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兩人氣氛一下子陷入沉默,馬車緩緩行駛,古道兩側傳來陣陣蟬鳴,紀霜坐在馬車上,視線從風掀起的縫隙裏,隐約看見她挺直的腰背,墨色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她垂下頭,抱緊雙臂,眼角微微泛紅,仿佛又回到去歲奶奶去世的時候,自己孤零零的,這些日子她已經習慣了被阿七黏着,習慣有人陪着,甚至習慣跟她睡在一起,習慣她的親吻。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蕭淩溪從車梁上跳下來,靜默盯着車簾。

“我扶你下車。”她說。

車裏人沒回應,過了半響,車簾緩緩掀開,紀霜從車裏出來,面色如常,蕭淩溪伸出的手,“我自己可以。”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她深深看了一眼她,向後退了兩步,讓出位置。

紀霜躲開蕭淩溪的手,雙手撐在車梁上慢慢跳下馬車,進了家門。

蕭淩溪臉色陰沉,她把馬車卸下去,将馬牽進院子,又從廂房拿了些麥稈喂給馬。

做完這些回到屋裏,只見紀霜的房門緊閉,她站在門前,半響垂着腦袋又回到自己原來的房間。

她在房間四下找了一遍,并沒有看到自己剛來時穿的那件衣服,猜想應該在紀霜的房間,但是紀霜現在好像并不想見自己,蕭淩溪垂着腦袋坐在床沿,心裏有些煩躁。

從前自己從來沒想過成親,何況自己身份尴尬,如果不是姑姑将自己帶回公主府,她可能早就死在冷宮,自己是代罪之身,身份敏感,原本打算一個人過一輩子,不曾想受傷失憶竟然娶了個媳婦回來,她心裏一時有點接受不了。

現在不跟紀霜一個房間,倒是少了許多尴尬,只是以後要怎麽面對,紀霜突然對她冷下來的态度,像是鐵了心要斷的幹幹淨淨,蕭淩溪冷若冰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

要不去跟她說帶她一起回京?

她願意跟自己走嗎?

她要合離怎麽辦?

蕭淩溪搖了搖頭,失憶的時候自己每天抱着姑娘親,現在合離是很不負責的一種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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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煩惱之際,外面響起瞧門聲,蕭淩溪探出頭,隔壁誠吉沖她喊:“阿七哥哥。”

?!

怎麽把他給忘了,自己在媳婦面前幹的丢臉事好像都與他有關,蕭淩溪拉下臉,不打算給他開門,轉身回了房間。

就在她關門之際聽到對面紀霜房門打開的聲音,她把耳朵貼在門縫上,紀霜開門出去了,與誠吉在門口說了一會就回來了,聲音太低,蕭淩溪聽不出說了什麽。

她貼在門縫左等右等也不見紀霜回來,心緒不寧,最後沒忍住打開房門,見廚房方向有煙冒出,心裏松了口氣,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嘴角微微揚起。

做好晚飯,紀霜喊了她一起吃飯,兩人像是勉強聚在一起的陌生人,蕭淩溪垂頭咬了口白面饅頭,依舊是香甜軟糯,吃起來卻換了個心境,她問:“你救我的時候,可在我身上發現信件之類的東西?”

紀霜頓了頓,點點頭,“有的,我放在了衣櫃裏,一會拿給你。”

“好。”

氣氛又陷入沉默。

半響,“我吃好了,你自己多吃點。”紀霜起身,将自己用過的碗筷一并收起來。

“等等。”蕭淩溪起身抓在她的手腕上,“我有話跟你說。”

紀霜看着手腕上有些粗糙的手,默默坐回去。

“我、明天要走了。”

想過她會走,沒想到這麽快,紀霜心口一滞,眼眶微微發澀,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嗯,好。”

“你、”

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蕭淩溪沒說出口,她自己都沒有家,又能把紀霜帶到哪裏去?

姑姑待她好,長公主府卻不是她的家。

自己寄人籬下,難帶還要紀霜跟着自己過那種擔驚受怕,寄人籬下的生活嗎?

蕭淩溪自問做不到。

“明天什麽時候走?”紀霜問。

“一早就要走。”

蕭淩溪垂眸,視線落在紀霜白皙的腕上,拇指輕輕摩挲,她張了張嘴,她想說等我回來,可是紀霜将手收回去了,就像紀霜突然對她變得冷漠,好像所有的感情一瞬間全部收了回去,她沒了勇氣。

“明天我不送你了。”紀霜說完起身離開廚房。

明明是燃熱的夏天,蕭淩溪卻覺得全身發冷,視線追随着那抹月白色身影,慢慢消失在拐角。

蕭淩溪眼熱,垂頭把碗裏的菜湯全部喝掉,又從鍋裏盛了一碗,兩碗,三碗,一直吃到想吐。

她靜靜的坐在廚房裏,外面的月亮越升越高,轉向另一個方向,慢慢落下,天邊泛起魚肚白,蕭淩溪回到房間,她的床頭正放着那封帶着斑斑血跡的密信,她把信放進懷裏,最後看了眼紀霜緊閉的房門,騎馬離去。

......

“你怎麽一個人?”裴安咬了口包子,香濃的肉汁一下鋪滿口腔,她吸溜一聲,接着說:“紀姑娘呢?怎麽不見她來?”

“我自己來了。”

?!

自己?

裴安撇了撇嘴,一臉不屑,“蕭淩溪,你是不是不行?”

“嗯?”蕭淩溪狐疑看着她。

“就是你那方面不行。”裴安壓低聲音,“要不怎麽舍得跟媳婦分開?”

蕭淩溪冷哼一聲,懶得再搭理她,坐在另一張桌子前,看着天空發呆。

已經過了辰時,她想紀霜現在已經醒了,發現自己離開,她會因為自己離開不舍難過嗎?

近響午蕭晏清從房間出來,看到她愣了一瞬,“你怎麽在這?”

“哦,她不太行,早就來了。”裴安看見蕭晏清上前摟住她的腰身,将人帶進懷裏。

蕭晏清蹙眉,推了推她的手,沒推動,也就由着她了,只要在外面不要胡來,她想親近她都由着她來。

蕭晏清視線掃了一圈,只見蕭淩溪自己,疑惑的問:“淩溪,你媳婦呢?”

蕭淩溪瞥了一眼,淡淡的說:“就我自己。”

蕭晏清:“不帶媳婦,你自己回來幹嘛?”

“......”

還能不能聊天了?

蕭淩溪将臉撇到一邊,從懷裏掏出密信,“來送密信,送完就回去。”

蕭晏清點點頭,“什麽時候把你媳婦帶給姑姑看看?”

?!

“再說。”

“過幾日回京,帶上你媳婦一起,帶不回來,你也別回去了。”蕭晏清難得一副長輩的模樣,蕭淩溪冷着臉,一言不發。

“你聽到姑姑說話了沒有?”蕭晏清拍掉裴安作亂的手,瞪了她一眼。

“哼。”蕭淩溪轉身離開驿管,她有點受不了裴安跟姑姑的膩歪勁。

主要原因還是自己心裏難受,見不得別人好,自從自己跟紀霜說她想起來了,紀霜對她就像變了一個人。

她很不開心。

“你怎麽讓她走了?”裴安瞪着眼。

蕭晏清妩媚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媳婦都帶不回來,讓她回來幹嘛?”

裴安乖巧的點點頭,“娘子說的都對,她這性格就得逼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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