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攤牌

攤牌

鏡頭裏的人面色一僵,又笑着說:“我就是你啊,我當然是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姜雪吟雙手抱胸,話語間帶着冷意:“姜雪吟,別裝了,我知道是你。現實裏的我死了,你就回到這個世界了。”

“哦?那又怎麽樣?”鏡子裏的“姜雪吟”嗤笑了一聲,“你連我都不如,我好歹是個alpha,家裏有錢有權,而你只是個beta,你能穿到我身上,是你的福氣,你最好按我說的做,等我回到身體裏,你還能看着一個頂着你自己臉的人和蕭輕語恩愛,何嘗不是一種圓夢呢?”

這一段話槽點太多,一時間,姜雪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轉念一想,對方又不會因為她的三言兩語改變,她為什麽要被對方牽着鼻子走?

姜雪吟眸光微動,主動發問:“你想讓我做什麽?”她要反着來。

“啧,我又不是傻子。”

見“姜雪吟”沒有要說的意思,姜雪吟起身撿起地上的床單。

“我很好奇,小姜,你一直這麽軟弱老實嗎?上司讓你加班你就加班?你就不會反抗嗎?”

姜雪吟拿着床單的手一頓,嘴上浮現一抹譏諷的笑:“因為你是姜家大小姐,你永遠不會明白我們這些底層人的艱難。”

她所在的部門常年加班,尤其是年末、季末、年中、月末這四個時間點。

唯一聊以慰藉的是,她們還有加班費。

實際上,很多公司提倡“自願加班”,沒有加班費。

“可你之前投懷送抱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就像是在腦海裏演練了許多遍的心機綠茶。”

姜雪吟眉頭緊鎖,有些不耐煩地将床單蓋上:“你別說了行嗎?”

誰知,那道聲音沒有絲毫減弱,甚至拔高了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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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要說!你做了,還不讓人說嗎?在蕭念如面前裝可憐撒嬌,在別人面前就一副正常人的樣子,面對宋思源、李建南和林杉那些人,你就可勁地坑他們,你還挺多變的。”

“我是人,不是符號。”符號是固定的,人不是。

姜雪吟保持着緊緊地捂住雙耳的動作,還閉上了眼,好像這樣就聽不見,看不見了。

但她還是能清晰地聽到聲音。

“你連屬于自己的身體都沒有,你何必考慮那麽多呢?”

“人生在世,及時行樂,畢竟,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蕭念如的發情期就在近期,你确定不把握住這個機會嗎?”

“萬一你的腺體真的有問題,甚至到了要切除的地步,你就徹底失去了競争力。一個沒有家族支撐的beta,你拿什麽去争?”

姜雪吟張皇失措地跑進衛生間,衛生間地面上沾了一些水,她險些滑倒,幸好扶住了洗手臺,她擡眸望着衛生間裏的鏡子,只見自己臉色蒼白,眼尾泛紅,看起來狀态很差。

她嘗試着揭下阻隔貼,橙子味的信息素便漫了出來。

窒息的惡心感湧上喉嚨,她急忙貼回去,打開淋浴頭洗澡。

她現在用的是防水的阻隔貼,所以洗澡的時候也可以不拿下來。

水聲在密閉的空間裏回蕩,再沒有詭異的說話聲,她的額頭貼着冰冷的瓷磚,長舒了一口氣。

過了20分鐘,她才從衛生間裏出來,穿着睡衣,然後鑽進了被窩裏。

她以為自己很快就會睡着,甚至再次做夢夢到渣A。

但是,她失眠了。

她清晰地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可她的腦子越發地清醒。

窗外還有 “沙沙”的雨聲。

姜雪吟伸手拿起手機,在黑暗中給蕭念如發消息:“我失眠了。我又見到鏡子裏的人了,她好像變強了,床單都蓋不住她的聲音,我好害怕……”

蕭念如很快就回了消息:“別怕,那你現在怎麽樣?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需要我趕過來嗎?”

姜雪吟攥緊了手機,心中有些掙紮,過了良久,她才回複:“我現在沒事了,只是睡不着……”

接着,蕭念如的一通語音通話過來了。

姜雪吟還愣了愣才點了接聽:“姐姐……”

“你還好嗎?”蕭念如的語氣裏透着明顯的擔憂,“她的話你就當耳旁風,別信。”

“可是,我有一瞬覺得,幻覺裏的那個人,說的是對的。”姜雪吟眼睫輕顫,眸底閃爍着愧疚,“姐姐,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并不算個好人,總是有一些地方做得不夠好,有時候也會出現一些陰暗的想法。當這種想法出現後,我又很痛苦、羞愧……然後惡性循環。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在她的眼裏,蕭念如是天上的明月,應該有最好的人與她相配,姜雪吟喜歡她,又覺得自己不配,因此時而勇敢,時而退縮。

蕭念如倚在酒店的沙發上,望着在窗上蜿蜒而下的雨水,語氣溫柔:“人是一種趨利避害的動物,有時候這種趨利會損害到別人的利益甚至違背道德,這個時候就會面臨選擇。所以,有陰暗的想法太正常了,關鍵是怎麽去做。所謂論跡不論心,便是如此。”

她擡起手,指尖緩緩劃過雨水留下的痕跡,繼續說道:“雪吟,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至少,你能看清自己的心。”

“我……已經做得很好了?”姜雪吟微微一怔,一滴莫名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真的嗎?”

“嗯。”蕭念如從沙發上起身,垂眸看向窗外,朝下望去,心中再無絕望與悲戚,她露出一抹淺笑,“雪吟,謝謝你。你做的一切,我都看見了。”

從一開始阻止她喝摻雜了料的水,到報複始作俑者,再到不顧自己利益救下她的妹妹,又設法将她妹妹送出國,最後放棄了姜家人的身份。

樁樁件件,都和她有關。

姜雪吟似是腦子宕機了一般,手機貼在耳朵旁,心如擂鼓。

“晚安。”蕭念如無比溫柔地說出這兩個字,是真誠的祝願。

“等等。”姜雪吟微抿嘴唇,“可以不要挂電話嗎?我感覺……”

她看了遠處蒙着床單的鏡子一眼,說:“我感覺她不敢見你。”

“好,那我不挂電話。”

手機那頭很安靜。

姜雪吟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境。

她夢見那個時候她勇敢地要了聯系方式,勇敢地走了自己想走的攝影路,勇敢地站在了蕭念如的身邊。

意外、穿書、beta變成alpha,都沒有發生。

而蕭念如卻夢到了前世,那個姜雪吟沒有來的前世。

她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毀滅。

哪怕被阮明月救下,眼眸中的星光早已湮滅,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

被父母、愛人背刺,妹妹進了監獄,事業沉入谷底。

第二天清晨,姜雪吟睜眼的第一個動作就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通話依然沒有挂斷,對面沒有傳來任何聲音,應該是怕打擾到她睡覺,所以靜音了。

她試探地喚了一聲:“念如姐姐?”

“你醒了?”手機聽筒裏傳來蕭念如溫柔的嗓音,她立即将手裏貼在耳邊。

“姐姐,謝謝你,我昨晚睡得特別好。”就仿佛蕭念如陪在她身邊一樣。

蕭念如輕笑了一聲:“不客氣,我什麽也沒做,只是開着通話而已。”

“那也足夠了。”姜雪吟小聲地說,瞥了一眼鏡子,心中升起一股隐秘的得意。

蕭念如問道:“我大約半小時後去接你,好嗎?”

“好!我馬上洗漱!”姜雪吟依然沒有挂斷通話,放下手機下床去洗漱。

她紮了個青春洋溢的丸子頭,穿上卡其色的衛衣和棕色半身裙,步伐輕快地走出公寓,走到路邊,等了半分鐘,遠處就開來了一輛黑色的車。

正當她猶豫坐前面還是後面的時候,後座的車窗放了下來,露出蕭念如溫柔的眉眼:“上車吧。”

“好。”姜雪吟打開後座的車,坐在蕭念如身邊,瞥見前座是空着的,便問道,“輕語沒來嗎?”

“既然見到你了,那我将通話挂掉了?”蕭念如拿着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

姜雪吟點點頭:“好。不然手機電量該扛不住。”昨晚,她的手機是一邊充電一邊開始通話的。

“所以,自從我和你通話,她就沒出聲?”蕭念如眉梢輕擡,眸中略過一絲好奇。

姜雪吟伸了個懶腰,十分惬意地說:“是啊,反正我們通話開着的時候她不說話,她果然很怕你呢!”

“也未必是我,也許其他人也有這個效果。”蕭念如眸光微動,“又或者,只有你能看見她?”

“如果只有我能看見她,聽到她的聲音,那她就不會因為有其他人在而緘默不語。她親口說的,她想回到這具身體,她當然不會讓別人發現這個秘密。”姜雪吟坦誠地說。

蕭念如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十幾分鐘後,車在醫院的停車場停下。

兩人一起去取報告單,然後複診。

昨天的醫生不在,恰巧蕭輕語的老師坐診,姜雪吟便挂了她的號。

醫生坐在電腦桌前,浏覽了一下姜雪吟的病歷,眉頭緊鎖:“你這個情況還挺少見的。”

姜雪吟的心驀地一沉:“很嚴重嗎?”

“從報告上看,沒什麽問題,但可能只是還沒有徹底暴露,我建議下一次易感期過去後再來查一次。”醫生頓了頓,“或者,你也可以去做了心理咨詢,對自己的信息素惡心,不一定是生理因素,也可能是心理因素。”

姜雪吟松了口氣:“謝謝醫生。”

至少目前沒有問題,她們的心安了大半。

本來是0點發的,放進存稿箱裏忘記定時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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