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水鬼
第7章 水鬼
呂雲川怎麽也沒想到此番委托人竟是他先前主子家。
呂寧顯然亦未曾料到,他當即就想讓呂雲川先行回去,可門口小厮見了來人,甚為熱情,點頭哈腰地就給請了進去。
若呂寧是個平常大小姐,白士儒尚有心情再與他調笑幾句,可他竟是自家府上請來的修士,他頓時不敢再造次,萬一人不高興,丢下他們同鬼過夜,這可不好玩。
他頓然換了副禮貌的笑臉趕去前頭帶路:“哎呦仙長,我們提心吊膽了大半日,可算見着你們了,家父在堂屋等着,快随我來。”
府邸修葺精致,步步雅景。呂寧瞥向一旁的呂雲川,雖不知他在這經歷過什麽,但是念想着那日初見的情形,就知絕非好事。
“我這位弟子方才身子不大舒服,還是……”
“不打緊,我沒事。”呂寧話未說完,就給呂雲川打斷了。見他這麽說,呂寧也不再多說什麽。
白士儒聞聲瞧了一眼呂雲川,十幾歲的孩子,一年一個樣,他這幾年長開不少,個頭也竄高了,加之先前在白府,成日灰頭土臉,現如今身着幹幹淨淨的道袍,他愣是一點兒沒認出來。
見呂雲川目色不善地瞪他,白士儒趕忙移開目光,乖乖帶路。
見了白家主,二人了解大致情況。後院水池鬧鬼,夜裏一家仆被水鬼襲擊,今日為人發覺淹死于池中。
“你怎知是鬧鬼,而不是意外失足落水?”呂寧問道。
“哪兒能不是鬧鬼啊!”白有信一拍大腿,愁眉苦臉,“人被發現的時候面朝上,你說哪個淹死的人是面朝上?且脖子都被抓開了,仙長,絕對是水鬼!岸邊還留了抓痕,好幾道呢!”
呂寧不置可否,接着問道:“這後院水池先前可曾淹死過人?”
“不曾,”白有信連連搖頭,“我家水池幹淨得很,平日裏頭也就養了些鯉魚,別無他物。”
呂寧心道奇怪,水鬼皆為淹死之人所化,未曾淹死過人何來水鬼?他再度向白有信确認了一遍,确是不曾有人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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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領我們去見淹死的家仆,我們先且去施安煞咒。”
白有信點頭說好,領了二人去往水池邊。過了大半日,人如何被撈上來的仍是如何躺在那兒,府中之人見了皆繞着走,後院此刻靜悄悄。
呂寧瞧了一眼,又繞池子轉了一圈,轉身對白有信道:“我們施法之時,勞煩白員外吩咐家中人員莫要踏入後院,以免打斷作法。”
白有信連連點頭:“全聽仙長的。”
呂雲川不解,先前作法皆不需要避人耳目,也未曾有打斷作法一說,怎麽這次他特地遣人呢?
“為何要遣走他們?”待人走後,他問道。
呂寧盯着水池,神色淡淡:“因為他說謊。”
“嗯?”
“池子裏頭淹死過人,有水鬼,不止一只,你也離水邊遠些。”
呂雲川往後退了幾步。呂寧上前,盯着池邊,夜裏水鬼在岸邊留下的抓痕清晰可見,他緩步走向水邊,屈膝蹲下,向着池子中心伸出五指,但見他眸子微微泛光。
他召出一張符箓,火光跳躍,符紙自上而下焚燒,在他指尖化作灰燼随風飄散。
未幾,水下傳來嘩啦嘩啦聲兒,随着聲響愈來愈接近水面,院子裏頭煞氣陡然爆起。
水面驀地伸出一只蒼白浮腫的手,撰住呂寧腳腕。他立于岸邊,不動聲色,目光掃向兩旁,更多手探出水池向岸邊勾去。
“爹!”呂雲川驚呼一聲,欲意上前幫忙,呂寧向他比了個停步的手勢。
他指尖輕動,召出一把劍身銀白清亮的長劍——西棠。
劍光閃過,撰着他的那只手在開始用力之前便被砍斷。他擡起腿,一腳踹在面前那只水鬼面門上,水鬼單手抓不穩岸邊污泥,跌入水中。
他後退一步,瞧着面前一排已然探出頭的水鬼,身形臃腫,膚色慘白,面上覆着泛舊的黃符。
他召回仙劍,手指捏訣,聚起靈力,空中凝起若幹支兩端尖銳的細長冰箭,在日光下微泛寒光。随着他手臂揮下,冰箭離弦一般朝水鬼刺去,悉數正中腦門。一排水鬼被箭的慣性帶着向後跌入水池。
随即,呂寧朝池子四周甩出幾張符紙,符紙停于半空,咒語吟誦而出,陣法凝結,池中煞氣散逸,最終歸于平靜。
“好厲害。”呂雲川由衷贊嘆。
“以你的天資,只消用心處之,往後定能青出于藍。”呂寧淺笑回眸。
解決了水鬼,二人轉頭望向倒在地上的屍體。
“爹,”呂雲川喚了聲呂寧,“這人我認得。”
“說來聽聽。”
“爹當也曉得,我曾是白府家仆,”呂雲川眸光微垂,緩緩翻開昔日回憶,“這人與我共住一處。他平日裏勤勤懇懇,人瞧着也老實本分,不過我與他接觸不多,別的也不了解。但有一事,當只我曉得。”
呂雲川緩緩道:“那日我挨了打,身上疼得緊,睡不着,又不好吵着其他人,只好躺在床上……”
“誰打的你?”呂寧打斷了他,“還有那日,誰打斷了你的腿?”
“白士儒,”呂雲川眸光黯淡,語氣沉了下去,“他總拿下人出氣。”
呂寧默然,只示意他繼續說。
“彼時大家皆睡下了,他半夜起身,我聽得動靜,睜眼就瞧見他從懷中摸出白士儒的玉佩,而後悄悄離去。翌日,白士儒發覺玉佩丢了,發了很大的火,他把我們叫去一個個問話,那人不肯說,他自是問不出什麽,只不過,那些但凡表現出緊張亦或答話支支吾吾的人,都被掃地出門。所幸那時他見我是個孩子,并未疑慮,不然我可就連個歇息的地兒都沒了。”
呂寧聽完,沉默不語。
呂雲川見他面無表情,緩了神色,展顏而笑:“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現下我有爹就夠了。不過爹,你說他的死會同玉佩有關嗎?”
“不好說,”呂寧轉過頭去,盯着池子思忖片刻,問了個不着邊的問題,“雲川,你可記得這池子是何時挖的?”
“就在白士儒丢玉佩那會兒,彼時府上正擴建。”
呂寧唔了一聲:“你且出去等着,莫要讓旁人進來,待我施完安煞咒我們便走。”
呂雲川乖乖走出後院。呂寧見他離開,卸下了面上半永久的笑,面色寡淡。他蹲下,對着屍體施咒,若呂雲川此刻在他旁邊,便會驚然發覺,他施的根本不是安煞咒,而是化屍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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