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後日談

後日談

最早發現霁初死去這一事實的是夏油傑,先是打電話過去無人應答,接着又是察覺到她目前的位置也不在學校內,甚至都不在東京。

心裏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而且這種預感越來越強烈,他想起昨天晚上與她的最後一通電話,想起她微弱的語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嗎?他早該發覺的,為什麽當時沒有注意到呢?

撥通五條悟的電話時少年正巧和那群不讨喜的爛橘子開完會,語氣有點疲憊,真的撥通電話的時候夏油傑反而猶豫了,要告訴悟這件事嗎?真的要告訴他嗎?

在猶豫的那幾秒裏五條悟已經開口:“有什麽事嗎?我現在應該就能回學校了,總算有幾天假期了,要和她一起出去逛街嗎?”

想要瞞過五條悟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因此夏油傑最後還是開了口:“她不見了。”

電話那頭變得非常安靜,以至于安靜到有點吓人,大約過了幾秒,夏油傑聽見五條悟的聲音,異常平靜,“誰不見了?”

明明兩個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可是在這種時刻就好像還是抱着某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有些執拗再去詢問是誰不見了。

夏油傑派出去搜尋的咒靈已經把搜查範圍擴大東京以外的城市,但是帶回來的消息依舊不樂觀,他按了下自己的太陽穴,“就是她,從今天早上開始我就聯系不上她了。”

白發少年垂下眼簾,面無表情的樣子顯得格外陰郁,他說出自己的猜測,“綁.架?還是蓄意威脅?”由于他們最近關于改革的動作很大,招惹來對家報複也不是不可能,不,甚至可以說是很有可能的。

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認為是對家動的手。

然而夏油傑的話語卻推翻他的猜測,“不……我覺得不是。”

“你為什麽這麽覺得?還是說她提前告訴過你什麽嗎?”這并不出乎五條悟的意料,因為哪怕他再怎麽費盡心思始終無法使得霁初像親近夏油傑那樣親近自己,“啊、看來是她又瞞着我什麽事情了。”

那語氣,如果能找到她的話,他一定會和她好好算賬的。

夏油傑此時此刻正站在咒術高專的醫務室內,面色同樣晦暗不明,而他的手中則是拿着一份病歷本,準确來說是屬于霁初的真正的病歷本,家入硝子也出現在醫務室門口,她沒有一絲驚訝,“你都知道了?”

“嗯,你早就已經知道了吧?根據病歷本上面的日期,你應該是在她入校後沒多久就知道的,能夠瞞住這個秘密這麽久,真是辛苦你了。”嘴上是這麽說,但是捏着紙質文件的手卻逐漸收緊,最後甚至隐隐顫抖。

Advertisement

家入硝子拿出煙盒,動作熟練地從裏面抽出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這一次她終于能點燃香煙了,“你這是在挖苦我?”

“不,我是在稱贊你,這件事情常人是難以做到的。”

“我已經提醒過她的,如果好好治療的話她應該還能有多幾年的壽命,但她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朦胧的白煙從點燃的煙頭飄出,模糊家入硝子的神色,或許她的表情也是有些哀傷的,她嘆息似的說:“那孩子……哪怕在死之前都在考慮你們的感受。”

明明忍受病痛的是她,可又為了不讓其他人傷心,反而偷偷離開這裏,安靜地、又那麽可憐地死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

“所以你應該是知道的吧?她現在究竟在上什麽地方。”夏油傑問,他已經把病歷本放在一邊,而電話那頭的五條悟則是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步履急匆匆地跑出咒術師協會,甚至于直接動用瞬移的能力回到學校。

家入硝子也聽見窗戶外傳來的動靜,她知道是五條悟回來了,點燃的香煙沒有吸幾口就已經燃到一半,她低聲嘟哝,像是在對自己說話,又像是在對已經死去的霁初說話,“看吧,我就說他們會瘋掉的。”

其實霁初早就安排好了,等到時候由家入硝子負責收屍,如果順利的話,還可以瞞一陣子,但是現在看起來不是很順利,可以說是非常不順利。

霁初顯然低估了這兩位少年的敏銳程度,她的計劃也沒有成功。

給出她的地址,家入硝子冷不丁地對夏油傑說:“她說,覺得你肯定會成為一名很好的老師。”她抿抿唇,又轉向五條悟,“她也說過,如果悟成為老師的話,總覺得很難想象,但也不是不可能。”

“什麽啊……”五條悟低聲呢喃,就算在臨死之前卻還在挂念着他們的事情,好像真的很在乎似的,如果真的那麽在乎,又為什麽不能留下來呢?又為什麽要那麽殘忍地把他們丢下呢!?

令人窒息的哀傷中夾雜着些許不解和惱怒,果然就是騙子吧?總是說些讓人動容的漂亮話,可卻從來沒有實現過。

五條悟的聲音有點顫抖,“喂——我說,這是假的吧?該不會是什麽愚人節的惡作劇之類的。”但這可一點都不好笑啊。

家入硝子很平靜地說:“今天不是愚人節。”

“那又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啊!不打一聲招呼就擅自離開,以為死掉了就好了嗎!?”五條悟陡然拔高音量,“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放過她的!”

相較之下夏油傑反而更加冷靜,“總而言之,還是先把她帶回來吧。”他刻意忽略掉了名詞,應該是把她的屍體帶回來,可假如這樣說似乎就像是已經認定了她的死亡是既定的事實。

他的言語間還在抗拒她的死亡,在少年風平浪靜的外表下是波濤洶湧的悲傷。

只有真的看到那一切的時候,當少年推開酒店房間的門,本該往裏面走的,但是他的腳步卻停在原地,因為他知道只要再往前走幾步,就會看到少女的屍體。

無法接受,死亡是那麽突如其來的東西嗎?本以為作為咒術師的他們早已經習慣生離死別,可是每一次離別又都像是一次折磨。

最終,夏油傑還是走入房間內,床頭燈還開着,房間的窗戶拉得嚴嚴實實,不透一絲光亮,少女蜷縮在床邊,手裏握着手機,似乎是因為疼痛以至于她臨走時眉頭都是微微蹙起的,可唇角又是上揚的,她面上的表情也是那麽複雜。

夏油傑半跪在床邊,仰起頭,少女的面色已經有些發白,他這才發覺她已經變得那麽瘦,原本嬰兒肥的臉頰消瘦了許多,他探出手,觸碰到她冰涼的手背,這一刻他才對她的死亡有了實質感,不再是那麽虛無缥缈的東西。

眼睛變得酸澀無比,少女的手掌小巧,以前卻總喜歡在他心情低落的時候捧起他的臉頰,那麽認真,又那麽純粹地注視着他,而後對他說:“如果你所堅守的大義那麽讓你難受,那就沒必要去遵守,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拯救的。”

那時的他說了什麽已經忘記了,但她的回答他卻記得很清楚,她說:“但我想要拯救的就只有傑一個人,僅此而已。”

她的确做到了拯救,可又在拯救之後将他抛下,多麽殘忍啊。

少年的視野逐漸變得模糊,他垂下頭顱,側臉貼着少女冰冷的掌心,溫熱的液體從她的指縫間滑過。

夏油傑從來不是會把自己的情緒主動表露出來的人,可是此刻的他卻失聲痛哭。

為什麽要丢下他呢?

不要丢下他啊……

因為霁初沒有多少的家人,因此她的葬禮也都是從簡舉辦,至于下葬的地方也不是馬上确定下來的,五條悟和夏油傑在這件事情上産生了很大的分歧。

前者認為應該葬在由咒力層層保護的墓地裏,而夏油傑從沒想過要下葬,他從黑市上購置了一副棺椁,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滿了符印,再加上咒力,甚至能夠保證屍身不腐。

“你真是瘋了,哪怕在她死後都不願意讓她安寧嗎?”家入硝子一點也不贊同夏油傑的做法,黑發少年的眼底下是非常明顯的青黑,他精神狀況在霁初死去後一直不太好,他說:“我只是希望能夠一直陪着她而已。”

“她已經死了,你應該是知道的吧?”她反問。

夏油傑的手搭在半透明的棺椁上,目光定定地注視着安靜地躺在裏面的少女,“嗯,我知道。”

徹徹底底地變成瘋子了啊。

相較之下五條悟則像是為了忘卻這一切而把自己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咒術界改革上,憑借着他五條家家主的身份,盡管在改革中有遇到阻礙,但所幸最後都能順利解決。

咒術界不再是那些腐朽的高層的一言堂,年輕咒術師們也終于得以從高層的壓榨中才喘息。

這一切都是她想要看到的吧?有時候五條悟也會在心頭冒出這種想法。

夏油傑也一如霁初所想的成為咒術高專的老師,他對待學生溫和細心,幾乎沒有學生不喜歡他。

某天,八卦的學生不知從哪裏聽來夏油老師有戀人這回事,膽子大的學生直接問:“夏油老師真的有戀人嗎?”

聞言,男人雖然是笑着的,可神色又是那麽落寞,他說:“是啊,我的确有戀人,直到現在,我還在等她回來。”

讓我們有請下一位男嘉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