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修)
第 8 章(修)
段知粥淩晨三點多醒過一次,起來準備好所有的東西包括早餐,才慢悠悠去找了段雨。
母女兩個在公交上沒有任何多餘的交流,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陌生人。
段知粥前世沒有體會親情,不知道怎麽和家裏人相處,只能維持現狀。
現實裏不是所有原生家庭都和睦,更何況在這種小說世界裏。
段知粥突然想到雲長璟夾在兩家的處境,她很清楚自己做不到感同身受,卻又因為情況類似,多了點理解。
書裏提過,雲長璟那麽争強好勝,只是希望雲家和雲母能夠滿意。
最後,雲母曾經給予的支持和疼愛,被揭穿是僞裝出來,是把雲長璟當成雲長晴的替代品,也就變成了一種諷刺。
段知粥想到自己原來不知道在哪兒的父母,眼神變了變。
她十八歲的時候養父母死了,留下一筆不小的遺産。
那家的孩子怕她搶走更多,直接把她趕走了。
段知粥從來都是把自己當成外來者,一聲不吭地答應離開。
後來經歷的種種在腦海裏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到了。”
段雨的聲音讓段知粥意識到自己又走神了,她笑着跟随下車,去了療養院。
這家療養院和她想象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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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充滿宗教神聖的氣息。
每個神像都是悲天憫人的神情,好像在說神愛世人。
段雨和護士簡單地交談了後,去了一家裝修很素雅的房間。
段知粥是最後進去的,她看到段雨靜坐在旁邊,凝視躺在床上的女人不說話。
女人的皮膚很蒼白,年齡大概在四五十歲左右。
段雨木納地開口:“你好像又瘦了。”
段知粥聽不出這是關心還是陳述,原主母親給她的印象是活的很壓抑,對任何事都是克制謹慎的态度。
她有點無奈。
以後就算這樣相處模式也行,但她又不想表現的太冷漠,畢竟原主還是很在乎這個母親。
段雨保持一個姿勢坐着,對段知粥招招手,“這是粥粥,她出生的時候你還抱過她。沒有帶她來看過你,是我的不對,你再不醒來,我可能都要當外婆了。”
說着,她又對女兒介紹:“這是我和你提過的林阿姨,多年前出過車禍就變成這樣了,希望奇跡會眷顧她。”
“林阿姨好。”
段知粥沒敢說不記得這個林阿姨,看起來氣質很好,可能和段雨一樣曾經是個醫生,喜歡研究詩詞歌賦什麽的。
因為段雨很少提過去,她現在只能盲猜。
段知粥感覺段雨有點別的話要和林阿姨說,找了理由外面等着。
療養院的環境挺好,處處都是花香,公放的輕音樂很舒心。
段知粥這會有點困了,聽到高跟鞋的聲音,總會想到和雲長璟初見的樣子。
擡頭看去,真的是穿着橘黃色碎花裙的雲長璟走過來,臉上永遠是優雅的笑容。
“好巧啊段老師。”
“就是說,太巧了。”
段知粥心想難道自己是像電視劇那樣,穿越的世界有所反轉,作者改變主意寫了別的結局。
最近發生的事有點和劇情對不上,是她記錯了?
雲長璟抱着懷中的藍雪花挺住腳步,“我來看望一位長輩。”
至少明面上算是她的長輩。
段知粥看到段雨出來,就說:“那你先去看,我得和媽媽先回去了。”
大小姐今天的裝扮很好看,像個乖巧溫柔的淑女。
“等一下……算了,這樣就好了,你先去忙。”
雲長璟耳邊的發夾有點松動,段知粥伸手幫忙固定住,又看着那人的臉失神了會。
心裏已經開始後悔沖動。
怎麽辦怎麽辦!
她會不會覺得我很沒有禮貌!
段知粥很想找個地方冷靜下,反觀雲長璟倒是落落大方:“謝謝段老師。”
為了不讓段知粥害羞到太緊張,雲長璟打住繼續逗弄她的心思,對段雨微微點頭才走。
段雨好奇地看了眼,“你和雲長璟認識?”
“之前遇到過些事,她幫了我,一來二去算是認識。”
“認識歸認識,但別忘了你們的差距,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朋友。”
段雨丢下這句話頭也不回走了,留下女兒若有所思在原地。
差距。
段雨說的很對,她們是有很多的差距。
只不過老母親剛才的樣子,像極了那種給你幾百萬立馬離開我閨女的設定,讓原本還有點自卑的段知粥哭笑不得。
她自認為幫不上什麽大忙,也不管雲長璟救她的目的。
剛好當時趕過來的是那個人,所以她不能當做沒事發生一樣。
段知粥心底是相信,雲長璟可能和書裏描寫的略有差異,但如果這裏是世界的對面,仍然希望雲長璟可以有個還算好的結果。
房間裏。
雲長璟将花放在桌子上,坐在床邊凝視沉睡中的女人,“好久不見啊,林阿姨。”
在她的記憶裏。
初次見到林葉鹿還是在六七歲的時候,對方帶着十歲的林思涒去過雲家。
雲曉天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去羞辱林葉鹿母女,最後又發生了什麽,不是雲長璟能夠知曉。
再後來。
雲長璟在學校認識了林思涒,一開始沒有那麽熟悉,最近幾年才聯絡頻繁。
如果林思涒告訴她的事都是真的,那只能說雲家确實适合被編劇當成素材。
雲長璟聽聞植物人有的時候,會聽得到外面的動靜,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根據。
她依舊沒有選擇多說。
老一輩的人已經到了不缺任何東西的地步,在乎的還不就是面子和外界的尊重。
雲曉天這輩子最看重的,就是他那虛僞的好名聲,為了這個可以颠倒黑白,犧牲任何東西。
真期待他失去這些的時候,是否計算過要付出多少代價,才能有昙花一現的風光。
林思涒打來了視頻通話,她看着昏迷十幾年的母親,眼裏忍着淚水。
這筆賬,她會讨回來。
不管用多少年,就算熬死雲曉天,都不可能會選擇放棄。
雲長璟問:“不打算和林阿姨說說話?”
林思涒的聲音很小:“不用了,我媽喜歡安靜,讓她再睡一會。”
假如真的到了極端的時候,她會讓雲曉天下去陪着林葉鹿。
雲長璟舉着手機,“你忍的太辛苦了。”
林思涒橘紅色的頭發半遮着臉,說:“你不也是在忍着。”
雲長璟壓低聲音:“我的目标就只有一個,好好活着。”
活着的意義有太多了。
她的人生才開始,憑什麽要為了成全別人有個健全的身體,就要被動丢了命。
林思涒說:“所以,以後我們都要小心。”
她本想問問段知粥的事,但以阿璟的性格,大概率不會讓那個笨蛋美人沾染這些髒東西。
雲長璟等林思涒看完林葉鹿,才交代護士要好好照看病人。
今天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處理,她就在療養院的花園觀賞了會花。
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她可以安心做雲家高傲的大小姐,會為了自身的利益和蔡炫做表面夫妻。
然而現在一切的打算不得不重新估計,她也無法像之前那樣随心所欲。
雲長璟的心裏略感到疲憊,瞥見那些老人在附近聚餐,吃的都是補身體的好東西。
想起把她當做掌中寶寵愛的雲母,每天親自炖東西,雲父會經常帶她去參加運動項目。
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覺得是雲家的溫馨時刻。
現在知道就是為了讓她身體健康,确保心髒和骨髓不會有問題,他們才會這麽親力親為,頓時覺得反胃得很。
難為一大家子為她演了這麽多年的戲。
“雲同學!你還沒走啊!”
“段老師……你怎麽弄成了這樣?”
雲長璟看見段知粥穿着圍裙,臉上都是灰塵和油漆,不明白一轉眼人怎麽突然變成小邋遢。
段知粥摸了把臉,嘿嘿一笑:“幫個大嬸去種樹了,她說算是對離世的人某種思念。”
那會,她是想要走的。
看着大嬸有點可憐就決定幫忙,萬一以後自己仍舊孤獨終老,興許這也算是個排解郁悶的辦法。
雲長璟接過段知粥手裏的塑料水桶,“我和你一起去。”
“算了,會弄髒你裙子的。”
段知粥心想大小姐的衣服價值多少不說,重要的是沒必要勉強對方參與進來。
她就是……
剛才看到雲長璟落單的身影,有點想和對方說句話,又想起段雨說的話。
等她意識到要控制些自來熟,可惜已經有點晚了。
雲長璟并不在意:“你還以為我像以前那樣非高定不穿?這裙子就是我在夜市天橋買的,別看我瘦,其實我很有力氣的。”
是啊。
這可是能把一個男人手腕快掰斷的人。
段知粥拗不過雲長璟,就把人帶到旁邊,和幾個人說了會話,拿着鐵鍬埋頭苦幹。
她曾經很喜歡挖地,卻不喜歡種什麽。
段知粥不敢去養一些活的東西,怕自己耐心不夠,又怕總是失去所有物的感覺。
現在她改變了原來悲觀的看法,遇見了就說明是緣分,失去了說明無緣。
雲長璟沒想到段知粥這麽熟練,配合着幫忙把樹苗放進坑裏,然後埋上澆水。
她之前和雲家做過這種事。
不過,那都是為了在媒體跟前作秀的公益活動,實際上沒有想象中有樂趣。
段知粥投入的狀态,讓雲長璟重新撿起對種樹的期待,每個人種樹的意義都不一樣,她就是想種好一棵樹,才會有成就感。
兩個人忙活了半天,終于把這個不大不小的工程搞定。
大嬸為了感謝段知粥還送了一些水果,“這都是我們自己種的,秋天剛好是收獲的季節。辛苦你們兩個小姑娘了。”
段知粥開心地收下,“應該的。”
要是她老年生活在這種環境裏,估計會很幸福。
回去之前,雲長璟懷裏多了半籃子的水果,拎着也不是很重,她說:“你把好的都留給我了,自己吃什麽?這可是人家為了感謝你特地現摘的。”
段知粥指着酸梨,“這些都是啊。你也幫了很多忙,不要總是忽略自己的努力。”
要是那些讀者知道這位大佬跟着她一起種樹,會不會覺得不可思議。
雲長璟幫段知粥拎着另一個籃子,笑:“那晚上做沙拉,我們一起吃。”
突然覺得,臨時起意搬到段知粥的隔壁,是個很明智的選擇。
…
段知粥很讨厭上班日公交高峰期,為了趕到學校,她還是選擇了這個交通方式。
剛準備去上課,才發現校長辦公室那邊已經被圍的水洩不通。
是來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
段知粥被人擠到牆柱那邊,能夠制造這種轟動場面的,沒準是主角出現了。
果然。
校長和雲曉天出來的時候笑容滿面,那些圍堵的人很多都不是學生,而是記者。
啧。
雲家可真是喜歡樂善好施,給孫女搞個研究生的名額,都要整的好像在積功德。
段知粥不想繼續看熱鬧,她沒被校長怼的人間清醒,還是覺得應該要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省得校長總有理由diss她。
相機的閃光燈在白天不是很強烈,記者們已經把鏡頭給了雲曉天。
雲曉天說:“這次能夠幫到學校,是我的榮幸。”
校長含蓄地笑了笑:“雲老能夠加大對教育事業的投資,是我們Z大莘莘學子的榮幸。”
“哪裏哪裏,以後我家小孫女和孫子就托你關照了。”
雲曉天說的無所顧忌,投資人的家人來這裏深造能有什麽問題。
校長連忙說:“應該的。”
看來,之前說要撤資是要給他下馬威。
為了學校,他只好答應雲曉天的諸多要求。
段知粥聽到這裏就閃人,沒記錯女主應該會去金融系挂個名,之後會因為工作生活和雲長璟糾纏個沒完。
目前的情況還不算複雜,就看雲長璟自己怎麽打算。
段知粥走到教室附近,看到蔡如如慌忙跑出去,沒來得及去阻止,轉身繼續上課。
教務處走廊。
在雲母和弟弟的陪同下,雲長晴辦理了就讀手續,一家人有說有笑要去找老爺子。
雲母說:“公司的事不着急,你好好讀研,這樣蔡夫人應該會另看你一眼。”
聯姻這種事關乎到兩家的長期合作,蔡夫人不會管蔡炫最後和誰結婚,只要對方門當戶對,其他的不會有太多的意見。
雲長晴拍了拍雲長楓的後背,說:“我還是挺想為爺爺分憂的,将來小楓成了接班人,我也能幫他。”
“二姐你真好。”
“長璟才是你二姐,你叫我姐姐就行了。”
“那怎麽行,她就是個冒牌貨,霸占你身份好多年,還把你推下樓!”
“那是個誤會,是我惹長璟不高興……”
雲長晴滿臉難過之色,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中。
雲長楓到底還是年少心性,“總之,她這種惡毒的人不配做我姐姐。”
雲母無奈:“少說一句。”
這些年來,雲長璟對老三還不錯,凡是老三想要的東西,基本都會稍給他。
雲母常常在想,如果那孩子真的是她生的就好了,可惜終究不是。
雲長楓開始胡攪蠻纏:“我就要說,她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媽,你可不要被她騙了!”
“哦,是嗎?”
雲長璟從教導主任那出來,目光看向被她吓了一跳的雲長楓,再看看少年護崽的動作,大概明白他們為什麽在學校。
說明,雲家還是怕雲長晴會在蔡夫人那邊丢臉。
雲長楓怒道:“是你做盡了壞事,難道害怕被人說?”
“嗯,你接着說。”
雲長璟始終淡然,她就是來拿學歷證明,誰知道會碰到雲長晴的隆重登場。
雲母不忍看他們反目成仇,說:“璟兒,長楓年紀小不懂事,你和他做了好多年的姐弟,能不能體諒彼此?”
就是因為知道雲長璟最聽她的話,才會說幾句。
“小孩子?是了,除了我以外,在場的都是你的孩子。”
雲母拉住雲長晴的手,給予對方力量的動作,被雲長璟看在眼裏,心想親生的就是不一樣。
她以前可從都沒有被這樣細心保護過。
雲長璟感到一絲嫉妒,被她很好地掩飾住了,只會靠僞裝弱者的人不配和她争,也不配她因此被情緒左右。
“媽。你也聽見這個白眼狼說什麽了!我們對她這麽好,她就是這樣回報的!上次,她把爺爺氣的半死不活,可沒見她愧疚和難過。”
雲長楓氣得想開國罵,還以為雲長晴因為傷心才沒吭聲,又在那自顧自說了很多安慰人的話。
在他看來,雲長璟是破壞這個家和諧的罪魁禍首。
雲長璟懶得和他們耗下去,“等他火化的時候,我會難過一次的。”
“你!”
雲長楓被氣得捂住胸口,臉色變得難看,整個人倒在地上陷入休克。
他突然這樣吓得雲長晴掉眼淚,雲母也不知所措跟着哭。
雲長璟被哭聲吵的不耐煩,扶起雲長楓對那兩個女人喊:“哭有用嗎?還不快來搭把手!”
接着,在她們的合力下把雲長楓送離了這裏。
那邊準備聽旁聽校董會的雲曉天知道消息,忙不疊去聯系最好的醫生前往醫院。
很快,學校又恢複了平靜。
段知粥知道這件事時已經是下班後,曾一這張嘴傳播八卦很有效果,沒多久所有人都知道,雲家小少爺心髒病發去了醫院。
剛好雲長璟在場,這位被揭穿身份的假千金成了事件中加害者。
這些議論聲裏,要說沒有其他人的推波助瀾是不可能的。
雲長璟願意把人送到醫院裏,肯定和外界傳說的有點出入。
段知粥忽略那些吵鬧的聲音,想着段雨的藥快用完了,不如去醫院裏開,順便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搶救室。
雲長楓的情況比較緊張,雲家人焦急地等在外面,希望不會是太糟糕的結果。
“老天爺一定要保佑小楓……”
雲長晴在旁邊禱告着。
相比于她的虔誠,雲長璟就冷靜多了。
雲長楓的心髒還能成撐一段時間,這次受刺激完全是自找的。
這種兔崽子和雲家人都是只相信表面,就算對他再怎麽好也是白搭。
雲長璟默不作聲地要走人,卻被雲母狠狠甩了一巴掌:“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心思歹毒到這個程度!晴晴受傷的事我沒有和你太計較,長楓和你一起長大,你明知道他身體不好,還故意氣他,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可能一巴掌不解氣,雲母還想繼續打卻打在雲長晴的臉上,立刻後悔的不得了。
“晴晴!你在做什麽!”
“媽,二姐又不是有意的,小楓年紀小說話口無遮攔,而且,他的心髒手術……”
雲長晴欲言又止的樣子,讓雲母的臉色變得詭異。
長楓說的沒錯。
雲長璟就是個十足的白眼狼,當初真的應該直接殺雞取卵!
搶救室的門開了,醫生和護士走出來,說:“病人現在情況已經算是穩定,希望你們以後可以多照顧他,讓他情緒波動起伏別太大。”
雲母泣不成聲:“好的,謝謝醫生!”
醫生說:“我建議還是盡早做心髒移植手術,不然再撐着也沒多大意義。”
雲家超有錢,為什麽拖了這麽多年都沒有給子女做手術,也是怪匪夷所思的。
路過的醫護人員瞥見雲長璟臉上的巴掌印,心想親生的回來以後,被養錯的待遇一下子變得極差,真是讓人無語。
雲長璟在雲母的眼裏看到恨意,對方平時溫婉的樣子蕩然無存。
她沒有任何解釋。
從被雲長晴用拙劣的手段陷害開始,她就知道解釋再多,人家只會相信從自己肚子裏爬出來的那個。
雲長璟的內心談不上有多失望,就像那些被主人遺棄的寵物差不多。
成了流浪犬無所謂,至少還有能力活下去。
雲母不想就這樣放過雲長璟,因為擔心兒子才說了幾句狠話:“我警告你,再敢傷害我的孩子,我和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賤人沒完!”
說着,她又打電話罵雲父,問他是不是在野女人那裏,到現在都沒有過來看兒子。
雲長璟頭一次見雲母為了這些丢棄以往的修養,眼神嘲諷地看了眼小心翼翼還不忘拱火的雲長晴。
但凡是觸及到利益的東西,外在的那些都會變得不堪一擊。
雲長璟走了沒多久,就看到段知粥站在那呆呆的望着這邊,有那麽幾秒,她想躲過去卻還是向對方迎面走去。
“你……”
段知粥望着雲長璟的臉和眼睛,這得多看得開才會把所有的情緒隐藏起來,不被任何人發現一星半點的脆弱。
她聽見雲母說的那些話,想鼓起勇氣為雲長璟辯解的時候,對方卻選擇了沉默應對。
他們這麽快就暴露真面目,是她沒有想到的。
書裏也沒提過這段劇情。
雲長璟從容地笑了笑:“我怎麽了?”
一巴掌而已。
比起從出生就被人計劃着抽骨髓,摘掉心髒的事不算什麽。
段知粥從包裏翻出兩張票,笑着說:“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鋼琴演出?有個學生臨時有點突發情況,就把票給我了。”
其實是她剛才路過去買的,她想要是實在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安慰人,那就安靜地陪着雲長璟看一場演出。
雲長璟握住票,是她喜歡的鋼琴家的演出。
沒有享譽世界的名氣,但演奏水平很可以。
她看着段知粥充滿真摯的眼神,沒有問別的,輕輕點了頭:“好。”
秋初的風有點微涼,又不會讓人感到很冷。
段知粥看見雲長璟還穿着上次的那條裙子,想把自己的外套借給她,又覺得這樣有點突兀。
畢竟。
她們目前就是普通朋友關系,太過關心會讓人覺得沒有邊界感。
雲長璟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眼角的餘光在觀察偷瞄自己的段知粥,知道對方容易害羞,裝作沒有發現過。
來看演出的人不多。
段知粥帶着雲長璟找了個不錯的位置觀看,她對音樂的認知停在好聽和不好聽的階段,聽得久了會有點犯困。
每天熬得很晚。
禿頭和猝死總有一個會先到。
段知粥悄悄的捂嘴打哈欠,從今天起她要養生。
演出快要結束時,雲長璟看到身邊的人已經困得不行,在段知粥快倒在旁邊的座位前,就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段知粥柔軟的身體貼近的時候,雲長璟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有些不穩,好在這一排沒有人,就不會發現她的異樣。
一個小時裏。
雲長璟已經沒什麽心情去欣賞演出,垂眸看着懷裏的人,指尖描繪着段知粥的小圓臉,想了些有的沒的東西。
演出大廳的燈光亮起來,段知粥才醒,她不好意思地撓頭,“我睡了多久?”
雲長璟微笑:“沒多久。”
“那好吧,你餓不餓,我們去吃點東西?”
段知粥感覺這人突然就變得亞撒西起來,有點不太适應。
雲長璟很自然拉起她的手,說:“已經很晚了,我們回去在小區樓下随便吃點,你明天不是還要講課?”
段知粥說:“也行。”
她沒有問雲長晴來學校的事,就像大小姐很少過問自己的情況,給彼此一定的空間。
回去的路上,都是雲長璟走在後面。
段知粥以為自己走的太快就停下,回頭一看那人已經跟上了。
腿長就是好。
今天不知道什麽日子,小區的店鋪關了一大半。
段知粥沒辦法,在超市裏買了點菜回去煮面。
煮好後才叫雲長璟過去。
雲長璟吃的很慢,偶爾看着已經換上睡衣的段知粥,視線總會從衣服挪到別的地方。
比如圓潤的鎖骨。
比如某人因為吃飽喝足露出惬意的神情。
段知粥擡頭撞見雲長璟的視線,“你怎麽都不吃,是我做的很難吃?”
平時哪有心情做飯。
她唯一有信心的就是煮面,別的就沒想過要去鑽研。
雲長璟放了點調料,“很好吃。段老師請以為我下廚,我很感動,得珍惜點。”
“你想吃的話,我以後可以經常給你煮,只要你不嫌棄。”
“真的嗎?”
“真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
雲長璟細嚼慢咽地吃着,思緒飄到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地方。
時間太晚了。
段知粥就讓雲長璟住在隔壁房間,睡衣和一些用品還是之前的,她當時沒丢掉是犯懶,誰成想現在又用上了。
她從浴室裏出來,看到雲長璟還在用手機軟件做面試的簡歷,想了會才提議:“你要用電腦嗎?”
雲長璟聞到段知粥洗發水的香味,靠近了一點,“不用,我等下就弄完了。”
“別客氣,電腦就在茶幾上,沒有密碼,你想用随時都可以用。”
段知粥坐在旁邊整理明天要用的東西,不忍心雲長璟一個人忙到晚,坐在那又看了會外語系的書。
書這個東西和音樂一樣,在某些時刻很容易催眠。
雲長璟從剛才就沒什麽心思做簡歷,發現段知粥徹底睡着了,才完成百分之八十。
她不想吵醒段知粥,很輕松地把人抱回了房間。
段老師的房間很簡潔,除了必要的東西,幾乎沒有多餘的擺設。
她将人放在床上,面對面看着對方睡的很香沒有任何防備的樣子。
雲長璟不知該說段知粥很容易相信人,還是真的對她不設防,純粹的讓她有時忘記自己,才是防禦心比較重的樣子。
段知粥翻了個身,衣服裏的春光若隐若現。
雲長璟幫她理好領口,又情不自禁多看了幾眼。
嗯。
段老師的胸型很好看,也很豐滿。
平時大概穿顯胸小的內衣,所以才不那麽明顯。
雲長璟拉過被子給段知粥蓋上,湊近的那瞬間在她的嘴角停留,猶豫了很久都沒落下一吻。
現在有點急了,會吓到段老師。
雲長璟關好門去陽臺吹吹風,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被打亂本該有的節奏,但并不是很讨厭那種感覺。
睡前,林思涒發了信息:【你在哪兒?】
雲長璟半躺在床上,緩慢地打字:【段老師家裏。】
林思涒發了個微笑的表情:【可以啊,這就直接登堂入室,之後就是全壘打了。】
雲長璟回了個翻白眼的圖片:【你的學員知道你這麽愛開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