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有情何似無情

☆、有情何似無情

(六十八)

“樊姑娘,該換藥了。”這幾日莫止山去到了那個病患的家裏,所以都是莫子弦幫樊花換藥。

“麻煩莫公子。”樊花伸出了右手,經過十日的治療,中指和食指已經能自由彎曲了,只是還有點用不上力。

莫子弦是個不多話的人,每次幫樊花換藥除了開始的“樊姑娘,該換藥了。”和換完後,“好好休息,明日我會再來。”幾乎沒有說過別的話。這一點和莫爺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樊花一直很奇怪,那麽喜歡鬧騰的莫爺爺為什麽會有這麽一個平淡如水,清雅如蘭的徒弟。

新抹的藥,塗在皮膚上感覺辣辣的。莫子弦拿出了銀針又仔仔細細地在樊花的兩個手指上的穴位紮了一遍,酸疼的感覺驟然襲來,比前幾日還要厲害,樊花忍不住抽了一下手指。

莫子弦擡頭看了看樊花,她此時正故作鎮定,緊咬了牙,呼吸聲也有些重。

“看來你的手就快好了。”莫子弦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很能驅散他人心中的不安。

“多謝。”

“好好休息,再多上兩次藥就會好了。今日就到這了。”莫子弦收拾了東西,出了門。

再上兩次藥,那就是說只要再過幾天這兩根手指就可以恢複了嗎?樊花的臉上不覺綻開了笑容——真好。

而這幾天,莫止山老爺子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樊花也聽說這次病人很棘手,所以她這段時間也沒有去打擾莫爺爺,準備等手治好了後去和他道謝,然後自己就要離開了。

“咚咚咚——”一日下午,樊花一個人正在房間裏練習右手,就聽到有人在敲門。

“花花丫頭?在嗎?”是莫爺爺。

“莫爺爺?”樊花打開了門,就看到莫止山一臉嚴肅的站在外面。

莫止山進了屋,示意樊花關上了門,而後坐在了桌邊,思考了一會,看向了樊花,“丫頭,你的手是被毒傷的吧。”

樊花先是一愣,而後乖乖地點了頭。

一般人是看不出來毒傷的,因為她的傷看上去更像是被高溫燒焦的——不過如果是莫爺爺,應該還是有可能看出來的。

“你能告訴爺爺是什麽毒嗎?”

“火毒。” 為什麽莫爺爺會問這個?

“原來是火毒。那麽就是和鬼毒婆婆有關了……”

“鬼毒婆婆?”為什麽突然會提到她?

“此次的病人,因其腦中存有蠱蟲,而整個人如活死人一般十年來從未醒過。而他的身上,有和你一樣的傷——也是火毒所傷。”

“蠱蟲?”

“沒錯。這和幾年前到我們藥廬來求醫的那一個人一模一樣。都是火毒的傷和腦中存有蠱毒。”

這——為什麽要和我說?樊花還是一臉迷茫,與自己有關?

“人人都知道鬼毒婆婆十一年前已經離世——你的傷是誰弄的?”

樊花不太想說,于是她看向了莫爺爺,“爺爺,問這些是為什麽?”

“那個人已經被我治好醒來了。前幾日我問他的筋脈的傷是如何造成的,他說是被毒的。而後他拜托我如果以後再見到類似的傷者,讓他們去找他。所以……”

“所以莫爺爺不知道我算不算是類似的傷者?”

“你身上并無蠱毒,但你有火毒的傷。而且我總覺得事情的背後不簡單。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應該都是當年那個一夜之間神秘失蹤的‘巫毒教’的人。花花你看……”莫止山看着樊花,帶着詢問。

樊花想了下,答道,“莫爺爺,既然這樣,我可以去見見他。”

“那人武功已廢,你不用太擔心。”莫止山也拿不準主意,只是覺得其中有蹊跷。

(六十九)

第二日樊花和莫止山一起去了那個病人的家裏。

一間低矮的瓦房,院子裏有一排竹子搭着的架子,上頭爬着綠油油的瓜藤。是一個不大但是很整潔的小農之家。

進了屋,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婆正在為躺在床上的瘦弱的男子擦着手。

老婆婆看到了莫止山,一臉的高興,“莫大夫!快請進,快請進!”

“娘,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和莫大夫說。”床上的男子的聲音聽上去還很虛弱。

樊花跟着莫爺爺來到了床前。那個男子除了手腳都有火毒燒傷的痕跡——他的眼睛也是瞎的。

莫爺爺先為他把了下脈,已無大礙。

而後莫爺爺和那男子說今天來了一個身上也有和他一樣傷痕的人。

那男子一下激動起來,“在哪?那個人在哪?”

莫爺爺拍了拍樊花的肩膀,“我先出去,你們兩個慢慢聊。”

莫爺爺走後,樊花找了張凳子坐在了床邊,“這位——公子,你好。”

“沈姑娘?你是不是沈冰清沈姑娘!”那男子聽到樊花的聲音掙紮着就要起身。

樊花忙起身幫他在身後墊了枕頭,扶住了他。

難道我的聲音很像沈冰清?

“我不是她。沈姑娘十年前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什麽!她死了!她怎麽死的?”男子似乎一下驚慌起來。

“是被千毒老怪害死的。”樊花沒有隐瞞。

“那千毒老怪在哪?”

“他前不久也死了。”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你不是沈姑娘……對了,沈姑娘也不會有火毒的疤……”男子的四肢都不能動彈,喃喃自語,而後将頭轉向了樊花的方向,“那你是誰?你身上怎麽會有火毒疤?”

樊花簡略地交代了自己殺了千毒老怪,中了火毒的事情。

“你殺了千毒老怪?那你有沒有見到他身邊有一個孩子,大約十歲的樣子。”

他也說孩子的孩子難道和千毒老怪說的是同一個人?難道是小安?

“是有這麽一個孩子,有什麽特別的嗎?”樊花試探着問了出來。

“他還活着嗎?”男子一臉的期盼。

“活着。”

“太好了!太好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男子突然聲淚俱下了起來,“姑娘,謝謝你!謝謝你!”

此人似乎也和小安有關,而且看上去對小安沒有惡意。他到底是什麽人。

“你——似乎很關心那個孩子?”

那男子似有些瘋魔狀,“天不絕我巫毒,天不絕我巫毒啊!”

巫毒教!他果然是巫毒教的人!小安也和巫毒教有關?

男子一直大笑着,樊花不知如何開口問他。

過了一會,男子安靜了下來,斟酌着開了口,“姑娘。你像是個好人,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

“幫我找到那孩子,将他送到西域去讓他永遠不要回來!”

“為何?”送到西域?

“求求你!我求求你!只有這樣,他才能活下去!姑娘,我聽得出來你是個高手。我是個廢人,我沒有什麽能報答你的,但我求你,我求你了!”男子一下趴在了床上,手腳不能動彈,卻向着樊花的方向不住磕着頭。

“我可以幫你……但你得告訴我那孩子有什麽特別。”要确定他說的到底是不是小安。

男子很是為難,最後終于說到,“這……我可以告訴你,但姑娘你不要告訴別人!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好。”樊花的聲音斬釘截鐵,卻讓人莫名的信賴。

“那孩子的筋脈能夠食毒……”

果然說的就是小安!

樊花放下了心中的最後一點戒心,看着那個男子道出了小安的事,男子聽了大驚失色,“有多少人知道他會食毒一事?”

楊爺爺,教主,教衆兄弟,貌似還有不少的樣子。

“有一些。”

“不好!”男子大驚,“你們快逃!帶上那孩子快逃!再不逃就來不及了!”男子滿臉的緊張。

這是什麽情況?

男子接下來與樊花說了十幾年前的往事,樊花聽後面色大變。

原來這個男子就是十幾年前江湖上人人聞之變色的“巫毒教”的玄護法,巫毒教的教主一脈天生能夠食毒,而所有巫毒教的教衆生下來就被種入了蠱毒以世世代代效忠教主。如果不按時服解藥的話就會變成活死人。

幾十年前,巫毒教教主和夫人生了雙胞胎女兒,其中的妹妹在周歲時被人擄走後,杳無音信。姐姐長大繼承了巫毒教,成了教主。

但是在新任教主剛滿十八歲的時候,她出教遇上了一位風神俊朗的男子,傾心相許。可誰知那男子竟是當時太子,也就是現在的皇上。

巫毒教一直被武林中認為是魔教,受到江湖人的唾棄。當太子知道女子就是巫毒教教主時,他擔心自己的儲君地位會受到影響而直接抛棄了女子。後來更是為了抹殺掉這段事情,派了鬼毒婆婆一門和大內高手聯手鏟除巫毒教。

當時教主已經身懷六甲,最後在混亂中生下了孩子,将孩子托給了身邊的婢女就上陣對敵,見到了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沈冰清,方才知道當年的妹妹是被鬼毒婆婆偷走。沈冰清見到教主也是一臉的震驚,教主對沈冰清說出了往事和與太子的糾纏,後因體力不支死在了她的懷中。

而那新生的孩子也被鬼毒婆婆趁亂搶走——巫毒一脈,天生毒脈,是習毒的絕頂好材料。

玄護法當時對陣鬼毒婆婆身受重傷,是沈冰清偷偷救了他。

後來沈冰清和千毒老怪合謀殺死了鬼毒婆婆,沈冰清搶回了孩子,千毒老怪要了至寶七寒蜘蛛。

玄護法蠱毒發作一睡不醒,直到今日,接下來的事還是樊花告訴他的。

樊花心中震撼不已:小安是巫毒教的傳人——而且是當今皇上的孩子!!!

如果被人知道他現在在綠羽山莊……不好!皇上當年能滅巫毒教,今日為了掩蓋往事,綠羽山莊就有可能成為他下一個目标。

知道小安能食毒的人不少——會不會已經傳到了皇上的耳中?

“姑娘!你們快逃吧!快逃吧!”

得趕快回綠羽山莊!朝廷那最好還不知道小安的事,不然……

第二日,她就直接辭別了莫爺爺和莫子弦一路往綠羽山莊趕去。

她的兩根手指已經治好,莫爺爺沒有留她,也沒有問她如此着急要走的原因,只是對她說了句“保重”。

一路上樊花快馬加鞭,不敢懈怠分毫:綠羽山莊,千萬不可以出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