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在家繼續躺屍躺了兩天, 在被确認除了不吃肉再也沒有其他的後遺症之後,朗星河終于被解禁出門——可以上學去了。

“不。”乍聞噩耗,朗星河以手扶額, 腳步踉跄,“我覺得有些暈, 腿腳還發軟,我恐怕還要再歇歇。”

瞧着小兒子拙劣的演技, 朗夫人連日來籠罩在心頭的烏雲終于散了。

綁架案一出, 雖然朗星河當夜就被救了回來,人也沒什麽大事。可朗夫人心裏想得更多,一則擔心小兒子的身心健康, 二則憂心大兒子和小兒子別因着這件事情心中起了隔閡, 三則是覺得大兒子的日常工作簡直是走刀尖,實在危險。

朗夫人心事重重, 這會兒見小兒子賣乖耍寶,沉重的心情總算松散了些,捂嘴笑道,“且安心吧, 給你請了大假,等谷雨後再去上學。”

“谷雨?”朗星河掐指一算,離谷雨還有小半個月!賺啦!

“那我能出去玩兒嗎?”朗星河主要是想去胡家和熊家看望下兩個小夥伴。雖說家裏以及北鬥司官方都遣人探望慰問過了,但是朗星河還是想自己去。四五日不見, 感覺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和小夥伴分析。

看着小兒子依舊活蹦亂跳、沒心沒肺的模樣, 朗夫人的心事去了大半,柔聲道, “去吧,去吧, 多帶些護衛跟着,天黑前回來。”

“收到!”朗星河高興的蹦起來,撩起袍角往自己院子裏跑。

“昨天剛剛研發的柑橘雪梨茶呢?快快再做些,打包帶走。”朗星河一邊換下居家穿的軟和棉衣,一邊呼喚着丫鬟嬷嬷們準備出門探望的伴手禮。

自打朗星河開始食素,小廚房就調轉了“科研”方向,以前是麻辣串串藤椒雞,如今見天的折騰水果蔬菜。

各式各樣的水果茶就研制出了不少,其中以柑橘雪梨茶最為爽口美味。朗星河迫不及待想要和小夥伴分享了。

“多加點沙冰啊!”想起渾身起火的胡之騰,朗星河大聲叮囑。

不多時,一切準備就緒。朗星河拎着食盒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後頭跟着一連串的小厮護衛,聲勢浩大。

朗星河覺得自己這纨绔子弟的派頭是越來越足了,出門上街都是前呼後擁的。這些護衛裏還有四個是他哥給安排的,據說是蠻厲害的修士,其中一個還是金丹期的劍修,能越級反殺。

為了自己的小命,也為了他哥的心意,朗星河決定樹牢自己纨绔子的人設堅決不動搖。

朗府在東街,胡府在西街,熊家則住得更西,在西城牆下的城防衛。

朗家的馬車先在西街的胡府停下,朗星河提着食盒下車,看着胡家門房急匆匆跑來,驀然想起自己似乎沒有提前下拜帖。

算了,反正自己不守規矩慣了,胡家人肯定都習慣自己的突然造訪了。

自我開解完畢,朗星河擡步上前,開門見山道,“我是來看你家三少爺的,他還好嗎?”

朗星河的直球,門房下人接不住也不敢接,連聲道,“朗少爺請稍等片刻,我們這就進去回禀。”

說着就見幾個穿着墨藍色小厮服的小厮急急往府裏跑,其中一個因為跑得太急還被門檻絆了一跤,險些摔個狗吃屎。

見這些門房小厮們惶恐如同遇見惡犬的模樣,朗星河不禁摸摸下巴反思,自己有這麽可怕?

連忙道,“你們不着急,我不急的。”

“不急不急。”門房滿臉堆笑,引着朗星河往裏走,在看到朗星河身後跟着的一串小厮護衛時,面露難色,面皮皺巴得像是包子皮。

“額.....”朗星河也覺得似乎有些不妥,自己上門做客便也罷了,帶着一群護衛上門,那是要踢館嗎?

思酌片刻,朗星河點名,“請顧仙師随我一同進去便可,其他人在外頭等我吧。”

顧仙師是四個護衛中最厲害的一個,劍修,據說金丹修為,因着欠他哥好大一個人情,這才屈尊來做朗星河的護衛。

門房不知顧仙師的身份,但見朗星河這般稱呼和态度,自然也重視起來,低頭彎腰引着二人往府裏去。

剛走沒兩步,就見胡之騰大哥迎面走來。

“胡大哥安好。”朗星河乖巧行禮。

以前胡家大哥是“階級敵人”,如今胡家大哥是“受害人家屬”,自己連累了胡之騰,此時見着胡家大哥不自覺地夾起尾巴老實做人。

看着親自提着食盒的小少年,胡之華心情複雜。一方面,他暗恨這小子帶壞了自家阿弟,又連累阿弟落到如今的困境。

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的确有情有義,危急關頭以身相護,不抛棄、不放棄。這不是誰都能做到了。

朗星河用餘光去看,就見胡家大哥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就像是蘿蔔地一樣,連忙認錯,“對不起,這次是我連累胡之騰了。”

“不必如此,你也并非故意。”說罷,胡之華嘴巴緊閉不再多言。心道,好話好人都讓你這小子給做了,我再為難你,豈不是顯得我不通情達理了?

朗星河偷瞄着胡家大哥的神色,小心翼翼道,“胡之騰怎麽樣了?我想去看看他。”

“随我來,他在自己院子裏。”胡之華揮揮衣袖,大方放行。

朗星河心中一喜,沒想到胡家大哥這次竟然這麽好說話了,屁颠屁颠地跟在胡家大哥的身後往胡之騰的院子走。

走着走着便覺着不對勁兒來。

朗星河擦擦額頭上沁出的汗珠,扯扯衣領,疑惑道,“怎麽越來越熱了?”

等一腳跨進胡之騰的院子,朗星河已然大汗淋漓,臉上的汗水像是剛剛洗了臉沒擦幹一樣。此時不需要旁人解釋,朗星河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應該是胡之騰身上的業火緣故。

“小狼!你來看我啦!”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朗星河尋聲望去,啥都沒看到,只覺眼前一花,一道紅旋風刮過,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正是胡之騰風風火火地向着朗星河撲來。

“哎呦!”朗星河連忙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抵住胡之騰,“你怎麽光屁股呢?!要長針眼啦!”

此時的胡之騰梳着一只沖天辮,渾身上下只穿了件紅肚兜遮住臍下三寸。

“哎啊,你瞎講究什麽呢。”胡之騰拍拍朗星河的屁股,“你渾身上下,我哪兒沒見過。”指的是先前朗星河化形裸奔之時。

“怎麽回事?”胡之華眼神一利,覺得話題有些不對勁兒。自家阿弟光溜溜可以理解,因為身負業火着實燥熱,恨不得每時每刻睡在寒冰上,衣物自然盡量少穿。可那狗崽子在自家阿弟跟前坦蕩蕩是怎麽回事。

“沒怎麽回事!”朗星河聲音拔高,随即趕緊打開食盒,轉移話題,“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好東西!”

“新鮮研發的水果茶!”

朗星河滿心歡喜打開食盒,然後傻眼了,出發是還晶瑩剔透的水果茶沙冰已然化作了一壺渾濁的液體,看起來既不美觀,也不美味。

朗星河喃喃自語,“啊,沙冰化掉了。”

“沒事兒。”胡之騰捧起瓷杯舉到他哥面前,眉眼彎彎,笑道,“哥,來點冰呗。”

“!”膽兒肥了啊胡之騰!朗星河大驚。

然後,朗星河就見胡家大哥非常沒有風度地翻了個大白眼,鼻孔裏噴出一股惡氣,擡起手來。

就在朗星河以為胡家大哥要擡手給胡之騰點顏色看看的時候,一道散發着寒氣的白煙從朗家大哥指間溢散出。

寒煙散去,瓷杯裏的柑橘雪梨茶已經凍成了一個冰疙瘩。

“不對。”胡之騰看着冰疙瘩不滿意,“是要沙冰,像沙子一樣的碎碎冰粒子。”

朗星河驚嘆咋舌:啧啧,胡之騰這家夥是燒變異了嗎?肚子裏除了胃就全是膽!

誰知,胡家大哥竟然忍了,只是白眼兒翻了更大了些,卻沒動胡之騰一根毫毛,只見他五指一收,“咔嚓”幾聲脆響,瓷杯裏的冰坨坨便變成了細細的沙冰。

“厲害了!我的哥!”朗星河終究忍不住驚呼,頭一回覺得修仙也不是全無用處,就胡家大哥這一手,完全可以創業開奶茶店,連制冰機和碎冰機都省了,大大節約了生産成本。

“誰是你哥了?這是我哥!”胡之騰不服。

朗星河厚臉皮道,“你哥就是我哥,我哥就是你哥,我們這叫哥哥共享。”

“共享,讓生活更精彩!”

胡之華着實待不下去了,他覺得自己倘若繼續聽着兩小子胡言亂語會忍不住揍人的。

胡之華拂袖離去,朗星河立馬拉着胡之騰,眼中閃爍着八卦的光芒,“厲害了小胡同志,幾天不見,你這是翻身奴隸當家做主了啊!”

胡之騰仰着頭,尖下巴恨不得戳到天上去,得意洋洋道,“那是!”

自打自己白狐貍出門,紅狐貍回家,胡之騰就發現自己的家庭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個把自己寵上天的大哥又回來了!

“哇,好冰涼!”胡之騰悶掉一口冰沙,酸酸甜甜、冰冰涼涼的滋味在口腔中迸發,發出了滿足的嘆喟。

看着燒得紅彤彤的胡之騰,朗星河沒了插科打诨的心思,擔憂問道,“哎,你感覺還好嗎?”

“還好,就是熱了一點。”胡之騰不在意道。

朗星河心裏歉疚,低聲道,“你放心,我哥說會幫我們找到極寒靈寶的,到時候你就能恢複如常了。”

“這不怪你。”胡之騰看出朗星河的歉疚,雙手抱于胸前,得意道,“我還要謝謝你呢,倘若不是和你一起被擄走,我還覺醒不了天賦呢,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踏入仙途。再者,我覺醒的這個業火可是很厲害的。”

胡之騰繼續道,“先前大掌司司告訴我,火種對煉丹師很重要的,擁有好的火種才能淬煉草藥,業火可是頂頂厲害的火種。”

“原來如此。”朗星河若有所悟。先前他哥說過,胡之騰這種血脈覺醒非常難見,一般都是因為極其深種的執念才會出現這種極小概率事件。

胡之騰這段日子執着于幹出一番大事業,心心念念地想要成為煉丹師。于是在生死攸關之際上古赤狐的血脈占據了上風,覺醒了自己內心最希望得到的力量。

“對了,我哥前天夜裏接了緊急調令,已經走了。”先前答應将兩個小夥伴引見給他哥的承諾是暫時達成不了了。

“啊....”胡之騰一愣,臉上閃過一絲遺憾,随即笑道,“沒關系啦,你大哥肯定很忙的,這次也多虧他,我才沒有被吃掉。”

“不過我幫你打聽了一些修仙的信息。”朗星河将自己從大哥哪兒得知的情報一一道來,從大荒靈氣稀薄,妖族的天賦覺醒,到藏書閣裏為什麽沒有修仙書籍的猜測,毫無保留的告訴了胡之騰。

末了,朗星河叮囑,“內部消息,杜絕洩密,知道嗎?”

“嗯!”胡之騰重重點頭,一臉氣憤,“真是太壞了!他們自己修仙怎麽就不肯旁人修仙了?憑什麽啊!”

朗星河倒沒多大感覺,畢竟世道如此,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無論是科技世界,還是修仙世界,有人的地方就有鬥争,就有壓榨和剝削,就有人上人。

朗星河聳聳肩,無奈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呗。”

“我肯定不會!”胡之騰拍案而起,大聲道,“以後我有本事了,一定廣收門徒,将一身所學全都傳給世人。氣死那些大壞蛋!”

胡之騰嘟囔道,“我修仙才不是為了成仙....”

朗星河問,“那是為了什麽?”

“為了.....為了.....”胡之騰腦子打結,心中的感覺難以表達。倘若說一開始他修仙的目的并不單純,就是想壓他哥一頭,讓大哥正眼瞧瞧自己。如今經歷綁架風波,又初窺世界的黑暗一隅,胡之騰覺得自己應該有更偉大的目标。

“為了什麽?”朗星河壞心追問,他知胡之騰其實內心還迷茫着呢,哪裏能說得明白。

胡之騰哼唧兩下,不服道,“反正,修仙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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