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07
白米剛到電影院門口，臨時改變了主意沒進去，電影票轉送給排隊的小情侶。她攔了出租車，朝學校的方向回走。方才同寝室的肖曉給她來過一個電話，簡單的說了學校裏的情況，糟糟的一團亂，曲小桦的家長已經被校領導帶走協商問題。
家長不知如何聽說了論壇上的事情，一個勁地要求見“男朋友”陳宇飛。經這樣一鬧，白米也成了逼迫曲小桦想不開走極端結束生命的罪魁。
真實的結果還沒出來。
學生之間沸沸揚揚的已經流傳開各種揣測。
未分皂白。
彼時進到校園的白米，在回宿舍的路上，不得不接受一些亂七八糟的指指點點。她沒言語，目不斜視地走自己的路。從東校門回宿舍有兩條路，大路燈光亮堂堂的，不是回宿舍最近的路，還有一條曲拐的小路，路燈不多，幾十米一盞，回宿舍倒是近。
敞亮地放棄小路。
白米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路上，腦袋裏竟然還理直氣壯地思考，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要走小路，畢竟黑燈瞎火的，從草叢裏鑽出個不明事理惡意報複她的人，那可不怎麽幸運。還是大路安全，人雖然多，經過的學生三三兩兩地也認出這個擦肩而過的女孩是誰。
交頭接耳的議論。
至少不會有過激的行為。
這樣想着，腳上回宿舍的步子加快了些。
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自己吓唬自己，打她從出租車上下來，走進校門口起，總感覺有人在她的身後跟着。
是同路的學生？
不怎麽像。
Advertisement
這速度……白米故意将步子慢下來。果真，身後的那人，步速也随之降下來。靠！都說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但總耐不住眼紅被抓典型。
白米橫穿過主幹道，轉身朝着對面辦公樓過去。
一直保持五米開外尾随她的男孩見她去的方向，腦袋一急，想了沒想就快步閃到光亮下面，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前後腳地将她從玻璃門下扯出來。
“靠——你誰啊！”
白米手剛摸到玻璃門，被這突然出現的人一扯，胳膊毫無防備地被反彈回來的門把手撞到，親娘啊，那個酸爽。由于這個力太突然，被這猛地來一下，踉跄地壓根就沒有站穩。哐叽一下，背摔倒玻璃門旁邊堅硬又冰冷的牆壁上。
她被撞得滿眼金星，緩了好一會，“陳……陳宇飛？”
被連名帶姓指出來的陳宇飛“恩”了聲，毫不慚愧地雙手抄進口袋往後跨一步。
這麽巧？
餐廳分開後，他回了學校，她去了電影院。這一折一返存在不少的時間差。
大廳裏的燈光亮堂，明晃晃的照着他半邊的臉龐，沉斂安靜，眼皮微微合着，不知道在想什麽。一直以來，陳宇飛留給白米的印象，明朗幹脆，雷厲風行的。此時這兩人之間隔了段距離，再看過去，不難發現，他情緒過分的低。
他不經意間聳起的眉頭，分明是昭示着他在生氣。
“你從哪裏冒出來的？”白米皺着眉頭，讓肩膀離開牆壁一些。剛剛那生猛的一撞，真的是疼。
陳宇飛沒回答她，而是直接地問責起來，“不是看電影去了嗎？”
“先回趟宿舍。”白米沒看他。
陳宇飛盯着她黑漆漆的用一小縷頭發編成麻花辮的劉海，欲言又止地，要說些什麽，猶豫了半天，一個字也沒有蹦出來。他能說什麽啊，責備她，怪罪她不知道躲着點，不懂得保護自己？但他根本沒有立場說這樣的話，這件事情關于她的那部分簍子是他捅的。
怨不着她。
辦公樓電梯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中有些刺耳，三兩個人陸續從電梯裏出來，說話聲，吵鬧聲，伴随着嘤嘤的哭腔。陳宇飛反應過來，在這一行人出來之前，沖白米揚了個眼神，示意她到臺階後面的樹叢裏去。
白米目光滞空的盯着他，沒理解過來。
不遠處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陳宇飛直接扯着她，從旁邊的小高臺上跳下去，“別出聲，曲小桦的父母出來了。”
“……”
白米乖乖的，真的就沒有出聲。
只是隐約察覺，自己的腳底有些異樣，軟綿綿的……她以為是踩到了陳宇飛的鞋子，低聲說了聲抱歉，然後将腳挪到一旁。
莫名其妙地聽她來的句道歉，陳宇飛沒理解過來什麽意思。她說什麽抱歉啊。
出來的一行人從臺階上下去，曲小桦的父母悲痛欲絕的狀态，旁邊跟着的主任校長正在做思想工作。飄過來的對話中，不難判斷出，曲家父母将這其中的責任全部都推到了男朋友和第三.者的身上。
言之鑿鑿的，要一命換一命。
躲着樹蔭暗處的白米聽到他們的對話，覺着搞笑，這法律是擺設嗎，一命償一命的前提是證據。這無稽之談，真以為謠言可以定性。
一行人走遠，陳宇飛拍拍她的胳膊，示意他們從另一邊出去。
白米點點頭，跟上。
小樹林真的不是一個好地方，不知道是有什麽奇怪的東西，一路上總聞到臭臭的味道，出來這塊空，白米一聲不吭地，沒有半點要說話的意思。
“平時你都住在宿舍？”
“恩。”她說話一個字一個字的開始蹦，
“明天你有課嗎？”
“沒。”真的挺臭的味兒，白米恨不得都在懷疑是不是陳宇飛放的屁，要不怎麽能陪伴了一路還存在，“啊不，有課。”
靠，這一口氣，吸得，真刺激。
“要不先和院裏請個假，你回家住一陣子。剛剛你也聽到了，曲小桦的父母的意思……”
“這件事情和我沒有關系，我可以和他們說清楚。”白米打斷他，也不顧什麽味不味的了，頭腦清醒的捋着邏輯，“倒是你，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你要是真的害怕我出什麽事，那就別和我湊一起，這樣，流言不攻自破，我解釋起來也容易說清楚。”
再走幾步，到了女生宿舍樓下，白米沒等他回答，麻溜地擺擺手，“還是謝謝你為我着想。我也不是小姑娘，這件事情能處理好。”
“那行吧。你存一下我手機號，有事給我電話。”陳宇飛退步。
白米跳上臺階，留頭，“不用！拜拜！”
..
白米回了宿舍，才發現，原來一路的臭味來源是自己腳底的那坨狗屎……什麽時候沾到的。
真惡心。
她脫掉鞋子，用衛生紙擦拭幹淨後，起身又去了盥洗室，拿鞋刷在刷鞋底。
在其他宿舍串門的肖曉回來看到白米在，忙不疊的掩上門，順手從裏面鎖住，賊兮兮地跑過來，扒着盥洗室的推拉門，和她講悄悄話，“大米，你和曲小桦到底怎麽回事啊？還有就是，你什麽時候交了男朋友，我怎麽不知道？”
研究生的宿舍是兩人間，肖曉是典型的南方姑娘，長相柔靜，性格和氣，說起話來軟軟糯糯的很是好聽。兩個人都是影視編劇專業的，半年的厮混下來，無話不談，很是交好。
白米最後刷一下鞋子，放到窗臺控水，順手将窗簾給拉住。
本是無意的一個動作，但是落在心思敏感的肖曉眼裏，這分明就是做了虧心事生怕有人偷聽牆角的舉動。心存疑慮地，不敢相信地在話的後面補充了一句，“白米，陳宇飛不會真是你男朋友吧？”
“當然不是。”
白米用香皂洗幹淨手，擦好。翹着手指聞了聞，沒什麽異味，這才放心，一手推着室友的肩膀往宿舍裏走，腳尖勾過一把椅子，按着肖曉的肩膀讓她坐下，自己順勢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和她面對面。
眼前的姑娘，明顯是被整件事情弄傻了。
那會給她打電話時，她快要被吓哭了。
白米開始認真地解釋了一邊事情的來龍去脈，從自己和陳宇飛買菜的事情，一直說到今晚上辦公樓裏的那坨狗屎。“……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子的，我不認識什麽曲小桦，曲小桦的男朋友是陳宇飛的室友，而我和陳宇飛也沒什麽關系。”
肖曉簡直要被這故事性的經過搞糊塗了，眼睛轉了兩圈，問了幾個自己沒理解的點，“那論壇上的八卦為什麽一直繞着你和陳宇飛不放，一點也沒有牽扯到那個室友男朋友呢？”
白米聳聳肩，“我也想知道啊。”
“哦。”沒搞明白，但肖曉也算是松了口氣，“真是吓死我了，傍晚那會，教學樓圍了好多人，都在議論曲小桦，議論你，議論陳宇飛的。幸好你沒在現場，那陣勢，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能将你淹死。”
現在想起來，都有點後怕。
肖曉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要緊的事情，手忙腳亂地開始翻口袋找手機，“有人錄了視頻，在論壇上，我找給你看……”
“咦，帖子呢？校園論壇崩了嗎？”肖曉不敢相信的重新加載了頁面。
與此同時，門板被敲響，白米看了眼盯着手機的肖曉，起身繞過去，自個打開門。宿管阿姨站在門口往屋裏瞧，“白米你在宿舍啊？”
白米點點頭，有些不好的感覺，随着門被拉開，站在宿管阿姨身後的兩位穿制服的警察露出來。
宿管阿姨往後旁邊退幾步，将兩個人全部顯出來，
“正好，這兩位警察找你，了解一下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