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多好辦事

人多好辦事

崔媽媽還真沒怎麽注意這個人,在她看眼裏,此人簡直入不得眼。倒是店裏一個姓祁的小子提到過幾句,她想想回道:“幾個鋪子都不怎的賺錢,他這個貨辦也沒了作用,空領些月銀。”

婉筠聽後,正愁如何下手時,就聽崔媽媽道:“哦,對了,聽說這個梅才良,最近欠了一大筆賭債。”

聽到賭債兩字,婉筠輕蔑一笑道:“如此便好辦了。”

她心裏的某些點好像連了起來,前塵種種躍然眼前,差點把手邊的一個杯子打翻。心中實在難以平靜,便道:“明日我去繡莊看看那批皮貨,現在各自先去休息吧。”

崔媽媽見她臉色不太好,以為是今日太累所致,也就不再說甚,趕緊鋪床伺候婉筠上床睡覺。

第二日,晨間,婉筠帶着杏兒和崔媽媽出了門。

那間繡閣離知縣府也不很遠,只兩條街,走着也就到了。三個門面大小,從外部的雕花築漆仿佛還能看到往日的客商來往景象。進到鋪子裏面,就顯得很寥落。

熙熙攘攘擺着幾個繡品,布匹上都滿灰塵。掌櫃的也不見人影,只一個小夥計打扮的人在櫃臺邊坐着,抄着手,快睡着的樣子。

杏兒剛進屋就瞪圓了雙眼,一臉吃驚。她不敢相信這還是夫人留下的鋪面,要知道,當初趙氏在時這可是整個石豐縣最好的繡閣。下意識問道:“怎的變成了這樣?”

小夥計也沒睜眼,接了話:“怎麽就不會?給繡娘的月銀就一兩,人早就跑沒了。還欠着繡品的銀子,就算有定單誰還會接?”說完換了個肩膀靠着,繼續睡。

崔媽媽見他這樣,忍不住道:“小姐來了,你這個做掌櫃的還不快起來迎迎!”

原來此人就是掌櫃的,杏兒想着,怎的穿得如此寒酸。

那個人幹脆換成了背對着婉筠主仆的樣子,反嗆回去:“誰來了也一樣,反正都沒銀子發。要不您把我趕了也行。”

“祁家小子,你如何敢這麽和小姐說話。”崔媽媽氣得眉毛都翹了起來。

婉筠卻并不生氣,只道:“這鋪子欠了多少月銀你可知道?”現下鋪子這副景象,如何能叫別人心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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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欠的貨款,總共二百八十兩三錢。”

“崔媽媽,你支了銀子,把這些銀錢先給了。”婉筠不由一笑,此人記得賬這麽清楚,腦袋還算清醒。

“小姐,咱們眼下可沒這麽多銀子。您還答應了給王爺捐款,如何還拿得出。”杏兒昨晚就把賞花會的事給崔媽媽報備了一遍,她正為銀子的事兒發愁,現在又多出一筆開銷。

“把我的首飾去當一點,也就夠了。”婉筠吩咐道。

“不行!”崔媽媽和杏兒同時反對,自家小姐怎麽就到了當東西的地步,這月銀也不是欠了一兩日,況且這還是梅氏欠下的,她們憑什麽負責。

“按我說的做。”婉筠語氣堅定,她雖然愛財,可也不想做那欠錢不給的無賴。

兩人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再勸無用,只好應是。

此時那人才站起身來,沖着婉筠作揖道:“小的祁子聰,請小姐安。”

還真是不見銀子不動彈,婉筠心道。她打量了一眼這個人:年紀不大,也就二十歲左右。皮膚微黑,身材清瘦,眼睛卻是精明。

“聽說還有一批庫存的皮貨,帶我去瞧瞧。”

祁子聰立起身來,看着婉筠的臉愣了一愣,随即垂下眼往後院引路。

皮貨堆放在後院的庫房,散發着難聞的味道。顯然很久沒人碰過。婉筠挽起袖口翻看,多半的皮子已經受潮發黴,只上邊一些還沒有黴點,卻也已經變形。

看着婉筠親自動手,一旁的祁子聰很訝異,這可和他見過的太太小姐大不相同,吳雯茵以前來時總是各種刁難,直到拿走最好的秀品。

“這些皮子可還能賣?”

祁子聰此刻對婉筠也不再糊弄了事,認真的回答道:“如果按這個樣子肯定沒人接手,若是曬一曬再買幾張好皮料做樣子,或許能試一試。遇上個蠢的,說不定就成了。”

婉筠聽後,覺得此人聰明倒是有幾分,就是手段有些不磊落。不過該是正合梅才良的意。她現在正需用人,瑕不掩瑜便好。于是試着問道:“讓梅才良來幫你如何。”

誰知祁子聰立時變了臉色,嚴肅中夾着些許不屑:“若小姐真想把繡閣再做起來,就不該叫此人插手。”

“為何?”

“梅才良是梅夫人的侄子,凡事喜歡拿大做主。若是參與進來,很多事情就由不得小的了。他為人太貪,本來做生意的人有點貪心也無不可,但他又蠢笨不堪,懶惰成性,根本不是做事的材料。”

原來祁子聰剛剛那句‘遇上個蠢的,說不定就成了。’是在諷刺梅才良。看來他是真瞧不上梅氏姑侄,人在無異中流露的情緒總是真的。

“那好,這件事就全交于你去辦。不過還是得叫上梅才良,和他說有人看上了這批皮料,交貨的事也交給他去做。再找人辦成貨商接收。記住繡閣的印章不能給他。兩日之內可能辦好?”婉筠決定賭一把,賭這個祁子聰是個心有志向之人,願意為了把生意做好,聽命于自己,

祁子聰幾乎沒想就答應了。“小姐放心,我一定把事做得漂亮。”

他早就在等這一天,繡閣的生意每況愈下就是因為這兩姑侄作祟,否則說不得他都把鋪子開到省城去了。

剛剛崔媽媽帶着這女子來,還稱她小姐,祁子聰就知道這是趙氏的女兒了。再看她一來就查看皮貨,便猜測她不喜梅才良。因此才說了那些話,也是在賭婉筠會為了繡閣生意不惜得罪梅氏。賭贏在意料之中,沒想到的是這位小姐要做的是釜底抽薪,永絕後患。

東家和掌櫃之間的相互試探,幾句話之間完成。

既然祁子聰答應了,婉筠就不再多留,和崔媽媽杏兒回了知縣府。

剛到院兒,就有丫鬟等在門口。“表小姐,夫人讓你去正廳一趟。”

婉筠不願崔媽媽多勞累便讓她回房休息,自己和杏兒去了梅氏處。

“表侄女,你總算是來了。快坐下歇會兒。”梅氏臉上堆着笑,好像昨天的事沒發生一般,滿懷熱情的拉婉筠坐下。

婉筠想抽出手都動不了,梅氏實在太用力。正奇怪自己已經同她鬧開,這人做甚還如此裝腔作勢。眼角就瞟見正廳上首位置,那位想在自己這拿五萬兩銀子的人正坐着喝茶呢。

“民女請王爺安。”婉筠趕緊起身行禮。

站在在懷王身邊的吳雯茵開了口“表妹也真是的,一大早去尋你就不見人影。你院兒的小桃說你街去了,你也不小了,怎的還這樣貪玩。”

聽着她癟着嗓子故作溫柔的說話,不知懷王如何,反正婉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邊梅氏也道:“是呢,表侄女都快及笄的年歲了,還這樣成日在外面瘋,名聲可不大好聽。也和你表姐學學,在家看看書,做做女紅多好。”

吳雯茵看書?做女紅?婉筠被梅氏逗樂了。

這母女倆一唱一和,貶低她擡高自己什麽心思,婉筠明鏡似的。既然這樣那就不妨說明白,送你們一程。

“表嬸這都把表姐打扮的和朵花似的,伺候外男了。我這沒娘的自是比不過。”

一句話說的梅氏母女無言以對,十分難看。

婉筠真是後悔過來,原以為梅氏找自己是心虛鋪子的事,想着來看看還有甚把柄可抓。沒成想竟然是這樣,她哪有時間在這耗着。

便道:“想來也無其他事,還請王爺準民女告退。”

懷王見她心緒不佳,不甚高興,也不留,點頭以示同意。婉筠随即退了出去。

“你們也下去吧,本王自己去你家園子轉轉。”懷王道。

梅氏本想叫吳雯茵陪着,但一想到剛剛婉筠說的話,擔心王爺‘誤會’也就沒再說甚。

剛走到自己院門口,婉筠就被懷王叫住。今天是進不去院門了麽?自己還要和崔媽媽找首飾去當呢,她心裏有些煩悶,也就無話,連笑都忘了帶上。

懷王見她這樣,更是以為小姑娘不開心,放柔了聲音道:“本王是來還衣服的。”

福瑞把婉筠那日穿的外衫遞上。

衣服?對啊,這件外衫能當不少銀子呢。婉筠看着自己的衣裳眼睛直放光,心想:“這下月銀不用愁了。”臉上的笑更濃了,她是真開心啊,真誠的給懷王施禮道:“謝過王爺。”

懷王見婉筠開心,不自覺的也彎起了嘴角。道:“以後見我,不必常常行禮。”

“嗯。”婉筠沉浸在不用當更多首飾的喜悅中,沒細想懷王的話就應着。

“本王也不喜你表姐那樣的女子。”懷王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向這個小丫頭解釋。

婉筠也糊塗了,王爺這是何意?是在敲打自己不要亂講話?現在想來剛剛在正廳的言語着實有些過火,那是打着了梅氏,可也讓王爺難做,傳出去的确對懷王不利啊。

想到這些,婉筠道:“民女知錯了,吳雯茵哪配得上您。以後說話會注意分寸。還請勿怪罪。”

“怪罪?我何時怪罪過你?”

婉筠稍稍斜眼看着懷王,滿臉寫着: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帶着一絲壞笑道:“我看朱家小姐朱明蘭和王爺您才是絕頂相配呢。”

說完心想:“這下你可滿意了吧,你的另外五萬兩白銀可有着落啦。”

懷王氣悶,英俊的臉上陰雲密布,“本王也不喜朱家小姐。”

來不及細想,婉筠就見祁子聰向這邊跑來,想他必有要事相商,趕緊讓出門來,“你到裏邊等着,我這就進去。”

她着急知道發生何事,便對懷王道:“王爺,民女還有要事待辦,就不送了,您路上小心。”

最後一絲笑也從懷王嘴角消失。福瑞咽了咽唾沫,他知道自家爺已經動怒,平日裏和爺玩笑兩句也無不可,這時他大氣都不敢出。

婉筠見懷王還是站着不動,以為自己又說錯了話,彌補似的說:“王爺,民女的确走有要事走不開,要不讓杏兒送送您?”

福瑞腹诽:“大小姐,您能不能別講話了。”

懷王眉頭微聚,道:“誰說我要走,至今日起,本王就住在知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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