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幽幽燭火漸漸照亮整間屋子,為室內添染上昏黃的顏色。
喻郬吹熄了火折子,擡眼望向與她兩步相隔的萬俟俍。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此時他的眼珠分明是深邃的黑色,再不見半點猩紅。
“你還要跟我鬥個你死我活嗎?說實話,我真想不顧一個良好公民的底線,把你殺咯!”
萬俟俍垂眼低笑了一聲,他坐在書案前的椅子上,閑适的靠着椅背,“你殺不了我。”
喻郬挑眉,不做辨述,“所以呢,你幹嘛來了?”
“自然是讓你找到一個能殺了我的。”
喻郬翻了個白眼,“要找自己去找,別來煩我,起開,這是我的位子。”
萬俟俍并沒有起身的動作,他反而道:“你不是最是愛財麽,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價格你開。”
喻郬從沒見過一個人對死這麽執着的,但她現在已經當他早死了,絲毫不關心他的事,哪怕是用金錢誘惑。
笑話,她喻郬雖然愛財,但她敢說她賺的每一筆錢都問心無愧。
“你起不起來,別怪我不客氣了。”
萬俟俍擡眼盯着她,他歪了歪腦袋,似乎好奇她怎麽個不客氣法。
喻郬咬了咬牙,轉身去方桌上取了茶壺,掀起就從他椅子背後倒了下去。
萬俟俍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後背及褲子就濕了一大片,粘膩的布料粘在皮膚上,難受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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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走走走,有多遠滾多遠。”喻郬趁他晃神,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又以迅雷不見掩耳的速度快速的擦幹椅子坐下。
“備水。”
喻郬挖挖耳朵,“使喚誰呢?”
“當然是你,你這女人當真蠻不講理。”說着,萬俟俍脫下了濕衣服。
“诶!喂!你幹嘛!”
喻郬當即遮住眼睛,“你趕緊把衣服穿上!”
“不過一副皮囊,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再說,我又不是沒看過你的,你看我的又何妨,快去備水,我要沐浴。”萬俟俍解下衣服後,又打算去脫褲子。
“住手!行,我去打水,你別脫了。”
萬俟俍抖了抖沾濕的褲子,微皺眉頭道:“那你快些。”
喻郬真是服了,她怎麽偏要用水,剛才就該直接拿蠟燭燒他才是。
她起身剛跑了兩步,就瞧見窗邊正站着一個人,不是胥雲又是誰。
胥雲臉上有些尴尬,他看看喻郬,又看看光着上半身的萬俟俍,将手中糕點放在窗臺上,“沈師弟帶了些糕點給我,我想着師妹也愛吃糕點,就給你拿了些,我就先放這了,打擾了。”
“不打擾!大師兄來的正好,趕緊把他給我帶走。”她一指正打算脫褲子的萬俟俍,“他在這,實在打擾我修煉!”
這倒是真的。
胥雲一聽,當即二話不說就将人給拽走了。
人一走,喻郬立刻施展了結界,不讓任何人進來。
終于安靜下來,喻郬又開始拿着心法修煉。
越往上進階,難度也就越大,喻郬屏息靜氣,氣沉丹田,領略心法的每一要領。
晨曦的光穿透窗戶紙打進屋子裏時,喻郬睜開了眼。
昨夜她一直在床上打坐,明明沒有睡着,感覺卻又像是睡着了一樣,這便是打坐修行的妙處麽,因着她昨夜修行後,她如今已突破了第五層心法大關。
雖然只是過了一層,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她好像能很熟練的運用靈力修行了。
而用靈力修行,則會讓修煉之路事半功倍。
散了結界,拉開門,正想呼吸一下提升修為後的空氣如何,一個人影便倒了下來。
“你在這做什麽?”
萬俟俍看着有些疲憊,似乎昨夜沒睡好。
她看看四周,不确定的問:“你昨天晚上在這睡的?”
萬俟俍揉了揉僵硬的脖頸,站起身無所謂般道:“是啊。”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喻郬眼中狐疑更甚,“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我能有什麽事瞞着你的?”
喻郬略過他往膳堂去,“那你為什麽放這給你的客房不住,跑我門口蹲着?”
萬俟俍也擡腳跟上她,“我說了,我要你幫我找到一個能殺我的人。”
喻郬輕哼一聲,“天底下的能人數不勝數,只要你一心求死,還怕找不到什麽絕世高手解決了你。”
她摩挲着下巴,接着道:“你之所以要讓我來尋找,是因為……你離不開我。”
萬俟俍沉默。
喻郬繼續道:“先前你在沙漠試煉秘境裏為了讓我能殺了你,不惜使用了什麽血祭術,一聽就是什麽歪門邪道的術法,普通術法尚且還有禁制,你這血祭術一定還有副作用吧?
雖然術法被迫中斷,但術法既然已經啓動,你就必将遭受反噬,讓我猜猜,或許是不能離開被施了術法的人一定的距離,如果遠了,比如你的眼睛會變的血紅。
當然肯定不止這一個副作用,或許你會七竅流血而亡……欸不對。”
死亡于他而言是期望,這家夥還真不能以尋常的理論猜測,“除非,因為術法的被迫中斷,所以由原本的死亡變成了生不如死卻死不了!我說的對不對?”
萬俟俍斜眼睨她,評價道:“你想太多了。”
喻郬挑眉,倒也沒再這個問題上過多猜測。
雖然萬俟俍否定了她的猜測,但接下來的幾天,萬俟俍一直常伴喻郬左右,甚至可以說的形影不離了。
喻郬從前還怕他逃走而用繩子捆住他,如今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又覺得煩躁起來。
“我說,我要去茅房,你也要跟來嗎?!”
萬俟俍仰着下巴,“誰說我是跟你去的茅房,我恰好也要去。”
喻郬:勉強微笑,笑不出來!
她索性挽着他的胳膊,“那好啊,我們姐姐妹妹一起去茅房吧。”
萬俟俍掰着她的手,“你給我松開,誰同你是姐妹!”
但喻郬硬是拉着他到了女茅房門口。
恰時有從茅房中出來的女弟子,見到萬俟俍,當即大喊道:“流氓!大家快來看啊!有臭流氓!”
茅房門口瞬間圍滿了女弟子,将萬俟俍圍在中間一頓臭罵。
萬俟俍哪受到過這般遭遇,當即要找喻郬算賬,但放眼望去,哪裏還有喻郬的身影。
他咬牙切齒,捏緊拳頭,“這個臭女人!”
“竟然還說我們臭,你才是個臭男人&%……@*!”
萬俟俍頭昏腦脹,只恨不得将這些對他放肆的人大卸八塊,他調動體內力量,卻沒有半分反應,就連那點微弱的妖力也無法施展,只能被這群仙門女人指着鼻子罵。
姓喻的确實猜到了七八分,他現在不能離她太遠,否則不僅會受到萬蠱噬心的痛楚,還會失去所有法力,成為一個徹底的凡人,關鍵是還死不了!
雖然不知道當初的術法為什麽會中斷,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但總有一天,他一定會踏平修仙界!
特別是姓喻的,他決定不殺她了,他要她嘗遍他所受到的所有屈辱!
*
沒有了礙眼的家夥,喻郬難得覺得世界這般安靜。
都怪那個跟屁蟲,這幾天她的學習效率大大的下降,三天過去修為只進了一層。
雖然胥雲說她進步很大,不必急于一時,但一想到他在魔族修煉什麽魔功,說不定進步更大,喻郬就不由的着急起來。
可以的話,她甚至想一步登天,然後殺上魔界,找那個人好好地算一筆賬。
當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的她有幾斤幾兩,想殺上魔界,只能一步一個腳印。
喻郬打坐修行,時光也悄然流淌,等喻郬再次睜眼時,天邊已挂起了半輪月亮。
很好,她已經突破了心法七層,成為了一名真正的修士,她可以選擇成為一名劍修,術修或是法修,不過哪怕成為其中一門修士,另外兩門修習的基礎還是得學會的。
小孩子才做選擇題,她當然是全都要學!
劍法看來還是得勞煩大師兄這個元一宗第一劍修來教,陣法她可以多請教洛姝師姐,至于術法嘛,就要看青梅竹馬的了。
嗯,安排的明明白白。
“你去哪兒了?”
剛走到院子門口,喻郬就被這突入齊來的一聲喝住,她莫名有種拔腿就跑的沖動。
想到什麽幹什麽,她當即轉身往反方向跑去。
萬俟俍忙追上她,攔住她的去路,“你跑什麽?”
“不跑還等着你煩我?”
“你将我丢給那些人,讓我受盡侮辱,難道就想一走了之。”
“那麽多小姐姐圍着你,你就偷着樂吧。”
“是嗎,那我明日便将你扔去男茅廁,讓你嘗嘗被一堆男人圍着的滋味。”
“你幼不幼稚?”
“彼此彼此。”
喻郬原本因升到七層而清明的靈臺一時之間又變得混亂起來,她捂着腦袋,頭疼道:“我答應你!幫你找到能殺了你的人,你以後可以跟着我,但不能吵到我,還有,傭金一口價一億靈石。”
她兩手扶着門框,神色陰郁,“沒錢免談!”
門“啪”的一聲關上,順帶還附加了一層無法逾越的結界。
萬俟俍照舊蹲在門口,靠着柱子看着月色。
處暑過後,天氣還有些悶熱,夜間倒稍稍涼了下來,還算适宜。
他扶着心口處,被萬千只蟲子咬食的感覺已經漸漸平複了下來,只剩下還未散去的麻癢感。
他撇過腦袋看了看身後的屋子,裏頭已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他自嘲一笑,自從遇到這個女人,他萬俟俍所遭受的屈辱已數不勝數,如今他卻只能靠近她茍活。
真應了人族的一句話——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