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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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霧氤氲,蘇白躺在水桶之中,伸手波動着漂浮着的花瓣,柳眉緊鎖。從小到大,她從擁有如此閑暇的時光讓自己浸泡在溫熱的水中,紅花相伴,怡然自樂。

不知為何,這些日子裏,蘇白總是會想起娘親,想起哥哥。

“如果就此死去,便不會孤單了吧。”那時在陰暗的角落裏她木讷地看着前方,眼中只有絕望。

可是現在呢?現在的狀況也不必當日的好些吧。

嘆息之際,卻是突然感受到了一束目光,驚恐的回過了頭,果不其然對上了一雙眼睛。“啊!”伸手捂住了自己,蘇白別扭地扭過了頭,尴尬之餘臉上還露出了些許羞澀。

“我只是來看看,怕你睡着了。”看着蘇白肩頭淡淡的傷痕,永源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但随即便柔柔道,“洗好了便出來吧,衣服挂這了。”把幹淨的衣物挂在了屏風上,永源便默默地走了出去。

還需要時間吧,這麽突兀地讓她來到自己的身邊,他早該料想到了今日的尴尬。

蘇白匆匆穿好了幹淨的衣物然後走了出來,可擡頭看去卻是見永源依舊在屋中,而他此時已然褪去了外袍只餘貼身的寝衣。

他是要在這留夜麽?

小步走了過去,蘇白顯得極為扭捏,而永源回頭看她如此只得有些無奈道,“今日你初入府來,無論如何我必當在你這過一夜,不然落人口舌,反是讓你覺得不自在。”看了一眼卧榻,永源苦笑,“我睡塌上便是了。”

驀地松了一口氣,可是蘇白心中卻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苦笑。

“正如我當日所說,我只是不想見你過的凄涼,如果……如果你……”斷斷續續地說了許久,永源終究是沒有把話說清楚,最後只得頹敗地放棄,轉身走向了已然鋪了一層軟褥子的卧榻,“早些歇着吧。”

吹熄了等,蘇白蹑手蹑腳地上了床和衣而睡。

永源說了他不會為難自己的,可是為什麽自己還是覺得心中壓抑的難受呢?永源會向皇上将她求來,只是不想見她過的凄涼罷了,只是如此……

扭過了頭,蘇白看着不遠處卧榻之上的淡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四皇子。”她習慣地開口,而只換來了一個輕輕的“恩”字。

月光皎潔,映的屋中一片明亮,屋外的茂密的棗樹沙沙作響,擾的人心煩氣躁。

“奴婢先睡了。”猶豫了許久,她卻只是低喃了一句。

月色朗朗,她睡的極為安穩,清晨醒來時,只見眼前一片明朗,竟是讓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永源給蘇白屋子極為偏遠,但也因着偏遠而極為安靜。

“主子今個想吃些什麽?”冬梅是永源安排給她的一名小婢女,樣子稚嫩似乎還未及笄。

“随便拿些吧。”蘇白對此并不介意,只是懶懶地翻看着手中略顯破舊的書籍。

眨眼之間,已然過去了五日,所有的一切都平淡的讓人覺得詫異。永源夜夜留宿此處,一如當日所說他絕不會強迫她,所以只是睡在榻上,只等第二日清晨便會離開。蘇白知道,他是在為自己考慮,只想如此做之後,足以讓自己在這四皇子府中立足。

“主子……”冬梅唯唯諾諾地走到了蘇白的面前。

“怎麽了?”

“東屋那頭,皇子妃讓人來請了去坐會。”

坐會麽?不知道是不是鴻門宴呢?這樣的事情她實在是沒有心思去應對,遂懶懶地揮了揮手,“身子乏,不去了。”然而随即一想,這是皇子妃第一次說要見自己,若是此時回絕了她,怕是日後給永源也帶來麻煩。無論如何永源終究是在為自己着想,不去理會其他,她也不能給他添煩,如此想後,在冬梅正要走出去的時候又喚住了她,“等等。”

“主子是要——”

“收拾收拾,我們便去東屋。”

“主子要不要拿些——”

“不用,我們就這麽去吧。”

這是蘇白第一次走出自己所在的院子,她對外面到底如何并不在意,她只想安安靜靜地在自己的那方院子之中再無顧及再無擔憂地過着日子。

對于四皇子妃,蘇白略有耳聞,生的是大戶人家,溫文爾雅,與四皇子可謂是相敬如賓。在蘇白眼裏,永源的身邊的女子便應該是這樣的。他儒雅宛若書生,而四皇子妃則是好像一汪泉水一般,平靜但卻富有深意。

“我曾見過你,不知你還記不記得。”

“是。”那是元月的時候,四皇子妃與德妃娘娘在仙安殿中,而當日皇後娘娘讓她送些糕點過去,不過是擦身而過,倒也未想她竟是記的如此清楚。

“按着禮數,你進府之後次日便該來見我,這些我也就不計較了。”說罷,四皇子妃揮了揮手,遣下了身邊衆位婢女。

怎麽說,蘇白也曾在皇後娘娘身邊服侍過,她自然聽得出這句話中的深意。

“只是——”

“我知殿下對你情深意重,不然也不必費盡心思地跟皇上将你求來,只是……既然成了永源的側皇子妃,那便要做好一個側皇子妃該有的本分。”

看着她柔笑的模樣,蘇白覺得自己是眼拙了,其實眼前的人并不像自己所想那般柔和。

“是,蘇白知道了。”

笑意更深,流鳶眯着眼睛湊近了幾分,“就算殿下再怎麽疼你依着你,可是有些事你應該知道需要怎麽做。”

蘇白蹙眉,确實不懂,“蘇白不懂皇子妃的意思。”

“我讓冬梅在整理你床褥的時候看過……”她的雙眸微微一暗,竟是露出了些許讓人摸不透的表情,但只是一瞬,一瞬過後她便恢複了往常那般,只是淡笑着。可是她下一句話便讓蘇白愣在了那兒,“床上并沒有落紅。”

蘇白瞥過了頭并不看向那雙眼睛,而她繼續道,“殿下與我成親三年,只因我幼時身子弱吃了些許要所以一直未有身孕。”

靜默下來,可是蘇白卻是十分明白,這樣的話,其中的意思實在是太過明顯了,可是蘇白苦笑,“難道皇子妃不會因為殿下對我的寵愛而心生嫉妒麽?”

“嫉妒?”她的笑竟是讓蘇白突然想起了皇後,是的,就是那樣的笑,得意高傲卻是帶着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只有弱者才會去嫉妒,而我,永遠也不會是弱者!”

如此霸氣凜然的話與那張柔美的臉确實不符,蘇白隐隐覺得自己呆在這四皇子府中其實并不比呆在後宮之中來的安逸。

“你與殿下的婚事,乃為皇上欽賜,入了這四皇子府,縱使你再不情願也別想能離開這裏。”她似笑非笑,“所以你還是為你自己想想吧,他對你不過是一時興趣,若是繼續這般,你以後該有怎樣的凄涼呢?”

蘇白不懂,不懂眼前這個明明看上去嬌弱無比的人,為什麽要将她推到自己的相公的懷裏,是不愛麽,還是……

“為什麽你要我如此做?”

“你沒有資格問為什麽,敗者永遠沒有開口問為什麽的資格,你……從你進宮的那一刻開始,你便注定了是個敗者。”

她的話如此傷人,但卻是字字印在了她的心頭。

她是敗者,從一開始就是,茍延殘喘地活着,為了什麽呢?為了什麽?當那唯一的信念也不再是信念時,她是不是就該死去了?

不!她不應該死,死的應該是那些該死的人!

“我想你應該知道,子嗣對于皇族有多重要。”

“是。”宮裏那些關于子嗣的鬥争看的還不夠多麽,蘇白心中酸澀,終究是跳脫不開那些早已注定。

夜色彌漫,蘇白合上了書,微微有些困意。今日永源去了宮中與皇上商讨事物,怎麽到現在還未回來?

“主子,有什麽吩咐麽?”從東屋回來後,蘇白便再未與冬梅說過什麽話,倒不是說擔心她是四皇子妃的奸細,只是怕說了些許無心的話,反倒被有心的人聽去了,多生事端。

“你先回去歇着吧。”

遣了冬梅,蘇白雖是依舊翻着手中的書冊可是卻根本無心與此。

真的要這麽做麽?真如四皇子妃所說那般為了讓自己以後的日子好過些所以才這麽做的麽?還是說……她想立足,她想報複,報複那些從未想過要報複的人,讓自己有足夠的信念走過以後漫漫長路。

門悄然打開,永源帶着一身疲憊,劍眉緊鎖地走了進來。蘇白見此便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書,“要吃些什麽嗎?”

對于蘇白主動說話,永源倒是有些詫異,但随即便柔笑着搖了搖頭,“在宮裏吃過了,你餓了麽?”

“不……不是。”

一步一步地靠近,蘇白覺得每一步都走得極為沉重。

到了他的面前,蘇白這才發現自己不過到他的胸口罷了。擡起了頭,小心翼翼地到了衣領的紐扣旁,卻是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力氣去解開。

“你怎麽了?”握住了那雙停留在自己胸口良久的手,永源略微覺察到了些許不尋常。

“沒……沒什麽。”緊緊地盯着那些紐扣,蘇白忍住了顫抖終于解開了所有的紐扣,然後小心翼翼地為他褪下了外袍。

“水剛備下。”挂好了衣服,蘇白背對着他,小聲地說着。

聽着屏風後傳來的水聲,蘇白緊握着的拳心裏已然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她……

褪下了衣物只餘一件輕紗,蘇白光着腳丫走到了他的面前。浸泡在水中的他正閉着眼睛享受着一刻的舒心。久久未有挪動半分的蘇白驀地皺緊着眉朝前走去。

既然決定了,便不可以退縮。

她不可能會是永遠的敗者,不會!

聽到了水聲,本是小憩的永源驀地睜開了眼睛,卻是見到蘇白正站在自己的面前,臉上表情因為水霧而看的不真切,但是……但是他竟是見到她……

“水有些燙。”她站在水中,局促的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後只得扭頭瞥向了別處,輕聲說道。

看着眼前的人,永源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至于她所說的他絲毫未有聽清楚。

她這是要幹什麽!要幹什麽!

浴桶中的水本不是很滿,但因着她的進入所以漫了起來,而她立在浴桶之中,修長的腿沒入水中若隐若現,輕柔的薄沙染上了水後只在不經意間便粘在了她的身上,曲線曼妙,讓他驚詫之餘忍不住地皺住了眉。

“你在做什麽?”

“奴婢只是想——”

“早已與你說過,出了宮便不要奴婢奴婢地喚自己了!”不過是普通的提醒罷了,永源卻是說的極為堅定似乎帶着深深的責備。

“是,妾身……妾身……”這個極為別扭的自稱讓蘇白猶豫了許久終未有開口。

“披上衣服,出去吧。”瞥過了頭,永源顯得極為無奈。

“可是,妾身是想——”

“出去!”永源的臉上從未露出如此兇悍的神情,蘇白呼吸一窒。只得退了出去。

輕軟的薄紗粘在了身上,讓她感覺極為不舒服,甚至是走路時都顯得有些扭捏。蘇白披上了外衣,極為頹靡地坐在床上。

終究是做不到麽?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來!這樣的她真的可以如自己所想那般堅強起來,讓自己不再是一個敗者麽!

握緊了拳頭,掌心的刺痛讓她忍不住地皺眉,可是……可是……

永源披上了外衣出來的時候便見到了蘇白蜷曲着身子睡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麽,她為什麽要那麽做呢?永源緩步走上了前,本欲朝她走去可最終還是走向了卧榻。

“今日奴……妾身去見了皇子妃。”她猶豫着開口,終究是有些不習慣。

“她說了什麽?”聽到她去見了流鳶,永源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正躺在床上的人。

“皇子妃知道妾身未與殿下洞房——”

“所以你才那樣做麽?”

蘇白未有回答,而永源自然也沒有再問,雖是兩人皆沉默不語,但是皆是睜着一雙眼睛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麽。

躺久了,蘇白突然覺得自己也慢慢變的麻木起來,不僅是壓在身子下面的手,還有适才想了無數事情的腦子,竟是也慢慢變的麻木起來。

突然間,她竟是坐了起來,甚至連鞋子也未有穿便跑向了背向着自己睡在卧榻上的永源。

平躺在卧榻之上,背靠着那片溫熱,蘇白分明感覺到了背後的身體微微一僵,他是被自己吓到了麽?

見他未有趕走自己,她便如此躺着,如此過了許久。夜涼如水,她悄然轉過了身,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腰際。這樣的姿态,就好像自己環住了他一般,似乎只為汲取更多的溫暖。

看着他的身影,蘇白默不作聲地将自己的側臉貼在了他的背部。

他又是一愣,顯然未有料想到她會如此做。

她已無路可退……

手順着衣服的折痕慢慢摸索着去尋找着腰帶的位置,只是……驀然間,手被一下子握住,根本無力掙紮。

他終是難以克制地轉過了身,看着她一雙眼睛,分明帶着些許別扭可是卻固執地如此做。

只是因為流鳶與她說床上沒有落紅麽?還是因為其他的緣由。

“你不後悔?”握着她的手,伸手攔上了她的腰際,“真的不後悔麽?”

她分明懼怕,分明想要閃躲可是依舊用那為不可聞的聲音道了一個,“恩”

他一把将她摟在了懷裏,那樣的力道讓她根本退不開去,只得緊緊地貼着他炙熱的身軀。一股屬于他的清新味道撲面而來,蘇白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感覺到兩片溫熱的唇瓣侵襲而來。

睜大了眼睛,蘇白內心的恐懼驀地沖散開來,沖向了她的四肢百骸。

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肌膚之上,順着臉頰,脖頸緩緩而下。用力地扯開了腰帶,永源毫不留情地撕扯開了那些擾人的衣物,她的身軀便那樣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悶悶地呻吟了一聲卻是吓地蘇白全身戰栗地蜷曲了起來。

永源并沒有他退縮的機會,而是伸手摟過了她讓她貼住了自己的身軀。她似乎掙紮了一下,但随即便安靜了下來。

他的吻輕柔地順着脖頸而下,蘇白只覺得全身劃過一絲戰栗,萬分酥麻,而腦中只餘一片空白。

寬厚的手突然按上了那片雪白的柔軟之上,蘇白驚恐地睜大了眼,而他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真的不後悔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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