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一夜過後,天邊泛起一陣魚肚白,朝陽披着霧氣還躲在遠處的山巒間。

剛剛踏出門檻的舒歌就聽到西北方向的上空綻放出一捧藍色的煙霧——匦使院急召!

今日舒歌不當值,本是要去洛陽永安郡的郡主府赴宴,管家已然備好車馬等候。舒歌趕忙對管家說:“阿伯,您先啓程到郡主府替我說個托辭,我最遲晚膳前就到。”

“遵命,小姐。”老伯躬身行了個叉手禮。舒歌當即就跨上快馬向大內奔去。

大內匦使院,十八名匦使整整齊齊地站成兩排,一片肅穆,鴉雀無聲,氣氛冷到了冰點。

“老九失蹤了。”首領“知匦史”漠名淡淡道。

衆人一驚,唯獨老十七舒歌例外,因為她知道雖然昨夜是單獨行動,但必然隐瞞不得。漠名将目光鎖在舒歌身上問道:“十七,你可有什麽線索?”

“回首領,昨夜我去過九爺的宅子,碰上一個黑衣人,但我不确定是否是他帶走了九爺。”

“可探到對方身份?”

舒歌搖搖頭道:“并無,只探出對方武藝高強,看樣子并非盜賊小輩。”

“嗯,老十七,那你為何去九爺家?”

舒歌料到衆人得知她去九爺家必然會有疑惑,所以她早就想好了托詞:“上次我同九爺一起出任務時,我跟他打賭輸了,輸給他一把折扇,昨晚是去讨要的。”

“什麽折扇,你這般寶貝?”

……“褚大人送我的。”舒歌的話語才出口,衆人都忍不住偷笑。

漠名頓時反應過來,皺皺眉道:“咳咳,那為何要昨晚去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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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歌低着頭摳摳手指,嘟囔着道:“呃……前日我說弄丢了折扇便惹褚大人不快,想着去拿回來哄他一哄嘛。”

話音剛落,衆人更是一驚,好似喉嚨被什麽東西哽住——威風凜凜的小馬爺還能委曲求全地去哄別人?!

漠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擺擺手道:“好啦好啦,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九爺确保其性命無憂,既然十七已涉足此事,那便由她先去‘探探路’。十七,雖然褚郎君和你關系匪淺,但什麽不該說你要有分寸。”

“遵命!十七謹記。”她心裏清楚——必須趕緊去找褚舟意通個氣,不然匦使院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但眼下她住在大內,這幾日貿然去找褚舟意肯定會讓人起疑,看來要好好謀劃一番了……

晌午過後,準備離開皇城的舒歌走着走着就看到蔚藍水碧般的天空下,開闊的木橋廊道盡頭有一人——皂底高靴健步如飛,一襲深綠官袍,墨色的高巾幞頭更襯出儒雅的文人氣息——褚舟意!他正迎面趕來,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

舒歌身上那條藕荷色的紗裙飄帶拂過漆水锃亮的棕木栅欄,發髻上壓印的非常薄的琉璃牡丹花钿片端端正正地戴在正中央,沒有其他冗雜的配飾,倒是更顯得端莊大方。

“褚大人!”舒歌心底暗暗一陣驚喜。

只見褚舟意走到近前先抖了抖官袍整理一番,才向舒歌行叉手禮道:“見過上官大人。”

“那個……”舒歌一邊說一邊就湊到他的面前,粉紅的臉蛋上挂滿了些許為難,正準備說話就聽見褚舟意開口道:“舒歌,對不起。”

啊?!這什麽情況?!

舒歌纖細的柳眉一蹙,臉蛋皺巴起來,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麽。只見褚舟意神情嚴肅又誠懇地說:“我昨日去上官府找你不見,今日進宮才聽人說你這幾日都住在這裏。折扇的事我也聽說了,丢了就丢了,不必憂心。是我顧慮不全,這幾日忙于公務都沒來得及同你說上幾句話,還讓你誤以為我是因你弄丢折扇不理你。我沒有生氣,你放心,倒是讓你受委屈了。”低聲細語間滿是柔意與溫暖,這般通情達理地寬慰人,反而讓舒歌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看來匦使院早已有人去傳話試探。不過,自己還來得及告訴他關于折扇一事,他怎麽說話說得如此搭調?舒歌滿是不解,但又不得不裝作委屈巴巴的模樣,試探道:“折扇?你還記得折扇呀?”

“記得,上次湯圓橋遇見你……”還沒等褚舟意說完,舒歌心頭一緊——原來他說的是那一次,不行!再說下去就露餡了!她下一秒就趕忙撲進褚舟意懷抱中,捏着哭腔道:“那你以後忙完公務一定要按時來找我說幾句話,不然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嗚嗚嗚……”

……

“為什麽會覺得我不要你啦?”褚舟意伸手輕撫她梳得極為飽滿順滑的後腦勺輕聲問道。

舒歌抽了抽鼻子,努嘴道:“還不是因為你,京城名媛誰不喜歡你,她們都端莊閨秀,而我卻整日知道舞刀弄槍,我沒有危機感才怪!哼!”

寵溺的笑容下,褚舟意又拍拍她的額尖道:“放心吧,不會的,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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