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個多情種
第七十三章 一個多情種
墨蹤知道了楊硯青不是在夢游,也知道了楊硯青只不過是想幫他暖腿罷了......墨蹤看着月光下的楊硯青,肌膚瑩白美若璞玉,一時心裏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他喉嚨吞咽轉過了頭,“你回去睡吧。”
“夫人不用擔心我。”楊硯青知道墨蹤是不想麻煩自己,便想再争取一下,“反正昨夜我也幫夫人暖過腿,夫人能睡上好覺,我也睡得挺好,不如就讓我......”
“我的腿已經不疼了。”墨蹤的聲音月光般冰涼,“你出去吧。”
楊硯青:“......”
既然墨蹤都說腿不疼了楊硯青也不好賴着不走,且他隐約看到墨蹤的确眉頭平展,頭上也沒再閃着汗珠。
“好罷,那我回房了,夫人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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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一輛奢華闊氣寶馬雕車駛進敦煌郡直奔敦煌畫院而來,馬車停在了距離畫院不遠處一間茶樓門口。
茶樓夥計迎上前和坐在車頭一個胖的球一般的侍從說了兩句話,随後打着躬又跑回了樓裏,不一會兒拎着兩大食盒跑去馬車前恭恭敬敬遞到了車上。
胖侍從掀開車簾只把頭探了進去,肥胖身子像卡在了車廂外根本也進不去,“六爺啊,要我說您還是去樓裏用飯吧,您這尊貴之體怎能在逼仄車內......”
“行了,別念叨了,哪裏還不能用口飯了。”六爺邊說邊褪掉一件水藍色雲霧外衫,“你現在去路邊攔下個跟我身量差不多的老百姓,用我這衣裳跟他換件布衫來,要舊一點的。”
“什麽?”胖侍從的身子一抖,馬車也跟着抖了三抖,“您這貢品青雲紗就這麽送給街頭百姓了?”
“別廢話,快去。”六爺邊說邊把衣衫扔到胖侍從頭上,“哦對了,再順帶給我買個姑娘畫眉的螺子黛,我得給自己點顆痣。”
“六爺呦,您真是多慮。”胖侍從重重嘆口氣,“除了梅赤将軍誰能認出您?就連您那畫像不也是宮裏畫師按您吩咐往醜着畫了幾分嗎。”
胖侍從說話之際六爺一擡手把頭上發箍摘了下來,頃刻間墨發垂肩,“你不說我還忘了,把頭發散下來和畫像上區別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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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胖侍從搖頭,心說六爺本就生得好看,這頭發散下來不得引來更多目光,“六爺您先用飯吧,小的去去就來。”
一盞茶的功夫胖侍從的大腦袋又從車簾裏探了進來,遞過來一件泛白的灰舊布衫還有一盒胭脂。
六爺:“......”
“爺我就是散個頭發又不是要扮姑娘!胭脂和黛塊兒你分不清?”
胖侍從吐了吐舌頭,“完了,我這是拿錯盒子了,小的這就回去......”
“行了行了,那我就點顆朱砂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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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硯青老早就來了畫院,又是被典薄典卷二人拽着在諾大畫院裏一頓“視察”。
楊硯青擦着頭上的汗,好家夥,我這是健步走來了,在終于能坐下喝口水時趙司業又翹着小胡子來了。
“你還坐得住?要喝茶去畫院外頭喝去!”
楊硯青以為趙司業這句話就是句玩笑氣話,結果下一刻他就真和趙司業倆人來到畫院外頭“喝西北風了”。
“這連六皇子的模樣兒都不知道,叫咱倆在畫院外頭迎接個什麽勁兒啊,再說人家六皇子是微服私訪還能大張旗鼓?”
“這迎接六皇子的事還能輪到你?”趙司業搖着一把小折扇,“梅刺史不過是讓咱們盯緊了別出岔子,這萬一出了亂子又碰巧被六皇子撞見,再往上頭一遞,罪過就可大可小了喽。”趙司業話裏有話看着楊硯青。
“我知六皇子這次來是個契機。”楊硯青灌了口涼茶,“上頭的人雖對節度使王略有忌憚,但一物降一物,節度使王再桀骜不馴也有軟肋,他定也不忍看梅刺史出什麽差錯再被降罪。”
楊硯青随即嘆口氣,“現在就盼六皇子來了,但即便來了咱也認不出啊。”
趙司業抹了把胡子,從懷裏掏出張紙按在了桌子上,竟是一人的畫像。
“從哪兒弄來的?”楊硯青興奮地抓過畫像,一把摟住趙司業的肩膀猛拍着,“老趙你行啊,有兩下子!”
“咳,咳咳,輕點輕點,勾肩搭背成何體統!”
楊硯青看着畫像裏的六皇子儀表堂堂倒真不愧是皇子。
“對了。”趙司業端起了茶盞,“你可跟你那幾個娈寵交代過了?”
“大人放心,就算我不派人遞話他們也知道要故意畫差一些,不然得了高分也考不進來啊。”楊硯青把宣紙仔細折好收入袖中,“最終錄取名錄也有咱倆把關,他們定是都能考進來。”
“嗯。”趙司業滿意地啜着茶。
楊硯青吹着口哨起身要去溜達一圈,美其名曰一邊關懷考生一邊提前過過眼,萬一在這大招日子口就撞見六皇子了呢。
楊硯青于高臺上下來,放眼望去青巾絡繹冠蓋如雲,全是來畫院赴考的考生,楊硯青穿過人群和馬車終于尋了個清淨地方,叫店夥計上了碗茶喝。
茶棚下納涼的楊硯青看到遠處桌邊有一個背對他坐着的男子,一身灰舊袍衫披頭散發,此時雙肘支在桌面上,手裏還擎着個白面饅頭。
楊硯頭再一低頭,看着自己桌上琳琅精致的點心,不禁搖頭,心說這考生也不都是有錢家闊少爺,像這種貧苦人家孩子也來考學,卻不知現今這畫院就是個吞錢巨獸,普通百姓如何承受得起。
楊硯青不忍看遠處那考生饅頭就茶喝,便拿起尚未動過的點心盒子起身向那人走去,可走到半截時卻愣住了。
只見那人手裏雖拿着個饅頭卻并不是在吃,其右手還攥着把小刀正在饅頭上不停刻着。
楊硯青:“......”
楊硯青探頭仔細一瞧,但見饅頭上栩栩如生雕了一個笑眯眯的大肚子彌勒佛,這還不算完,周邊竟還雕出了一圈白胖胖的娃娃。
楊硯青心裏一驚,區區一個巴掌大的饅頭竟被雕上這麽多人物,最主要是饅頭質地本就無法雕出如此精細的圖案,但那人卻似駕熟就輕信手拈來一般。
楊硯青:“......”
楊硯青都不知自己眼珠子快瞪掉地上了,嘴角更是老早就翹到了天上,每次當他見到這種有天賦的學生時都是打心眼兒裏稀罕。
此時一個胖乎乎的侍從打扮的人走去了那個灰衣男子身邊,只見灰衣男子緩緩起了身,在轉身那一刻楊硯青看清了那人的樣貌,不禁再一次瞠目。
但見那男子柳眉桃目绛唇映日,眼角一點紅痣冶麗絕倫,簡直像從畫裏走出的美男子一般。
好家夥,楊硯青心說那人一雙桃花眼兒跟塗了蜜似的,肯定是個多情種兒!腹诽別人的楊硯青卻忘了自己也頂着一雙桃花眼了。
随後只見那男子把雕好的饅頭竟随意扔在桌上提步就走,楊硯青立刻追上前把桌上饅頭拿了起來,“等等,這麽好的饅頭你就扔了?”
楊硯青心說這小夥子看樣貌氣質之前定也是個貴公子,估計是家道中落了,這好日子過慣了自然是不知節儉。
楊硯青吹吹饅頭上的灰收進了袖口。
那男子此時饒有興致看着楊硯青,驀地一笑露出了潔白皓齒,“你要留着這髒饅頭?”
“掰開以後裏頭還幹淨呢,你這年紀輕輕怎就糟踐糧食呢。”
話音一落那男子身旁的胖侍從身子抖動着要開口卻被男子擡手止住了。
那男子看着眼前這個用長輩般口氣教導自己,瞧着似沒自己歲數大的俊俏男子也覺好笑,又見其衣着華麗手裏還拿個精美食盒,很難想象這種富家子弟竟會在乎一個髒饅頭。
“來來來,見面就是緣,你先坐下,我有幾句話想問問你。”自來熟的楊硯青招呼着男子坐下了,又把食盒放到桌上将一盤盤點心拿出來擺好,招呼店小二又端上了一壺上好茶水。
“來,吃吧。”楊硯青不由翹起嘴角,又掩不住伯樂相馬般的笑容了,“想你是總吃饅頭吃膩了這才雕着玩兒罷。”
楊硯青話音一落,站在一旁的胖侍從的身子又抖上了。
對面男子微微一笑倒沒客氣,抄起一個普通的栗子糕一口塞進嘴裏,一邊嚼還一邊贊嘆,“嗯,好吃,這是什麽點心竟如此美味?”
胖侍從默默轉過身,開始朝天上翻白眼兒。
“哈哈哈,好吃就多吃一點。”楊硯青跟着笑出兩排潔白牙齒。
男子吃完栗子糕又端起茶盞細細品了幾口,“嗯,真是好茶。”
胖侍從:“......”
“對了。”男子放下茶盞笑容和煦,“方才閣下說有話要問我?”
“哦,對對對,”楊硯青又撚起一塊兒桂花糕放在男子盤中,“你一邊吃我一邊同你講。”
楊硯青正了正身子,“方才我無意中見識到了你的雕工,你絕對是雕刻界難得的奇才。”
“哈哈哈哈。”男子開懷一笑從袖中又掏出個饅頭,“雕個饅頭就成奇才了?”
楊硯青忽從男子手中奪過饅頭,一字一板道:“你可願到府做我的娈寵,整個曹府除了饅頭随便你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