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想靠近又怕驚擾

想靠近又怕驚擾

按照與魏社裏的約定，章攸寧上午十點自駕從齊溪古鎮出發，快到中午時分，才趕到荔城的禾莘酒店。

禾莘酒店，本次“繁花”攝影展的合作酒店，衆多攝影師及嘉賓都住在這裏，當章攸寧正在前臺辦理入住時，一個跳脫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身後，死死摟住了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說：“你小子終于來了，我在這都蹲點半小時了。”

“你再不松開，我就要被你勒死了。”章攸寧習以為常，他略帶磁性的聲音中，透漏出一絲無奈。

魏社裏連忙松開手，搶先一步從前臺手中接過房卡，看到房間號後，他感慨道：“2002，攸寧，你旁邊住的是儲風啊，有緣，實在是有緣。”

“儲風是誰？”章攸寧不解道，他拖着行李箱往電梯走。

“國外勢頭很猛的人像攝影師，你之前很喜歡的作品《面孔》就是他拍的，他最近回國了，好像準備在國內發展吧，這次攝影展的主辦方，也就是請他來露個臉，算起來他還是我師弟呢。”魏社裏跟了上去，他說話一向幽默。

師弟？那你們倆差得有點多，章攸寧心想，他搖了搖頭，直接進了電梯。

“我可不是吹牛。”魏社裏怕他不信，還替自己辯解。

章攸寧按下20層按鈕後，對他說：“我沒說不相信你，五個手指頭有長短，一個學校的學生，那也是各有所長的。”相比魏社裏的專業水平，他的交際能力更出衆，能讓章攸寧這種非科班出身的攝影師，在短短的兩年時間內，跻身十佳青年攝影師的行列，除章攸寧自身的才華外，還少不了他的助力。

“哎，人家自己要創業，你說我還有機會簽到儲風嗎？”魏社裏眼巴巴地望着他，一臉的期待。

章攸寧鄭重地點了點頭，認可道：“可以的，我相信你的厚臉皮。”

魏社裏絲毫不在意他的調侃，反倒是拿過他手裏的行李箱，搶先一步出了電梯，還不忘提醒道：“攸寧，這邊。”

章攸寧第一次見到魏社裏時，他剛從英國回來不久，還有種英倫紳士的品格，可後來路越走越偏，魏社裏一心撲在工作上，且沉迷于賺錢，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有錢賺，要什麽面子”。而據章攸寧了解，魏社裏是典型的中産家庭，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醫生，按道理來說，不至于這麽缺錢，他對財富的極致渴望，是章攸寧所不能理解的。

2002房間內，魏社裏一進門就癱倒在沙發上，他看了眼正在換床品的章攸寧，再三确認道：“攸寧，《月下美人》，你真的不賣啊？”

“不賣。”章攸寧堅定道。

“啊……”魏社裏突然大喊一聲，把章攸寧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手上的枕套，關心道：“社裏，你沒事吧？”

“有錢不掙，王八蛋啊！”魏社裏撕心裂肺地吼道，他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

章攸寧無語了，只有跟魏社裏打交道的時候，他才會出現這種情緒，“除了那張，其他随你便。”他無奈讓步。

這下魏社裏心裏稍微平衡了，他看到章攸寧換完床品，又開始到處擦拭，不禁調侃道：“攸寧，你活得也太仔細了吧，跟你比起來，我這麽挑剔的人，都顯得像個粗人。”

“你今天沒別的事了？”章攸寧反問道，魏社裏難得清閑，他是個工作狂。

“別提了，我媽擺了個相親局，身為“大孝子”，我不好明着拒絕，就找了個借口，說工作太忙，現在害得我不敢回家，才跑到這躲清閑。”魏社裏雙手交疊枕在腦後，笑容裏透露出一絲心酸。

他剛過完三十一歲生日，被催婚也是在所難免，令章攸寧想不通的是，魏社裏雖然看起來風流，但實際上少與異性交往。如今他賴在這不走，章攸寧也只能“體諒”他，“待會我要出去，這就留給你了。”

“你去哪？”魏社裏立刻坐了起來。

“你別管了，不帶你。”章攸寧知道他在想什麽。

一聽這話，魏社裏立刻洩了氣，他又重新躺了回去，突然間，他想到一個很有意思的事，于是立刻分享道：“攸寧，你知道我們倆，這長期單身的情況，在圈內已經傳出流言了，說我們是一對，你怎麽看？”

“不好意思，我沒眼看。”章攸寧不理會他胡說八道，轉身拿起車鑰匙，就準備出去了。

随着一聲低沉的關門聲響起，魏社裏閉上了眼睛，他忍不住嘀咕：“真沒意思，還是睡覺吧。”

從禾莘酒店出來後，章攸寧開車來到了一家花店，店員是兩個年輕女孩，其中一人熱情地招呼道：“先生您好，請問您是送女朋友，還是送家人呢？”

“麻煩幫我配一束花，用當季的白栀子，搭配粉色滿天星，謝謝。”章攸寧避而不答，只是簡潔明了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好的，您稍等。”楚楚笑着說。

十五分鐘後，楚楚把花束放在前臺，對站在門外的章攸寧說：“先生，您的花好了。”

聽到聲音，章攸寧才走了進來，他付完錢後，拿走了花，除了一聲“很漂亮，謝謝”，再也沒有說其他話，顯得有些沉默。

“他好帥啊，你看到沒，那光灑下來，簡直比明星還耀眼。”楚楚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對正在收拾桌面的秦沐說。

秦沐搖了搖頭，這家夥又在犯花癡，于是毫不留情地終止了她的美夢，“你清醒點吧，今天是陰天，哪來的陽光，看看人家買的花，明顯就是送意中人的。”

“啊，我為什麽碰不到這麽好的男人，老天爺，真是不公平。”楚楚仰天長嘆。

錦晨公寓樓下，章攸寧看着副駕上的花束，陷入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猶豫，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仿佛一直以來的自信心突然消失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不知不覺章攸寧就在車裏坐了一個小時，看着公寓門口寥寥無幾的人，他才意識到今天是周五，是個工作日，他不禁懊惱，自己怎麽遲鈍成這樣了？

章攸寧又看了看那束花，他把“繁花”攝影展的邀請函放好，抱着它下了車。随後他來到了門口的保安室，值班的保安是個五十來歲的大叔，他一眼警惕地看着章攸寧，問道：“你找誰？”

“您好，我想請您幫我，把花交給1402室的陶小姐。”章攸寧請求道。

保安大叔接過他的花，仔細檢查，确定沒有異樣後，才答應了他，“好吧。”

“謝謝您。”章攸寧十分感謝。

回到車上後，章攸寧不禁苦笑，他突然在一瞬間明白了，從前母親說過的那句話，“愛是想靠近又怕驚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