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葉青帝晃晃葉子:“我休息一下。剛剛打破陣法耗費太多妖力了,扯得我的傷又有點痛。”

伊缪爾伸手,勾着陶罐拖到自己這邊,查看他的情況:“你還沒好嗎?”

“能化形了,但還沒好利索。”

伊缪爾覺得有點奇怪,但他畢竟也不了解妖族,聞言也就信了,抱着陶罐站起來:“生靈劑沒有了,我去給你做兩瓶。”

“好。”葉青帝心虛應到。

關知夏效率極高,不一會兒,段雲樂就發來了傳訊。

伊缪爾正在做藥劑,騰不開手。于是葉青帝伸出葉子幫他把木牌從儲物袋裏拖出來,放到桌上。

“小伊,關知夏聯系了城主府,說讓你帶着她大師兄去中洲天化宗,這一屆的宗門大比兩個月後在天化宗舉辦,他們的長老現在就帶隊提前出發,差不多一個月就能到。”

“宗門大比?天化宗?”伊缪爾有點茫然,手中動作未停,問道:“天化宗在哪裏啊?”

段雲樂道:“就在你們現在位置的正南邊,出了天墟原就是,你們往南飛就行。”

木牌裏,曲子筝在一旁很高興地喊到:“小伊,我們廣陵宗今年參加大比的隊伍裏有我!下月十號出發,我們兩個月,哦不對,一個半月後見!”

段雲樂笑道:“小伊你可是救了曲子筝狗命,前兩天廣陵宗裏這一屆的參比名單出來以後,他這兩天一直在唉聲嘆氣,我們誰都去不了,他以為他只能和他煩人的師叔們待上四個月了。”

伊缪爾把做好的生靈劑倒進一旁桌上的天葉草罐子裏:“所以宗門大比是什麽?”

段雲樂給他解釋:“算是修真界最大的一項交流活動吧,每二十年一次,各洲有名有姓的宗門派出一百歲以內的築基期、兩百歲以內的金丹期、五百歲以內的元嬰期弟子進行比試,點到為止的那種,為期一個月。各洲最大的宗門輪流做主辦宗門,近千年分別是西洲廣陵宗、中洲天化宗、北洲玉衡閣、南洲劍宗和東洲瑤光臺。”

“上一屆宗門大比在南洲劍宗舉行的,這一屆是中洲天化宗,下一屆就是我們廣陵宗了。”曲子筝補充道。

“這樣啊。”伊缪爾想了想,“只有各大修真門派才會參加嗎?”

左一舟道:“對。我們幾個裏面只有曲子筝一個人是宗門弟子,就他自己能去。”

段雲樂遺憾道:“其實除了參加大比,其他勢力包括散修也都是可以去觀摩的。每屆他們宗門大比之後,各洲會有幾個勢力攥一個小比,各世家、城主府、散修甚至剛比完的宗門弟子感興趣的都可以參加,就是沒那麽正式,鬧着玩一樣。但是我娘今年不打算派人去,也不讓我去。”

“我家也不讓。”左一舟道,“元飛師父還沒出關,他不敢亂跑,老孟忙得要死,沒空,所以只有曲子筝一個人了。”

“嘿嘿,小伊等我哦。”

伊缪爾有些高興,笑着應聲。

通訊切斷後,他拿着玉牌走出丹房,分辨了一下方向。

晴朗夜空繁星閃爍,伊缪爾陷入沉思。

所以哪邊是南?

被留在屋裏的葉青帝順着桌子,把自己連帶罐子挪到窗邊,伸出葉片打開窗戶,探頭探腦地看向背對他站船邊不知道在做什麽的伊缪爾。

看他站在原地,低頭搗鼓半晌也不見動作,葉青帝疑惑的喊道:“出發嗎小伊?”

伊缪爾頭也不回:“等一下……我記得樂衡給我的那些小玩意兒裏有能分辨方向的東西,讓我找找。”

“啊,你分不清方向嗎?”葉青帝驚訝道。他用神識覆上雲船:“那我來開吧。”

之前秘境之中情況緊急,儲物袋被翻得有點亂。伊缪爾找了一會兒沒找到,便幹脆的放棄了,将雲船交給葉青帝。

“我白天可以認出來的,我只是不會看星宿來分辨方向。”伊缪爾解釋道。

“那我教你吧!”葉青帝躍躍欲試。

伊缪爾搖搖頭,走進丹房,抱起陶罐,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改天吧,我現在有點累。我想休息一會兒。”

“哦哦,好哦。”

把葉青帝放在床頭小桌前,伊缪爾爬上床,打坐入定。

眼前的少年眉目豔麗,勁瘦挺拔如雨後青竹的身形被紅衣包裹,随三尺青鋒舞動間,透露出張揚熱烈的生機。

他在一旁靜靜看着,滿心融融暖意與幾欲溢出胸膛的歡喜。

一套劍法舞畢,少年利落地收劍,而後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要看就認真看,再走神下次別找我給你演示了。”

他小跑上前,跟上少年的步伐,控制不住地朝少年笑到:“我錯了師兄,別生氣嘛。”

紅衣少年不滿地瞥他一眼:“我說真的!你能不能不要嬉皮笑臉的!”

他努力想要收起笑容,卻又在目光觸及少年時失敗了。他伸手拉住少年的衣袖:“可是我看到師兄就很高興嘛!師兄,我好喜歡你啊!”

少年臉上閃過一抹薄紅,表情卻十分惱怒,猛地抽出自己的袖子,消失在原地。

他急忙向某處跑去:“師兄!等等我師兄!”

“師兄,我們去後山摘桃子吧。我昨天看到後山的桃子好像可以吃了,都變得粉紅粉紅的了。”

“或者我們去看合歡花?我昨天練劍的時候在隔壁山頭的東坡上看到了一顆合歡樹,開花可漂亮了。”

“我錯了,理理我吧師兄。”

水色月光下,紅衣少年仰躺在青色琉璃瓦上,雙頰泛紅,眼含水色,氣息微喘。

少年推他一把:“起開,正事沒幹完呢。”

他裝作不高興的樣子,嘟着嘴将頭蹭在少年胳膊上:“正事重要還是我重要!師兄你說。”

少年被他蹭出一身雞皮疙瘩,咬牙道:“我再說一遍,起來,別逼我扇你。”

他看着少年的臉,滿心歡喜,又迫不及待想要逗他。餘光看到後面爬上來的三個身影,他湊近少年耳旁,輕聲細語:“師兄要補償我。”

少年捂住耳朵後仰,見他滿目戲谑,氣惱道:“補補補。”說着伸出手,摟住他的脖頸,卻被他伸出一指,抵住肩膀:“不能敷衍。”

少年低頭親上他的唇,果然沒有敷衍,狠狠咬了一口,還磨了磨,嘗到血味才松開他:“行了吧?趕緊滾。”

少年抹着嘴轉過身,想要站起來,卻僵在原地。

屋頂另一頭,三個人保持着剛爬上來的姿勢,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

夜色甚好,他饒有興味地看着僵硬的三人磕磕巴巴開口:“粼若兄,呃……我們,我們……”

他悄悄溜下了屋頂。

身後,紅衣少年回過神,怒吼一聲:“歌錦——!!”

他笑得歡快,在街頭巷尾被驚起的狗叫聲中飛快跑路。

滴答,滴答。

他粗重地喘息着,胸口鮮血汩汩流淌,他感受得到自己的生機在流逝。

疼,很疼。

他開口,聽到自己微弱的氣息:“師兄……”

身下的脊背一顫,他聽到他的師兄開口,帶着哭腔,聲音顫抖:“別說話,歌錦,別說話。馬上就好了,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

他心口控制不住地泛起酸意,痛的幾乎喘不過氣。

黑暗中,他垂在少年胸前的手凝聚起全身最後一點靈力,悄悄動了動。

他輕輕地說道:“師兄,我喜歡你,師兄。”

他聽到師兄哽咽着說:“我也喜歡你,別說了歌錦。”

他笑了笑,不小心牽動了傷口,控制不住地咳了起來。

他感覺到少年踉跄兩步,跪在了地上,掙紮着起身。

他伸出手,撐在師兄肩上。

他已經沒有力氣了,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他拼盡全力,從少年背上滑落下來。

少年慌忙伸出手,想要拽起他。

他抓住少年的手,輕輕笑道:“師兄,我愛你。”

他的淚水從眼眶滑落,他聽到自己說:“師兄,你要活下去……”

耳畔似乎傳來少年的驚怒聲,他的師兄在罵他。

他笑了笑,終于支撐不住閉上了眼睛。

師兄……粼若,我愛你。

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自由的活下去。

四周一片昏暗,卻很溫暖,很柔和。

他模糊緩慢地想:這是哪裏。

我是誰?

他的思緒很緩慢,但他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悲傷與憤怒摻雜的情緒。

他聽到這片黑暗之外,有人在争吵、搏鬥。

他清晰的聽到所有的聲音,但他的意識模糊,他沒有辦法理解聲音的含義,只感受得到情緒。

悲傷,憤怒。

四周安靜下來。

他周圍的環境變了。安靜和緩的黑暗破碎了,聲音也一同消失。

他看到了許多畫面。

像是記憶。

他的思緒實在太零落了,他空洞茫然地觀看着也許是記憶的畫面,感受着這畫面中洶湧的情緒。

悲傷,憤怒。

和愛,和絕望。

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他困在了這千百遍的輪回中。

愛,絕望。

和不甘,和哀怨。

他漸漸沉溺在這回憶中摻雜的千百種複雜情緒中。

“憑什麽……憑什麽——!!”

伊缪爾瞬間睜開眼。

面前一道人影被他吓到,蹭的後退,撞倒了一旁的小桌,陶罐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葉青帝向後踉跄好幾步,扶着牆站穩,一副慌張又心虛的樣子。

“那什麽……我就是,就是……”

伊缪爾沒顧上理他,猛地跳起來:“不對!”

葉青帝懵道:“什麽?”

伊缪爾道:“那殘魂不是蜃蛟的,是他師弟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