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情敵
第42章 情敵
二人最終在天璇宗尋到了封蕭陌,她換回男裝,不至于讓蘇錦丢人丢到自個家,此刻她正要替蘇錦出委派,卻見蘇錦氣勢洶洶地殺到她跟前:“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些什麽?那是哪門子的虎狼之詞?”
封蕭陌掩嘴一笑,擺了擺手道:“哎呀我就開個玩笑,你們真該瞧瞧夏文傑當時的表情,可太精彩了哈哈哈哈……”
蘇錦滿臉不開心。
封蕭陌見蘇錦沉着臉擺着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又想發笑:“好了好了,我耍也耍了,簪子一事便不同你計較了,快讓開,我替你做完委派去尋你們玩啊。”
封蕭陌揮揮手離去,獨留蘇錦一臉悲催。
雖然封蕭陌說不予計較,但畢竟是蘇錦打碎了她的簪子有錯在先,他拉着呂寧去給封蕭陌挑了個外形差不多的擱在她櫃子裏頭。
三日後,二人互換回來,經此一事,呂寧發覺蘇錦同封蕭陌愈發熟絡起來,他們俱都是愛玩愛鬧的性子,湊于一屋能把房頂鬧翻。
呂寧在白玉樓也同諸位同門熟絡起來,他擔下教書先生一職,除卻修煉出委派外,在學堂內教弟子們讀書寫字。
春去秋來,學堂內門窗大開,呂寧誦讀着詩篇,臺下弟子們并無興致,即便秋風拂面,仍舊個個昏昏欲睡,有幾個甚至直接任由自個于夢鄉撒歡,好脾氣的呂寧并未責罰,只繼然解讀着詩句。
待一首講完,一位女弟子道:“師叔,大家都沒睡午覺,您就早些散學呗。”
她的提議引起了不少弟子的附和,呂寧笑着溫聲道:“那講完下首就散好嗎?”
衆弟子起哄:“不好,現在就散。”
正當呂寧為難之際,哄聲卻像被掐斷了似的戛然而止。托腮的,玩筆的,睡覺的,起哄的,立馬全都坐得筆直,變化比翻書還快。
呂寧望向門口,呂雲川面無表情,抱肘而立,他雖一語不發,但威懾力不亞于厲鬼來襲,一時間學堂內阒靜一片,衆弟子們人心惶惶,唯恐自個恰才的行為被呂雲川瞧了個正着。
他也沒發火,只對呂寧道:“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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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堂課呂雲川站在門口哪也沒去,直至呂寧講完。“散學”二字一出,弟子們一刻也沒耽誤,見了老鷹的兔子似地溜出學堂,撤離速度堪比地震來襲,生怕呂雲川興師問罪。
看着空蕩蕩的學堂,呂寧不禁反思自個管的是否太過寬松,奈何天生長了雙煙雨眸眼,就算是生氣時也像是早春微雨,帶着些溫柔與克制。
他走向呂雲川:“雲川今日是偷得了浮生半日閑啊,怎麽有空跑來聽我講課了?”
呂雲川放下手臂,面上浮起淺笑:“自然是你講的太好了,叫我慕名而來。”
呂寧嘆道:“我要是講的好,也不至于睡倒一大片。”
“你太放縱他們了,有時不發火可管不住人。”
“我發火也管不住他們,還不如你站在那兒頂用。”
“你那根本不能算作發火,誰發火時還細聲細語同人講道理?”二人并肩同行,呂雲川轉過頭望向他的側臉,軟了眉眼,“你太溫柔了。”
呂寧笑着開玩笑:“那我可得向你借些威懾力。”
呂雲川只想同呂寧多呆一會兒,并無目的地,一路跟着呂寧走,呂寧帶他來到冠日亭,遞給他一沓卷子:“瞧你無事,來幫忙判卷子。”
呂雲川接過,沒判幾張,血壓蹭蹭蹭往上漲:“這都是些什麽?他們但凡帶個腦子都不至于寫出這種東西。”
呂寧倒是情緒穩定,想方設法地給他們送分:“怪我講得無趣。”
“你講得很好,又不是沒有人考得高,怪他們不聽!”呂雲川在面前那張卷子上狠狠地畫了個大大的叉。
呂寧溫聲勸他:“差不多得了,不用判那麽嚴,考核将進,他們尚有好些其他事兒要忙,不為難他們。”
呂雲川嘴上應着,手裏毫不留情地繼續畫叉,次日,分數下來,學堂內一半弟子喜出望外,另一半鬼哭狼嚎。
甫一散學,一衆弟子圍住呂寧,強烈要求自此往後讓呂雲川遠離卷子。
待考核完,手上事情少了,委派亦不多,呂寧頓時變了副懶散的模樣。
呂雲川怕自個老是湊在他身旁惹人煩,有時只遠遠瞧着。呂寧很喜愛醫館前的小院子,有藤椅可供他困覺,有桌椅可供他寫字,且鮮少有人來往,清靜。
呂雲川總是有意無意路過那兒,只為能多瞧呂寧幾眼。他很快發覺,總能在那兒碰見唐秋實。
一日午後,呂寧躺在藤椅上瞧話本,沒過多久泛了困,一歪頭便睡了過去。
呂雲川擔心他着涼,回屋拿來毯子想給他蓋上,回到小院,卻見唐秋實走近呂寧。呂寧仍在睡夢中,他素來睡得很死。唐秋實撐着藤椅扶手,俯下身子向呂寧壓去,嘴唇湊近他面頰,似是要親吻他。
呂雲川怒不可遏,像只被侵犯了領地的猛獸,沖過去低吼:“你做什麽!”
唐秋實吓了一跳,他直起身子,呂雲川鳳眸冒火,幾欲要将他瞪出兩個洞來。
他那些心思唐秋實皆能猜到,見他如此憤怒也不甚驚訝,只聳了聳肩,豎起食指抵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退至一旁默然坐下。
呂雲川輕手輕腳為呂寧蓋上毯子,見唐秋實不走,也挑了個凳子坐下。
二人俱都擔心自個離開後,對方會對呂寧做些什麽,于是雙雙守在那兒,誰也不動。
半炷香後,徐烨背了筐藥草回來,見兩個樓主都湊在這:“你們開會呢?喲,還有個睡覺的。”
他路過幾人,回了醫館。片時後,他出來曬藥草,見二人仍舊一言不發地呆坐在那兒:“你們很閑?”
唐秋實眯眼一笑:“可以這麽說。”
徐烨擱下要曬的藥草,回屋又搬了一籮筐:“沒事就來幫我分揀藥草。”
手上有事兒幹,分散了二人注意力,氣氛總歸不再那麽低沉。
呂寧伸了個懶腰,甫一睜眼,迎面撞上三道視線:“你們為何都在這兒?”
徐烨手上動作不停:“他倆擱這互翻白眼呢。”
呂寧問號臉,在他印象中呂雲川同唐秋實并無龃龉:“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談?”
唐秋實見呂寧醒了,徐烨也能在這兒盯着些呂雲川,便起身打算離開,他向呂寧遞去一臉微笑,并不作答。
當晚,呂雲川去呂寧寝舍找他,卻撲了個空。他直覺不妙,忙跑去唐秋實住處,暗中觀察,果真見着了呂寧。
他們二人坐于靠牆的石桌旁,唐秋實舉起酒壺邀呂寧共飲,呂寧自知酒力不濟,推開了他遞來的杯子。唐秋實執意要他作陪,呂寧接過酒盞,陪他小酌幾杯。
光線昏暗,呂雲川瞧不見二人面上神情,但他想都能想到唐秋實笑得能有多開心,不禁緊咬後槽牙。
唐秋實再次拎起酒壺為呂寧斟酒時,呂寧卻說什麽也不喝了。呂雲川曉得呂寧極有分寸,他知曉自個醉酒的度在何處,臨近這個度,不論他人如何勸他皆不會再飲。
唐秋實見此,不再堅持,他低頭片刻,而後擡首起身,身子微微前傾,同呂寧說了些什麽。距離遠,呂雲川聽不真切,話音落後,那邊二人一時陷入沉默。
呂雲川大約能猜到唐秋實話語內容,他呼吸不自覺慢了幾分,手掌握拳,僵立不動,這片刻時間變得漫長無比。
他承認,他怕了,是他瞻前顧後,是他膽小如鼠,是他死憋着不肯說,才會叫別人搶先去。他很怕呂寧就此答應,只略一想想他們走在一起的情形,他整個心髒便抽得生疼,他的養父,他的望舒,他半分也不想讓給別人!
呂寧倏然起身,轉而意欲離去。唐秋實叫住了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像是怕吓跑了貓似的。呂寧停下步子瞧着他,并不躲避,可當唐秋實将他堵在牆角時,呂寧堅決而又不容置疑地推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呂雲川深深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心裏落下一塊大石頭,掀起漫天塵埃。
日後,呂雲川發覺,不論何時,呂寧皆會同唐秋實保持十餘米開外安全距離,白玉樓內,他恨不能繞着東樓走,實在躲不開,也是禮貌性地對他微笑,過于禮貌,便成了生疏。
他原本想着,若呂寧拒絕唐秋實,他便立馬表露心意,可眼下他猶豫了,他怕呂寧若是拒絕他,他亦會落得同樣後果。
思及袁滿,他不由自嘲一聲,連個小姑娘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