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葉青帝開着雲船在一座山頭上落下來。
伊缪爾仔細辨認了一下，發現這裏很像是寒蒼門藏書閣所在的那座山峰。
葉青帝拖着宣懿下船，看着伊缪爾跳下來，将船收進儲物袋，後知後覺發現：“能用儲物袋了？！”
伊缪爾點點頭：“從山洞幻境中出來後就能用了。”
葉青帝想了想，覺得大概是因為蜃蛟搞出的動靜太大，秘境有些不穩定的緣故。
葉青帝落下的位置離雲山嶼上藏書閣所在之處不遠。走近之後，伊缪爾驚訝地發現，那裏的雲霧之下，竟然藏有一片巨大而繁複的陣法，在雲海間忽隐忽現。
葉青帝拖着宣懿走過來，将他放到雲山之上朦胧的陣法中。
淡粉色陣法符文一陣閃爍，數道金色鎖鏈憑空顯現，直沖宣懿眉心。
盤踞在他眉心的紅色蜃蛟妖力掙紮許久，還是被陣法揪出了識海，收進雲霧中。
秘境漸漸平靜下來，伊缪爾隐約感覺到這妖力掙紮許久，逐漸微弱，被雲霧裹挾着朝山洞的方向淡去了。
葉青帝松口氣，就地坐下：“我們等等宣懿醒過來吧。”
伊缪爾便也坐到了他旁邊。
終于有了空閑。葉青帝開始給伊缪爾講這個秘境的始末。
他沉思一會兒，有點不知道從哪說起：“要不你來問吧。”
伊缪爾道：“你怎麽知道這是個劍修傳承的？為什麽我們兩個丹修和一個妖會進劍修的傳承秘境？”
“哦對。”葉青帝有了頭緒，“我剛剛進了蜃蛟的回憶中。”
伊缪爾疑惑道：“蜃蛟？”
葉青帝點頭：“對。那個傳說半真半假，這确實是一個飛升的劍修大能留下的傳承秘境，但這雲山的形成并非是那劍修可以摘雲作島，而是用一只蜃蛟的血肉神魂維系的……所以這裏雲霧是淡粉色。”
伊缪爾呆愣片刻，伸手摸了摸身下的雲霧，有點坐不住。
葉青帝繼續道：“蜃蛟一族很特殊，他們千年一次天劫，歷劫之時會引起對于人族來說很嚴重的海難。這只倒黴蜃蛟降生之初，海水淹了半個西洲，引來了人族大能，就是雲山嶼秘境之主，一個劍修。”
“這個劍修，呃，我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想法，他覺得這個蜃蛟引起海難是無意的，所以不必殺。但是需要教化，就和蜃蛟結了個靈寵契，把蜃蛟捆在自己身邊，當徒弟教。”
“哦對，之所以是最下等最沒有自由可言的靈寵契，是因為劍修覺得這樣算他贖罪。”
說到這裏，葉青帝忍不住吐槽：“可能因為我是妖吧，我老是想代入妖族的視角。蜃蛟的降生雖然是不可控的，但是它們渡過誕生時的天劫後就會自己去找适合自己生活的地方，基本都是遠離人族的海域，不然修真界也不會幾乎見不到蜃蛟的蹤跡。那劍修純屬多此一舉。”
伊缪爾：“這倒确實……那蜃蛟就願意乖乖結契？”
葉青帝：“不願意，也和劍修說了他會離人遠點，但是打不過，沒辦法。”
伊缪爾：……
葉青帝有點不确定道：“這種并非妖族故意引起的災難……應該算是天災吧？你站在人族的角度，會更認同這劍修的做法嗎？”
伊缪爾一手摸着地面的雲朵，想了想：“我不知道。”
他遲疑道：“按照人族的視角，雖說無心但确實因為蜃蛟死了好多人……但是對蜃蛟來說，總不能怪他降生……”
兩人沉默片刻。
“算了不想了。”葉青帝道，“我接着說。”
“後來劍修的師兄飛升去了，把他徒弟留給劍修，就是劍修的師侄。然後那師侄結丹後下山游歷帶上了蜃蛟。他們結識了三個同樣是剛下山的修士一起游歷，那三人特別喜歡走訪各種天險。”
“這群人是真的很沒分寸，才剛結丹就什麽地方都敢去。自從和他們結了伴，一人一蛟身上的傷就沒斷過。然後他們三人裏面有一個又想去魔域著名的東洲天魔洞，蜃蛟受不了了想要散夥，跟三人吵起來了。劍修師侄就和稀泥說最後一次，出來就走。”
伊缪爾：“然後出事了？”
葉青帝：“對，當時的天魔洞被一個天魔占據當洞府。天魔相當于人族渡劫修士，他們就是純送去給人家當點心的。最後劍修師侄強行廢除了契約，只有蜃蛟一個逃出來了。”
“但是他回山的路上碰到了因為師侄命牌破碎而來尋找的劍修，劍修見他契約是被強行掙斷的，就以為是蜃蛟殺了他師侄，蜃蛟解釋過後他又覺得蜃蛟貪生故意不救他師侄，總之就是覺得蜃蛟有錯。蜃蛟很生氣，和劍修打了起來，但是沒打過，被殺了用來做秘境。”
“剛剛那個洞其實并不是溶洞，洞內白色的支離的石柱其實是蜃蛟的妖骨。我方才被卷入蜃蛟回憶是因為碰到了中間妖骨上的一塊特殊的凝晶石。現在想想，那塊特殊的凝晶石應該是蜃蛟的妖丹。”
伊缪爾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兩人再次沉默下來。半晌，伊缪爾問：“那劍修為什麽不去找魔修報仇？這不是欺軟怕硬遷怒蜃蛟？”
葉青帝：“不不，我不知道他後面去沒去找魔修，我看到的只有蜃蛟的回憶。不過蜃蛟也打傷了劍修，就算去找大概也會是很久之後的事了吧。”
伊缪爾：“……這種人也能飛升嗎？”
葉青帝嘆口氣：“我現在倒是希望那傳說是假的，劍修沒有飛升，和天魔同歸于盡才好。”
“說起來，魔修也能飛升嗎？”
葉青帝再次被他問住：“呃，這個……我也不知道。”
伊缪爾盯着身下的淡粉色雲霧出神。葉青帝道：“這秘境是由蜃蛟血肉構築，他的一縷飽含執念的殘魂也被束縛在這裏。所以我想來試試能不能毀掉這秘境的核心陣法，放蜃蛟魂魄解脫。”
伊缪爾點點頭：“什麽時候開始？”
葉青帝看了兩眼躺在一旁的宣懿：“我是想等他醒過來的，畢竟核心陣法一毀秘境估計會有很大動蕩，到時候不一定顧得上他……他怎麽還不醒。”
伊缪爾皺眉，站起來走到宣懿身邊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經脈。
“……他好像有點走火入魔，現在體內靈力逆行，經脈斷了一半。”伊缪爾猛的擡起頭。
葉青帝蹭地從地上竄起來：“什麽？”
伊缪爾不敢耽擱，一手将靈力送進宣懿經脈幫他壓制暴動的靈力，一手探向儲物袋。
“……儲物袋又不能用了。”
兩人面面相觑，葉青帝道：“應該是剛剛秘境核心陣法将蜃蛟神魂壓制回去，秘境穩定下來後，限制重新生效了……”
他想了想：“我一會兒破壞陣法的時候，規則應該會再次失效，到時候大概就能用了。”
伊缪爾點點頭，不是很熟練地封住宣懿周身大穴，問：“我要做什麽？要我幫忙嗎？”
葉青帝搖搖頭：“不用。你看好宣懿，一會兒找準時機拿出雲船，然後等我就行。”
伊缪爾點點頭，拖着宣懿後退：“那開始吧。”
葉青帝應了一聲，走到陣法前，長舒一口氣，将妖力彙聚在掌心，猛地拍向地面雲層。
渾厚的妖力猛地沖向陣法，雲山如海水一般被這強烈的波動蕩開，湧向四周。秘境再次劇烈震動起來。
雲霧瘋狂翻滾。伊缪爾趁機掏出雲船，拖着宣懿登上去。
走火入魔畢竟是個挺危險的事，伊缪爾不敢耽擱，立刻鑽進了丹房，将丹爐搬出來，一邊煉制凝神歸元丹，一邊照看着葉青帝的動靜。
葉青帝對陣法了解不多，自然沒辦法解陣，他破壞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将妖力粗暴地轟向陣法，試圖一力降十會。
這秘境的核心陣法到底是出自渡劫巅峰的大能之手，即使這大能不是陣修，也照樣極為牢固。
但葉青帝畢竟也不是剛化形的小妖，他雖然沒有和人族修士打過架，但能與即将化龍的惡蛟打個兩敗俱傷，足以說明他妖力同樣強悍。
這陣法還真就被他轟出了裂隙，繼而在他持續的全力攻擊中驟然潰散。
葉青帝在幻境中代入的都是蜃蛟視角，在蜃蛟眼中劍修自然是無法撼動的強大，受回憶影響，葉青帝同樣覺得劍修強大無比，沒想過徹底毀掉陣法，能轟開裂隙讓他把蜃蛟妖丹裏的殘魂帶走就足夠了。
沒想到陣法竟然真的被他以蠻力打破了。
幻境雲霧驟然潰散，山脈形狀變得模糊，腳下不再有實感，葉青帝一個踉跄随着雲霧的消散跌了下去，被伊缪爾駕雲船接上。
葉青帝從甲板上爬起來，驚訝地看了兩眼自己的手。接着不敢耽擱，用神識接過雲船的控制權，直直飛向蜃蛟妖骨處。
雲山地貌潰散，散亂的雲霧在空中流動，完全辯認不出山洞所在。葉青帝全憑同為妖族對蜃蛟殘魂的感應，一頭鑽進了雲霧中。
他倒是沒有認錯路，四周星星點點亮起了凝晶石五彩斑斓的光，不斷搖晃閃爍。
“不對！”伊缪爾突然喊到。
葉青帝咬牙，驅使雲船加速，一片粉紅霧氣中他擡手用妖力猛地割下一塊妖骨，看也不看直接擡手畫陣，駕船沖了進去。
伊缪爾只覺眼前一片白芒，身後傳來劇烈的聲響，又瞬間消散一空。
他眯了眯眼，看清四周景象，接着愣住了。
入目一片蒼山負雪，千裏冰封的大地上，一道繁星組成的銀河橫亘夜空，刺骨的寒風吹過，伊缪爾楞楞地打了個激靈。
“我們這是……出來了？”
久等了，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