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地球羊族
5 地球羊族
“尤裏，你的表征在哪裏？不如我把這對貓耳讓給你吧。”
葉初之所以這麽說，倒不是完全為了看尤裏的好戲。剛才007說目前宇宙的兩個純種人類家族全在帝國，而尤裏恰好出現在帝國轄區，并且同樣沒有動物表征，他不免想試探一番。
“我的表征？”尤裏微微一笑，“雖然除了伴侶之外不便讓人看到，但的确是有的。不過，出門在外，有時為了避免招惹麻煩，我一般會用這個。”
說着，他伸手一抹，雙頰赫然多出了兩道片狀鱗紋，從耳際一直延向鎖骨，平添了幾分粗犷野性的性感。驟然一看，英俊得驚心動魄。
雖說在這個整容如喝水的年代，再完美的容顏也只是尋常。但尤裏的改裝還是教葉初眼前一亮：這人的長相很合自己胃口，如果是個OMEGA的話——等等，自己現在才是OMEGA。
想到這點，葉初剛生出的些許旖念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在做回ALPHA前，還是先給兩性相吸的本能也來一支抑制劑為妙，否則只是徒增傷感。
默默做了決定，葉初開始品評尤裏的裝扮：“這種便貼紋身不錯，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大概也認不出來。不過，什麽特征只有伴侶才知道——”
說到這裏，他忽然明白過來，頓時悻悻閉嘴。如果他還是ALPHA，下三路的問題能招來心照不宣的賊笑。可如今身為OMEGA，只會讓人覺得他在笨拙地賣弄風情。
這想法讓葉初一陣惡寒，趕緊把貓耳丢過去：“尤裏，幫個忙。”
指尖一直在發癢的尤裏終于有機會好好搓揉了一把耳朵，驚奇地發現它們的手感比自己想像的更好，幾乎同真品沒有區別。于是，在為青年粘耳朵的時候，他忍不住又順便摸了一把尾巴。嗯，蓬松柔軟，手感同樣妙不可言。
飛船上沒有專用的膠劑，葉初找的替代品效果差強人意，不管怎麽擺弄頭發，都掩不住人工粘合的痕跡。
“還是不行。”
借整理為由，尤裏不停擺弄着葉初的發絲，一開始只是驚訝這鋒芒外露的青年竟有如此柔軟的頭發，後來則是浮想連翩：OMEGA的身體都是這麽柔軟嗎？從發絲至脖頸，自腰際而臀……奇怪，為什麽自己沒有任何親近OMEGA的記憶？是包含在失落的記憶之中，還是自己并沒有伴侶？
些許疑惑，很快沉澱在從容自若的表情裏，看不出分毫端倪。褪去驟然發現失憶時的無措，他的本性漸漸顯露出來：沉着，理智，習慣在不動聲色間掌控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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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片刻，尤裏突然想到什麽，一伸手便解下了葉初胳膊上的紅絲帶，麻利地繞過葉初的腦袋，并在頸後綁了個拙劣的蝴蝶結。
“你幹什麽？”葉初眉毛一擰，擡手馬上想摘下來。
“別動，這樣就看不出痕跡了。”
見葉初不為所動，尤裏又慢悠悠添了一句：“再有幾分鐘人就該到了。如果看見你的耳朵是粘上去的話——據說越是偏遠的地方，當地土着越是基因龐雜。我想，比起賞金，他們應該更在意淨化血統吧。不過，如果你對自己身手有絕對自信的話，就當我沒說過這些話。”
聞言，剛準備扯開紅飄帶的葉初頓時動作一僵。這一次，他終于肯定，這個看上去彬彬有禮的男人絕對是個心理戰高手！字字句句全往要害處戳，偏偏還打着為你好的名義，讓人發作不得。
遺憾的是，雖然察覺到這一點，已經沒時間向007查證的他卻不得不照做。
小不忍則亂大謀。葉初咬牙切齒地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決定将來不止要薅羊毛，得把羊皮也扒下來。
而尤裏見青年雖然臉色不善，最終仍是僵硬着一寸一寸收回了手，不禁有些玩昧：少年戒勇，中年戒貪，以青年的身手能克制逞勇鬥狠，這份自制力實在難得。
從這一刻起，他真正對青年生出了興趣。卻不知道，葉初只不過是提前擁有了中年人的愛好罷了……
一艘五芒星型的近地飛船遠遠飄來，在近十米的上空繞着兩人打了個轉，最後落在旁邊的空地上。
艙口無聲移開，一名頭發雪白卷曲，額上生着小巧雙角，個子矮小，長着娃娃臉的男子走了出來。
他看看不遠處艙體多處受損的飛船，又看看打扮南轅北轍的兩人，遲疑着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麽出現在我家果園？”
對方一看就知道具有羊的顯性基因。但是，果園？山頭一片光禿禿，果園在哪裏？
見葉初面露茫然之色，尤裏悄聲說道：“基因混雜的人類經過這些年的自然繁衍，在口味方面更接近動物。”
恍然大悟之餘，葉初有點心虛地看了看飛船：匆忙着地，摩擦力把草坪給削禿了好長一條，這位羊先生大概是來索要賠償的吧？
“他叫尤裏，我是葉初。我們是……偶然路過。”葉初迅速鎮定下來：不就是草坪嗎，尤裏有的是錢！
“你們不是來參加競标會的嗎？”
“羊先生”疑惑不已，目光從簡服便裝的葉初轉到一身華服的尤裏，重點在貓耳和狀似鱗片的黑紋上停留片刻，突然恍然大悟，清秀的娃娃臉突然露出個八卦兮兮的表情：“兩位是不是因為生殖隔離，受家人反對不能結婚，所以私奔了？”
“……”
兩人對視一眼，迅速別開腦袋，同時開口。
“誰跟他——”
“我跟他——”
注意到話語不同步，兩人又互瞪了一眼，末了葉初說道：“我先說。”
“好好好，都由你。”尤裏笑得格外溫柔，還伸手替他理了理垂到胸前的絲帶。
葉初沒空理會他的小動作，一臉嚴肅地對羊先生解釋道：“我和他是朋友，偶然路過地球，打算住幾天就走。”
他說得斬釘截鐵，羊先生疑惑地又看了看尤裏，發現他笑得溫柔而無奈，右手還在葉初的貓耳上若即若離地虛撫着，再度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們是朋友。放心吧，我喜羊嘴巴最嚴，不會告訴別人的。”
“你——”
葉初還想再解釋，卻被尤裏微笑着打斷了：“喜羊先生，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
“地球亞歐版塊行政中心區域，洛羊城。”喜羊越發肯定他們是私奔黨：除了倉促出逃的情侶，哪個正常游客會慌不擇路到連落地坐标都不知道？
葉初聽到這個名字，竟一時忘了繼續辯解：宇宙通用語沒變，鈔票的材質沒變，甚至科技進步也不是很大，但地名稱謂卻變得面目全非。
直到這時，他才真正感到時間已經過去了三百年。當年的銀河聯邦早不複存在，如今只有帝國與聯盟。
尤裏看了一眼突然沉默的葉初，繼續問道：“請問，競标會是什麽？”
他不像葉初，已經在007那裏聽過大概。
喜羊撥了撥卷毛：“地球太偏遠了，而且有價值的資源早在幾百年前就被先人們挖掘一空，目前它甚至連五千多萬居民的生活設施運作成本都不能維持。經過半個世紀的高額財政補貼後，太陽系行政中心決定拍賣地球三百年的所有權。”
“為什麽是三百年？”從短暫的失落中緩過勁兒的葉初插嘴問道。
“因為現在帝國公民人均壽命是三百年。假設一位百歲以上的人買下地球，那麽經過一百年經營，接下來兩百年就可以享受成果。等三百年過去，他的孩子又到了壯年，屆時可以帶着這筆資本離開地球，尋找下一個更大的目标。”
“聽上去很完美，然而并沒有什麽用。三百年足夠銀河聯邦解散，新星帝國崛起，有什麽生意能夠保證兩百年的利潤？”葉初搖了搖頭，心裏卻記了下來，原來現在的人類壽命又多了一百年，不錯不錯。
喜羊有點不好意思地搔了搔羊角：“是的……不過宣傳gg上都這麽寫。政府估計也意識到了這點，所以給出的補貼政策非常優厚，但還是沒人感興趣。如果流拍，政府會荒廢地球，屆時我們羊族就得遷往最近的天狼星座，和那些愛吃肉的家夥共居了。”
每個擁有羊族基因的人，小時候都聽過家長關于大灰狼和小白羊的枕邊故事。再想到許多恐怖故事裏，天狼族甚至連人類也不放過，喜羊又是害怕又是難過，沮喪地垂下了雙角。
葉初奇道：“天狼星座？”
他不記得有這麽一個星座群，莫非太陽系的星系都像地球行政區一樣改了名字？
他的自言自語雖然很輕，站得身邊的尤裏卻聽得一清二楚：“我剛才說過，經過數代自然繁衍，動物基因的某一部分天性又漸漸冒了頭。為了避免習性不同造成混亂，開國之初，帝國皇帝便以動物基因劃分了居住地，同時以族群攜帶基因為星球重新命名。”
“原來現在的星座只是一個星球。但為什麽要把羊遷到天狼星座？”這不明擺着出亂子麽。
尤裏皺眉道：“雖說天狼星座離地球最近，但再遠一點的兔耳星座和喵團星座，光年距離也不過是多了二分之一，太陽系行政區不至于連這點經費都出不起。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尤裏先生，你說得一點沒錯。”喜羊驚訝地擡起頭來：“事實上，是我們城主無視反對聲，要求大家遷往天狼星座，甚至不允許我們選擇自由遷居。”
“哦？城主的權利竟然這麽大。”葉初敏銳地嗅到了陰謀的味道：“暗中有利益交換吧。”
尤裏卻是眉頭皺得更深：“帝國監督機制非常完善，你們城主竟如此大膽？”
喜羊剛要說話，突然臉色一變，拽在卷毛上的手差點兒不小心揪下了一绺頭發：“城、城主……”
“城主來了？”葉初好奇地循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一雙金閃閃的羊角赫然映入眼簾。
“那就是我們城主的愛子金羊羊，城主對他言聽計從。”喜羊悄聲介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