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棉花糖
棉花糖
初秋晨時微涼的風從長廊中吹過來，風裏帶了些盛開在角落的桂花香氣。陽光鋪滿夏詩身後的格子窗，剪落在她額前的碎發上。
夏詩盯着靳漸，像是沒懂他的意思，“什麽？”
靳漸盯着夏詩，眼眸微黯。
他又重複了一點，“你能不能離謝逾遠一點。”
夏詩聽懂了，她想起剛剛在長廊上跟謝逾說話，眼裏似有波光點點，她問：“為什麽？”
夏詩說話時熱氣噴灑在他鼻翼間，綿軟如紮進一團棉花之中，嘴唇沒有點綴卻紅潤水澤，微微往上翹，唇珠側微微腫脹，說話時一張一合，跟紅櫻桃沒什麽兩樣。
靳漸盯着夏詩嘴唇看了會兒，再次俯身。
還未相觸之時，夏詩往後退一步，避開了靳漸。
靳漸涼薄的唇擦在她臉側，還未碰到她的檀口就被避開了。
靳漸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失态了，直起身，輕咳一聲，“抱歉。”
“靳漸你道歉什麽？”夏詩問。
靳漸沒說話，眼睛從她紅腫的嘴唇上略了過去，耳尖泛起一點紅。
“是因為親我還是因為......”夏詩擡頭看他，眼睛亮亮的，“因為謝逾？”
“我就是覺得吧。”靳漸像是在組織用于，“他很裝，對你也是蓄意接近，用心不軌......”
靳漸還沒說完，剩下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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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頰處落下一個溫熱濕潤的吻，有着少女獨有的香甜氣息。
夏詩放下踮起的腳尖，輕聲說：“你說錯了，謝逾沒有用心不軌，我才是用心不軌的那個，靳漸。”
靳漸愣住，修長的手指輕輕碰上被親吻的地方，垂下眼簾，盯着夏詩，“你......”
夏詩看着靳漸表情裏的裂隙，她有點受傷，又有點委屈，“你怎麽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啊......”
仰頭看他，嚴肅地說：“不願意算了，踮腳也很累的。”
說完，夏詩輕輕推了靳漸一下，從側面溜了出去，臉紅着跑回了教室裏。
這時候杜燕已經在上課了，正在黑板前畫幾何圖解析，夏詩從後門悄悄進來的時候，她還沒發現。
王霸天看着夏詩，又看了眼身旁空的位置，啧啧了兩聲，他剛課上見兩人同時沒回來，剛好這時候他們還有矛盾，他怕出去，就匆匆溜出去了一趟。
事實證明，他确實是多想了。
因為他看見一只校服擋在前面，校服下面就是兩對長腿，鞋子死死抵在一起，腿上校服褲子迎風咬合在一起。
窗外明亮的陽光斜照進來，籠罩在兩人身上。
王霸天就只看了一眼，就立馬退了回去，太他嗎......鬼故事啊啊啊！
夏詩回到座位上，坐在過道邊的謝逾朝夏詩冷淡地投來了目光，在她嘴唇上微微停頓。
夏詩朝他笑了笑，接着避開了謝逾的眼神，翻開書，照着黑板上的板書開始記筆記。
杜燕連着講了兩道題目，靳漸才吊兒郎當地從後門進來，手裏随意地拎着件藍白校服，動靜不小。
靳漸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就算杜燕說了他好幾句，靳漸臉上挂着笑，樣子乖巧的不得了，哪有以往那種唇槍舌劍，你說他一句，他堵你十句的樣子。
杜燕說了兩句，見靳漸沒有頂嘴，也就懶得再說了，擺擺手，讓他回位置上。
王霸天看了一眼，只覺得靳漸這時候就像撅着屁股的公雞一樣，喜形于色。
“回來了。”王霸天自覺地往裏面挪了挪，盡可能多地把多的位置讓給靳漸。
靳漸昂了聲，将桌上的書全挪到王霸天桌上，“煩。”
王霸天：......當初夏詩的書放你桌上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多的。
王霸天割裂了一會兒，苦逼地把靳漸的書挪到自己桌上。
正準備再問靳漸兩件事，沒成想靳漸沒跟以往一樣忙着睡覺。
王霸天順着靳漸的目光看過去，目之所及的方向是夏詩，安靜地坐在位置上一絲不茍地做筆記。
王霸天：......
靳漸察覺到王霸天的視線，猝不及防地開口，“再看，眼睛就別想要了。”說完，冷冷地瞥了王霸天一眼。
王霸天：。
收回了視線，戳了戳靳漸，“老王喊你去辦公室，是不是因為你揍了汪勝這件事？怎麽處理的啊？”
靳漸抿着唇，沒說話。
王霸天急道：“不是，汪勝他丫的有病吧，就那點傷還要在醫院躺一個星期，這不純粹坑你呢嘛。”
“逼我賠錢私了。”靳漸冷笑了聲。
“要多少？”
靳漸比了個數字，三。
“三千？”
“三萬。”
王霸天震驚了，“那你真還打算給錢啊？你有沒有錢啊，我那可以拿出來一兩萬給你急用。”
靳漸看了一眼王霸天，知道這錢也是王霸天辛苦看店半年賺來的，下學期還要交他跟他妹妹的學費。
“怎麽可能。”
王霸天：“你有解決的辦法？”
靳漸修長的手指捏了捏眉心，“我打算繼續揍，揍到他能從床上爬起來給我磕頭為止。”
王霸天：......
才剛下課，王霸天剛想問靳漸揍人還要不要帶人手，靳漸的父母接到王德明的電話，連夜從國外趕了回來。
趙青蓮跟靳啓東兩個人這會兒正坐在校長辦公室，幾個校長跟副校長正陪在兩人身邊喝茶。
王德明領着靳漸進來的時候，趙青蓮輕輕擡眼看了一眼，眼裏平靜無波，繼而繼續低頭喝茶。
“國外的項目還沒忙完嗎？”曹校長給靳啓東面前的杯子裏添水。
靳啓東等曹校長添好水後這才說：“國外市場開拓還在平穩進行，孩子媽媽在忙科研，我們工作也忙，弟弟還在念小學，準備AMC考試。”
言下之意是，短時間內沒法回國定居。
一家子學術氛圍濃厚，弟弟專攻考試，也不會考慮接靳漸去國外，影響弟弟。
曹校長為難地說：“那這樣吧，我看靳漸也算好學生，去給人家好好道個歉，在警察局私了吧。主要是最近省裏來了人，審查嚴格，其實誰會想為難學生呢，唉。”
趙青蓮一瞬間臉色沉的滴水，擡頭看向靳漸。
母子兩就這麽對望着，眼裏都一模一樣的倔強。
靳啓東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對幾位校長賠笑道謝。
繼而眉峰一擰，眼神橫掃過去，勒令靳漸：“還不快過來跟老師道歉。”
靳漸扯了抹笑，拉長語調。“不好意思啊，幾位老師。”
拉着王德明坐在沙發上，給他倒了杯茶，“老王你坐，來杯茶？”
幾位校長沒給王德明留位置，也沒有叫他坐下的意思，這會紛紛尴尬地往沙發裏側挪了挪。
靳啓東跟趙青蓮推了公事回來在學校賠笑臉，已經是顏面盡失，窩了一肚子火，這會兒看見靳漸态度随意又散漫，靳啓東就氣不打一處來。
擡起手，一巴掌就招呼在靳漸臉上，“恃強淩弱！沒大沒小！我跟你媽就生了你這個兒子？”
巴掌聲音清脆，響徹了整個辦公室，幾個校長面面相觑，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
夏詩把作業交給張曉媛，“麻煩你幫我交下啦，我一會兒回來。”
說着，就連忙出去，一路到了辦公室，還沒在門口站定，一陣風就撲了過來，卷着門拍了夏詩一鼻子灰。
夏詩擡眼望過去，只見靳漸的背影孤傲又疏離。
夏詩就這麽跟了靳漸一路。
“靳漸。”
兩人走到紫藤長廊下，夏詩輕聲叫靳漸。
靳漸置若罔聞。
“你可以等等我嗎。”夏詩問，“嘶——”
靳漸步子頓住，轉身，一臉無奈：“跟着我幹什麽。”
說着就俯身下去，掀開夏詩的褲腳。
“沒事了。”
靳漸手稍稍往上一提，寬闊的校服褲下，一截冷白色小腿露了出來。
夏詩腿下意識往回縮了縮，臉有點紅，“真沒事。”
靳漸問：“真沒事的？”
“嗯嗯。”在靳漸遲疑的時候，夏詩立即躲開了他的手，又活動了兩下給靳漸看，“真的。”
靳漸看着她，眼底染上了幾分微不可聞的笑意，如破開冰雪的第一陣風。
“那你嘶什麽，不是崴了？”
夏詩臉更加紅了，“好了，已經好了。”
“什麽時候好的啊。”靳漸在一邊的長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夏詩。
夏詩聲音越說越小，“就，剛剛。”
“想跟我直說嘛。”靳漸笑了，“你剛剛不是挺主動的？”
夏詩被靳漸拉着在他身邊坐下，倏而一陣風吹過來，刮的紫藤枝條亂顫，紫花紛紛落了下來。
一朵花擦在靳漸淩厲的側臉上，落在他的衣領上，夏詩擡手輕輕幫他撣掉。
再擡眼的時候，就看見他的唇角破了一塊，微微地腫了起來，要不是離得近，還不太能看得出來。
夏詩将包裏的酒精濕巾拿了出來，輕輕點在靳漸的唇角，細致地幫他擦。
靳漸倒吸了一口涼氣，幾乎是蹙着眉頭讓夏詩弄完的。
夏詩給他擦好，端詳他的神情，“很疼嗎？”
“疼。”靳漸拖長了聲音，慵懶裏又有幾分委屈。
“但是.....”靳漸話說到一半，朝夏詩勾了勾手指。
夏詩湊到他面前，“什麽？”
靳漸面不紅心不跳，湊在夏詩脖頸邊耳語：“你給我親親就不疼。”
夏詩：“......”
“親不親？”靳漸按住夏詩，不讓她走。
夏詩拍掉靳漸的手，說：“要上課，先回去。”
“夏詩，”靳漸耍賴着說，“我給你一次機會，你求我，我給你親。”
長廊外傳來窸窣的腳步聲。
夏詩有點着急，“有人來了。”
“那你到底親不親啊？”靳漸拽着夏詩不放。
腳步聲越來越近。
夏詩無奈地嘆口氣，“那就一次。”
“嗯，也行。”靳漸看着夏詩認真的神色，心跳有點快。
夏詩整個人身上香甜的氣息湊到跟前，靳漸應景地閉上了眼睛。
不多久，靳漸下巴傳來一陣痛感，輕的就像蚊子叮咬。
不用摸也知道，肯定是一排牙印。
靳漸睜開眼，看着夏詩落荒而逃的背影，幾乎要被自己蠢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