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模範的弟弟
第三十六章 模範的弟弟
楊硯青目光魯鈍,墨蹤心下明了,這人果然又夢游了......
也是,若不是夢游他又怎舍得從溫柔鄉出來。
墨蹤徹底酒醒,趕忙将枕邊放着的畫像收進了被子裏。
皎潔月光撒落滿屋,楊硯青進了卧房後卻徑直朝一側牆壁走去,緩緩掀起牆上一張山水畫從後面竟取出一把金鑰匙,随後又走出了屋。
墨蹤:“......”
墨蹤本不想理會楊硯青,但在床上又翻翻覆覆不得安穩,最終還是因擔心楊硯青無奈起身坐上輪椅也跟了出去。
墨蹤:“......”
這人拿把鑰匙大半夜是要去哪兒......
待墨蹤出了院子後就見旁邊一處院落門口立着兩個府兵。
夜很靜,墨蹤遠遠就能聽到那兩人的對話。
“少爺這不是有鑰匙,何故前陣子還讓咱們鑿鎖開門?”
“估計是丢了又找到了,不過這院子裏都是少爺的寶貝,怎麽少爺剛才卻拿着兩個紙鳶進去了?”
墨蹤:“......”
墨蹤攢起眉轉身回了內院,在進入書房時果然見牆上紙鳶不見了,墨蹤沉着臉回了卧房,剛到床邊就伸手把被子裏的畫卷抽出來甩到了桌幾上,随後躺回榻上閉上了眼,半炷香後他卻聽到那個熟悉的腳步聲又回來了......
墨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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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蹤遽地睜開眼,見楊硯青進屋後把鑰匙放回了原位,随後竟直接朝床榻走來,墨蹤倏地閉上眼屏住了呼吸。
“哼......”楊硯青立在床邊哼出一聲冷氣,而後脫鞋上了床,忽然一個翻身把墨蹤摟住了,溫熱鼻息在墨蹤耳邊缭繞,“你在我面前還裝什麽清雅,我來幫你脫衣裳。”
楊硯青邊說邊用手摸索着墨蹤的衣襟嗖地一下扯開了。
墨蹤這才恍然發現自己剛才回屋後竟沒脫外衫就直接躺下了。
楊硯青随後竟把手直接伸進墨蹤衣襟裏隔着亵衣輕輕撫摸,墨蹤腦子乍然空白斂聲屏息一時忘了呼吸,但下一刻楊硯青卻又停下了,手雖不動胳膊卻并未撤走,口裏驀地喃喃自語起來:
“紙鳶就合該被仰望,高飛遠舉矚目于世,又怎能私挂牆上獨自欣賞。”
言罷楊硯青閉上眼用力摟了摟墨蹤,蜷縮起身子如同受傷小獸般漸漸睡去。
墨蹤:“......”
墨蹤感受着身後人惘然若失的腔調和微微瑟縮的身體,又細細琢磨起那人的話,墨蹤的身子漸漸冷成一道冰牆,眼中瑟風殘雪蒙上一層茫茫白霧。
次日清晨當楊硯青在一股淡淡檀香中睜開雙眼時,便見自己正緊緊熊抱着男神墨蹤,而每日清晨必“堅挺”的模範弟弟讓楊硯青心中一聲獅吼,炸毛般從床上彈到了地上,當場屁股摔八瓣。
墨蹤:“......”
“對,對不起,唐突夫人了。”楊硯青疼得眼淚涔涔,直覺後脖子冒涼風。
擦!墨蹤不會誤會我吧,楊硯青冷汗下來急忙解釋,“我,我這是又夢游了,夢裏我什麽都不知道,夫人一定莫怪。”
墨蹤其實一夜未眠,當他感受到身後人的硬物時頃刻間便熱透了身子,此時僵硬回頭看了楊硯青一眼,見那人急得杏花春雨,臉頰更加粉潤眼尾嫣紅更甚,墨蹤猛地又轉回頭喉嚨吞咽兩下,“無礙。”
“......我若是夢中說了什麽,那全都是胡話,夫人可千萬不能信。”
墨蹤羽睫撲煽着熱氣,“昨夜睡得熟,未曾聽到什麽......”
楊硯青這才松口氣揉着屁股站起身,心說曹硯青這癟犢子還特麽抱上墨蹤了,這不拉垮自己人設禍害自己嗎,得虧夫人儒雅風度沒做計較......
下一刻楊硯青卻一個激靈騰地轉身往外跑。
完犢子!榮兒不會醒了吧!
“夫人,我,我先回西廂房去了啊。”
墨蹤:“......!”
待墨蹤坐起身時楊硯青已然一股白煙沒了影......
楊硯青心焦如火,昨夜飯後他讓榮兒喝下兌了藥的解酒茶,随後就忐忑地跟榮兒進了卧房,楊硯青滿頭大汗正想着下一步該怎麽辦,卻見榮兒剛坐到榻上衣裳還沒脫就揉着腦袋昏在了床上。
楊硯青可算松口氣,熄滅蠟燭小心翼翼給榮兒脫了個精光,手裏卻抖個不停,心說不就是給個老爺們兒脫衣服,又不是脫姑娘衣裳,特麽手抖個什麽勁兒啊!
一切完事後楊硯青蹑手蹑腳去了東廂房繼續搗鼓“風筝豬”去了。
本來楊硯青打算熬夜趕工抓緊做完風筝第二日一早再回西廂房,卻沒想到自己不知不覺睡着了,半夜竟又夢游了,不過幸好趕在榮兒睡醒前蹿回了床上。
楊硯青狠狠揩把冷汗。
這特麽一天天,打仗似的!
楊硯青在唬弄完榮兒後回了卧房,剛進屋就被小五告知夫人已經用過飯了。
楊硯青:“......”
楊硯青怏怏返回書房托着下巴愣了神兒,總覺哪裏好像不對勁,半晌後嗖地從椅子上彈起來直接竄進了卧房。
只見紫檀桌不知何時搬了回來,上面竟放着自己拿回府的幾冊賬本,而墨蹤此時端坐桌前左手執筆,正蘸取寶硯裏的墨汁在宣紙上一點點書寫着。
楊硯青戳在原地當場化成了雕像,心裏剎那間翻江倒海如何也控制不住情緒。
原本多年後才會重新執筆的墨蹤,竟就真的提前拿起了筆!
楊硯青:“......!!”
一股熱浪瞬間酸透楊硯青鼻腔沖破了頭頂,他的眼淚刷地下來了,一個奔三張東北老爺們就這樣杵在門口哭出了聲音。
墨蹤:“......”
楊硯青一哭不要緊,小五本就哭包,此時看到少爺哭了也哇地一下跟着哭起來,宋小寶慌裏慌張沖進屋見主仆二人原地恸哭不明所以,可當他看到墨蹤執筆寫字的場景後頃刻轉身抱住楊硯青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少爺!夫人拿筆了!”
宋小寶話音一落,楊硯青更加上氣不接下氣,屋內頓時哭聲笑聲摻雜一團好不熱鬧。
墨蹤:“......”
墨蹤左手顫抖着放下筆,眼尾似也閃起亮光,遽然垂下了頭,墨蹤萬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拿起毛筆嘗試寫兩筆罷了,楊硯青竟就喜極而泣哭成這般模樣。
墨蹤聽着楊硯青的哭聲心裏竟一揪揪的疼,猶豫片刻還是搖着輪椅來到楊硯青面前遞給他一個手帕,卻沒成想被楊硯青當即抓住了手。
“夫人,我,我知你心裏難過。”楊硯青斷斷續續泣不成聲,“但,但你相信我,夫人會越畫越好,左手比右手畫得還要好,天下沒有人能超越夫人。”
墨蹤垂下羽睫,眼尾淚珠悄然滑落,滾燙着臉頰熨帖了心房。
無人超越。
原來自己在他心裏一直是如此高的位置。
墨蹤嘴角不覺上揚。
幾個時辰前墨蹤還因楊硯青盛贊又收藏了梅赤親手畫的紙鳶而怒火中燒,心裏像豁開個大洞莫名失落,一股想要重新執筆的強烈念頭猛然出現腦中。
墨蹤擡頭深深看了楊硯青一眼,輕輕點頭算是回應了他,楊硯青這才放開墨蹤的手開心地用袖子抹幹了眼淚。
楊硯青從墨蹤房裏出來後走路都覺輕飄飄的,雖然墨蹤僅是重新拿筆寫了幾個字卻也足以讓他開心得原地起飛。
楊硯青吹着口哨仰到了榻上翹起二郎腿,半晌後楊硯青卻又猛地跳下榻,甩頭看向宋小寶:
“宋小寶,我牆上紙鳶呢!你給我扔啦?”
宋小寶:“......”
卧房裏的墨蹤:“......”
宋小寶嘴角抽着趕緊上前壓低嗓子,“府兵們說您昨夜捧着一對兒紙鳶拿進鄰院去了......少爺,您鑰匙找到啦?”
楊硯青:“......”
曹硯青這個天煞的......
楊硯青心裏罵罵咧咧擺擺手,“我是真忘了放哪兒了,下次夢游時你問問我。”
宋小寶:“......”
卧房裏的墨蹤:“......”
楊硯青四處審視書房,他覺着那把鑰匙肯定被曹硯青藏在書房或卧房了,等忙完這陣一定徹底搜羅一番。
随後去往畫院的路上楊硯青還是一路吹着口哨,到了畫院也是頭回身輕如燕回了理事房,可剛一進屋就見一貫空蕩蕩的桌面上竟聳起了幾座小山。
楊硯青:“......”
漂亮!樂極必生悲。
典卷此時站在桌邊低着腦袋沒敢擡頭,“大人,生員們的文章和仿畫都收上來了,您,您得空瞧瞧吧,祭酒大人說讓您再給批,批閱一下......”
楊硯青:“......”
楊硯青悶沉沉嘆了口氣,“你把這兩座山給我搬馬車上去吧,我回府後再慢慢批。”
“是......”
“哦對了。”楊硯青揉着太陽穴坐回了桌前,“明兒個風鳶節咱畫院有假不?”
“畫院執事們休沐一日,衆生員除了畫僧們能休一日外,其餘學子會對畫院上上下下進行徹底清掃。”
楊硯青:“......”
......這不古代版灰姑娘嗎,楊硯青心說後媽帶着親閨女們出門瘋玩瘋鬧,把灰姑娘留下累死累活幹保潔,真特麽有天理。
楊硯青都有心駕着金色馬車把灰姑娘挨個接回府來到他這兒當公主。
楊硯青甩甩頭,要照這麽幹,斷袖若有段位自己就鐵鐵骨灰級了,都特麽是治标不治本,還得從根源整治。
楊硯青尋思着反正快到畫院大招了,自己當初琢磨的點子也能試試水了。
楊硯青歪着身子靠到墊子上直摳太陽穴,心說自己就想本本分分在古代繼續當個單純教師,不用處理繁雜人際更不用參與權力鬥争,可曹硯青這癟犢子僞纨绔,非特麽生生給自己整出個重振畫院的“造反”路線,真是一個腦袋十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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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落日熔金,敦煌畫院內唯一的一處紅頂院落被晚霞映得殷血斑斑更和周圍的清雅景致格格不入。
“說說吧。”曹祭酒斜楞着身子觑着大堂正中跪着的蒙面女子,“你在曹硯青的府裏可有發現?”
“回大人。”蒙面女子露出的一雙杏眼緊緊盯着地面,“有大發現。”
作者有話說:
給弟弟戴朵小紅花表揚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