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越三百年後
2 穿越三百年後
殺意在心中一閃而過，随即便被理智按捺下去。除了戰場，葉初從不向手無寸鐵的人開槍，這是原則。
——先解除他的行動能力再說。
但剛把槍口移向男子的膝蓋，對方竟也行動了。
前一秒還好好系在身上的裝飾绶帶不知怎麽就抄到了男子手裏，化身長鞭急速抽來。動作快得甚至看不清鞭影，唯有懸墜的勳章在陽光下拖出長長的刺目光痕。
如果不是狀态不對，葉初一定會為他的随機應變喝彩，現在卻只來得及旋身躲過。
動作稍大，過份敏感的皮膚透過破爛的衣服，摩擦在太空服光滑的裏層。那舒适的觸感讓葉初雙頰泛起了不自然的潮紅，速度也不可避免地慢了一拍。
戰場瞬間定勝負。半秒的誤差足以教男子順勢而上，一腳踢飛青年的□□反擰住雙臂，同時膝蓋頂住背脊，将之狠狠按在身下。
“咳……咳咳……”
随着下沖力道，頭部防護罩在地面撞出幾道蛛網似的裂痕，緩緩裂開，無數晶片粉末簌簌而落。
葉初被粉塵嗆得咳嗽不止，但心中卻有些慶幸——如果不是咳嗽，他恐怕會因對方的碰觸而大聲□□。這該死的OMEGA體質，發動時竟比豌豆公主還要敏感。
己方完全處于劣勢，但有時扭轉戰局無需蠻力。不到最後一刻，葉初從不會輕言放棄。
“放開我，我患有生直系統永久性傳染病毒，如果你不想被感染的話——你幹什麽？！”
他胡說八道的功夫，原本居高臨下持審視态度的男子忽然臉色一變，扯下了他殘破不堪的頭部防護罩，用力揉了幾把濃密微長的黑發，随即震驚道：“當真沒有拟态耳！”
他明顯沒聽葉初在說什麽。不顧質問，手掌一路下移，最終停留在俘虜的尾椎處反複按壓。那妙不可言的觸感讓青年立即咬住嘴唇，生怕一不小心說出迎合的話語。
——可照現在的情況，不管怎樣都會發生某些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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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初咬牙深深摳入石地，十指連心，粗砺砂石帶來的疼痛瞬間刺入心髒。借着痛意壓□□內的翻湧不休，剛要蓄力推開男子，卻聽見對方愈加驚愕的聲音：“也沒有拟态尾——你是純種人類？！”
未等葉初想明白這話裏的含義，便猛地被男子翻轉過身體。
刺眼的天光讓他瑟縮了一下，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但旋即又瞪得比平時還大：“住手！”
再度無視他的抗議，随着粗魯的動作，葉初整個人變得一覽無餘。
接下來将會發生什麽已無需多想。歡欣本能瞬間壓過尖銳的痛楚，期待着即将到來的征服。但葉初頭腦卻是異樣清明，死死盯住男子的臉，他發誓事後一定要殺掉這家夥——等等，他的表情似乎不對？
男子神情異樣嚴肅，臉上沒有半分被信息素激發的渴望，唯有震驚。
這種時刻，OMEGA的信息素能讓附近的ALPHA瞬間化身為野獸，但這男人居然無動于衷！
要麽是自己眼花，要麽是這男人不行。葉初認為沒有第三種可能。
“沒有任何動物基因表征，果然是純種人類。你之前住在哪裏？為什麽帝國完全不知道你的存在？你知不知道現在純種人類幾乎已經絕跡？”
“……純種？什麽純種？”難道這是個瘋子？葉初突然看到了曙光：“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誰？我……”
再簡單不過的問題，男子卻變得滿面疑惑，目中露出深深的茫然。
葉初趁機咬緊牙關猛力掙紮，原本只是試探，不想居然真的成功掙脫了對方的鉗制！
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他迅速往要害補上幾記手刀，男子尚未倒下，他已搶過掉落的绶帶将之手腳牢牢捆在一處。
幾個動作幹淨利落，只用了一分鐘不到，但他卻像剛剛完成極限訓練似的，渾身汗濕，粗喘不止，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不，不能在最後一步出岔子。
咬緊牙關，幾乎全身癱軟的葉初一步步挪回了飛船，顫抖着手取出透明的針劑推入靜脈。
黑市搞到的最新配方就是比市面流通的常見貨色好。短短十幾秒的功夫，藥效已然發作。一種難以言說的冰冷從心髒蔓延開來，滿心的高漲湧動瞬間消退得無影無蹤。
理智重新奪回對身體的控制權，葉初輕籲一聲，稍感安心。
冷靜下來，回想起一些剛才被忽略的細節，他越想越覺得那男子太過古怪。他的雇傭艦隊與銀河聯邦二十六個國家都簽訂過軍事合同，趁業務往來，順便把對方的軍情摸了個一二三，卻從未見過這種制式的軍禮服。
随着宇宙大開發，人類進入銀河紀元以來，強調實用簡約的新極簡主義迅速風靡整個銀河系。
各國部隊的作戰服更是将精簡發展到了極致，生怕給士兵多添哪怕一盎司的負擔，就連軍禮服也一直在做減法，修改一切不必要的裝飾。
但男子的禮服卻像是21世紀博物館裏陳列的老古董，帶着太多繁瑣裝飾。
這家夥究竟是哪國人？
而且，地球屬于他目前服務的華國，随着星際移民逐年增多，這顆曾經繁榮無比的人類起源星球如今已只剩下數萬人，而且大部分還是外派駐員——早在半個世紀之前，華國就将它規劃改建為糧食生産基地。
沒有人會來這裏，就算是拜訪華國的他國使臣，也不會千裏迢迢參觀一顆種滿了玉米大麥的星球。他們會被安排到鳥巢星球，那裏彙聚了華國各種奇思妙想的高科技，用當地人的話說，充滿了面子工程。
想到這家夥乘坐的是逃生艙，以及那充滿西歐特征的面孔，葉初若有所思：難道他是某個世襲制國家的皇族，奪權失敗流亡出逃？
考慮到這種可能，身為雇傭軍首領的葉初眼前一亮，習慣性地開始思考有沒有發展新客戶的可能性。
為了加入華國醫-保系統、順便用工齡換取號稱全銀河系最好改變性征手術的機會，他不得不披着華國基層公務員的皮在地球貓了三年。好在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安排手術，回歸艦隊。順便帶位新客戶回去當手信，正好免了給老下屬的禮物支出。
這時，地上的碎片堆裏突然傳出了滴滴聲，一團水霧似的東西以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态袅袅升起。
“檢測到光網，自動連接……正在更新升級，請稍後……已更新至最新版本……重置參數……生活助理007提醒您，今天是銀河紀元715年7月6日，您的當前坐标為新星帝國下轄銀河星系第三星球藍星——”
“什麽？！”聽到時間，剛剛還在算計能從艙外那男人身上收多少保護費——不對，是合同履約金的葉初，驚得扶住下巴的手一滑，牙齒狠狠磕上了嘴唇。
007立即飄了過來，原本朦朦胧胧的外形，迅速變成一個小小的驚嘆號，在葉初紅腫的嘴唇上戳戳戳：“意外傷害怎麽辦，新星醫-保永遠在。請設置公民序列號與密碼，念*#號結束。”
“什麽715年，這玩意兒中病毒了吧！”
葉初記得，戰争開始之後，奉命将自己看管的地球生物植物基因庫備份送往華國首都那天，是406年5月18日。他可不認為自己和外星人在蟲洞裏大戰了三百餘年。
他捏住智能便攜生活助手的本體——一根細若毫毛的懸浮雕刻電路絲，熟稔地打開重置程序。這種小設備的優點之一在于，一招重啓大法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包括病毒。
但再度開啓，設備仍然堅定不移地重複：“……今天是銀河紀元715年7月6日，您的當前坐标為……”
做為十八歲起以星際牛仔的身份闖蕩銀河系，白手起家，在四十六歲時組建了自己的雇傭軍團，擁有一百艘星際戰艦、一千餘名下屬的傳（精）奇（明）人物，除了自身敏捷的身手之外，葉初最大的倚仗是對信息的極度敏銳與利用。
當人們習慣了以光年來計算距離，信息滞後不可避免。多渠道搜集情報，巧妙利用時間差，再加上膽大心細，足夠一無所有的窮小子積累起教人驚羨的資本。
007一再重複的紀年，加上之前男人嘴裏沒頭沒腦的純人類，足以教葉初推想出許多可能性。
表情變幻不定地思索片刻，他突然問道：“現在整個世界有多少純種人類？”
“新星帝國坐擁兩大星系、有效開發星球共計186顆；自然聯盟是單星系、有效開發星球共計102顆，二者共有288顆星球。其中覆蓋人口約210億，但純種人類僅有新星帝國的皇室諾思家族與朗弗羅家族。”
“那其他……非純種人類是什麽？”葉初想，如果全是鼻涕蟲的後代，他就回蟲洞待到死。
“主人，請允許007為您做圖像展示，這樣更加直觀。”
說着，剛剛化為眼鏡形态的007陡然粒子化，在空氣中投射出一組平面圖片。
照片裏充斥着頭頂貓耳、腰甩長尾的少年，還有雙頰有鱗化跡象、四肢生有鳍狀物的女子，以及身材粗壯如熊、事實上皮膚也被棕色熊毛覆蓋的壯漢……
除此之外，還有兔子、天竺鼠、蛇、老虎等等。總之，但凡所能想像到的動物，差不多全囊括在這張照片裏，男女老少都有，共同點是都能看出明顯的動物特征。
葉初盯着照片看了許久，不可思議地說道：“這些不都是三百多年前的潮流裝扮嗎，我記得大家叫他們殺馬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