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哎喲,這殺千刀的地痞無賴把我的攤子全砸咯,我上有老下有小,全指望着這點過活呢,如今全都沒了,我們一大家子人可怎麽活喲!”
大老遠就聽見胭脂攤攤主在人群中扯着嗓子喊,走近一瞧,那年過四十的攤主沒有半分形象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萬俟俍扯了扯手上的繩子,因着上次他用繩索套她脖子的教訓,這次的繩子不過八寸,用了術法隐着,因而他二人之間的距離很近,他咬牙切齒,“不是要關着我麽,怎麽還要帶着我出來?”
喻郬抽空回了句,“我在家時你就在籠子裏呆着,我出門了,你也得跟着,總之我在哪你在哪。”
還沒等萬俟俍反駁。
喻郬就兩步上前去安撫那胭脂攤主,連帶着萬俟俍也跟着踉跄了兩步,奈何以他現在的修為根本無法破開這尋常的縛妖繩。
喻郬一臉擔憂,像是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您沒事兒吧,這兒怎麽這樣了,發生了什麽事?”
萬俟俍不客氣的拆穿她,“你來這之前不是已經聽人說了,地痞将這砸了,還裝出這副模樣是幹什麽。”
喻郬忍了忍。
圍觀人群有人道:“李老頭,要不去報官吧,新來的這個縣令是個好官,給我們破了失蹤人口的大案子,還抓了妖怪嘞。”
“不能報官!”胭脂攤主李老頭一聽報官,一時之間忘了哭喊。
“為啥啊?”那人不解。
“因為……因為……”李老頭咽了口唾沫,似乎是想起什麽,又急忙說道:“那個地痞說要是我敢去報官,就累及我家人,我怎麽樣都沒關系,但是我家人可都是無辜的啊。”
圍觀中一人又問:“李老頭,你咋惹上那幫地痞的啊?”
“欸,地痞心情不好,哪還需要我與他們結仇,眼下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我這一車的胭脂都毀成這樣了,這可怎麽辦啊,我回去可怎麽交代啊?要不直接投河自盡算了,省的連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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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千萬別這樣想!”喻郬連忙拉住了他,語重心長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不能因為遇到一丁點挫折就放棄寶貴的生命啊,那樣只能讓仇者快,生者痛啊!更何況,您不是還有我麽!您的損失啊,我賠!”
圍觀人不解,“你跟他是什麽關系,為什麽要給他賠償啊?”
喻郬理直氣壯道:“因為胭脂攤攤主李有福是我的客戶啊,他在我這買了保險,我承諾,只要是非人為的損壞,我都會根據損失情況進行補償呢。”
她推推呆愣的李有福,“您快把保單拿出來瞧瞧,我賠保啊,需要這張單子才能賠呢!”
李有福早等着她這句話,連忙從袖口中掏出保單。
喻郬接過保單,大聲讀出上面的內容【胭脂攤主李有福于璟八年八月十二日為其經營胭脂攤購買商業保險一份,保險金額一兩銀已支付,若胭脂攤因天災人禍等非人為因素造成損壞,則本人喻郬需根據胭脂攤損失情況估量所需賠償金額,最高可賠付整個胭脂攤三倍的金額。若胭脂攤損壞為人為損壞,若是客人非故意損壞造成,則本人不賠償,若是自身惡意損壞,則視為違約,李有福需賠償喻郬整個胭脂攤一倍的金額。本保單年限為一年,逾期失效。】
李有福起先聽着還有絲小得意,聽到後面忽覺得不對,他狐疑的拿回保單,看了眼上面的內容,指着違約的那條道:“你昨日可沒說還有這條規則。”
喻郬笑的和煦,“您這是哪裏話,我分明說過的,就算我沒說,白紙黑字都寫着的,我又做不了假,更何況您在意這條做什麽,現在是您的攤子遭到地痞的毀壞,您只管等我算好了賠償金額等着收錢就是了。”
群衆裏有人喊:“那是什麽保單啊?”
喻郬從李有福手裏抽出保單,遞到那人手中,“就是這個,你們看看,我這人啊,最是講誠信認死理,白紙黑字寫的,我肯定是不會賴的。”
“呵。”
身後傳來一聲嗤笑,萬俟俍恍了恍手,“虛僞。”
喻郬面上還保持着和善親切的笑容,只用他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給我老實點,否則我今天晚上灌你五碗飯。”
保單一傳十十傳百,圍觀衆人有的表示驚奇,有的表示不信,世上哪有這樣的好,“這是真的嗎?不會是你們合起夥來騙人的把戲吧?”
喻郬輕笑一聲,“大哥,您可真會說笑,我跟這胭脂攤攤主只有昨天一面之緣,本來我是想賣給隔壁陶瓷攤攤主的,但他不買,正巧胭脂攤主覺得我這小生意行,就在我這買了保險,街上的攤子都可以給我作證,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法串通這一條街的人啊。”
喻郬一邊說,一邊将胭脂攤損壞的東西一一列好,半晌後得出結論,“李老板,您一共損壞了三兩八錢五文的東西,我按照三倍給您賠十一兩五錢五文,您點點,可少了?”
白花花的銀子到手,李有福笑的合不攏嘴,“沒少沒少。”
喻郬笑了笑,“那您簽了這收款單後就把錢收好吧。”
“好好好。”李有福先把銀子揣進兜裏,又掃了眼收款單子,确認無誤後便寫下他的名字。
圍觀人打趣道:“李老頭,這下你是真有福了。”
有人歡喜有人憂。
陶瓷攤老板見李老頭賺的盆滿缽滿,真恨不得抽昨天沒買保險的自己兩巴掌,只因那些地痞下手沒個輕重,他的攤子又在隔壁,難免受到波及,損失少說也有三四錢了,若是他昨日花一錢買了保險,那他現在就能收到七八錢的賠償,哪還用的着心疼那一錢銀子啊。
他悔啊,悔的腸子都青了。
他忙問喻郬:“姑娘,我想問我還能在你這買保險嗎?”
喻郬剛把收款單收好,聞言大方道:“當然是可以啊,不過,”她指指已經碎成幾塊的陶瓷玩具,“在這之前壞的,可就不能賠了。”
一聽他還有機會可以買保險,陶瓷攤主立馬來了精神,他笑起來,臉上一道道的褶子又深了幾分,“應該的應該的,那我是現在就買?”
“好啊。”喻郬灑脫的一甩袖子,拿出她的小冊子,寫下一張保單遞給陶瓷攤主,“您看看可有什麽問題,沒問題的咱們就把保費付了,這保單自然就成立了。”
“好嘞好嘞。”陶瓷攤主接過保單,又愁眉苦臉起來,“可我不識字。”
萬俟俍随着她的動作又往後踉跄了一步,險些朝後栽去,他下意識的抓住了什麽東西穩住身形,打眼一瞧卻是喻郬的袖子。
他以為喻郬定會甩開他,再來句嘲諷或嫌棄。
但喻郬只是對陶瓷攤主道:“沒關系,我念給你聽,這上面的內容除了您的保費是一錢銀子,其他都跟胭脂攤主和其他攤主的保單內容是一樣的,不信您可以随便找個人問問。”
萬俟俍癟了癟嘴,輕聲道一句:“裝腔作勢。”
陶瓷攤主或許還是不敢相信天上會掉餡餅這種好事,于是還是問了識字的人,聽幾個人說的都是和喻郬說的一樣,這才放下心來。
但見喻郬被一堆要買保險的人圍住,陶瓷攤主立馬掏出一錢銀子,高聲喊道:“我買!”
見識過保險真的能賠好多錢後,喻郬被想買保險的人團團圍住,每個人都拿着或多或少的錢財,不要錢似的往喻郬面前湊。
因着擁擠,人群中不知誰人推了一把,萬俟俍便向前靠了兩步,撞在了喻郬的身後。
鼻尖便觸碰到了她的發頂。
皂角香味霎時萦繞鼻尖,混合着淡淡的花香。
不知是什麽花?
萬俟俍出神的想着。
“都別擠都別擠,要買保險的先排隊,一個一個來。”
萬俟俍被喻郬這一嗓子喊回神,他磨了磨,朝旁邊移了一步,腦袋撇到另一邊,嘀咕道:“真臭,仙門人特有的臭,和一身的銅臭味。”
喻郬像那些要買保險的商戶一一做了較為詳細的介紹,等确定對方真要買保險時,才與之簽下保單。
沒一會兒功夫,喻郬的小冊子上就又多了十幾頁。
“衙門辦案,都讓開!喻郬和李有福何在?”人群外有衙役高聲喊道。
喻郬收了冊子,高舉手示意她的位置,“我在這。”
萬俟俍被她的動作也連帶着舉起了手,在外人看來,他便是那莫名其妙之人,總是跟在喻郬左右,連她做什麽動作都要模仿,看着俊秀高挑的人了,還這般幼稚。
李有福本不停在兜裏數着白來的十一兩銀,還想着再買個保險下次用,忽聽衙役的呼喊,困惑的擡頭看去。
看到喻郬不意外衙役的到來,他困惑詢問:“你這是何意?”
喻郬真誠道:“李老板,雖然我能給您賠償,但國有國法,我們不能放任作惡之人為非作歹,任由他們逍遙法外!這樣只會無限增長惡勢力,往後百姓只能在恐懼與驚駭中生活,所以我們要把惡扼殺在搖籃裏。”
她接着道:“我已讓人去報了官,緝拿作惡的地痞惡徒。
李老板你放心,這官是我報的,他們不會傷你家人,若是他們敢做出害人的事,我定不會輕饒!走罷,縣令大人傳喚,想來是抓到了那些作惡地痞,我們也趕緊過去作證,別讓縣令大人等急了。”
李有福心下一驚,忙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