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能自已
不能自已
丁酥心跳如擂鼓,她發覺,全身的力氣正在不受控制地流失,呼吸難受,就像要窒息那般。
但這些激烈至極的情緒卻在下一刻被冰凍了,連一點水花也激不起來!
男人那雙上挑着的桃花眼卻只是随意掃了她一眼,便移開了,仿佛沒看見她,或者說,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意識到這一點,丁酥說不出心裏的感覺,有種徹骨的冰冷。
難受?失落?還是慶幸?或許都有吧。
可是,宋越盛對她,不是從來如此麽?他永遠不會将焦點落在她身上。
丁酥低下頭,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勇敢點!出了這個門,你還是那個美美的小仙女!
緊攥住拳頭,丁酥不敢多看,也不敢亂看,極輕極輕地深呼吸了一次,擡頭挺胸,優雅踩着高跟,如同來時那樣,優雅轉身離去。
丁酥不知道,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本來漫不經心的男人一拳砸在洗手臺上,渾身變得冷冰冰,眼神如鷹隼般銳利,而後沒有絲毫停頓,倏地邁開長腿,跟着出了衛生間,桃花眼一瞬不瞬地追着那個藍色身影,直到藍色身影來到一個男人身邊,才突然站定。
原來,她盛裝打扮是……
宋越盛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但卻克制着沒有沖出去,只是眼睛卻一直看着丁酥,不曾移開。
“小酥,你回來了。”莫偉明站起來,正要為丁酥再次拉開椅子,丁酥驚魂未定,卻不想在莫偉明面前表現出來,遂擺了擺手。
“莫大哥,我有點不舒服,今天就到這裏吧。”
莫偉明忙問:“哪裏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醫院。”莫偉明一看丁酥的臉色,确實不似剛才那般紅潤,反而有點蒼白,心下一定,至少丁酥不是為了躲避他要走。
丁酥搖頭:“我沒事,回家睡一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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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偉明意會,拿起丁酥的包包,虛虛扶着丁酥:“我先送你回家休息。”
丁酥本想甩開莫偉明的,但莫偉明的動作很君子,加上這裏人多眼雜,又是因為她的原因才中斷的相親,大概是心虛愧疚,所以丁酥也就沒推開,只點了點頭,兩人便從西餐廳出了去。
到了外面,丁酥立刻不着痕跡就推開了莫偉明的手,莫偉明也沒強求,只道:“小酥,我送你回家。”
丁酥搖搖頭:“不用,我開車來,自己回去就行。”
“你能行嗎?”
“能,現在已經好多了。”
看出丁酥的拒絕,莫偉明也沒堅持,看着丁酥開車離去。
丁酥把控着方向盤,緊緊咬着下唇,她不敢放任自己去想剛才碰到的男人,但她一年的堅持,是那麽的不堪一擊。
僅僅是見到他,她的所有堅持似乎又要離她遠去。
原來看到宋越盛,她還是會心痛,丁酥想。
一揪一揪的痛,這痛與宋越盛無關,是她自己作出來的,她好恨,恨自己專情,又太深情,更是将她的專情深情全給了一個永遠不會回應她的男人……
“阿越,你在這裏幹嘛?看什麽呢?”許銘陽見宋越盛久久不回來,還以為他又被什麽人纏住了,誰想到出來找人,卻見宋越盛站在盆栽後面,眼睛看着餐廳大廳。
宋越盛收回視線,掃了眼許銘陽,雙手随意插在西裝褲袋裏,嗤笑了聲:“看美人,走了。”
許銘陽掏掏耳朵,不敢置信道:“阿越,你今天吃錯什麽了?居然想到看美人!”這家夥不是心心念念着丁酥麽?難道終于轉性了?
宋越盛想到剛才盛裝打扮的丁酥,感受着心髒的劇烈跳動,攥緊拳頭,微微低垂眼簾,“我剛看見丁酥了。”
還想追問究竟的許銘陽愕然擡頭,緊緊盯着宋越盛的神色,張了張唇,掙紮了片刻,才斟酌道:“怎麽碰見她了?”
宋越盛不想回答這個糟心的問題,閉了閉眼,出了餐廳。
許銘陽想追上宋越盛,但想到他們午餐還沒吃,便叫了侍應生,讓打包,就算碰上丁酥,也不能忘記吃飯啊!
許銘陽提着兩大食盒,出了餐廳,便見宋越盛一路走路帶風,連看也不看想要搭讪的美人,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痛了起來。
這家夥遇上丁酥,不是該興奮得要死嗎?
怎麽是現在這個反應?除非……
許銘陽回頭望了望西餐廳,便望見大廳裏那一對一對氣氛極佳的情侶,他想,他大概知道是什麽原因了。
“嘭!”
許銘陽關上車門,瞅了眼面無表情的宋越盛,心想,他還是喜歡那個痞裏痞氣的宋越盛,這麽一副生人勿近的霸道總裁樣,就算是他許銘陽,也是會害怕得小心肝一顫一顫的!
“咳咳,就算是碰上了丁……你也得吃飯啊。”
許銘陽也不知道該說啥,雖然他縱橫情場多年,但還真沒遇過宋越盛這樣的情況,不過,他卻也知道,回頭草不好吃。
呸!不對,丁酥不是回頭草,他兩什麽關系都沒有,頂多就是追求者與被追求者的關系,但這關系也還是大學時代的陳年舊事了,如今他們早畢業那麽多年,多年未見,什麽事都可以發生。
所以說,丁酥有男朋友或者結婚了,都不奇怪嘛。
許銘陽暗搓搓地想,雖然不應該,但說實話,他兄弟也是自作自受了,沒什麽好抱怨的。
丁酥不該原地不動,人家沒理由停在原來的點,就為了等你宋越盛回頭。
多大臉啊。
但這些話,許銘陽也只能在心裏想想,他現在并不想刺激宋越盛,事實上,宋越盛能忍着沒去搶人,而是平靜地坐在這裏,許銘陽已經在心裏驚嘆了不知多少次!
宋越盛沒接許銘陽遞過來的飯盒,冷漠的雙眼不知落在哪裏,宋越盛想過許多次與丁酥的重遇,卻從沒想過這種可能。
他從沒想過,她真的會愛上另一個人,放棄愛他。
也或許,是不敢想,丁酥真的不要宋越盛了。
想到這裏,宋越盛的呼吸都放輕了,心髒傳來陌生的疼痛感,他卻不想去撫平。
車裏安靜了很久,許銘陽嘆了口氣,“要去喝酒嗎?”
宋越盛斜了眼許銘陽:“呵,你是老板?”
許銘陽:“……你是。”他只是一名小小的股東……
***
驅車回到小區停車位,丁酥頹然地放下手。
看到宋越盛的那一刻,好像回到了大學時代,回到了她追着他跑的那些日子。
一個人的空間裏,丁酥不用顧忌自己的形象,她煩躁地揉亂一頭順滑的長發,像是出了口惡氣般,丁酥恨恨地咬了自己的下唇,疼痛和血腥味讓她回神,也走出了大學時代的混亂記憶。
摸了摸心口,丁酥安慰自己,不怕不怕,雖然白月光在這裏住了六年,但這是因為在心口裏,她不能打開心口,将那份心意取出來,自然是很難的。
但白月光變成的白飯粒已經在衣服上沾着一年了,一年的風吹雨打,再過一段時間,最後一定什麽痕跡也不會留下的。
宋越盛是丁酥心口上的白月光,七年前,她看得見,摸不着,也得不到,但七年的時間,足夠讓她明白一個道理,得不到的東西,永遠不該惦記。
人,是不該有奢望的。
丁酥失落歸失落,但她因經歷這樣的回應多了,所以她很快打起精神,等她沖了個熱水澡出來,遇到宋越盛的事早被她抛到腦後,估計跟着洗澡水一起沖進了下水道,再不見天日。
丁酥懶懶散散地呈大字型攤在布藝沙發上,望着花白的天花板,漸漸地,丁酥閉上了眼睛,她以為自己不會睡得着,但很快意識就朦胧了,發出舒緩的呼吸聲。
她做夢了。
人聲沸騰的籃球場,丁酥跟舍友硬是擠進了內圍,偌大的籃球場上,有十個高大的男生在盡情地揮灑汗水,圍觀人群随着他們身形而動。
那是丁酥第一次看見宋越盛,就是那一眼,她淪陷了。
那麽多人裏,丁酥只看得見宋越盛,一見鐘情的美好幻象,發生在了丁酥身上。
宋越盛就像發光體,注定成為人群的焦點,也像是命中注定那般,占據了丁酥的所有心神。
那之後,丁酥很多次都會問自己,要是那次她沒去看比賽,她還會不會喜歡上宋越盛。
答案是,會的。
因為,心動怎麽能由自己控制呢?
人的感情,要是能控制,又怎麽會有那麽多的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