:“客院簡陋,招待不周還望道友多多包涵,有什麽事可以随時差遣院內童子,道友還有什麽需要的嗎?”
雖然喬景月嘴上說着簡陋,可這客院也已經比伊缪爾在司寧城的院子大了。兩個小童恭恭敬敬站在門前。伊缪爾連忙道:“沒有什麽需要了。”
喬景月滿臉生無可戀的頹喪,聞言有氣無力地點點頭,還沒開口,神識先察覺到有人朝這邊走來。
他神色一凜,飛快說道:“那就好,道友自便,在下就先失陪了。”
說完,沒等伊缪爾回話,他便迅速地禦劍跑了。
喬景月前腳剛走,後面便有一群人咋咋呼呼地來了,為首的赫然是剛剛那個炸了丹房的修士,關知夏的大師兄。
大師兄長得有點邪氣,一雙狐貍眼微微上挑,雖然以貌取人是不對的,但伊缪爾怎麽看怎麽覺得他像是憋了一肚子壞水。
他笑眯眯地和伊缪爾打招呼:“道友好,道友是叫時伊吧,在下宣懿。剛剛飛走的是不是月月?我又不是來找他的他跑什麽。”
宣懿帶來的幾個弟子和他一樣,非常熟稔地搭話道:“時伊道友,我看過你的書了,你的丹方都好有趣啊。”
“時伊道友,你改進的煉丹方法真好用,聽說是你自己研究出的?你是怎麽想出來的啊。”
“時伊道友,你把丹道傳承這樣公開不會挨你師父罵嗎?”
“時伊道友,你在我們寒蒼門待多久啊?”
“時伊道友……”
伊缪爾只覺得自己被一群嘎嘎亂叫的鴨子包圍了,一聲聲“時伊道友”喊得他頭要炸了。
幾人圍着伊缪爾你一言我一語地提問,但似乎并不需要回答,伊缪爾甚至都找不到答話的時機,幾人問着問着便開始彼此回答争論。
“你在說什麽廢話,時伊道友都在玉簡寫了那是他自己研究的。”
“我打聽着時伊道友是散修啊,沒有師父吧。”
“時伊道友能不能再做一次那天的雷火試劑啊,我能旁觀嗎?”
宣懿突然舉起手,笑眯眯道:“時伊道友我們帶你在寒蒼門轉轉吧,月月小夏肯定都沒空陪你逛,或者你能指導指導我們煉丹嗎?我剛剛炸了一爐丹藥,道友能不能幫我看一看啊?”
“對對,那丹方還是根據道友玉簡裏的方子改進的,怎麽會炸爐呢?”
“說起來昨天我也炸了一爐,就是宣師兄指導的。宣師兄你不行啊。”
“你居然敢找宣師兄指導,他十次煉丹能有兩次不炸嗎?”
“你才不行,我教你的那丹藥我自己就煉出來過,是你不行不要賴我。”
“你敢說你指導的時候沒靈機一動給他改動嗎?”
伊缪爾:……
伊缪爾現在懂了關知夏提起宣懿時那個複雜的表情,他被吵的兩眼發直:“……這就是人來瘋嗎?”
葉青帝同樣精神恍惚:“人來瘋居然這麽可怕的嗎?”
一道嚴肅的女聲響起:“宣懿!你們幾個閑得慌嗎?有空在客人面前撒歡,沒空收拾你那炸成渣的丹房是吧?小杜方才和我告狀,你又讓人家給你給你重建丹房了?”
幾人像是被一把攥住了脖頸的大鵝,整齊地閉上了嘴。
只有宣懿還敢頂兩句。他收起了笑意,眼尾耷拉下來,顯得有點兇:“不是,杜柯這小子玩不起啊,賭輸了怎麽還帶告狀的。”
耳畔終于清靜許多,伊缪爾微微松了口氣,看向來人。
女修一身紫色煙紗羅裙,青絲半挽,明明是很溫柔的相貌,但架不住表情實在嚴肅,眼睛瞪得像是要吃小孩:“別在這圍着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幾人不情不願地走了,宣懿邊走邊回過頭朝着伊缪爾擠眉弄眼,臉上就差寫着“我們還會再來的”。
伊缪爾:……
趕走宣懿幾人,女修表情有所緩和,她看向伊缪爾:“寒蒼門沐霖。方才那幾個是我徒弟,道友見笑了。”
伊缪爾朝她行了一禮,隐約覺得這名號有些耳熟。
忽然想起,這不是關知夏口中那個煉丹經常炸爐的寒蒼門長老嗎?
還真是……呃,人不可貌相。
沐霖尊者道:“我就是不放心,過來看看。小夏剛回來,月月最近又有點不靠譜,道友看這客房有什麽不合适的地方嗎?不用客氣只管提。”
伊缪爾其實都還沒進過門。不過出門在外他也沒那麽多講究,答到:“沒有什麽不合适的,諸位費心了。”
“那就好。”沐霖尊者點點頭。伊缪爾清楚地看到她眼底閃過一絲糾結,又忍痛按下,連帶着表情都不那麽板正了,“那道友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送走沐霖,伊缪爾終于能緩口氣。
轉身,見兩個道童殷切地站在他身後,有些無奈道:“你們去忙吧,不用管我。”
左邊的小道童上前一步,脆生生答到:“我們不忙,我二人的任務就是聽道友差遣。”
伊缪爾道:“那你們去休息吧,我有事再找你們。”
右邊的小童也上前一步:“我們不需要休息,道友不必客氣,随意差遣就好。”
伊缪爾:……
“好吧,我差遣你們去休息,我自己待着就行。”
兩個小童猶猶豫豫地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糾結半晌,指了指大門邊的小屋子:“那我們就先退下了。我們待在這個屋子裏,道友随時可以來找我們。”
伊缪爾點點頭。小童結伴離開了。
伊缪爾稍微轉了轉這個院子。
雖然客院同樣是白玉材質建造,但卻遠比寒蒼門其他建築精巧。屋內也不像主殿那般簡陋,擺設裝潢很符合丹修有錢的特點。
伊缪爾這一晚在打坐中度過。
關知夏剛回來就被喬景月揪着交接了所有事物,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空出時間來找伊缪爾。
一進客院前堂的大門,她便閉着眼睛往椅子上一攤,做放空狀,哼哼道:“我不行了——我明天就去找掌門,等什麽等我現在就要把寒蒼門上上下下徹底整改一遍。二師兄也真是,都幹了半個月了就差這麽半天嗎,非要立馬撂挑子……”
伊缪爾同情地給她倒了杯茶:“我昨天看你二師兄似乎非常非常累的樣子。”
屋內只有他們三個,于是葉青帝也開口道:“你看到了嗎他居然還有黑眼圈!修士築基之後都是靈體,居然還能累出黑眼圈。”
關知夏抱着茶杯抿了一口:“這個啊,怎麽說呢。二師兄主要是,呃,心累吧。他這人非常自閉,也不愛說話,平時最喜歡一個人待着。”
“掌門可能就是因為這個覺得他穩重,才讓他替我幹活的。但是宗門裏的大部分事情又都得和人交流接觸,不說你們,我都是第一次見二師兄這麽暴躁,平時連話都聽不到他說幾句的,這次居然都學會罵人了。”
提起這個,伊缪爾想起了宣懿:“你大師兄……呃,果然很瘋。”
關知夏笑了:“他來找你了?”
“嗯,還帶了好多人,但我甚至都沒和他們說上話,他們實在太能說了。後面沐霖尊者來看了一眼,把他們都趕走了。”
“沐霖師叔來過了?”關知夏大爺一樣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她沒拉着你交流丹方?”
“她說她就是不放心,來看一眼。”伊缪爾道,“而且好像有人和她告宣懿的狀,她可能就是來找宣懿的吧。”
關知夏擺擺手:“不,就是來找你的。沐霖師叔跟你有點像,她也非常喜歡專研丹方,所以都大乘期了還經常炸爐呢。連帶着她那一群徒弟也有樣學樣,天天瞎鼓搗天天炸丹房。說實話,這次她能控制住自己,沒有立刻拉着你探讨丹學我才比較驚訝。”
“是嗎。”伊缪爾倒是有些意外。
關知夏笑到:“看不出來吧,沐霖師叔這個人可矛盾了。”
葉青帝疑惑道:“宣懿不是你大師兄嗎,為什麽你們師父不一樣啊?”
關知夏道:“我們宗門體制畢竟比較混亂,所以各種稱呼都是混着叫的。”
“比如我師父有四個徒弟,我是他二徒弟,所以我師父的徒弟都管我叫二師姐或者二師妹。但是如果是其他峰的同輩弟子,就統一按照入門時間排,沐霖師叔收徒早,大師兄二師兄分別是她的大徒弟二徒弟,三師兄是我師父的大徒弟,按理來說我應該叫他大師兄,但是不好區分,所以就叫三師兄了。四師兄是山酌師叔的大徒弟,我在全宗同輩裏面排第五……”
伊缪爾&葉青帝:……什麽玩意?
兩人完全沒有聽懂。
關知夏也懶得數了:“總之就是很混亂。我們有時候自己也記不住,就帶着名字瞎喊。”
葉青帝:“別的宗門也是這樣排嗎?”
關知夏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們寒蒼門從沒有過統一标準,不知道什麽從時候開始就是這樣瞎喊了。”
伊缪爾想了想,發現他也不清楚。
時伊雖然在滄瀾劍宗待了五年,但畢竟是個外門弟子。外門沒有師兄弟之分,彼此之間随意稱呼。看見內門弟子統一叫師兄或者師姐就完事了。伊缪爾去了兩趟廣陵宗,也沒有留意過那些弟子彼此間是怎麽稱呼的,曲子筝沒有師兄弟,輩分又太大了,也沒什麽可參照的。
“不過喬景月居然和宣懿是一個師父嗎?”伊缪爾覺得十分神奇。
一個人能教出兩種極端也挺厲害的。
葉青帝道:“對,昨天喬景月遠遠聽到宣懿的動靜話都沒說完,跑得飛快。”
伊缪爾道:“跑倒是可以理解吧,畢竟……”
葉青帝想了想:“啊,也是,要換我我比他跑得更快。”
關知夏道:“其實宣懿他們平日裏也沒有這麽能說的,就是每次宗門一來陌生人他們就恨不得把八輩子的話一口氣全說出來,平時還是很正常的。二師兄跑那是因為……嗯……”
關知夏糾結半天:“怎麽說呢,算是他倆的私事,本來我是不應該多嘴的。但是本門上到掌門下到藥童人盡皆知,所以告訴你們大概也沒關系。”
“就是吧,二師兄有一次跟大師兄他們一起去南島凡人的集市上玩,大師兄他們難得把二師兄拐出去,一激動把人灌醉了。結果沒想到二師兄喝醉以後不光對着大師兄表明心意,還……呃,還當着那天所有人的面強吻了大師兄……但是大師兄也沒生氣,等第二天二師兄酒醒了還跟他說他們倆可以試試。”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二師兄沒答應,還跟大師兄說醉話不要當真。大師兄那人一直沒心沒肺,聽他那麽說也就算了。倒是二師兄後來一直躲着大師兄走,有段時間躲得非常厲害,甚至不能和他出現在同一個山頭。”
“沐霖師叔都找二師兄談過話,說他一直這樣于道心有礙。大師兄也和他說了讓他別太當回事,但是二師兄還是躲着他走。”
伊缪爾聽完,沒反應過來:“強……什麽?!”
葉青帝磕磕巴巴道:“你二師兄……宣懿……呃,他們都是男的吧。”
關知夏道:“嗯……确實有些……不過也不是沒有先例,明揚城世子的道侶就是男修,江蓠城城主和她道侶還都是女修呢。”
看着兩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她反倒有點疑惑他們為什麽反應這麽大:“而且你們不是也見過南風館嗎?你們總不會以為那些小倌是女扮男裝吧?”
伊缪爾:“南風館不是女修去的嗎?”
關知夏卡殼:“這個……雖然也有女修去,但絕大部分都是男修。”
伊缪爾:“……??”
葉青帝倒是确實對南風有所耳聞,只是他耳聞的內容顯然不太正常。
“我之前在凡間時聽說過,有凡人王爺逛南風館,把跳舞最好的小倌贖走了,然後他們相處非常融洽,那小倌還幫王爺刺殺了皇帝,王爺登基後第一件事就是和他義結金蘭,封了他異姓王。”
葉青帝道:“所以我一直以為南風館就是舞樓……小倌就是男舞姬。”
關知夏:……
她徹底不知道說什麽了:“啊這……也怪稀奇的……”
關知夏沒得多少空閑,很快就又有藥童跑進來找她。
關知夏悲傷地抹了一把臉,一口悶了杯子裏剩下的茶,站起來:“唉,我走了,你們自己玩吧。估計下午就有人來找小伊交流丹道了。”
伊缪爾還有些回不過神。送走關知夏,他回到卧房,坐在桌前盯着面前的玉簡發呆。
他發着呆,手在桌子下面無意識地揪着手腕上的葉青帝。
葉青帝有些別扭,偷偷擡頭看向伊缪爾。
這個角度看不清正臉,只能看到伊缪爾淺紫色衣襟上露出的一節雪白脖頸和清晰的颌線。
葉青帝覺得自己整片葉子的溫度都有些高。
他哧溜鑽進了伊缪爾的儲物袋裏。
伊缪爾感覺手上一空,低頭看去:“嗯?”
葉青帝把自己埋進儲物袋中的陶罐裏,若無其事道:“那什麽,我想修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