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铛铛铛——”

銅鑼敲了三聲響,晌午過後,原本死氣沉沉的良田鎮這才多了一絲人氣。

伏戌路過此地,拉了個人詢問發生了什麽事。

那人便回答:“有人請大家夥兒看戲,說是還能替我們解決稻田時常起火的問題。”

他雙眼登時一亮,“看戲?在哪,快帶我去。”

進了場子時,裏頭早已坐滿了人,周圍還有一衆站着的,都在議論着什麽。

他尋了角落雙手交叉斜倚着,姿态惬意,心道倒要瞧瞧是什麽好戲。

他沒什麽別的愛好,就愛看戲。

*

半刻鐘後,戲臺上響起咿咿呀呀的聲音,一個武生連翻了幾個後空翻到了臺前,再是施展了一陣的拳腳功夫,随着鑼鼓聲越發激烈,他的功夫也越發利索。

可這樣好的功夫也沒能引得場下觀衆叫好,他們無一不是等着仙人幫他們解決困難才撐到現在。

“爹,娘,此次武試,兒定拔得頭籌,兒,去也!”

“吾兒!”後臺急急上來一老旦,她面色擔憂,将手中包裹交于武生手中,不舍唱道:“此行一去路迢迢,保重身體莫辛勞,前程莫看的重要,兒安娘便心安了。”

“哎呀,”随着一聲不耐煩的聲音,一老生從後臺緩緩而來,“你莫再啰嗦。”

他轉而看向武生,“去罷,拿了功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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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嗆嗆嗆聲響後,場景變換,武生奪的魁首,獲得財帛名譽後衣錦還鄉,取嬌妻,一家人其樂融融。

喜樂驟轉直下,妻子難産,元氣大傷,孩兒也天生疾病,一家人花去大把錢財,好在勉強将他們從鬼門關拉回來。

誰知老父又沾染重病,纏綿病榻終不得起身。

一家五口人的重擔全壓在武生身上,屋漏偏逢連夜雨,傾家蕩産之際,他所教習的學堂散了,他失去了錢財來源,失魂落魄歸家之時,得知老母與孩兒同消失的消息。

他尋遍三日,卻只得了個一老一小兩屍,原是老母聽聞鄰城有名醫到訪,便抱着孩子前往,誰知路遇逮人,見無錢可劫,便劫了命。

武生崩潰痛哭,感嘆命運不公。

随着夕陽西斜,劇幕也緩緩落下。

*

伏戌保持着靠牆的姿勢,一陣無言。

不是為那主人公悲慘的命運,而是為自己耗費一下午而感到不值。

若早知道是這麽個爛戲,他不看也罷。

正在這時,一個年輕女子走上臺朝衆人說道:“感謝大家百忙之中觀看此次演出,時候不早,我已為各位準備了美酒佳肴。”

女子身着簡約的藍白相間弟子服,嬌俏清麗又不寡淡,笑起來時眼睛彎成月牙形,濃黑的睫毛如一對黑色蝶翼,兩頰酒窩深陷,甜蜜可人。

不少人深覺受騙便要拂袖離去,見到女子又留了下來。

也不知是因着佳肴,還是美人。

反正伏戌是因着後者。

長這麽大,他也不是沒見過漂亮姑娘,但長的這麽可愛卻“一點也不可愛的人”确實少見。

也罷,似乎好戲才剛剛開始。

*

喻郬笑容親切從後臺走出來。

“姑娘,這戲是何用意?”坐在前排的一個觀衆詢問道。

喻郬便朝皆面色凝重的衆人問道:“你們覺得這戲中人悲慘嗎?”

衆人參差不齊的說着什麽,大抵一個字。

“慘。”

喻郬嘆息一聲,“這世間大多悲苦。

主角有一身本領,得功名利祿,本可一身安然無憂,奈何家人重病,家道中落,究其根本,不過是未曾未雨綢缪,才會導致因病而貧,落得個日暮西山的下場。”

“若是這主角能在功成名就之時善于管理自己的錢財,在家人遇到疾病或意外的時候能有幫助,不至于孤立無援,獨自抗下一切。”

前排那觀衆又問道:“姑娘,你說的輕巧,更何況戲中人如何,與我們良田鎮現在所遇災難有何關系?”

喻郬道:“世間萬物本就是息息相關的,看似毫無關聯的兩樣東西,實際卻是一樣的因果關系。”

“若是各位父老鄉親曾經買了保險,如今良田被毀,也不會存糧耗盡,走投無路。”

有人當即怒喝:“天公不做美,害我們如此,難道你一個黃毛丫頭還能與天抗衡?”

喻郬笑答:“我自是不敢與天較量,人無法重生,但保險可以給人重生的機會。”

“保險?”

“對,保險。”

喻郬雙手背在身後,“雖然你們現在購買保險,賠不了往昔的損失,但我承諾,今後的損失,能賠。”

“只要不是人為故意毀壞騙保,就都能得到賠償。

按照每畝地往年第二少的産值作為标準,但凡往後的産量低于這個标準,我将會為各位父老鄉親計算賠償比例及具體數值。

有需要的現在就可以來找我。”

起先大家夥兒都不大樂意,直到有個人詢問道:“若是取三年前的産值做标準,這幾年的産值一定是比先前少的,姑娘賣我們這個保險,又是為何?”

喻郬清淺一笑,“我這個人慣不會白白讓自己賠錢,所以自然會想辦法替你們解決當下困境,讓你們的良田恢複到從前的盛況。”

“姑娘好大的口氣。”一老者撚着胡須,似是覺得喻郬在誇誇其談。

喻郬也不惱,“老先生若是覺得我在胡言亂語,大可以試試。”

“哈哈哈。”老者大小起來,“好,老夫便先試試,看看是否像你說的那樣,瞧你這打扮,是離這不遠的元一宗吧,若是小老兒遭到欺騙,定是要找元一宗讨個說法的。”

喻郬抱拳回禮,“您放心,我絕不會讓您腿腳不便還行路上山的。”

也是和老者簽完了保單,喻郬才知曉這人是良田鎮的村長。

有了村長帶頭,大部分村民也跟着簽了保單。

等簽完保單,太陽已經完全西垂,村民雖然買了保險,但還是懼怕天災降罪于他們,于是紛紛回家緊鎖大門。

幾乎一眨眼間,人都走光了,臺下唯獨還剩一人。

見他的穿着打扮不像是鎮上的人,只是靠在牆壁上擺着沉思的姿勢,喻郬自也不會理他。

正要回到後臺,想一想如何對付火妖之時,那人卻叫住了她。

“姑娘留步。”

喻郬倒沒再邁開步伐,只轉過腦袋問他:“有事?”

伏戌彎唇一笑,他轉過臉來,一張過分美麗的臉龐在朦胧月影下閑的尤為妖異,“姑娘方才說的保險,我倒是感興趣。”

喻郬眉梢微挑,“你也要買農田險?”

伏戌擺了擺手指,“非也,我并無農田。”

喻郬轉了腳步的方向走向他,“哦,那你有什麽想保的,我這萬物皆可保。”

伏戌摩挲着下巴,為難道:“可我沒什麽想保的,這又該如何是好?”

似乎是找茬的。

喻郬嘴角的笑意減淡,“公子若實在不想買也可作罷,保險講究的,便是情願二字。”

伏戌忙道:“我沒說我不買啊,只是不知道該買什麽好,不若姑娘替我參考一二?”

喻郬心中有了數,倒也沒急于離開,她轉而道:“我倒是覺得公子有一樣可保,不知可願聽我一言?”

伏戌颔首,“姑娘請講。”

她抿唇一笑,說道:“我觀公子面容清俊,眉宇軒昂,實在是英氣逼人,這樣一張好看的臉,不買個顏險,實在可惜了。”

伏戌摸摸自己的臉頰,“姑娘當真如此覺得?”

喻郬點頭,“我是個生意人,只說真話。”

伏戌當即爽快道:“好,就買這個。”

喻郬也不覺意外,“姓名?”

“伏念蒼生海,戌時至亓荒,伏戌。”

【伏戌于璟八年八月十六日為其俊顏購買顏值保險一份,保險金額一百兩……】

伏戌當即不滿道:“我這般絕色,只值一百?”

喻郬淡然寫下【……黃金,若日後毀容,則本人需賠償百倍,本保單期限為一年,逾期則失效,若有意向續保,請聯系本人喻郬。】

“這還差不多。”

喻郬又重新挂上笑容,“簽字吧。”

伏戌交了金子,收了保單,疑道:“往後若我真毀了容,又該如何尋你賠錢呢?”

“這張保單便是傳訊工具,我已改良過保單,在上面添加了術法,只要在保單上滴一滴血,然後撕成兩半,我便能感知到,前來賠保。

但只有一次機會,若是故意損壞保單,即便我趕來,也不會賠保,而且本保單就此作廢,想繼續被保,只能再買一張保單。”

伏戌看了看保單,“姑娘想的倒是周到。”

喻郬:“既然想做生意,服務自然是要到位的。”

她看看已經升空的月,抱拳道:“今日不早,伏戌公子早日回去歇息吧,早睡有助于提神養顏,您不會為了些末賠償而搭上這張絕世容顏吧?”

伏戌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看來我是要被你拿捏住了!”

送走保險人,喻郬趕忙回到客棧。

月黑風高,正是捉妖的好時機,而且她也不會放任火妖一晚,免得造成損失害她賠錢。

“大師兄,探的如何了?”

胥雲手中的探妖石明顯有了變化,是而轉向萬俟俍,是而轉向另一個方向,那個方向尤為顯著,可見這妖不是尋常的妖族。

喻郬穿戴裝備,指了指萬俟俍,“洛師姐,又要勞煩你幫我看着他了。”

但洛姝沒有同意,“小師妹,捉妖不比你出去賣保險,上次我們沒去,這次一定要去。”

洛姝要去,沈逸之自然不會落下。

喻郬又不放心萬俟俍這小子一個人呆在這,只得繼續将他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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