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蠶屍者
第43章 蠶屍者
巴爾斯布魯教會的一個地下室裏,光線一片暗沉,三道身影宛如三個漆黑的幽靈分立在黑暗中,他們裹着漆黑的兜帽長袍,渾身上下不見一點真身。
“誰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那裏的闇徒會跑出來?”那道低沉的聲音明顯不悅,他與另外兩個男人面對面站着。
對面兩道身影似乎很畏懼面前這個男人,低眉順眼的沉默,害怕開口,但也同時害怕沉默。
空氣中積聚着可怕的怒意。
其中一個男人不敢再拖延,終于張嘴道:“我們估算錯了投喂闇徒的食物數量,它們的撕咬欲和破壞欲得不到滿足所以不受控制地暴走了。”他說完馬上害怕地低下頭,不敢看對面的男人。
“估算錯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幽幽而森冷,“那就長點教訓!”
他擡手,兩道黑色的空咒呈交叉鎖環狀從手心噴薄而出,漆黑的文字将說話的男人鉗制在冰冷堅硬的牆壁上,如X鎖般的空咒狠狠紮進牆壁,碎石暴濺。
“噗——”
胸口的X傷痕飙出兩弧鮮血,被釘在牆上的男人嘴唇蒼白,嗫嚅了一下吐出大口濃血。
男人收回操控空咒的手,兩道空咒随之消失,他轉身走在前面,淡淡地吩咐,“跟上來。”
受傷的男人擡起耷拉在黑暗中的眼皮,帶着薄薄皮膚般的漆黑手套的手按在胸前的傷口上,深紫色的黑暗能量如淌開的流水從掌心蔓延而出覆蓋在傷口之上,快速将嚴重的傷勢恢複。
兩個男人沉默不語,快步跟上去。
三道漆黑的身影在建築的陰影裏快速穿梭,離開巴爾斯布魯教會,前往蟻戶街區。
三人輕車熟路地竄進廢棄的住宅樓,從一個不起眼的室外通道進入底下寬敞而複雜的下水道,幾個拐彎,前方通道口的地上躺着無數屍體,他們被撕咬成塊,就像一堆剁碎的豬肉,但走進一看,都是人的屍體。
一個女人的腦袋躺在肮髒的積水裏,打濕的長發如污垢,扭曲的面容驚恐僵硬,凝聚着窒息的絕望,瞳孔似乎還定格着一場恐怖至極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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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雙腿若無其事地從這顆腦袋旁走過,仿佛腳邊的不是人頭而是一塊破抹布,勾不起他們心中的一絲漣漪。
“将這些屍體清理一下。”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發話,“再分開找找有沒有剩下的闇徒,一旦發現全部清除。”
男人說完已經快速消失在另一個通道裏。
“是!”
跟在後面的兩人領命,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整張臉藏在漆黑的兜帽中無法窺見,之前受傷的男人說:“我帶了一只蠶屍者。你呢?”
“一只。”對方簡短道。
那個男人的聲音變得輕了一點,以防被走遠的那位聽見,“兩只蠶屍者不夠清除這裏的屍體。”
“那也沒辦法,只能先這樣了,反正主上不會回來檢查的,就算剩一點屍體也不要緊。”
“那就這樣吧。”
他們擡起手,朝屍體堆積的地面各釋放出一個兩個同心圓圈狀的深紫色黑暗能量圖案,從圖案的中心區域緩緩掙紮出一個流淌粘液的扭曲生物。
它長得像一條蠶,體長兩米,腹部不斷分泌出腥臭的粘液,胖乎乎的身體蠕動着,聞見屍體的味道,張開口器開始吞食。
他們看着空蕩蕩的‘牢籠’,一個感慨道:“本來這裏關着的闇徒可以用來制造一場大騷亂,可惜都跑了,被教會和死神聯手消滅了。”
“……”另一個人沉默了一下,心中不是滋味,“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馬後炮?投喂的時候怎麽不見你說投喂的數量不夠?”
“我現在也沒覺得不夠啊,只是感慨一下而已,你不要這麽敏感嘛!”那人雙手一攤,在漆黑的兜帽長袍下聳了聳肩。
“……”
幾言不合,雙方沉默。
兩人不再停留,腳下用力向前躍去,搜尋其他地方殘存的闇徒。
領頭男人從另一條通道裏出來,站在一個龐大的地下交彙區域,左右環視了一圈,突然擡頭望着上方的黑暗,他雙手高舉,五指洞開朝着上方漆黑的空間。
上層的地面破了一個巨大的坑口,坍塌口前方有一道身影以扭曲的姿勢向前奔跑着,突然迎面而來一道漆黑的弧形空咒,空咒滑過的平面宛如片狀刀鋒,‘唰’地輕松切開闇徒的脖頸。
闇徒剎那間屍首分家,腦袋咕嚕嚕地滾到離屍體五米處立着,倒下的屍體穿着皺褶肮髒的白襯衫,褲子沒了半截褲腿,褲腳呈狗啃似的鋸齒狀。
三人清理完殘餘的闇徒彙合,從另一條通道離開,從通道出去也是一個連接地面的地下入口,入口非常隐蔽,藏在雜草茂密的庭院中,只是周圍有密集的踩踏痕跡,都是那些逃跑暴走的闇徒造成的。
他們從一條街出來,在十字路口右轉消失。
就是這個十字路口,在他們離開後,從對面的街道走來兩道伉俪情深的修長身影,正是稀裏糊塗‘睡’了一覺,定鬧鐘出來夜間巡邏的賀裏無虞與霧莎荷缈鳶。
她們轉入離開的三人轉出的街道。
但凡賀裏無虞與霧莎荷缈鳶的動作快那麽一點點,雙方就會命運般地遇上。
但是,可惜……
……
已經身處地下的賀裏無虞聽從霧莎荷缈鳶的指令,兩人一起走進一條廢棄水道,走了一段距離後又發現了一具闇徒的屍體。
賀裏無虞走上去一看,兩指捏着手電筒一照,“屍首分家,幹淨利落一刀切,但可能是空咒,可能是刀,也可能是黑魔法,無法判斷。”
她站起來,手電筒照向前方,“前面又有分叉口,過去看看。”
兩人站在分叉口,賀裏無虞不自覺地詢問霧莎荷缈鳶的意見,“我們去哪邊?”
其實兩個人分開檢查效率更高,但賀裏無虞不放心霧莎荷缈鳶一個人,于是一直沒提,慢點就慢點,大不了多花點時間,總之安全第一!
霧莎荷缈鳶卻扭頭看着她,突然道:“這裏四通八達,其實分開搜查效率更高,我們分頭行動吧?”
“但是分開的話,你遇到危險我來不及保護你。”賀裏無虞垂眸看着她,心髒突然一陣抽痛,鬼使神差地道,“我絕對不會再失去你……”
心中因為這句話湧起一股酸澀與絕望,仿佛有無處訴說的悲鳴在胸腔中亂竄,賀裏無虞眼眶滾燙,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什麽叫‘再’?她失去過霧莎荷缈鳶嗎?她們在一起過嗎?
霧莎荷缈鳶聽見這句話渾身一震,瞳孔收縮地看着她,有什麽話即将呼之欲出,卻在下一秒看見賀裏無虞眼中的迷茫時陡然清醒,目光黯然,她什麽都不知道。
她快速眨了下眼睛,垂眸掩飾自己的情緒,擡手從儲物空咒裏拿出一個傳呼表,牽起賀裏無虞的左手給她戴上,打開傳呼表一通操作。
賀裏無虞被她的動作拉回思緒,看着那個戴在手腕上小巧的東西喃喃道:“啊,這是傳呼表……”
她的語氣聽起來就像個沒見識過科技的鄉巴佬。
霧莎荷缈鳶聽得好氣又好笑,諄諄教導道:“對,這是傳呼表,這個是我的私人號,傳呼距離方圓五百米。我們分開行動,遇到危險我用傳呼表呼你。”她擡手輕輕拍了拍賀裏無虞的臉蛋,動作更像是撫摸,“放心,我也會攻擊型空咒,一般的闇徒傷不了我。”
“我們快速檢查一遍這裏,發現任何問題通過傳呼表告知對方,集合也用傳呼表聯絡。如果我們跑出一千米的聯系範圍,想聯系對方就往回跑,有信號後馬上呼叫。可以嗎?”
賀裏無虞顯得有點勉強,主要是她不想和霧莎荷缈鳶分開,她和霧莎荷缈鳶睡過之後就像覺醒了什麽奇怪的‘黏人信息素’,一點都不想離開霧莎荷缈鳶。
但她還是艱難地點頭,不情不願地說:“好吧。”
霧莎荷缈鳶看得心裏甜蜜地發笑,擡手捏了捏她的耳朵當做安慰,轉身消失在對面的通道裏。
賀裏無虞戀戀不舍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轉身沖進另一條通道,修長挺拔的身形高速奔跑,踩水聲回蕩在長筒的空間裏。
分開的兩道身影只能看見高速移動的黑影,她們分開之後各自的行動效率簡直高效得吓人,縱橫交錯的水道幾乎被她們橫掃了個遍。
霧莎荷缈鳶進入一條通道後猝然停步,手電筒的光照出一條蠕動腥臭的軀體,它正在吞噬一顆男人的頭顱,積水的肮髒地面上漂浮着碎衣,還有沒被吃完的人類屍體。
霧莎荷缈鳶站在黑暗中一動不動,過了會才擡手對傳呼表道:“賀,我這裏有發現。”
她告訴賀裏無虞以兩人分開的位置為基準的自己身處的方位。
過了一會,快速奔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賀裏無虞從她所在的位置抄近路,從霧莎荷缈鳶站立的對面通道跑過來。
霧莎荷缈鳶手中的手電筒一照,照亮還在吞噬的蠶屍者,從對面急切跑來,害怕霧莎荷缈鳶有危險的賀裏無虞看見這兩條醜玩意兒,根本剎不住腳,大喊一聲,“我去!什麽玩意兒!?”
她直接一蹦老高,在兩條蠶屍者中間的地方單腳着地,身軀歪歪扭扭站立不穩又單腳蹦起來越過另一條蠶屍者,剎不住腳直接撲進了霧莎荷缈鳶的懷裏,撅着屁股,将臉蛋埋在女人高聳柔軟的胸脯之間,俗稱埋胸!
簡直不要太幸福!
兩條醜玩意直接被賀裏無虞抛之腦後!
霧莎荷缈鳶溫柔地将賀裏無虞的臉蛋扶起來,關心道:“沒事吧?”
堂堂死神能有什麽事?
但賀裏無虞裝可憐地說了一句,“那兩條東西好可怕!”然後又想将臉埋到霧莎荷缈鳶胸口。
霧莎荷缈鳶對賀裏無虞特別寵溺,尤其是兩人睡了之後完全是正大光明地寵。賀裏無虞說害怕,女人根本不管她到底是真的害怕還是假的害怕,安慰着擡起她的臉摸了摸,溫柔一笑安慰道:“沒事,不怕。”
真是慈妻多敗妻!
賀裏無虞幸福得心髒都變成了一顆粉色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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