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容嬷嬷讓奴婢來取些東西。”蘇白直言,只想着取完東西就趕緊離開。可是太子妃卻是皺起了眉,有些不解。
“容嬷嬷?她要取什麽,本宮怎麽不知?”柳眉一皺,太子妃竟是輕咳了起來,就連那雙靈動的眼睛上都蒙上了一層氤氲,“你……你該是弄錯了吧。”
“那奴婢——”蘇白心中滿是疑惑,怎麽可能容嬷嬷叫自己來取東西,結果根本沒有這事呢?擡眼看了一眼一直輕咳的太子妃,她扭頭看向了自己。
“聽說,四哥來了。”就在太子妃欲開口說話的時候,卻有一個格外陰沉的聲音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果然,聽得那人陰測測地說道,“呵,怎麽你也在這裏。”
太子所說的人,自然就是蘇白了。她躬身退後了一步,“奴婢只是奉命前來看望太子妃。”
“呵。”冷冷看了一眼蘇白,太子的臉上閃現着一絲冷漠,随即便大步走了進去,“四哥,你來的倒是巧。”
“呵。”永源臉上的笑明顯帶着讓蘇白覺得陌生的感覺,他掃了一眼蘇白,但又随即看向了太子永尚,“本是要出宮了,可是适逢遇上了佟太醫說起太子妃的病,所以特意過來看看。”
“呵,我倒是聽說四哥是急着去宗人府去。”絲毫沒有看躺在床上的太子妃,太子永尚似笑非笑地走到了永源的對面。
“九弟這麽快就知道了麽?”
“此事事關我太子殿,我當然要格外的關心了。”
四目相對,蘇白突然覺得他們之間有着些許微妙的東西在流轉。她總是弄不清這幾位皇子之間的關系,只是心底裏感覺,他們之間應該不是那麽簡單的。
“小安子一死,九弟不是該徹底安心了麽?”
“四哥這意思是認定此時與我有關了?”濃眉一皺,太子透出了些許陰冷,就連臉上都露出了些許不耐煩。
“小安子已經招出他是眼看着李公公自己投湖死的。”永源眯着眼睛,咧嘴一笑,“九弟不必擔心。”說罷便轉過了身,“我先走了。”
永源剛出了屋,太子永尚便擡頭狠狠瞪了一眼蘇白,那咬牙切齒的感覺讓蘇白覺得分外的膽怯,“還不快滾!”
蘇白匆忙出屋,未料永源竟是站在不遠處等着自己,她微微愣了愣神,只聽他說,“還不快走?”聲音輕柔沙啞,就好像踏着那片片白雪而來一般。
她迎着風雪小跑到了他的身邊,永源一伸手,輕輕地撣去了她肩上和發上的點點雪絨。“今個雪越下越大了。”他眯着眼睛,笑着拉住了她朝外走去,“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四皇子還有要事在身,奴——”
“何必跟我劃清界限。”他的一句話,讓蘇白啞然,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不是想要和他劃清界限,只是主仆有別,她不希望自己有太高的希冀,然後摔的粉身碎骨。
就當他們轉身朝外走去的那一刻,分明聽見了從裏屋傳來的一聲怒喝,“你若是想他,就離開這太子殿,自己尋他去!”聲音洪亮,充滿了怒氣。
這聲音是誰的,而這句話又是沖誰說的,永源與蘇白心照不宣。
出了太子殿,永源看了一眼蘇白,突然開口道,“小安子死了。”
蘇白一驚,擡頭看向了他,但随即低下了頭,“奴婢不懂四皇子的意思。”
“呵,沒什麽。”過了許久,永源像是想起了什麽,“你幫太子妃将一對镯子給了八皇子,是麽?”
蘇白點了點頭。
“下次離他們遠些吧。”他雖是笑着說的,可是蘇白卻覺得他在講這話的時候,語氣格外的嚴肅。
太子,八皇子與太子妃的事情……蘇白說明白卻是又當真不明白。
永源曾經說過,太子妃嚴珊因為其祖父是嚴宰相的關系,所以自小與衆位皇子一同長大。直到幾個月前,在八皇子永源忙于選秀的路途上,太子向皇上請旨,将嚴珊立為了太子妃。
男女之間的情愛,蘇白懂的當真不多,她只知道這是他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情,她不過是聽過便罷了。
聽到容嬷嬷談論起那個小安子的時候,蘇白正在給皇後娘娘斟茶。
“聽說小安子在宗人府裏突然暴斃死了。”容嬷嬷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娘娘這該寬心了吧。”
“呵。”冷哼一聲,皇後的臉上不僅沒有露出笑意,反是露出了更濃重的憂慮,“這一死,皇上會如何想呢?”
“皇後的意思是……”經由皇後一提醒,容嬷嬷立刻變得比之前還要擔心了,“那小主子……”
“算了,這事也沒得追究了。”揮了揮手,皇後顯得極為不耐煩,“讓尚兒近日別惹出事端就是了。”
端上了熱茶,蘇白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天總是陰沉沉的,雖說李公公的事情看似好想已經過去了,可是蘇白的心裏卻是一絲也不敢放松。
“小李子。”迎面遇上了似乎心事重重的小李子,蘇白走上前打了聲招呼,待他一擡頭,她才驚訝地發現他竟是兩眼透着些紅,好想剛剛哭過,“怎麽了?又被總管罵了?”
“白姐。”因蘇白還大他些許,所以他總愛喚她白姐,“宗人府的人說幹爹是自己跌落湖的。”
蘇白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但最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沒傷心了,這事總歸會過去的。”
“可是怎麽可能!幹爹怎麽可能是自己死的!”狠狠地擡起了頭,那雙眼睛在蘇白看來就好像一雙冒着精光的狼眼一般,透着濃濃的殺氣,“一定是太子,不然便是皇後!一定是他們!”
“瞎說什麽!”蘇白一驚連忙捂住了他的嘴,看着四下無人後她才松開了手,責備道,“你這是不想保住這條小命了麽!”
“幹爹都死了,我活着還有……還有什麽意思。”小李子驀地提高了音量,随後竟是嚎啕大哭了起來,那模樣實在是讓人看得心疼。
“你這樣子,你幹爹看着才心疼呢。”緊皺着眉,蘇白沒好氣道,“你若想這麽作賤自己,可沒人攔着。”
嗚咽了兩聲,小李子擡手用袖管抹去了臉上的淚痕,用那極為肯定的語氣說道,“我不會作賤自己的,我要讓他們知道我的厲害!”
小李子的一句話,倒是讓蘇白愣了許久。等她回過神時,連忙說道,“你可別做什麽傻事,這是皇宮,可不比外頭那麽簡單的。”
“白姐,你可當真不懂。”這時小李子擡起頭來,用那格外驕傲的語氣說道,“正因為這是後宮,多的就是是非。”
這後宮之中,多的就是是非。
蘇白沒有否認,因為這是她親眼所見。
看着小李子,蘇白覺得自己無論再多說什麽都是無用的,遂看向了他手中的東西,“你這是要去何處?”
“去德妃那兒,聽說四皇子近日犯了舊疾,遂讓禦膳房炖了些雪梨。”
“四皇子的舊疾?”
“恩,四皇子當初喝錯了藥時,不僅把喉嚨給弄壞了,而且也落下了咳喘的病。”
他喝錯了藥?她怎麽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情,蘇白雖是好奇,但還是拍了拍小李子,“快去送吧,別晚了。”
宮裏的日子,每一日都好像一樣的,可是蘇白卻是知道,每一日都是不一樣的。
站在碧水宮中,蘇白看着逐漸豐腴的心茗,“杜昭儀,皇後娘娘聽說你懷孕後讓奴婢送來了貢品絲綢。”蘇白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同情,心茗此時有孕,當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許久未見你了。”
“是啊。”蘇白淺笑着派了派手讓身後幾個小太監把布匹放在了桌上。
待衆人離開後,心茗這才轉過了身,臉上只有冷漠,“多日不見,倒是變了很多。”
“呵,杜昭儀也一樣。”
“是性格變了,還是這張嘴變的更說話了?”心茗冷笑着走到了桌前,指尖輕輕地挑起了那些柔軟的布料,“你現在還認為自己聰明麽?”
“那杜昭儀覺得自己很聰明?”蘇白一想倒也的确,她的确是挺聰明的,“皇上已經下旨封你為妃了,奴婢自然沒有杜昭儀聰明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蘇白的話,總之心茗愣了一下後才笑着擡起頭來看向了蘇白,“這後宮之中,沒有人一直是贏家的。”
“是,奴婢受教。”就在蘇白想要提醒心茗小心些的時候,卻是聽到落梅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姐,姐……”落梅跌跌撞撞地沖到了心茗的面前,“姐,安妃……安妃……”
“怎麽了?慢慢說。”在看見落梅的那一刻,心茗的臉上立刻掃去了冷漠,“慢慢說,別急。”
“聽……聽如月宮的人說,安妃的孩子,孩子沒了。”
安妃的孩子沒了?這是怎麽回事!
蘇白與心茗一樣,在聽的這話的時候全然沒有反應過來。
“到底怎麽回事?”心茗一皺眉,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後有些焦慮地問道。
“聽說,聽說當時宜欣端了安胎藥給安妃喝後,安妃便肚子痛了起來,後來……還沒等太醫趕到如月宮,安妃便已經暈死過去了。”
“那……安妃的孩子……”
“太醫說安妃能保住命便是運氣了。”落梅一一說來,蘇白匆匆告別便趕回了望月宮。
蘇白走在宮道之上,看着來來往往格外匆忙的重任,蘇白的柳眉皺的越發深了。
安妃的孩子沒了,這事可真是鬧大了,而且……宜欣……宜欣!
是宜欣給安妃端的安胎藥,那她……
趕回望月宮的時候,宮裏格外的安靜,而蘇白站在門前,心如死灰,手心一片冰涼。
“娘娘,奴婢會将那丫頭處理好的。”容嬷嬷的聲音是那麽清晰,而她話中的意思是如此的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