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無聲的離開

無聲的離開

第二天上班,秦令川快中午才來,臉色不是很好。黃杉一眼就看到秦令川臉色不好了,問他:“沒睡好?”

“頭疼。”秦令川道,也不僅是頭疼,黃杉是大冒險成功了,但真把那一刻當成永恒的是他,他才是真正大冒險的那個人。但他說不了,他也不會在黃杉面前賣慘,他問道,“下午去打靶嗎?”

黃杉聽到這個就不困了:“我能去嗎?”

“為什麽不能?”雖然對于他們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開槍不是很普遍,但是精準的槍法在必要時刻還是非常必要的,無論是消除犯罪,還是保護自己。

靶場。

黃杉就在秦令川的旁邊,他打的時候偷瞄了一眼,心想:就這成績還不好嗎?秦令川說自己射擊成績好真的不是在諷刺自己嗎?秦令川打完回頭看黃杉,發現他在走神,帶着耳套黃杉也聽不見他說話,他踢了一下黃杉,沒使勁,他擡了擡下巴,意思讓他好好打。

他的猜測與預料是對的,果然他和黃杉分別的那一天快到了——他的代號被重啓了。今天來打靶的本來只有他一個人,作為一個上陣前的預熱,也算是康複訓練,他夾帶私心把黃杉帶來了。黃杉也沒問為什麽只有他們兩個人,他也沒說這些,雖然他習慣了分離和送別,但他也挺怕黃杉到時候黏黏糊糊的态度給自己留什麽念想。

快結束的時候,在黃杉的強烈要求下,秦令川完整展示了從組裝到上膛再到射擊的流程,給了黃杉一點小小的震撼,秦令川看着黃杉:“好好練吧你,來了站着兒還走神。”

黃杉突然問道:“怎麽想來帶我打靶的?”

“我想跟李凱旋說不應該讓你留在車裏。”秦令川道,“沒想到有人成績縮水這麽快。”他只說了一半,他還是想讓別人知道黃杉是優秀的。下次黃杉一個人在的時候,希望能讓李凱旋考慮一下讓黃杉一起行動。

“我理解他,畢竟你當時不在嘛,他也知道我姓黃。”

“我不在呢?你不抓捕了?”秦令川反問道。

“我只是說我能理解他,沒說我贊成。我也覺得…”

“那就好好鍛煉,練格鬥、練射擊,”秦令川看着黃杉,有點認真地說道,“為了你自己,當絕對實力到的時候,沒人可以小觑你。”

黃杉以為接下來的日子會一直這樣下去:有案子的時候充實,出現場、走訪調查、回來寫報告,也以為秦令川會一直在他身前——直到那天國慶收假。王禦把他叫過去了,他心底裏有點看不上王禦那種見人下菜碟的性格,對他就畢恭畢敬的,對秦令川和其他沒什麽背景的下屬就吆五喝六的,但畢竟是大領導,他每次還都是很尊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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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禦說道:“小黃,你來我們刑偵一段時間了,我看你表現不錯嘛。”

黃杉沒想明白怎麽突然說這些,他道:“那是您信任我、栽培我、給我機會鍛煉的原因。”

王禦擺擺手,意思是別客氣:“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優秀的人才當然應該到适合的地方。現在,有這麽個情況…秦令川調走了,正好呢,這個副隊長的位置就空出來了,有一些資歷老的人我也考慮了,但各方面考慮下來還是沒有你突出,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暫代一下呢?”

黃杉一愣,秦令川要調走?所以秦令川今天上午沒來不是請假了,也不是他以為的一直神出鬼的生活。不是,那秦令川怎麽沒提過呢?兩個人就面對面坐着,對面的人要走了,自己怎麽一點兒都不知道?黃杉先是考慮了一下內部矛盾,轉念一想,這王禦也沒安好心,自己就算是暫代,也難以服衆。

資歷比他老、經驗比他豐富的刑警很多啊,黃杉心想,這怎麽數也輪不到自己:“還是您培養的好,我覺得放哥他們經驗比我豐富多了,更能當好這個副隊長。”

王禦道:“我開會的時候已經說了,刑偵不是論資排輩兒的地方,你破的案多、邏輯缜密,最重要的是與新技術接軌,這是你不同尋常人的地方,也是我推薦你的原因。”

他剛進來不到兩年,也不知道這個“破案破的多”從哪兒而來的。邏輯缜密——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的工作成果是兩個人的工作成果呢?自己是有提升,但是也沒有到無堅不摧的程度啊。黃杉聽王禦這腔調是通知,不是邀請,都架上去了,他只能接招。

王禦又對他假模假式地關心,黃杉“嗯嗯啊啊”順便再捧他幾句,很快就結束了。他從辦公室出來第一件事兒是給秦令川發微信,然後看到一個紅色的感嘆號,他這就被删了?他不信邪地打開朋友圈,果然一條橫線。

這什麽意思?調走了等于老死不相往來了?他還以為他們不算是好朋友也算是曾經相依的戰友吧?短短一段路,黃杉迅速回想了一下收假前的溝通,很正常,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甚至秦令川還告訴他門口早點鋪開始賣奶黃包了,他真沒覺得自己得罪他啊?黃杉回辦公桌應付了幾個同事,打開內網搜秦令川,他——最好是高升了,不然都對不起他無情無義的樣子。

黃杉看秦令川的履歷沒變,那幾行字他都快倒背如流了,屏幕都快看破了,他也想不到秦令川幹什麽去了。黃杉站起來看秦令川桌子上本來就沒什麽東西,他原先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現在想想,這個人不會故意的吧?跟自己說一句怎麽了,電話、短信、微信、郵件,為什麽不說呢?還是自己根本不重要?還是根本不把自己當成朋友?

黃杉收假這幾天有點“放假綜合症”,晚上睡不着、白天挂着黑眼圈上班,王禦還以為他心理壓力太大,私下勉勵了他,讓他放輕松。其實他也沒在考慮怎麽做副隊長、怎麽服衆,在他看來,船到橋頭自然直,沒必要為了沒發生的事情擔心。

他是在考慮秦令川,他覺得一切的一切都基于秦令川和他父親的聯系并沒有那麽簡單。這件事其實很不符合正常人的邏輯,因為那麽多派出所有那麽多副所長,為什麽秦令川能讓他父親黃勁松親自下廚做飯?

他打算問一個見得到的人——他的父親,發微信他父親不回,黃杉心想,這其中必有問題。這天黃杉回家坐在沙發上等他父親回來,他父親跟秦令川一樣神出鬼沒的,快淩晨才回來,他本來不想問了,但一想等都等了:“爸,我想問一下秦令川的事兒。”

黃勁松換了鞋:“今天太晚了,改天再說吧。”

這樣一連串好幾天,黃杉一想,這八成是在躲自己,越逃避說明越有問題。比起秦令川和他父親的關系,他更懊惱的是,秦令川調哪兒去了?調哪兒也不可能音訊全無吧?按理說,自己也沒完全出師,憑什麽把自己一個人丢給王禦啊?

他發小江鵬說他這是怨婦心态,黃杉心态更炸裂了:“我?怨婦?你扯淡吧你。”

“你把對方套成女的,妥妥就是被甩的心态。”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黃杉當天晚上就做了個夢:夢見抱着秦令川問他去哪兒了,自己還…哭了,秦令川什麽話都沒說。黃杉起來對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做這個夢,無論是自己哭了,還是…他抱秦令川聽起來都好像很詭異?黃杉跳出情節心想,這個夢倒是很符合邏輯,也很符合秦令川的性格,關鍵的事兒是半點都不說,不重要的事兒能怼自己半天。

黃杉糾結這件事糾結了很久,夜半三更想起這事兒就給秦令川發個問號,還是紅色的感嘆號,然後又開始進入死循環。他有點搞不明白秦令川和他父親,也搞不明白自己和秦令川,總之秦令川這個人一下子變得神秘起來。好像他們一起出入過,但又好像自己對秦令川一無所知,除了名字、臉龐、聲音,他根本不知道秦令川在想什麽、在做什麽。

有句話是真理,情場失意、商場得意,他當了副隊确實是被架空了,但是憑借着他對目前內部系統和信息技術的熟悉程度,破案還是離不開他。

迅速弄清周圍能觸碰到的東西是他在秦令川的批評下學到的,讓自己成為不可替代的那一個也是秦令川教他的,黃杉心想,他媽的,就離不開這個人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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